第1章 [1st]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Withgreatpowercomesgreatresponsibility.
—X—
華盛頓州的福克斯位處臨海,遼闊的海洋沒有為它帶來交通的便利,反而使它終年陰雨天氣不斷。
來之前就知曉了福克斯的交通不便地理偏僻,但常青也沒有想到,福克斯臨近竟偏僻到了兩個小時見不到一輛願意搭在她的過路車。福克斯另外一大優點也在此時展現給了常青——從來都是陰蒙蒙的天開始飄下細雨。
把單肩包頂上頭頂,常青認命的拖着它的行李向福克斯鎮的方向走。她該慶幸即使沒有多少人居住,通往鎮子的公路還是修的寬闊而平整。至少她旅行箱的輪子可以順暢的滾動,不用讓她背着走。
“真是個美好又糟糕的地方。”
雨幕漸密,單肩背的背帶左右晃悠,把雨水蹭了常青一臉。雨水順着她的下巴流向脖頸,打濕了夾克里的襯衫。黏糊糊的感覺,常青扯着衣領,試圖把襯衣里快滑落下肩膀的背帶扯回原位。
如果不是在公路上走和手上都是雨水,常青倒很想把手伸進襯衣裏面,矯正一下背帶的位置。
淅瀝瀝的雨聲混着發動機的轟鳴聲,常青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這是她期待已久的搭車機會。順着蜿蜒山路開來的是輛棕褐色的家用小卡,司機位置的年輕人只穿了一件單薄貼身的白T恤。
不是出租車啊。常青又愣了好幾秒,小卡距離她已經不足百米。做足了心理建設的常青,費了很大勁的舉起手臂挑起拇指,擺出小姑姑教她的搭順風車的標準動作。
棕褐色小卡一個漂亮的S型過彎,毫不減速的衝過了常青的身邊。駕駛員的技術倒是好得很,急速過彎濺起的水花只濺濕了常青的褲腳。對於在雨中淋了將近半個小時的常青來說,這點道德心對她真的沒有半點用處。
或許是司機不想她弄濕他的副駕駛吧。常青這麼安慰着自己,認命的放下僵硬的手臂,繼續往前走。
十幾分鐘,那輛被駕駛的很風騷的小卡又開了回來,停在了常青身前。司機座的T恤短髮青年一身腱子肉,摸了摸下巴的青茬,道:“剛才不是錯覺啊,要搭車么?”
“我……可以付給你車費?”放下擋住頭頂的單肩背,常青意外的指了指濕漉漉的自己:“可能你要費一個下午清理副駕駛,也沒問題么?”
“或許你可以考慮坐在外面。”腱子肉男笑的很野性,揮手指了指小卡的車斗:“當然還有其他的選擇,比如幫我清理副駕。當然,你完成這項工作也不會有工資。”
常青笑了笑沒說話,在腱子肉男的幫助下把旅行箱扔進了車斗,利落的鑽進了副駕駛。臉蹭了蹭夾克的袖子,她不客氣的低頭對着腳墊擠了擠滴水的長發,用皮筋扎了起來。
開車技術很好的腱子肉男和常青一樣是黑髮黑瞳,五官輪廓既有着東方人的柔和也有着外國人的硬朗。和他的長相相同的是,腱子肉男的脾氣也相當不錯。至少他沒對常青弄濕他的腳墊和副駕駛有任何異議。
常青猜測他可能有原住民的血統,至少他比起白人更像東方人。
空間不算寬廣的小卡里飄蕩着民族風十足的歌聲,腱子肉男顯然沒有搭話的意思。開車的他抽空在常青東方化的面孔打量幾眼,又落到她微駝的背後。常青動作略有些僵硬的挺了挺身,腱子肉男咧嘴,眼神由她更明顯的駝背上轉開,摸索着調高了車載音響的音量。
二十多分鐘后,福克斯小鎮的輪廓已依稀可見。
越過三兩個U型坡道,常青已經能看清福克斯鎮隱藏在大片綠色里的異色屋頂,它們零零星星的分散着。
腱子肉男調低了音量,心情聽起來不錯的他,說話也輕快幾分:“我想我可以回家喝上一杯熱可可,再吃些鬆餅。那麼東方女孩,你要去哪裏?”
“福克斯啊?”常青的思維還黏在這片國內不常見的天然綠色上。
“好吧好吧,我當然知道你是去福克斯。現在的天氣你也不可能去拉普什海灘旅遊。”腱子肉男收起幽默感十足的嬉笑,認真道:“我想你不知道,福克斯小鎮大的足夠你徒步走上兩個小時。當然,你這麼做的話,也許會半個小時都碰不到一個人。”
地廣人稀嘛。常青理解了腱子肉男的意思,再想想國內的城鎮,她當即回憶小姑告訴她的地址。並把它告訴給了腱子肉男。
“保留地?你確定?”腱子肉男的神情有些奇怪:“既然你確定,那麼坐穩了女孩!”
他發出一聲興奮成分居多的嚎叫,一腳把油門踩到了底。平穩行駛的小卡車輪和公路摩擦,掀起大片大片的水花。小卡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吱聲,像是離弦的箭刺溜沖了出去。
常青感覺她在票,這該死的的雨水天本就路滑,高速行駛小卡的底盤已經不穩了。臉色微白的她不由用力抓住車頂的安全拉手,另外一隻手緊緊抓住她胸前的安全帶。
這傢伙不會是個瘋子吧。跟着小卡忽上忽下顛簸的常青苦澀的舔了舔嘴唇,開始考慮發生車禍前能不能及時跳車的成功率了。
伴隨着腱子肉男的興奮嚎叫,小卡停在了常青新家不遠的一棟二層小樓前的草坪里。
“嘿,我說。”帶着黑色牛仔帽的長發中年男人推着輪椅從不遠處的房子出來,笑容中帶着一股子看後輩胡鬧的無奈笑意:“保羅小子,你弄壞了我家的草坪。”
“反正又沒什麼用,我幫你改造成停車場,應該聽到道謝。”腱子肉男保羅無所謂的說:“比利叔叔,你不可能跳起來追我的。”
坐在輪椅上的中年男人比利膝蓋上蓋了一層毯子,腿部的輪廓完全不像他上半身的肌肉那般堅實硬朗。常青判斷叫做比利的男人已半身癱瘓了好一陣了,可能是還會持續一輩子那種。她皺了皺眉,覺得保羅這麼說別人不太好,但不清楚兩人關係的她也不好插嘴打斷。
“他不能,我能。”比利身後,大約十五六歲的長發少年走了出來,“我不僅能追上你讓你嘗嘗拳頭的味道,還能將你的寶貝小卡拆成一堆碎零件。”
“嗨,雅各布。”保羅訕訕笑了笑,感覺有點懼怕長發少年雅各布:“我突然想起還有點事。”他取出車斗里*的旅行箱,把它和常青往比利一家面前推了推:“這是你的新鄰居,我想她家可能什麼都沒有。”
面對保羅的熱心,常青意外之餘感動的道謝:“謝謝。”
保羅沒有回答,在雅各布戒備的瞪視中打開車門竄進去,一溜煙跑掉了。
“我是雅各布.布萊克。”長發少年從屋檐下走了出來,冒雨拉過常青的行李箱:“那邊是我爸爸,比利.布萊克。”
“啊,謝謝。我自己來就好。”試了幾次沒搶過雅各布,常青緊跟着他的腳步躲到了屋檐下“我叫做歐呂爾,華人。謝謝你們臨時收留我,不然下雨,屋子又沒有收拾好,還不知道有沒有水電……真是謝謝了。”
不板著臉的雅各布還是很和善的,聞言他朝常青爽朗的露出白牙:“沒關係,鄰居互相幫助是正常人都會做的,歐呂爾。”
“要不要來一杯熱牛奶?”待雅各布和常青走到他面前,比利一轉輪椅的方向,自然道:“當然,一些點心必不可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