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七十四章 斥候

三百七十四章 斥候

火海越燒越烈,被阻隔在外面的犬戎蠻騎根本難以靠前,聽主將下令撤退,眾多犬戎蠻騎紛紛調頭,退回到己方陣營。︾

他們撤走了,城下的犬戎蠻騎被燒為灰燼,而那些已經爬上城牆的犬戎蠻騎立刻變成了孤軍。戰場上的形勢就是這樣的瞬息萬變,這些沖在最先面的犬戎蠻騎本以為自己是敲開勝利之門的勇士,可現在倒好,他們變成了鑽入死亡之門的死士。

身後是火海,前方是人山人海的大夏將士,可以說這上千的犬戎蠻騎無論向前還是向後都是絕路,雖然他們手中還緊握着武器,雖然表現的依然兇悍,但眼神中已流露出絕望的情緒,反觀大夏將士,士氣高漲,將上千人的犬戎蠻騎分割成數段,團團圍住。

戰鬥至此,城樓上的岳虎在心裏長長出口氣,別看他表面沉穩,其實心早已揪成一團,他緊張的程度絕不次於在場的任何人,方才真是險到了極致,若不是麾下將士拚命殺敵,說不得此時此刻犬戎蠻騎已經破了水天郡城了,萬幸的是他沒有昏了頭腦,儲備好的火油也是派上了用場,如此酣戰之時,傾灑火油隔絕犬戎蠻騎,殺傷敵兵倒還其次,主要目的是為了盡量多的燒毀犬戎蠻騎的雲梯,只要犬戎蠻騎的雲梯不足,那犬戎蠻騎人力即使再多也難以發揮作用。

他的計劃可算是大獲成功,這一把大火,將犬戎蠻騎大半的雲梯都燒為灰燼,同時還大大殺傷犬戎蠻騎,重挫了對方的銳氣。他側頭再次叫連傳令兵,說道:“傳我命令,對被困於城牆上的犬戎蠻騎一個不留,對那些負隅頑抗者,殺無赦!”

一聲令下,彷彿給了大夏將士無數的勇士,困在火海中的犬戎蠻騎是進也進不得,退也退不出,而胯下戰馬看到這濃濃火海,更是驚慌失措,滿是不安的哼哧着。

“殺!”

令旗揮動,大夏將士再一次迎了上去,在原地打轉的犬戎蠻騎是又急又恨,但是就是走不出半步來,任他們怎麼揮動手中的馬鞭,胯下戰馬就是不肯走出一步,畢竟這些畜牲是天生的怕這些東西,遠離都來不及,談何靠近。

而此時此刻在後面觀戰的犬戎主將也是緊緊的皺起了眉頭,他隔着火場,遠遠的看過去,除了滿天的大火,他什麼也看不到,只是能聽到在火場中悲憤的呼喊。

“哼!”

他恨恨的大喊一聲,此時也是沒有了主意,在這西北邊陲,漫說是水少的可憐,便是有水,也不能拿來去救火,此時此刻能做的,就是用沙土去掩蓋,但是此時此刻,便是能鏟起沙土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況,還有大夏的箭雨,根本就是停不下來。

此次北伐,少武恆勇是下了決心的,無論是糧草補給,還是弓箭兵刃,北伐軍都是最優先享受的,事實上,他也對岳虎和柳渙寄予很大的希望,他就是想讓這二人,打出大夏的氣節,漢家的威風!

“北方可有戰報傳來?”

帝宮之中,一個有些陰沉的聲音響起,燭光下,少武恆勇的眉頭皺的很緊,他手中捧着關於西南的戰事,卻問一旁小黃門北方的動靜。

“稟陛下,至今為止,仍舊沒有!”

看到少武恆勇的臉色並不是很好看,那小黃門默默的跪倒,忐忑的回答道。

多事之秋啊!

“退下吧!”

少武恆勇心中微微一嘆,隨即又揮了揮手,不再多說什麼,天下不定,他這皇位,便都不穩,他弒君奪位,這種事也瞞不過有心人,他已經隱隱約約感覺到整個天下的風聲不對了,似乎,這冬天要提早來了?

“這倒真是一個爽朗的秋日!”

有人歡喜有人憂,此時在平南,柳伐心裏也漸漸的寬鬆了下來,雖然他不知道現在沐恩在哪裏,但是他此時已經不再去理會了,沐家雖強,但是已經是過往雲煙,現在葉值和葉洛也在盡心儘力的尋找着沐恩的蹤跡,就現在看來,痛打落水狗的人遠遠要比同情的人多了,以往在平南只能算是二流的家族,卻給柳伐不少有用的消息,沐家暗地裏的一些基業,幾乎全部被柳伐處理了,不過現在還是找不到沐恩的身影……

“將軍,三川有大軍出沒,有造飯的跡象!”

就在柳伐疑惑沐恩的下落之時,一封急件放在了柳伐的書案上,柳伐一愣,馬上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三川距離平南不過百里之地,若是真有大軍出沒,極有可能就是大理的人馬,因為現在西南,除了他柳伐,也就是大理,除此之外,還沒有能成氣候的。

“查仔細了,封鎖平南周圍,寒舉,你親自帶人過去,小心點!”

柳伐不得不注意,因為現在他還沒有找到沐恩,說實話,若是沐恩真的給他背後捅一刀,整個西南的局勢,都將發生極大的變化,想到這裏,他看了一眼寒舉,在追蹤這件事上,寒舉算得上是輕車熟路,況且寒舉做事也是極為沉穩,交給他去做,柳伐也是放心。

“將軍……”

寒舉還要說什麼,柳伐已經擺擺手,他知道寒舉要說什麼,畢竟寒舉是他的親衛,保護自己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但是此時此刻,已經有些火上眉頭,況且,他自己要是真有些什麼事,寒舉也不一定能夠保住,若是柳伐都棘手的對手,寒舉勢必是沒有辦法的。

“你做好這件事,不單單是保護了我,更是保護好了我麾下的這數萬弟兄!”

柳伐拍了拍寒舉的肩,看着寒舉,眼裏說不出的認真,看到柳伐這樣,寒舉無奈,鄭重的點點頭,隨即大步走了出去。

“偷得浮生半日閑,這看起來,還真是閑不住啊……”

看着寒舉慢慢離開,柳伐臉上泛出一絲苦笑,拂了拂鬍鬚,不知不覺,在平南已是數日的功夫,連綿的秋雨快要把人下的發霉了。

“義父?”

就在柳伐有些憂愁的時候,一個有些稚嫩但卻很是沉穩的聲音響起,那少年站在柳伐的背後,跟着柳伐的眼睛,看向了已經慢慢淡去的寒舉的背影。

柳伐轉過頭來,聽到這個聲音,眼中微微閃過一絲柔和:“傲兒,你怎麼來了?”

正是柳傲,如今的他已經不比柳伐低太多,只是矮了有一個頭而已,若非是柳傲的右臂空空如也,他看起來絕對是一個極為俊朗的少年,饒是如此,柳傲看起來也是十分精神。

柳伐不知不覺,又看向了柳傲的右臂,不覺心裏一嘆,微微有些愧疚,每次想到自己這個兒子因為自己失去了一隻胳膊,他就無比心痛,想起當年與燕塞十四騎激戰之時,柳傲瘦小的身影,努力去接那隻被砍下來的胳膊時,他就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受。

“義父,我能跟寒舉叔叔一起去嗎,我不是小孩子了!”

柳傲顯然是沒有看到柳伐眼中的愧疚,或許,他早已經習慣了,他滿臉希冀的看着柳伐,他是多麼希望可以做出一些可以讓柳伐認可的事情出來。

“唔,這個,傲兒……寒舉做的事很危險,最近這平南也不是很太平,你在軍中也不錯,沒有必要去跟寒舉,這樣吧,你到青雲飛的帳下去,怎麼樣?”

柳伐一愣,着實沒有想到柳傲竟然會有這樣的想法,他只是沉思一瞬,馬上就決定了,雖然柳傲說自己已經不是小孩子,但是自己卻真是不敢把這樣的任務交給柳傲,要知道,做一個斥候,就要雖是接受死亡的現實,而柳傲現在真的還小,他還失去了一隻胳膊,柳伐可不想就這麼把自己的義子丟到那危險的戰場上,更何況,若是讓寒舉帶柳傲,說不得還會給寒舉添麻煩,所以他斷然拒絕了柳傲的要求。

聽到柳伐的話,柳傲馬上就急了,他一把拉住柳伐,隨即跪倒在地:“義父,讓我試試,我一定不會給寒舉叔叔拖後腿的!”

“這……”

柳伐無奈,看着柳傲閃亮的眼睛,那父愛再一次湧上心頭,要知道,葉若昕前不久才生出了一個兒子,初為人父的心情,實在是感慨萬千,看到柳傲這樣,柳伐也又猶豫了起來,有些難以下決心了。

“讓他去吧,柳傲不會讓你失望的!”

就在柳伐為難的時候,兩個人慢慢從大門裏走了進來,第一個人一身鎖甲,滿是威風,第二個人卻是**着上身,在這深秋之際,他身上的紋身都有些黯淡。

“師傅!”

看到這兩個人的出現,柳傲馬上鬆開了柳伐的衣服,隨即恭恭敬敬的行了個大禮,來的這兩人也不是別人,正是翁天虎和南宮制怒。

南宮制怒精神頭還不錯,只是翁天虎卻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很顯然有些疲憊。

“參見將軍!”

二人對柳伐拱手行禮,隨即又向柳傲點了點頭,臉上微微有了些笑意,這些日子以來,他們的精神都不是很好,章野城下的慘烈,一切都是歷歷在目,他們還沒有辦法從這些陰影中走出去。

一切就像是在昨天發生的一樣,秦文、秦天昭還有那個可憐的母親——軒轅舞,這曾經姓秦的地方,在那一刻改朝換代,而且是他們設計的,這麼大的一場恩情,實在是讓柳伐難以接受,便是南宮制怒也是很難想像,因此他和翁天虎心裏也是有個過不去的梗。

“柳傲也不算小了,我像他這麼大的時候,早就跟着……族裏的人出去打仗了!”

翁天虎難得想開口,剛剛想說秦文,卻又頓了頓,隨即有些不自然的笑了起來,神情頗為古怪,柳伐默然,看着柳傲滿是希冀的眼神,終於點了點頭:“去吧,小心點,看你能不能趕上寒舉!”

“是!”

聽到柳伐的話,柳傲大喜,抱抱拳,鄭重的做了一個接令的動作,隨即大步走了出去,柳伐微微一笑,隨即搖搖頭,似乎又想到什麼,看着南宮制怒二人,揮揮手,淡淡的道:“進來坐吧!”

二人點點頭,此時此刻,他們才發現,他們在這廳外站了許久,而他們還沒有發現。

“現在還沒有找到沐恩,而三川似乎又有了一些不對,我讓寒舉出去查探了!”

等到柳伐坐下之後,他看到南宮制怒和翁天虎還有些拘束的站着,不禁笑着搖搖頭,又示意二人坐下來,隨即開始與他們認真商討起來。

而此時此刻,柳傲已經追上了寒舉,寒舉帶着一支斥候隊已經出了平南,他們要查探一下外面的情況了!

柳傲第一次隨這些斥候行軍,之前在駐地只不過待了小半天,還沒有來得及仔細觀察這支軍隊,此刻看着身邊那些斥候輕騎,忍不住就把這些人和自己在柳伐身邊見過的那些戰士做了一番比較。

這些斥候雖然只是輕斥候,但是每個人都顯示出了極為精良的馬術——如果不是控制了行軍度而是全力奔跑的話,那麼不到一會兒功夫,柳傲就只能在後面吃灰了。同時這些傢伙每個人都顯示出了一種難以描述的彪悍和警惕……就好像……狼!

是的,這些傢伙就彷彿是一群狼,沉默,兇猛,眼神里就透着一股子堅韌的味道。雖然對柳傲很和善,但是柳傲明顯感覺到,這些人並沒有接受自己,那種和善只是表面上保持距離。雖然自己是柳伐的義子,但是柳傲一路上嚴格遵從這隊斥候小隊的隊長,也就是寒舉的命令,並沒有因為柳伐義子的身份而有什麼特殊的待遇。

一行人往北,策馬穿過平南周圍的小縣城以及山川,深入了大約一百里的距離,而這期間,進行了蛇行路線的來回搜索,花費了大約兩天時間,就這一百里的距離,他們走的十分的謹慎和小心,因為他們並不確定是否真的有大軍出沒。

柳傲一點一點的和這些人熟悉了起來,而隨着時間的推移,柳傲在野外表現出的豐富的生存經驗,以往他也跟了柳伐許久,而柳伐以前也算得上是半個獵戶出身,在柳傲隨柳伐一路南下的時候,他也是學到了不少,此時此刻,他慢慢展現出了一個軍人的優秀素質,尤其是在尋找一切蛛絲馬跡的時候,他也能根據一些痕迹提供思路,漸漸的大家看他的眼神就柔和了許多。

事實上,幾乎所有的人都對柳傲抱着一種若有若無的敵意,他們不明白為什麼這麼一個半大的孩子,而且還是斷了一隻手臂的人,敵人是不會在乎你是男是女,強壯弱小,他們的眼裏只有兩種人,活人和死人。或者說,自己人和敵人。

但是現在,這些斥候慢慢對柳傲的印象改變了許多,因為柳傲比他們小,而且還沒有一隻胳膊,即使是這樣,柳傲也是沒有一句怨言,甚至是沒有拖自己的後退,這不禁讓所有人都出了一口長氣。

休息的時候,柳傲和斥候們坐在一起啃又干又冷的餅,喝着冰冷的涼水。兩天的搜索,他們搜索的面積縱深達到了一百里,以軍營為基點往北進行了扇形搜索,斥候們雖然都有些疲憊,但是臉上的剛毅卻絲毫不減,每個人的眼神都是明亮而充滿了銳氣。

而柳傲憑藉出色的體質,展現出的體力也讓這些斥候開始對他生出了真正的好感。柳傲從來沒有在這樣一個集體之中生存的經歷,不過他表面上的隨和與熱情的性格,卻反而大和這些斥候的胃口,而且柳傲也從來不認為向人請教是什麼丟臉的事情,他很虛心的想斥候請教騎術,因為他出色的體質……

基本上來說就是用蠻力來壓迫馬匹屈服——反正兩天下來,他的騎術頗有長進。唯一有些無奈的就是寒舉,他看出了柳傲是用蠻力折磨馬匹以力量壓制馬匹屈服,看着自己的備馬被這個小子弄得垂頭喪氣,寒舉也只能嘆氣了,說真的,他也沒有想到,柳傲一隻手的力氣也是不小,甚至可以算得上是神力了,因為,柳傲畢竟只有十歲出頭,而一匹馬怎麼說也得有四五百斤重,就這麼一隻馬,能夠讓柳傲徒手制服,可見一斑。

第三天的時候,他們來到了一片叢林,這片叢林並不算太大,斥候們繞着叢林跑了一圈,沒有現可疑的痕迹,於是決定在這裏歇息片刻,等休息之後就起程返回。

斥候們休息的時候,周圍的三棵視角最好的大樹上,已經暗伏了三名挑選出來警戒的斥候,最靠右側的一個年輕的斥候,身上穿這一層薄薄的衣甲,雖是深秋,但是還是衣衫單薄,只是這皮甲的料子當真是不怎麼樣,割的人十分不舒服,使得斥候用一種很可笑的姿勢蹲在樹杈上,他就在樹上,如同一隻獵鷹一般,審視着周圍的情況,畢竟,這裏已經出了平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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