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最後的島國
對大明來說,蘭竹省並不是一個特別重要的省份,非常適合試點,萬一失敗了重頭再來,對大明來說,不會傷筋動骨,如果成功了,則為大明其它省份提供借鑒經驗。
蘭竹省現在土著居多,連自己的文字都沒有,就是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漢人,也是不識字者居多,這種選舉制度,到底能體現多少全民的意志,朱由檢也說不清,但選舉制度的建立,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也不是強權施壓的結果,它必須經過多年的積累,深入到國民的血液與骨髓中,這種制度的優勢,才會真正體現出來。
現在朱由檢只是利用自己後世的經驗,在蘭竹省培養國民的選舉意識,同時用這種體制加速當地的漢化。
現在的蘭竹省,有朱由檢為之指導,有南海艦隊為之保駕護航,應該不會出現香港“佔領中環”、台灣“百萬群眾大遊行”、泰國“藍衫軍與紅衫軍”街頭對立的事件,必要的時候,南海艦隊也會進行武裝干涉。
朱由檢也會派出錦衣衛,隨時監督蘭竹省發生的一切,錦衣衛雖然喪失了逮捕、審訊的權利,但可以將看到的一切情形,隨時報告朱由檢,以便朝廷及早採取對策。
大明收復了蘭竹省,使旅居海外的漢人,徹底擺脫了西洋人的奴役,真正成為了島上的主人,現在正是萬民歸心、群情激奮的時代,朱由檢估計,如果將蘭竹省的民心引向正確的方向,任何可能的成果,都不會令人感到意外。
就是島上的土著,也能體會到漢人當政的甜頭,在漢人前進的主旋律中,絕大部分土人也會隨着前進,阻擋蘭竹前進的,畢竟只是少數人。
況且漢人的人口基數巨大,必要的時候,朝廷還會採取移民的政策,讓這些土著淹沒也漢人的洪流中。
一旦蘭竹體制被證明是成功的,實踐中可以執行,朱由檢就會在南洋甚至是廣東省推行,然後是內地的其它身份,等到內地的十五省基本成熟了,大明在全國實行選舉制度,就是瓜熟蒂落的事情了,那時,朱由檢這個皇帝,就可以正式退居幕後,安心頤養天年了。
退一步說,如果蘭竹的選舉制度失敗了,損失的只是蘭竹省,有朱由檢在後面掌舵,蘭竹的體制也不會壞到哪兒去。
朱由檢離開蘭竹島的時候,鄭芝龍親自護送朱由檢西去,駐紮泗務的南海艦隊分艦隊,幾乎傾巢而出。
包括“南海”號在內,一共有六艘廣船、十八艘福船、數十艘蒼山船和運輸船,臨時充作朱由檢的護衛,不知道內情的人,還以為南海艦隊有什麼大的軍事動作。
清澈的碧波,被船舵切分為無數的碎片,海面上起了無數的漩渦,在艦船後面,一串串泡沫像是艦船的尾巴綿延了數百步。
朱由檢與鄭芝龍並肩站在“南海”號的甲板上,王慕九稍稍靠後,付小劍則手扶劍柄,立在朱由檢的側後方,像一尊菩薩似的紋絲不動。
“爺,我們下一站將在何地停靠?”鄭芝龍早就看出,朱由檢此次南巡,重點應該是蘭竹省,但他難得遠來南洋一次,其餘的省份,也許順道視察一番。
“下一站?”朱由檢盯着護衛在周圍的各式艦船,雖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戰列艦,但風帆時代,各種艦船的差距並不大。
西洋人航海已久,艦船的設計更為先進,不僅艦船的噸位大、船舷高,火炮的數量也多,但大明勝在體量大,艦船數量多,以多對少,總體上並不處於下風,況且大明已經開始建造專業的戰艦,正逐步縮小與西洋艦船在質量上的差距。
“南洋各省,管理上有麻煩嗎?當地的土人怎麼樣?”
“呂宋省與蘭竹省,爺已經看過了,應該沒什麼問題,”鄭芝龍雙手交叉,背在身後,“蘇威省正在自南向北,立府設縣,應該也沒什麼大的問題。”
“那順塔省與戴燕省呢?”朱由檢笑笑,心中卻是盤算,還要經過多長時間,整個南洋,才會真正成為大明的土地。
“戴燕省經過激烈的戰鬥,尤其是消滅了東吁的餘孽,當地的土人早已歸心,是南洋諸省中歸化最為成功的省份,現在大約有七成的土人已經歸化,加上原先的漢人,應該超過八成的總人口登記為漢人,如果當地的府縣完全建立起來,漢人的人口可能還要增加。”南海艦隊的總部,暫時就設立在麻六甲,鄭芝龍也是常駐麻六甲這個交通要道,因此對順塔省最為熟悉。
“奧,”戴燕省扼守馬六甲水道,乃是大明掌控南洋、西下印度洋的重中之重,戴燕省百姓歸心,他就放心了,“那順塔省呢?”
“順塔省有些麻煩,”鄭芝龍抽出右手,遙遙指向左前方,“葡萄牙人統治的時候,他們自南向北,逐步消滅了島上各個土人國家,但島嶼最北端的亞齊,一直沒有屈服。”
“亞齊現在依然不肯屈服大明嗎?”朱由檢面無表情,心中相當不悅,剛才的舒暢突然被生生阻滯,現在不能征服這座島嶼,一旦西洋列強的後繼者們再次進入南洋,還不知會發生什麼事情,如果大明完全據有這塊土地,他們即使來到南洋,那時南洋已經全部被瓜分,他們根本找不到合適的貿易據點。
“士兵們正在作戰,但這裏多是高山峽谷河流,我們的優勢難以發揮,”鄭芝龍抹了把額頭上突然出現的細密汗珠,小心地向朱由檢介紹前線的戰事,“爺不用擔心,不出三個月,南海艦隊就會完成對亞齊全境的佔領!”
朱由檢目視遠方,但這個巨大的島嶼遠在他的視線之外,“芝龍,能不能用和平的手段?”這些土人與西洋人不同,他們是這塊土地的土人,又沒有開化,很可能與明軍血戰到底。
朱由檢並不擔心明軍的戰鬥力,也不怕犧牲一些士兵,但大明經過上半年激烈的戰爭,現在需要修生養息,大明更需要儘早征服這些土地,在新的西洋列強到來之前,將佔領變為現實。
“和平的手段?”鄭芝龍搖搖頭,嘴角露出一絲苦笑,“爺,戰爭開始之前,我們就向亞齊派出使者,但亞齊的素丹根本置之不理。”
“那現在呢?在損兵折將之後,難道他們還沒有醒悟?”朱由檢淡淡地問道:“難道他們的素丹,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士兵和百姓傷亡,還能無動於衷?”
“爺,現在想和談,已經沒有機會了,”鄭芝龍攤開兩手,作無奈狀,“亞齊素丹已經下落不明,興許是戰死了,臨時掌管亞齊的是他們的國師王爾烈。”
“王爾烈?怎麼像個漢人的名字?”朱由檢猛然想起,島上有許多漢人,也許漢人掌控了亞齊局勢的時候,願意歸順大明也說不定。
“王爾烈的確是漢人,但他也是一位穆斯林。”鄭芝龍受到朱由檢的影響,現在也是對穆斯林十分反感,既然王爾烈已經皈依了穆斯林,就沒有和談的必要了。
“穆斯林?”朱由檢大怒,漢人不念血水之情,忘卻祖宗也就罷了,卻皈依了這種宗教,“芝龍,向亞齊派出使者,再不認祖歸宗,大明天兵踏破城池之日,島上雞犬不留!”
“爺……”鄭芝龍從來沒有見到朱由檢發出這種陰冷的聲音,一時不知如果回答。
“對待土人和海外的漢人,要恩威並重,”朱由檢依然冷凜着臉,“歸順大明的,大明要當做自己的子民,善待他們,讓他們嘗到大明的恩惠,拒不歸順、甚至視大明為敵的,大明也要展示雷霆之怒,血滿山谷也在所不惜。”
這是朱由檢第一次對海外漢人動了雷霆之怒。
鄭芝龍的血性被朱由檢完全激發出來,他向朱由檢行了個軍令,“爺放心,我們一定會在一個月內結束戰鬥!”然後轉身跑向船舷,喚過一名親兵,耳語幾句,待親兵離開了,他才回到朱由檢的身邊。
“芝龍,能否用艦隊從北面開闢第二戰場,儘早結束戰鬥?”朱由檢知道,對於山地地形,南海艦隊的士兵從南面開始,用層層推進的方式最為穩妥,但這也是最笨的戰法,如果能動用艦隊,將士兵投入島嶼最北端登陸,切入亞齊軍隊的後方,前後夾擊,才是迅速瓦解亞齊人抵抗意志最有效的手段,或者直接偷襲,破了亞齊城也不是沒有可能。
“爺,這種戰法,屬下也曾考慮過,屬下還曾親自視察過島嶼的地形,但亞齊的北部海岸,多是懸崖峭壁,並沒有可供士兵登陸的灘涂,”鄭芝龍恐怕朱由檢不識地理,繼續解釋道:“島嶼北部兩側,常年被海浪沖刷,幾乎都是懸崖絕壁,艦船雖然可以靠岸,但士兵們根本無法登陸。”
如果有特戰隊和直升機就好了,朱由檢喃喃自語,他雖然讓鄭芝龍派出勸降的使者,但根本沒指望這些使者能發揮什麼作用,多半是將來屠城的時候,給自己心理上一個安慰:不是我心腸狠,我已經警告過你們,是你們執迷不悟,自誤誤人!
這時,付小劍緩緩向前走了數步,靠近朱由檢,低聲說道:“爺,也許我們可以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