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當時的鄭燕華剛因為自殺未遂,被醫院搶救回來,一個人呆在家裏,精神處於崩潰邊緣。

負責案件的律師每天都會到她家裏照顧她幾個小時,其他時間,孤身流落於這個城市的鄭燕華只能一個人住在失去了父母的出租房裏,連飯都時常顧不上吃。

當天下着雨,廖桁被淋成了落湯雞,敲門的時候,牙齒都冷得打顫。

鄭燕華來給他開門時,整個臉白得像個鬼一樣。

她認得廖桁,因為他們在同一所中學就讀。

廖桁是學校里出了名的品學兼優外貌出眾的校草一族,在他們學校乃至附近的四五個中學裏都是出了名的男生,有不少女生都暗戀他,整天都在談廖桁的八卦。鄭燕華則是學校里最不起眼的那種女生,父母是外地來打工的農民,有家鄉口音,相貌不出眾,瘦弱且常年只穿着一身校服,與周圍青春靚麗的女同學們比起來,她總是被人瞧不起的那一個。

鄭燕華當然知道廖桁,只是當兩個人因為那場事故聯繫到一起時,她對廖桁這個名字記得更加清楚了而已。當她看到平時只能在主席台遠遠看到只能在學校廣播中聽到的傳說中的男生站在她面前,她的第一反應不是憤怒仇恨發狂的任何一種,她只是睜着那雙不算大的眼睛,面無表情地請廖桁進去,甚至淡淡地問了句:“要喝水嗎?”

廖桁手足無措地跟着她進了屋裏,渾身濕噠噠的,弄髒了地面。

鄭燕華似乎對這一切毫無所覺,自顧自地給他倒了杯熱水(那熱水是律師幫她燒好的)遞給廖桁,便站在廖桁面前不說話了。

廖桁準備了一肚子的道歉賠罪和安慰的話,在一杯熱水的溫暖前,一個字都說不出口了。

兩個人面對面站了很久,鄭燕華一直蒼白着臉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廖桁不知道說什麼,內疚又尷尬地盯着手裏的杯子,直到水都冷下來,他才緩緩開口:“你父母的事……對不起。”

鄭燕華沒說話。

廖桁繼續說:“我為我父母,還有我家人的所作所為向你道歉。我知道說這些沒有用,但是……真的很對不起,傷害了你的家人,也傷害了你。我知道無論我做什麼都無法彌補你失去父母的傷痛,但是我會盡我所能地補償你……”

鄭燕華突然問他:“你家人是不是對你不好?”

廖桁愣了一下,不知道她怎麼突然問這個,卻還是猶豫着點了點頭。

鄭燕華笑得有些冷:“他們對我也不好。”

廖桁無言。

鄭燕華又說:“你剛剛說要補償我對吧?”

“是。法院判決的錢,我現在可能沒辦法全部還給你,但是我會去賺錢的,一定會給你。”廖桁結結巴巴地說,“還有其他的……其他的什麼要求,你都可以跟我提,我……我能辦到的,一定會幫你辦到。”

“真的嗎?”鄭燕華睜大眼睛看着他,蒼白的臉露出有些陰鬱而略帶神經質的笑容來,“你會幫我,得到一切我想要的嗎?”

“我恐怕沒有那麼厲害……”廖桁尷尬,“但是我能夠做到的,我決不食言。”

“那好。”鄭燕華冷靜地開口,“記住你說的話,從明天開始,我想要得到的,你都要幫我得到。”

會議室里變得極安靜,連敲擊鍵盤和鼠標的聲音都沒有了。

申越只覺得嗓子乾澀,問話的時候,都覺得十分難受:“那她都要你做了什麼?”

“又沒做違法的事,你別一副我好可憐好苦逼的語氣好不好?”廖桁甚至心情頗佳地調侃起申越來,“其實鄭燕華並不是一個壞人,你們不要因為她在網上那樣爆我的料就以為她特別壞。”

“那你們究竟達成了什麼協議?”榮默的聲音隔着電話聽起來溫和又耐心,“廖桁,後來發生了什麼?”

“其實也沒什麼啊,就是我打工供她讀書嘛。”廖桁語氣認真,“我家欠了她的,做這個是應該的嘛,不然怎麼還錢?不過我也沒有耽誤自己的學習,你們看,我還讀完了研究生呢,還是重點大學呢!”

申越怒:“現在是賣萌的時候嘛(╯‵□′)╯︵┻━┻”

“咳咳!”廖桁咳嗽兩聲,繼續說,“我說真的。那時候因為跟家裏親戚的矛盾,我把家裏的房子租出去了,自己另外租房住。我和鄭燕華是同一所中學的學生,她說想考重點大學,我就幫她補課,周末我自己開了個補習班,給學校的同學補課。賺我們兩個人的生活費。我每年除了學校的獎學金以外,參加各類市級、省級、國家級的活動拿獎了都會有一筆不少的獎金,做家教帶的學生多,所以賺的錢也足夠負擔我們兩個人的基本生活費。”

大家都靜靜聽着他說。

廖桁的學生生涯就在上學、開補習班中度過。他模樣好,品學兼優,開個補習班真正為了學習去補習的不見得有多少,大都是懷着其他心思的小女生。廖桁假裝不知道,認真地為他們講課,委婉地拒絕了不少姑娘的告白。

每到周末,鄭燕華都會給他送些自己做的飯,廖桁拒絕了幾次,也就吃了。

兩個人之間話很少,通常是廖桁賺了錢,留下足夠自己生活的費用,就把其他所有錢交給鄭燕華,他也從來不記賬,反正對那時的他來說,一百萬的債務估計是要還一輩子的,也沒有記賬的必要。

鄭燕華在他的幫助下考上了重點大學,廖桁依然品學兼優,依然拿着助學金獎學金和各種比賽的獎金,課餘時間就給人補課當家教或者跟着老師教授們出去講座參加研討會,寒暑假他反而不做家教,而是去各種店打工,飯店、酒吧、咖啡館、理髮店、碼頭、藝術學校、樂器行……體會不同行業的工作,認識很多人,經歷過不同的生活,讓他枯燥而疲倦的人生變得有趣了很多。賺的錢依然是留完自己的生活費后全部給了鄭燕華。

後來鄭燕華出國,廖桁留在國內讀研,繼續供鄭燕華讀書。

然後他機緣巧合下遇到了申越,成了一名演員。

廖桁大學寒暑假兼職的那些不同的經歷,成就了他的演藝生涯。然而他如今已是影帝,卻依然無車無房無存款,皆是因為……他賺的錢,幾乎全部給了鄭燕華。鄭燕華用這些錢,念大學、出國、穿漂亮衣服、買昂貴的鞋包首飾、買車買房、供養她遠在家鄉農村的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她已經是人人艷羨的天之驕子,過着許多人都羨慕嫉妒恨的生活。

說完這些,廖桁就安靜下來。

申越覺得心口悶悶地痛着,咬着牙問他:“所以你這些錢賺的錢,全部給了她?你每次跟我哭窮居然不是在開玩笑?”

“我哪有哭窮?!”廖桁委屈,“我只是讓你請了幾次客而已嘛……”

“你是豬嗎?!”申越炸毛,“你這些年賺的錢早就不止一百萬了吧?你怎麼還給她啊!你自己都不要攢錢買房娶媳婦嗎!”

眾人默默地看着他:就這趨勢下廖桁還能娶媳婦嗎?

“我沒記賬嘛……”廖桁乾笑,“再說,也習慣了。”

“這種事有什麼好習慣的!你是白痴嗎?!”申越已經徹底處於狂暴邊緣,“你為她付出這麼多,她現在卻恩將仇報在論壇上放你家的黑料你特么的還笑得出來?!”

“申越,別這樣說她。”廖桁的聲音聽起來很鎮定,同樣也很堅決,“我這哪裏是恩?本來就是我欠她的。而且……她本來就很辛苦了,身體和心理狀況都不太好,你不要用這樣的話來形容她。這些年她從來沒有私底下對我說過什麼重話,也沒有逼迫我輟學打工還錢,更沒有用言語侮辱詛咒過我的父母,我很感激她。”

申越知道自己有些口不擇言了,馬上道歉:“對不起,我話說重了。但是現在這件事……如果不是因為私仇,那你知道她為什麼要這樣做?這樣根本就是要毀了你啊!”

“大概是因為……”廖桁頓了頓,聲音很低,心情複雜,“怕失去我吧。”

“失去你?”申越皺眉,“她喜歡你?”

“不……怎麼說呢?我們兩個應該算相依為命的吧,從高中到現在,整整十年。我們各自和家庭斷了聯繫,最熟悉的反而是彼此,我生病的時候,是她在照顧我,她遇到什麼問題的時候,第一個就想到我。在我們各自的緊急聯繫人一欄,都填的是對方的名字。”

廖桁說起這些,聲音隱含着淡淡的懷念:“雖然我們倆其實不怎麼見面,但是……那麼多年裏,因為有對方的存在,我們倆才能夠堅持下來吧。這種感情我不知道怎麼來形容,只是……從十年前我下雨天去找她,她遞給我一杯熱水的那一瞬開始,我永遠都沒辦法責怪她。”

廖桁說的這種感情,其他人很難感同身受,但是卻也聽明白廖桁的言下之意:無論如何,不可以傷害到鄭燕華。

大家都看向桌上另一部手機。他們的董事長榮默整個過程只開過一次口,便再沒了動靜。就連廖桁說的那些話已經把申越氣個半死,這部手機依然安靜得像是從未開啟。

經理忍不住拿起來確定了一下,發現仍在通話中,只好小心翼翼地喊了一聲:“董事長?”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卡的地方貌似太不人道了……感覺到了大家溢出屏幕的怨念,你們昨天一定很想揍我一頓我知道的_(:з」∠)_

大家不要揍我,我最近壓力很大……一想到即將邁入完結倒計時了,我就開始緊張了QAQ特別怕結尾倉促啊你們造嘛!我在努力地控制節奏,不是我不願意加更,是我自己還在不斷地審視結局是不是可以完成,發上來的章節希望是不用再調整修改的……最近幾天看到了很多比較有爭議的地方,這個有些涉及劇透,我也不好說,所以當時就沒回答,大家自己看自己理解吧,本來就是見仁見智的東西。

我自己的生活閱歷有限,有的地方總會存在不足,有些地方也想要寫得不那麼沉重,算是我個人的一點私心,大約是我現實生活中遇到的事情雖然起伏頗多卻大多不悲慘,看到的許多事情往往也喜歡從積極一點的角度去看待,感受到的善意總是比惡意多,人情冷暖雖自知,卻也認為唯有積極生活才可以慰藉傷痕。有些東西隱晦地寫出,並不是不在意,也不是大事化小,而是那些醜惡,私心裏總不想寫得太*,因為揭開瘡疤都是不見血的傷,看着就不忍心。

所以我的文風整體都是治癒向的,希望能夠帶給你們一些溫暖的力量。

還有,評論里看到很多博學的讀者,也謝謝大家能夠發現文中的問題提出來,可以互相交流討論。

謝謝臣子、紫藤花下的華麗、戳戳戳戳中萌點、13579139、小格子洵洵、月某、Int.扔的地雷~~

PS:我個人習慣每晚7:30~7:40之間更新,如果大家當天沒刷到更新,只有三種情況:1、123言情抽了;2、系統延遲顯示;3、你們看太早啦沒到時間我還沒更呢(我能問一下什麼叫偽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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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娛樂圈]我心安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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