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午夜時分的銀行詭事
十午夜時分的銀行詭事
慕千成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銀行門口的石獅子把人給咬死了?”
張鎮城點了點頭,“至少看起來是這樣。”
慕千成沉吟了一下,“不過就是一件殺人案件,居然讓君望也要親自出動?”
張鎮城只是點了點頭,卻不再說話,顯然是無可奉告的態度,而且神色上也有希望慕千成離開的意思。
慕千成好像不明白他的意思,但又好像有所明白。
畢竟自己既不是警局裏的人,也不是安全處的人,只不過是戴獨行和陳君望的朋友,而現在戴獨行已經被調走了,陳君望的地位或者也岌岌可危,何況自己?
張鎮城不想自己牽扯在裏面,或者也是好意吧,至少慕千成願意這麼想。
慕千成已決定離開,但陳君望卻看到了他,還一邊叫着他的名字一邊快步走過來。
“我好像來的不是時候”,慕千成苦笑了一下。
陳君望已來到他面前,“我倒覺得你來的很是時候。別忘了,你可是我們的顧問,警局還給了你正式聘書的。”
慕千成可真不知道有這麼回事,或者是有的,也可能只不過是陳君望在開玩笑。
“聽說石獅子把人給咬死了?城裏可是怪事一天比一天多”,慕千成還在苦笑。
陳君望卻搖了搖頭,“別道聽途說,只不過有具屍體不知為何掛在了石獅子的嘴裏,我看頂多是被什麼大狼狗咬死的,石獅子又怎可能會咬人?”
慕千成當然認同陳君望的說法,畢竟北平城裏縱然再亂,也弄不出這樣的亂子。如果石獅子都能把人咬死,那肯定就得有點石成金之類的法術。
而如果真有這種法術,也用不着犧牲這麼多人去尋找慈禧陵的寶藏了。
“不過一件殺人案居然要你親自來?”
這次倒輪到陳君望苦笑,“沒辦法,大世界銀行最近是特別保護單位。”
“以前應該也是啊”,慕千成當然知道這一點,“總不成有人計劃搶劫銀行?”
總局長與別人在交談,其他人當然很知趣走開了,陳君望壓低聲音道:“你應該知道南京借入了一筆美元債務的事,報紙上有報道的。那筆美元中的一部分已匯來了北平,是給駐軍當軍費的,甭管這是南京進一步籠絡平津的勢力,還是為了一致對外,都是天大的事。而恰好那筆美元就由有外資背景的大世界銀行來負責。所以你知道我為什麼這麼緊張了。縱然案子與美債無關,我也必須慎重。”
慕千成能夠理解陳君望為什麼親臨現場了,如果這筆軍費出了問題,那搞不好會比譚府的案子更容易引起軍中不穩,況且譚家的血案現在還吵得沸沸揚揚的。
“那筆美元已經存在銀行里了?”,慕千成指了指白色圍牆后的銀行大樓,以前這裏可沒有這樣不雅觀的圍牆。
陳君望點了點頭,“已經在金庫里。不過據說那個金庫的保護不怎麼樣,以前也沒存放過這麼大筆錢。但也沒辦法了,這已經是北平最好的設施了。畢竟自從清亡后,北平的局勢就一直不穩定,誰都不願意在這方面大投資,我只能自己儘力了。”
慕千成提醒道:“你檢查過那筆錢了?”
“沒有,別說我沒有這個權力,連安全處也沒有。只有財政部來的人可以察看,具體的事務則有這裏的經理們負責,不過銀行的保護最近都很嚴,應該不太可能被盜走。”
慕千成看了看在陽光下大門緊閉,顯得有些落寞的銀行大樓,若是往常,就算不是車水馬龍,出出入入的人可不少,“知道被害者的身份了?”
“還不清楚,但肯定不是銀行里的人,銀行的大堂經理已經來確認過。因為時勢越發緊張,也沒多少業務了,不少銀行職員要麼被辭退了,要麼就調到南方去,據說完成這次匯款后,已打算關門整修的”,陳君望拍掉了警徽上的灰塵,陽光下他的警徽可是熠熠生輝。
慕千成還是第一次看到他穿制服,雖然總體上他不太喜歡這些民國警察,但不可否認,裏面還是有好人能人的,只不過陳君望可算哪一類?
不過看到警徽,最讓慕千成想起的還是譚府梅林里,那兩具屍體旁的警徽。戴獨行本意是調查它的來歷,但現在這事是否就會隨着戴獨行的離職而無疾而終?
“局座”,一名慕千成沒有見過的高級警官顯然是有情況要向陳君望稟告,但又不想讓慕千成聽到。
陳君望示意他不用顧忌,還向大家介紹道:“這是安全處的特別顧問,也是我們警局的顧問,就是大家都聽說過的慕千成慕先生。”
那名警官立刻就看了慕千成一眼,警察打量人的眼神有時候是很特別的,他看慕千成的時候就尤其的特別。
先是驚訝,然後是敬慕,顯然慕千成真的有很不錯的名聲。
但慕千成卻不眷戀這些虛榮,他還感到有些不安。
那名軍官敬禮道:“法醫鑒定已經出來,那傷口,絕不是狗咬的。”
陳君望的推斷顯然不正確但他還是不動神色,“那是什麼東西弄得,總不會是豺狼之類?難道城裏有人養這種東西。”
“不,不是的。法醫說那應該真是獅子咬的。那種獨特的齒痕,加上一口就足以扯掉肌肉,把骨頭咬碎的咬合力,顯然是獅子之類的猛獸所為,不過由於他以前也沒有接觸過這樣的情況,只能推斷是猛獸,要得到詳細結果,還要詳查。”
陳君望的臉色變了變,不過他倒沒有質疑法醫的結果,畢竟這樣不信任對方的專業能力,可是太傷人了。陳君望自己也當過專家,自然不會幹出這種事,他反而對慕千成道:“千成怎麼來到這了,很少見你會到紫禁城一帶走動?”
慕千成還沒有回答,陳君望卻已經瞄到了在警戒線外等着的馬鈴,笑了笑,“你有事的話的,今天就不用當顧問了。”
慕千成當然注意到陳君望忽然口風有些改變,是否逐客的意思。但他還是難耐那一份心裏的衝動,“是有點事,還挺重要的。不過看看現場的時間還是有的,就不知你是否同意我去看看。”
這個問題最終是用行動來回答了。
陳君望已把慕千成帶到了咬死人的石獅子前。
有些金融機構的門口是貔,一種中國神話里只吃不吐,沒有屁股的動物,這當然是金融業對自己的願景了。而這間有外資背景的銀行,門口卻是兩隻大石獅子,一隻閉着嘴巴,另一隻卻是張大嘴,右爪向前,一副俯視四方的兇猛模樣。
就是這兇猛的獅子,據說咬死了人。
慕千成能看到獅子牙齒上的血跡,以及滴落在石座上的鮮血,雖然都已經幹了,但可見出血量可不少。
“屍體就是掛在這嘴裏?”
陳君望點了點頭,這獅子的造工倒真不錯,看着獅子的眼睛,總給人一種好像它是在動的感覺。
慕千成卻毫無顧忌,“這獅子既然咬死人了,就該人道毀滅嘛,是誰發現屍體的?”
“銀行的守衛和清掃這條的工人,昨夜凌晨三點左右發現的。”
慕千成想了想,“突然就看到屍體掛在獅子的嘴裏?還是真有人看到獅子咬人那一幕?”
陳君望沒有回答,只對身旁的高級警官道:“把那個警衛帶來。”
一個穿着制服,約莫四十來歲的男人被帶了過來,他還顯得有些心神恍惚。
陳君望的語氣已經變得很嚴肅,帶着一種威嚴,雖然還不能說給人壓力,但至少沒有人敢忽略他的話,看來他真是越發找到當局長的感覺,“你就是報案的人?”
警衛點頭。
“你叫什麼名字,來這裏多久了?”
“我姓陳,陳旭,密雲人氏,來銀行當警衛也有四五年了,這些我都說過了。”
陳君望點了點頭,“這我知道,但我希望親耳聽你說。”
旁邊的警員立刻叱道:“這是我們總局座,他問你答就對了,用不着嗦。”
警衛看了陳君望一眼,只好低下頭,顯然在揣摩着自己會有怎樣的遭遇。
陳君望已道:“你是昨夜凌晨三點,用銀行里的電話給我們報警的?”
“是的,因為經理幾天前就吩咐過我,最近銀行有重大任務,若有什麼奇怪的情況,可要隨時與警局聯繫。”
陳君望點了點頭,”說說你發現屍體的經過。”
警衛吞了一下口水,好像生怕自己說錯了會惹禍上身,“我按例規繞銀行一圈檢查,當我走到裏面不久,就聽到有狗叫的聲音,那狗叫的很厲害,是從正門這傳出來的。那雖然不是我們的狗,但叫成這個樣子我總不放心。就偷偷通過正門上的貓眼往外看。我看到打掃這條街的工人正站在大街上,看着我們的獅子,完全呆住了。他身旁剛好有條野狗在狂吠。我所在的位置剛好可以看到獅子的嘴巴,我一眼就看見了屍體的腦袋,一個人就那樣掛在了獅子的嘴巴里。我立刻出來,發現人被咬了個大洞,就立刻報警了。“
陳君望看了慕千成一眼,慕千成卻靜靜地看着警衛。
警衛有些不安,”對了,在聽到狗吠之前,我還曾聽見一種很特別的吼叫聲,我想說不定是獅子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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