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六十五章 注意

三百六十五章 注意

大帳之外,風冷的像是回憶,寒舉站在外面的角落裏,如同一個標杆一樣,挺拔的站着。◎,就在此時,一個少年走了過來,看着寒舉,微微一嘆。

“寒伯伯!”

他走近寒舉,隨即低聲喊了一句,寒舉馬上轉過頭來,看着這個只低自己一個頭的孩子,微微扯了扯嘴角,算是一笑,隨即道:“小公子,怎麼來這裏了,這麼晚了,還不去睡?”

那少年搖搖頭,嘴角一臉,露出一個陽光的微笑,他是柳傲,這兩年多的功夫,他也不再像從前那樣,現在是壯實無比,個子也是長高了不少,跟着柳伐,雖不說是行軍打仗,卻也像是一個男子漢了。

“伯伯,義父他睡了嗎?”

柳傲看了看還亮着燈的營帳,眼中露出一個猶豫的表情,似是想去看看柳伐,寒舉沉默了,只是一瞬,他又搖搖頭,有些複雜的道:“將軍還沒有睡,不過今日他看起來心情不大好,我看你還是不要去的好!”

聽到寒舉的話,柳傲的小臉頓時垮了下來,隨即也沉默了,過了半晌,他才有些幽幽的道:“寒伯伯,你有沒有發現,義父最近變了好多?”

“呵呵,說的什麼話來,快回去休息,都這麼晚了,聽話!”

寒舉微微一笑,隨即摸了摸柳傲的頭,示意柳傲回去睡覺,畢竟已經是深夜了,柳傲又只是一個孩子,還在長身體的時候,自然是不宜熬夜。

柳傲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微施一禮,向寒舉道別,隨即慢慢的朝着自己的帳篷走去。

“義父,當真是變了好多呢……”

大夜昏沉,睡不着的,又何止是柳伐一人。

西北,水天郡!

滿目瘡痍,哀嚎遍野,柳渙坐在車子上,沒有絲毫睡意,一路走來,最多的是荒無人煙的小鎮,因為地龍翻身,房屋倒塌,無數的百姓流離失所,捨棄了自己賴以生存的家園,成為流民,來到沒有被地震波及到的地方。

天災永遠是人力無法抵擋的,在自然面前,人顯得是那麼的脆弱,此時此刻,人類甚至比其他的動物還要可憐。

“監軍大人,還有不遠,就到了秦川境內!”

日夜兼程,眼看着終於要到了,柳渙也是鬆了一口氣,他點點頭,復而又揮揮手,示意這個侍衛退下,他是讀書人的身子,雖是從小也在鄉村裡長大,但是他畢竟不是一個軍人,長途跋涉,再加上水土不服,他也是瘦了不少。

“再近一點,估計會有犬戎蠻騎蠻騎出沒,弟兄們小心了,仔細留意斥候動向!”

畢竟已經來到了水天郡,而前一段時間,西合州已經被攻克,這裏難保不會有蠻子出沒,對於這支隊伍來說,他們已經處在了一種比較危險的境地。

因為柳渙的身子不好,再加上整日整夜的長途跋涉,他終究是病倒了,但是大軍卻也不能因為柳渙一個人停下,所以岳虎還是堅持讓柳渙停下來養身子,他先行一步,戰事吃緊,實在是刻不容緩。

柳渙無奈,也不再堅持,若是真的撐下去,難免會出問題,更重要的是,到現在為止,他還沒有被軍中的將領兵士所認可,倒不如好好調養身子,然後再以一種全新的姿態去面對蠻子。

岳虎先行一步之後,給柳渙留下了一支護衛隊,足足有千人之數,但是這甘寧實在是不太平,莫說是一千人馬,縱是五千,也未必見得能安全的走到水天郡的郡府門下。

在這窮山惡水之途,山匪,蠻子比比皆是,一路上柳渙也是遇到了幾次不小的陣仗,卻都是一些難民衝擊陣營,搶奪糧食。

事實上,這裏的險情,比柳渙想像的更加嚴重,地震帶來的災害已經是很大了,蠻子又選擇在這個時候入侵,實在是天不佑大夏。

夜,愈發的靜逸了,在這荒蕪的地界,頗有一些死寂的味道,因為他們一路走來,數百里的路途,哪裏有個人影,在這裏,最多的就是枯木之上,寒鴉哭夜。

“安營紮寨吧,今晚我們也在這裏休息一晚,明日在啟程,讓弟兄們也休息休息!”

看到行軍的隊伍是越走越慢,柳渙也是皺起了眉頭,他沉默良久,終於還是決定先停下來休息一下,這樣人困馬乏,一路上要是再遇到一點什麼,根本就是無法應對。

聽到柳渙的聲音,所有的行軍將士皆是心裏一松,他們也實在是疲倦了,雖然讓將士們安營紮寨,但是柳渙還是沒有放鬆警惕,不但安排了守夜的將士,而且斥候也在周圍輪流巡夜。

看到柳渙做事有條不紊,前來保護柳渙的那部將看在眼裏,心裏也是頗為佩服,其實他對柳渙一開始是抱着懷疑態度的,因為柳渙太年輕了,而且又是一個文弱書生,哪裏當得起監軍一職,但是這一段時間以來,柳渙也是做的極為不錯,面面俱到,很多事情,也要徵求自己的意見,也沒有什麼架子,倒是讓他也開始敬佩起來。

“范將軍,你看這樣安排可好?”

柳渙雖是疲憊,卻也是從馬上走了出來,剛走出來,被這夜風一吹,身子馬上如同浸水了一般,冷冽異常,甘寧這邊的天氣,實在是不比上原,更重要的是,柳渙還生着病,自然是有些受不了了。

看到柳渙如此,范將軍心中一嘆,隨即點點頭又道:“大人安排的面面俱到,末將佩服,不過大人還是保重身體啊,甘寧這邊的天氣實在是過於冰寒,過幾日我們到了水天,還得……”

“我自然明白,將軍也不必擔憂,上陣殺敵我可能不行,但是卻也不會拖了將軍的後腿……咳……”

柳渙朗聲一笑,微微咳嗽了一聲,隨即輕輕拍了拍范將軍的肩,大步走進了軍帳……

范將軍嘆了一口氣,沒有多說什麼,也跟着進了大帳,大帳之中火盆燒的正旺,柳渙皺着眉頭,看着牆上掛的地圖,滿是憂愁。

“這地界荒涼無比,又是一馬平川,實在是不利於我們,有城池的庇護,固然可以借勢守城,不過也是有些太被動了!”

聽到柳渙的話,范將軍也沒有答話,柳渙說的是實情,這些都是岳虎不得不面對的問題,然而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讓柳伐愁的是什麼,是糧草!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這樣的道理,沒有幾個人不懂,但是若是真的遇到,才能明白這裏面的道理,他們對抗犬戎蠻騎,戰線拉的太長,而甘寧六郡幾乎成了廢墟,流民遍地,糧草的補給實在是一個大問題。

其次,這裏山匪橫行,強盜出沒,再加上還有蠻子的散兵游勇也在這一塊活動着,即便是有糧草運輸,能夠平安的運送到水天郡也是一件極為不易的事情,要知道,在這一塊,還有無數的流民,窮山惡水出刁民,這不是一句空話,說難聽一點,西北山高皇帝遠,民風彪悍自不必提。

“范將軍,這裏距離郡城還有多遠?”

柳渙看了一會兒地圖,脖子實在是有些酸痛,隨即回過頭來,看了看一旁的部將,那部將指了指地圖,隨即沉聲道:“監軍大人,我們現在的位置……是在這裏!”

說著范將軍手指放在了地圖的一個點上,隨即又接着道:“郡城是在這裏,唔……按我們現在的行軍速度,再過兩天,我們就可以和岳將軍的大軍會合,也不知道現在郡城那裏戰事怎麼樣了?”

聽到范將軍說起,柳渙也是皺起了眉頭,就現在掌握的消息來看,西北的情況不容樂觀,這絕對是個不亞於帝京的爛攤子,特別是對柳渙來說,更是危險,這樣四面皆敵的地方,他自保,只能靠這些軍隊,可是就現在而言,這邊的水土他也是有些受不了……

“那麼,我們加快速度,早日到郡城吧!”

柳渙沉默片刻,還是下定了決心,當初出帝京雖然不是他的意願,但是他既然已經選擇來到西北,他也不想養尊處優的混日子。

“是!”

范將軍沒有多說什麼,看了看柳渙,眼中閃過一絲擔憂,隨即大步出了帳篷。柳渙輕輕嘆了一口氣,又咳嗽一聲,不過多久,大帳中的燭火熄滅了,在西北的天裏,一支千人的兵馬露天而息,沒有一點點的怨言。

月朗星稀,看天的人,永遠都不會少,至少在帝京,還有一個人,一直都盯着滿天的繁星,這些日子,夏侯皓月每日在帝京的各座大山上奔跑,觀察着帝京的天時地理。

這不看不要緊,看過以後,夏侯皓月才真的感覺到到無比的震驚,往日沒有機會,今日身臨其境,他終於明白,為什麼大楚要在這裏建都,而星教也是選擇在這裏落腳。

隍城山上,夏侯皓月端坐在一塊大石上,眼中滿是複雜,他在等,他在等一個應該出現的人。

事實上,苦心人,天不負,他終於也是等來了,過了許久,終於又到了子時,一聲熟悉而親切的聲音響起。

“砰……砰……”

一陣沉重而緩慢的步伐慢慢的響起,夏侯皓月始終不曾回頭,只是默默的傾聽着,就在此時,那聲音的主人開口了:“年輕人,你又來了么?”

聽到這個聲音,夏侯皓月笑了,他轉過頭來,又看到了那個老人,那老人仍舊是拄着一根拐棍,晃晃悠悠的,看起來格外滑稽和詭異,畢竟這夜半子時,在一個處處埋死人的地方,出現一個人,是多麼讓人心寒的事情。

“看人家,久違了!”

夏侯皓月慢慢走了過去,藉著月光,他第一次看清楚了這人的衣着,這老人衣服很是樸素,只是偶爾傳來一些腐朽的氣味,定睛一看,夏侯皓月後背都濕了不少,他竟然在這老人的衣服上看到了一些小字,這些小字都是一模一樣,赫然是一個“壽”字!

他穿着死人穿的衣服,這是一件壽衣!

想到這裏,夏侯皓月不竟倒退了半步,呼吸了一口冷氣,冷了半邊身子,此時此刻,他又開始懷疑,眼前的這人究竟是人是鬼,若是人,為何會穿這樣的衣服,若是鬼,他又為什麼會穿這樣的衣服?

所有不合時宜的想法都在夏侯皓月的腦海里徘徊着,他甚至都忘記了自己應該問的問題。

“年輕人,怎麼了?”

那老人微微一笑,似乎是感覺到了夏侯皓月不同尋常的改變,隨即微微一笑,露出如同白骨一般雪白的牙齒,難得他還有一副好牙口,卻不知道是吃的什麼。

“哦,看人家,敢問,這裏您可知道,攀月摘星樓的位置?”

聽到老人的話,夏侯皓月馬上從驚嚇中反應了過來,隨即咳嗽一聲,掩飾了一下自己的吃驚,隨即又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這老人,看到那一嘴的牙齒,更是心中一抖,不過他也沒有猶豫,只是一瞬,他便下了決定,不管是人是鬼,他都想從這老人的嘴裏知道他想知道的答案。

“攀月摘星樓……攀月摘星樓……”

老人仔細咀嚼着這五個字,如同夢囈一般,過了好久,他才又開口道:“沒有聽過什麼所謂的攀月摘星樓!”

說這話時候,很明顯,他有些心不在焉,彷彿老的什麼都不記得了一般,夏侯皓月一笑,看着這老人,隨即又道:“那麼,您還記得星教嗎?”

“星教!”

聽到夏侯皓月的話,老人一愣,隨即沉默了,過了良久,他又轉身離去,這一次,他很堅定的道:“從來,沒有聽過!”

“唔……”

夏侯皓月還想說什麼,卻發現這老人已經又要走向黑暗,他心有不甘,看得出來,這老人一定是知道什麼,但是他卻始終不肯說,他也是急脾氣,怎麼可能說放走,就放走這老人,此時此刻,他也是豁出去了,不管是人是鬼,他都要追上去問個清楚。

“老人家,慢走!”

說著他便大步追了上去,不過很奇怪的是,他雖是始終能看到這老人的背影,但是他無論怎麼努力,卻總是慢這老人幾步。

走着走着,他們走到了一片荒蕪的山丘,除了幽幽的鬼火,還有腐朽的味道,這裏,是一個葬骨地。

他,真的是個人嗎?

追到這裏,夏侯皓月也是冷汗連連,他有些猶豫,要不要繼續追下去,他真的開始猶豫了,就在此時,他看到這老人停了下來,他停在一座大墳前,慢慢的爬了進去……

“這?”

夏侯皓月臉色一變,隨即苦笑兩聲,又是白來一趟,不過既然來了,他也不想空手而歸,他走到那老人爬進去的那座大墳前,看着那墳前立着的碑,眼中一片疑惑,半晌,他又走遍了這附近的墳墓,無一例外,其他的墓碑上也是空無一字,什麼也沒有,不要說是誰立的,便是連墓主人的名諱也是沒有,當真是奇怪。

他猶豫了半天,最終還是決定不去打擾那老人,而是開始反思起來,他很疑惑,為什麼這老人什麼都不肯說,難道自己不是他要找的人,還是自己沒有帶來什麼東西。

不得不說,這些都是讓夏侯皓月苦惱的問題,他看得出來,當他說到星教的時候,那老人眼中的複雜,是個人都可以看出來,但是為什麼不說,實在是讓夏侯皓月苦惱,若是說,這老人需要讓他拿出什麼信物出來,這也不是一件現實的事情,因為唯一能證明的東西,還在柳伐手裏,那就是那一方印章了。

不得不說,夏侯皓月的腦子還是很靈活的,那一日柳伐也來到他這裏,這老人雖是發現了柳伐脖頸上的印記,但是柳伐卻沒有拿出該拿出來的東西,導致柳伐也是無功而返。

“罷了,時機未到!”

眼看着天都快亮了,夏侯皓月苦笑一聲,最後看了一眼這些墳墓,心有不甘的走下了這隍城山。

此時此刻,月落了,壽山之上,已經破曉!

奉天殿上。

“有本奏,無事退朝!”

隨着小黃門的聲音響起,新一天的早朝開始了,少武恆勇坐在龍案背後,精神不是很好,這幾日一直為西北戰事擔憂,已是好久沒有睡過安穩覺了。

“臣有本奏!”

就在他疲憊的等待之時,突然一個聲音響起,他微微抬了抬下頭,看了看殿中跪着的人,正是江南的一府官員,杜清河。

“准奏!”

少武恆勇提不起一點興趣,但是他還是擺了擺手,稍微打起了一點精神,開始聆聽,杜清河今天到底是要說什麼。

得到了少武恆勇的允許,杜清河又拜了下去,隨即才正色道:“稟陛下,西南蠻族叛亂,大理趁機進犯,大軍已經直逼江南,西南府半數郡縣都已在大理的手中,在此期間,西南四姓幾乎全部倒台,如今又多出一個叫做柳伐的人物,縱橫西南,正在對抗大理!”

“嗯,柳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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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血梟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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