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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夜細想了一會兒,說:“只是還有一點奇怪的地方。”
“什麼?”
“為什麼……那個人能知道你具體的拍照位置?”
林小雅剛被人為說安撫下的心臟頓時縮緊,她結結巴巴:“我……這說明,真的是靈異事件嗎?”
陳靜也補充:“果……果然是吧?”
白行:“其實很好分辨,那個人應該是知道你們與鐵塔合影的事情,以及將攝像頭擺在能夠拍攝到鐵塔的方向,就很容易將你拍攝進照片裏面,而且極有可能,這個人是你們認識的人,並且知道你們出行的活動以及路線。”
安夜:“你們有告訴誰嗎?”
林小雅垂頭:“這件事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因為鐵塔修建好,網絡上就發起了鐵塔合影的征照活動,很多人都參加了,不止我們學校裏面的人,而我那天要去拍照,也在微博上以及班裏說過。”
“微博上?”白行問。
陳靜說:“是啊,就是那個‘最美鐵塔與你’的話題活動,獎品很豐盛,所以參加的人很多。”
這樣一來,就是得知她們會去鐵塔的信息的人就覆蓋了大半個X國了。
“目標範圍太大,不好下手。”安夜說,“而且對方料准了你們拍攝的方向,是面朝鐵塔的,絕不可能對着鐵塔另一端,即使他在那裏擺了攝像頭,如果林小雅當時沒有察覺,那麼現在也不可能被發現。而且,誰會留下罪證在那裏?應該早被拆卸了,無法找到線索。”
白行說:“只是很有趣,這個人應該是一個心思非常縝密的人。”
白行無端微笑,笑意漸深,惹來安夜的側目。
安夜問:“怎麼了?”
“你看,除去這個女學生來看鐵塔的位置。”
安夜望去,果然,鐵塔被拍得美輪美奐,與雲層相互渲染勻稱,就好似目標並不是林小雅,只是為了拍攝鐵塔一樣。
安夜有一個大膽的想法:“那麼,有沒有可能,這個人並不想拍小雅,而是想拍鐵塔呢?而這張誤拍的照片,只是被那個真正的幕後兇手利用了而已。”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林小雅說。
安夜登陸進微博,搜了一下林小雅所謂的#最美鐵塔與你#的話題,果然看見了一張獲獎的照片,他們拿那張照片與林小雅手上這張對比一下,除了林小雅沒在裏面,其餘的構圖與位置都一模一樣,甚至是非常完美。
難怪安夜之前有種古怪的感覺,原來這張照片本來就是為了拍攝鐵塔,而不是林小雅!
安夜咽了咽口水,解釋:“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過一個說法,那就是將微型攝像機或者其他的攝像機擺在鐵架上,然後放置在想要拍攝的地點前方。如果根據一整天的太陽西沉,從而找到最美的光感與角度,拍下最滿意的作品。”
林小雅也不笨:“是有這個說法,安夜姐,你是說……那個跟蹤狂極有可能就是擺攝像頭拍鐵塔的人?”
安夜搖搖頭:“不一定,也有可能是跟蹤者料定了你們會在那附近,正好利用這個天然的條件將你們誤拍進去,然後再和攝像機機主要照片,從而PS后威脅你們。不過,如果那個跟蹤者就是拍攝者,這個人也太囂張了,做了這樣過分的事情,還心安理得把照片擺在微博上,生怕別人查不出來似的。”
林小雅略微安心:“那麼極有可能是人為的對嗎?只要不是靈異事件就好……”
白行說:“你將恐嚇電話的訊息也去警\局備個案,有需要的話,我們可以送你去一趟,警\局裏有兩個我認識的朋友。”
“可以嗎?謝謝白大哥。”林小雅感激地說。
就在要出咖啡廳前,安夜突然拿過林小雅的手機,發送私信。
“我聯繫一下這個拍攝照片的人,即使他不是跟蹤狂,那麼也一定會對那天取你照片的人有印象。”安夜說。
她已經確定了那個PS照片的人一定是在默默跟蹤着林小雅,或者就是拍攝者,總之一定不是能夠預言她們拍攝位置的靈異事件,而是一個跟蹤她們會見縫插針收集情報的人。
換言之,這個人的心思縝密的程度不容人小覷。
而且知曉林小雅的行蹤,又不被懷疑,極有可能就是她身邊的熟人。
白行將林小雅一行人帶到小周那,小周和鴨舌帽正出勤回來,他倆癱軟在沙發上,吐着舌頭全無形象,一點都沒身為刑\警的直覺。
林小雅不免嘀咕一句:“靠譜嗎?”
安夜乾咳:“小周,鴨舌帽,好久不見。”
“咦,安夜姐?”鴨舌帽眼睛亮了起來,嘻嘻哈哈湊近了,一把攬上安夜的肩頭,隨後指着林小雅和陳靜問:“她們是誰?”
“你好,我叫林小雅,是之前報過案的南川高中學生。”
小周眯起眼睛,不耐煩道:“啊,就是那個恐怖照片的,是不是你搶誰男朋友了啊,怎麼惹這麼多事。”
安夜:“去去去,瞎說什麼呢,她收到恐嚇電話了!”
“嗯?”小周來勁了,坐直身子,細細聽着安夜所說的一切,倏忽,皺起眉頭:“這事不是沒出現過,結果鬧到最後都是惡作劇。而且現在什麼事都沒有,我們什麼也做不了啊。”
陳靜問:“那怎麼辦?”
“只能等了,等到有下一步動作再行動。”小周說。
總之來這一趟,問了也是白問。
等林小雅和陳靜走後,小周留住安夜與白行,約他們出門吃個飯。
只要小周發出這樣的訊號,安夜就知道這是他饞酒呢。
白行也沒推卻,一行人找了一間小酒館,坐下就碰杯子。
三月底,前些日子下過雨,夜風還涼,所以就點了店裏溫熱的酒,一口悶下去,從喉嚨燒到胃,暖洋洋的。
小周嘖了一聲,說:“最近白楠來找過我,點名要找白哥你。”
白行抿了一小口酒,充耳不聞。
小周又說了一句:“好像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說有人找上你了,讓你躲躲,藏好了別暴露。”
白行這時的眼神突然沉下來,帶着點陰鬱,彷彿有所動容。
小周湊近:“什麼事兒啊?連白楠都解決不了?”
“不太清楚,沒見到人,什麼事就連我也不知道。”白行難得解釋一句,苦笑一聲,彷彿真的是那麼回事。
暗處有個勁敵,強悍到什麼樣的程度連他自己都摸不準。
安夜聽得雲裏霧裏,也不想那麼許多。
她和鴨舌帽碰杯,喝了一口酒。
“我去個廁所,等我回來再喝。”安夜不勝酒力,沾了幾杯就微醺,所幸還沒醉,只是腳步有點踉蹌。
她走了幾步,臨到廁所的時候,這才扶着垃圾桶吐了。
突然,在她的身後竄過一個人影。
安夜猛地回頭,只注意到自己的鞋邊躺着一張照片,照片里的畫面正是她扶着垃圾桶吐。上面還被紅色記號筆潦草塗掉了一隻腿,好似這隻腿會受傷似的,嫣紅如血,紅到觸目驚心。
安夜看了一下照片,是拍立得照的,立馬出的相片。有點模糊,照片本體微微發燙,應該是剛照不久。
她追了出去,前方有個後門,應該是逃走了,反正外頭早不見人影了。
該死,被這人逃了。
安夜將照片帶回酒桌上,拍了拍照片,說:“我收到死亡照片了,可能待會兒還會收到死亡預告的電話。”
白行無端蹙眉,似是深思。
小周用手捻起相片邊沿,抵着燈光,看反光在相片上的光澤。
他嘖了一聲說:“這下大發了,對方是個老手啊,上頭連指紋都沒,戴着手套辦事,就留了個沒指紋的拇指印,剩下的都是安夜的。”
鴨舌帽說:“看來是個有經驗的老手,安夜姐,你小心一點。”
白行對安夜說:“那個人在跟蹤我們,或許是在責怪你多管閑事。”
“怎麼辦?”
就在此時,安夜的手機突然響了。
她的心頭一跳,整個心臟無端縮緊,幾乎喘不出氣來。再沒有比現在還要令人緊張的時刻了,彷彿只要她動一動,就會遭受什麼威脅,那人就能將冰冷刺骨的刀尖抵在安夜的脖頸上一樣。
“叮鈴鈴。”
接嗎?還是不接?
安夜心裏突突打鼓,她想自欺欺人,覺得不接電話就能幸免於難,但是知道日期比較方便應對,而且如果有殺人的心思,即使她不接又能如何?又不可能避開死期。
白行代替她接起電話,起初是類似的“滋滋滋”聲,很快的,噪音被另一種機械質感的聲音所代替,是毫無波瀾的嗓音低語着:“3……27,04,04。”
03,27,04,04?
時間變了。
之前是01,01,現在是04,04,時隔三個小時,可從林小雅收到電話距離她收到電話,也不止是三個小時啊。
難道是0101,0202,0303,0404……以此類推?在她和林小雅之間還有另外兩個人?
可又如何能同時跟蹤這麼多人呢?
這一次的事件處處透着古怪,就連她也說不上來是怎麼回事。
更何況,如果真的是人為,那個人又是怎麼知道她的手機號碼呢?即使知道她的,是她的熟人,那又怎麼可能會知道林小雅的呢?
安夜與林小雅的交際圈不同,不可能有朋友同時認識他們兩個。
難道說……真的是鬼來電?
這是一起靈異事件,而不是人為事件嗎?
不管怎麼說,安夜都有一種難言的心慌感。
她對上白行一雙清冷而沉鬱的眼瞳,心跳驟然減緩,安夜只聽得白行用他一如既往的緩慢腔調低聲安慰:“別怕。”
總是這樣,安夜總是這樣被白行安撫下焦急的心緒。
從始至終,都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