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Treble·7
克里斯蒂亞諾當然不可能去翻他的旅行箱。
所以，理所當然的，這套由葡萄牙青年親手準備的換洗衣物里，不會存在有他的內褲。
要是有就奇怪了！
塞巴斯蒂安心虛的透過門縫向外面瞄了幾眼，心中早已經陷入了天人交戰。
“去吧去吧，趕快衝出去，沒關係的……克里斯還沒有回來呢！剛好趁着這個機會衝出去換衣服！”
——這是慫恿他抓緊機會的聲音。
“……喔，得了吧親愛的，要是你換到一半他進來了怎麼辦？還是等克里斯回來后，讓他找給你吧！”
——這是告訴他再等等的聲音。
兩邊各執一詞，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吵得十分激烈。塞巴斯蒂安最後一拍腦袋，決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衝出去，找根床單裹着再說！
於是他憋着嗓子大叫了克里斯蒂亞諾兩聲，在確定了屋內沒有人後，迅速以訓練完畢與隊友們搶飯的速度衝出浴室，一把掀起了床單，裹在了自己的身上。
於是等到克里斯蒂亞諾回來后，見到的就是枕頭、被子、床單落了一地的慘狀。
當然，還有某個已經換好了衣服，怎麼看都怎麼純良無害的少年。
克里斯蒂亞諾默默的將這兩個形容詞從自己的腦海中劃掉了，在他的詞典里，這兩個詞——從來，都與他狡黠的朋友沾不上關係。
頂多去騙騙那群無良的專家記者罷了！
“櫟櫟，你是不是又幹了什麼？”
“什麼都沒有！”
“……”
“呃……頂多，徵用了一下你的床單。”
於是克里斯蒂亞諾的目光轉到了在地上已經揉的不成樣子、濕漉漉團成一團的床單……
克里斯蒂亞諾：……
當他再想說話的時候，某個做了壞事留下證據被抓包的少年正在努力轉移話題：“……喔，克里斯，你穿的衣服和我穿的第一樣的！”
翠色的眼睛亮閃閃的，一臉驚喜地看着他。
於是雖然已經識破了對方的企圖，但是他的注意力還是被輕易扭轉了。克里斯蒂亞諾哼了一聲：“當然是一樣的……你才看到嘛？”
這不是才換上么！
塞巴斯蒂安心裏腹誹，但是他十分明智的沒有在明面上說出來，然後他再想到自己箱子裏裝着的東西，默默的垂泣了一聲。
“克里斯，這上面有土倫杯的標誌，是土倫杯的紀念衫！”
在他說完了這句話之後，塞巴斯蒂安明顯的看到了，對面葡萄牙青年嘴角的上揚。
“……喔喔喔，克里斯，這是你從土倫帶回來的嗎？”
很明顯他問的是一句廢話，因為這件衣服只有可能土倫有，上面還印着LOGO呢！然而看克里斯蒂亞諾的表情，完全不像是要計較他這句廢話的意思。葡萄牙青年的嘴角都翹上了天，一邊點頭，一邊看他，一副“趕快來誇獎我”的樣子！
“你不是收集球衣么，我猜你可能喜歡……”
塞巴斯蒂安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怎麼看，都和球衣八竿子打不到邊。
不過——
少年的眼睛彎了起來，他還是很喜歡這件衣服的！
“謝謝你！”
“不客氣！”
克里斯蒂亞諾將他拉了起來，傍晚時分，溫度已經漸漸降下來了，沒有下午那樣曬人。兩人走到訓練場邊的綠蔭里，最後，乾脆一屁股坐下。
“櫟櫟？”
“嗯？”
“我在土倫杯比賽的時候，一直在想一個問題。”
“你說。”
“要是你和我在同一支隊伍里，我們小組賽是不是能夠贏得更加輕鬆，在決賽上是不是能夠更加痛快的屠殺意大利……”
空氣里停滯了一瞬。
塞巴斯蒂安笑了笑，拍拍身側青年的肩膀：“想什麼呢，那時候我還在阿爾加夫，備戰葡萄牙杯決賽呢！”
“你完全可以踢了葡萄牙杯再過來，反正，葡萄牙杯和土倫杯有幾天時間差……都趕得上決賽。”
“得了吧，克里斯，青年隊教練會讓一個陌生人直接加入他的隊伍嗎？”
克里斯蒂亞諾沒有轉頭：“但是斯科拉里都召喚你了……他還是國家隊教練！”
塞巴斯蒂安聳了聳肩膀：“斯科拉里又不負責青年隊。”
他想要岔開這個話題，然而這時候，克里斯蒂亞諾卻轉頭看向了他。青年的眼神十分安靜，然而就是這樣不同於以往的氣勢，讓他難以招架。
“但是你總有一天會長大，會得到國家隊的召喚。德國足協沒有向你拋出橄欖枝，櫟櫟，他們甚至這次土倫杯的資格都沒有……你為什麼不回頭看看，想一想葡萄牙？”
他將他的手按在了少年的肩膀上，如此的瘦弱，彷彿一捏就會碎掉。然而在這副看似脆弱的身軀里，卻蘊含著難以想像的力量。
“別那麼固執，你在葡萄牙的時間比在德國還長……櫟櫟，你的風格，完全打上了拉丁派的印記，還有哪點像德國？！斯科拉里……他已經對我發出了邀請，還有你——櫟櫟，加入葡萄牙，和我一起踢球！明年歐洲杯就在葡萄牙舉行，就在里斯本，波爾圖。葡萄牙正是最強大的時候，我們都有機會！”
他的語氣那麼平靜，然而其中包含的意思，卻絕不讓人平靜。塞巴斯蒂安勉強的扯了扯嘴角，想要勾出一個笑容，最後，還是放棄了：“克里斯……斯科拉里給你說了什麼，讓你同意當他的說客？”
“沒有什麼，這也是我所期待的。”克里斯蒂亞諾看着他的眼睛，又補充道，“你一直都明白的。”
是的，他一直都明白的，克里斯蒂亞諾希望有一天他們能夠在一支隊伍里踢球。
說他不期待絕對是假話，可是……
塞巴斯蒂安頓了頓，撥下了青年搭在他肩上的手：“不行的……克里斯，不行的……”
他煩惱的用手抱住了自己的腦袋，嘴裏反覆的就是“不行”，彷彿有人在用刀子攪，他的頭都疼的要炸掉。
然而克里斯蒂亞諾不為所動：“為什麼不行？”
“……不知道。”
這樣的答案……
克里斯蒂亞諾嘆了口氣，他看着已經快團成一團的少年，慢慢說道：“櫟櫟，下賽季，我們可能不能再一起踢球了。”
他的語氣緩慢，而其中的消息無疑是爆炸性的。塞巴斯蒂安猛然抬起了頭，急切道：“為什麼？”
“因為……我可能要轉會了。”
“葡萄牙還有哪支俱樂部能夠從競技隊手裏搶走你嗎？克里斯，你是他們的希望之星！”
然而克里斯蒂亞諾只是搖了搖頭。
“就算你從競技隊離開，我們也會在賽場上見到的……克里斯，葡超聯賽、杯賽，總沒有可能完全避開，何況葡萄牙就只有這麼大。”
“……是英國。”
他看着少年臉上急切的神色，緩緩的吐出了答案，此後，毫不意外的看到少年面上的愕然。
英國……隔着英吉利海峽的另一個地方，那裏，有着五大聯賽之一的英超，有着最激烈的身體對抗與比賽節奏，還有歷史悠久的老牌豪門——曼聯、利物浦、阿森納。
“哪一家？”
“曼徹斯特。”
於是塞巴斯蒂安明白了，在曼徹斯特里的那傢俱樂部，被稱為“紅魔”的曼徹斯特聯隊，英超霸主，由老爵爺弗格森統帥——1999年在諾坎普球場歐冠決賽上創造的奇迹為人津津樂道，而他們，在剛剛過去的那個賽季里，又拿到了英超聯賽的冠軍。
如果克里斯蒂亞諾真的去了曼聯，那無疑是非常好的。紅魔絕對比里斯本競技強大不少，那裏有更加廣闊的舞台，更何況老爵爺在□□球員上也是一把好手！
唯一麻煩的是，如果這樣，他們，大概很難在賽場上見到了。
“確定了嗎？”
“還沒有……不過，應該是了。”
塞巴斯蒂安想了想，驀地笑起來，他用手拍拍克里斯蒂亞諾的肩膀：“恭喜你啊，克里斯，終於走出國門了！”
克里斯蒂亞諾沒有打掉他的手，反而用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這樣非敲改摸的動作非常奇怪，塞巴斯蒂安抬頭看他，正好對上青年的眼神。
“那麼，你要不要也走出國門？”
“我聽曼聯的球探說，他們對你……也很有興趣。”
“如果不能在國家隊一起踢球……那我們至少可以在俱樂部做隊友。”
英格蘭，紅魔，曼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