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Treble·1
“……是的，我爸爸對此還有一些異議，很抱歉……嗯，很高興，我自己能夠得到肯定，但暫時……”
“我可能沒辦法加入葡萄牙隊。”
.
掛掉電話后，塞巴斯蒂安難以抑制的長長地出了口氣，少年的手指無意識的在手機屏幕上挪動，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並不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事實上，他也並不是第一次接起來自對方的電話。
葡萄牙足協的人又聯繫他了。
距離二月里，葡萄牙足協第一次聯繫他，才過去剛剛四個月，這已經是第二次了。
上一次，自己拒絕的話已經說得那麼明白，原本以為他們從此不會再做糾纏，沒有想到，他們依舊對自己抱着希望。
而另一方呢？
永遠的沉默，從始至終都沒有看見過，桂枝遞來的可能。
按照媽媽的說法，中國人三顧茅廬表示誠意，對比之下，德國足協直到現在都沒有聯繫到他，甚至沒有在任何場合談到過他的名字。
彷彿這個在海外的年輕球員，從始至終都沒有進入過他們的眼。
塞巴斯蒂安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有些心煩，直接將手機扔了出去。冰冷的金屬將柔軟的床鋪也砸出來一個小窩，然而這時少年已經走向了窗邊。
樓下人潮湧動，即使夜幕已經降臨，土倫的街道上，也從來沒有少過熱鬧。比賽已經結束了快一個小時，然而球迷們的散場還沒有結束。穿着各式各樣球衣的球迷們從同一個地方出來，走向四面八方，他甚至在其中不少人的手上，都看到了迎風招展的葡萄牙國旗。
葡萄牙，波爾圖。
他嘴裏不自覺地念着這個詞，彷彿自己又回到了站上頒獎台的一刻。
幼年時曾經幻想過，有一天自己身上也掛滿錦標，然而從來沒有想過，竟然實現得這麼快。波爾圖騰飛的巨龍，西維爾奧林匹克的那個夜晚，還有不久之前的阿爾加夫——彷彿是一場夢境，在正式被調入一線隊的第二個賽季里，就獲得了“小三冠王”的無上榮耀。
雖然不會自大地覺得，自己已經足以入選世界上任何一支國家隊，但無論如何，波爾圖今年都在聯賽、國內最高杯賽、聯盟杯上三項奪冠，這樣的成績已經引來一大波關注狂潮，而自己甚至還是聯盟杯決賽上的最佳球員！
但即使是這樣，似乎德國足協，也依然注意不到他。
塞巴斯蒂安忽然聽到了一陣悅耳的鈴聲，手機又響了起來，關上燈的屋內，在潔白的床單上，閃爍着五顏六色的光。
他快步走過去，將手機給拿了起來，按下接通鍵后，長長的一串不假思索就出口：“……很抱歉，我真的暫時沒有加入葡萄牙國家隊的想法，您或許可以去看一看我的隊友德科……”
“……櫟櫟！”
有人截斷了他。
如此的熟悉，聲音的主人甚至不久之前還在球場裏見到，然而無論如何，塞巴斯蒂安都沒有想到，克里斯蒂亞諾竟然在這個時間給他打電話。
他們不是才2:1擊敗了意大利U20，正在享受奪冠后的喜悅嗎？
剛剛拿到土倫杯的冠軍嗎？
“……克里斯？”
“櫟櫟，你在說什麼，什麼葡萄牙國家隊，什麼德科……足協的人又聯繫你了？”
這就是嘴快的後果，早知道自己就看了來電人再說話了。
塞巴斯蒂安有些懊惱，生怕這個時候，自己的好朋友就着這個話題說下去，急急忙忙地轉移話題：“沒什麼，克里斯，你聽錯啦！你怎麼想起來這個時候找我，你沒有和你的隊友們在一起嗎？”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在笑：“我們從球場裏出來了，現在正在回酒店，教練說今晚就回里斯本，馬上就會去機場……櫟櫟，我一開機，就接到你的短訊了！”
克里斯蒂亞諾停頓了一瞬，大笑起來：“你的短訊甚至比我媽媽的都快，這是我收到的第一條祝賀短訊呢！”
“是嗎……克里斯，土倫杯奪冠快樂！”
“你看到了嗎？櫟櫟……你也在電視上看到了對不對，我們把意大利踢了個落花流水，很厲害對不對！”
騷包的少年。
贏一場尾巴就翹到天上去了。
不過，也的確值得慶賀。
土倫杯，全稱“國際希望足球賽”，是國際足聯旗下青年比賽的A級賽事，甚至有“小世青賽”的美譽，因為舉辦地點在法國土倫，所以又被稱為“土倫杯”。參賽球員一般都是21歲到22歲之間，正是從青年球員向成熟球員轉變的年齡，是以土倫杯歷來都被看做青年球員表演的舞台。
而這一次葡萄牙的U20青年隊，甚至殺入了決賽！
雖然這場決賽，克里斯蒂亞諾的確踢得很好，把可憐的意大利後衛過的連媽媽都不認識，最後帶領着葡萄牙U20以2:1的比分戰勝了意大利U20，他本人甚至成為了本屆土倫杯賽事最佳。但是——
塞巴斯蒂安靜了一靜，開始模仿對方的腔調：“像我這樣的年紀，能夠在里斯本競技打上主力……甚至還能夠出國比賽，拿到土倫杯的冠軍，簡直就像做夢一樣！”
“櫟櫟！”電話一端的人囧到了極致。那是他在奪冠后經過混合採訪區時說的，當時自己還太激動了，根本控制不住冒出了一大堆話。
但是櫟櫟怎麼會突然說出來，那死孩子最喜歡逮着這些來損人了！
“克里斯？我的朋友出國比賽，拿到了土倫杯冠軍，甚至還成了賽事最佳……我簡直就像做夢一樣！”
“拜託了你……別模仿我說話了！你本來是應該和我一起的！”
才沒有這個可能！
塞巴斯蒂安不說話了，他想到這個話題就覺得心煩，根本都不想談論這件事情。
電話那頭的克里斯蒂亞諾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嘆了口氣：“好吧，不說這個話題，你有時間來里斯本嗎？”
“做什麼？”
“慶祝我土倫杯奪冠！”
“可是……”
“沒有那麼多可是啦，波爾圖這賽季不是已經比賽完了嗎？你的教練不是已經給你們放假了嗎？櫟櫟……來吧來吧來吧！”
電話那頭，得到肯定答覆后，終於掛掉了通訊的克里斯蒂亞諾陷入了沉思。
他剛剛聽到了什麼？
——很抱歉，我真的沒有加入葡萄牙國家隊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