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結局
在結界被打破的一瞬間，重光忽然感覺自己心頭一晃，似乎有什麼不可抗拒的東西拉扯着他的心臟，讓他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恐慌。
——這就是害怕的感覺嗎？原來我也有如此脆弱的情緒。
甩了甩頭，重光努力將自己心頭的不安驅趕出去。
高手對決，一點點的偏頗都足以讓自己萬劫不復，現在擔心未知的事情顯然只會把自己逼到絕路。
重光迅速念着口訣，周圍威壓驟升。
一旁的唐臻已然準備妥當，只稍微一個眼神，兩人同時出手，兩道強光襲向面前的巨嬰。
有句話怎麼說的，越是不想出現的情況，越是容易出現。
只見兩道強光就要碰到九嬰的瞬間，他忽然睜開了眼睛。
那眼睛瞪得渾圓，猩紅的顏色里儘是狠絕。
卻見他裂開嘴笑了，露出與那嬰兒的臉完全不搭調的尖碎牙齒。
“咯咯咯。”
“他現在還沒有完全恢復，我們依然可以佔上風！”重光對唐臻說了一句，立刻沖了上去。
火紅的光芒立刻自重光的之間泄出，直指九嬰眉心。
那是他未完全恢復的弱點。
唐臻看出了這層意思，在自己劍中下了禁制，飛身而起，劍指九嬰眉心。
九嬰現在還不是完成體，行動速度並不快。
劍剛觸及九嬰眉心的時候，時間一道白光傾斜而出。
可唐臻卻感覺一股莫名的力量在吸走他體內的能量。
看出來九嬰是在吸收他的靈力，唐臻乾脆將所有相剋的靈力捆綁在一起，源源不斷地輸入九嬰體內。
那原本相剋的靈力突然失去原體的禁錮，一下子便開始相互糾纏相互廝殺，竟然形成了比原來更加強大的破壞力，讓一直吸收妖力的九嬰暫時無法適應這些純凈的靈力，竟然慢慢有些暴走的跡象。
唐臻忽然發力，劍完全沒入九嬰眉心。黑色的液體自九嬰眉心噴涌而出，唐臻立刻後退一丈之遠。
九嬰之前吸收的妖氣開始四散。
看樣子是成功了！
重光卻有些不好的預感，太簡單了！但是或許是因為劇情改變了的原因，所以一切都是如此始料未及。
九嬰還在掙扎，但他已經只能在原地不能動了。
“死！死！死！”
他忽然發出如同幽冥地獄般的聲音，伴隨着威壓將周圍的石頭都震碎，眼看洞府就要坍塌。
“快走！”唐臻拉起重光立刻朝洞外跑去。
身後的九嬰卻依然在“咯咯咯”地笑着。
重光餘光只是看見一道猩紅的光沒入自己的身體，便失去了意識。
“醒來了，他醒來了！”
唐臻一直盯着面前的人，當然看見他輕微的動作。
那雙紅色的眸子輕輕睜開的時候，唐臻卻愣住了。
那雙眼睛裏的冷漠和疏離，絕對不是自己曾經見過的樣子。
那雙眼睛沒有停留在唐臻身上多久，只是轉頭看見一旁哭得梨花帶雨的九尾狐。
薄唇輕輕勾起：“好久不見了，我的……小狐狸。”
“主人！”白瑤光的眼淚唰唰唰地往下流。
要是主人真的有一點差池，她必定萬死難辭其咎！
“我好像受傷了。”
“是的，主人，您受傷不輕。”
“那麼就用你九尾族的鮮血來替我療傷吧！”
重光手指一劃，白瑤光便癱軟在地上，再也沒有醒過來。
!!!所有人都震驚了。
這還是他們曾經認識的那個人嗎？
如此輕易便殺了這個千辛萬苦救出來的效忠自己的手下？
唐臻在一旁看着已經握緊了拳頭。
身上的氣息沒變，是因為身體沒變吧？那麼這具身體裏承載的到底是哪一副靈魂？
重光吸收了九尾狐的血液，微微笑了起來。
還是那張動人心魄的臉，可是那笑容卻莫名的有一種嗜血的味道。
“你……誰？”泉先艱難地開口。
他的主人或許並不是一個善良的人，或許也曾殺伐決斷毫不手軟，可是卻不會如此對自己人。
他記得，一起在海底的日日夜夜，海底城堡里十二根基柱上每一幅鮫人的壁畫都是這個人親自刻上去的。
主人曾經為了白瑤光歸隱，如今卻怎麼毫不手軟就殺了白瑤光？
“泉先，忘記我了嗎？我可是你的主人啊。”重光邪肆地笑着，眼中散着紅光。
要知道鮫人心尖的血，也是有非常好的療傷效果的。
“你是九嬰？”唐臻忽然開口。
“真是敏銳。我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我現在可是在魔尊的身體裏，啊，之前的魔尊真是丟魔界的臉，不如我來幫他統一了六界好了。”
“他去哪裏了？”
“他？誰？啊，你是說重光？或許還在這具身體裏，或許已經魂飛魄散了，誰知道呢？不過這身體真是好，力量夠強大，而且非常符合我的口味。”
唐臻已經舉起了劍，要朝着九嬰刺過去。
“你可要想清楚了，刺壞了這具身體，你再想讓他回來可就難了。”
“如果不趁現在他還沒有完全掌握強大的能力之前殺了這個妖孽，只怕後患無窮啊！”不可說和尚一邊搖頭，一邊嘆息。
可是這些人，都與他羈絆頗深，怎麼會輕易就能下的了手。
九嬰得意地笑着，放佛已經確定了自己性命無虞。只有面前這個人類有那個能力殺了自己，可是他怕是最不敢下殺手的人。
他早已看透這人愛着魔尊至深，怕是寧願自己死，都不會讓魔尊有一絲一毫的損傷吧？
——“那你要答應我，以後你的血只能為我一個人流，沒有我的允許，你無論如何都不能再受傷流血。”
——“你受傷，就是因為沒有好好照顧你自己，所以一定是你的錯！”
雖然當時他還在睡覺，可是這些話，他可是聽得一清二楚。
“對了，從現在開始你可是要好好保護我，不然我一個不小心弄傷了這個身體，不是白白惹得你傷心了？”
九嬰笑着，輕輕站起來，朝着泉先走過去。
剛伸手要取走那隻鮫人的心臟，卻突然發現什麼冰涼徹骨的東西穿胸而過。
九嬰低頭看見了那柄劍，他絕對不會忘記就是這劍刺穿了自己的眉心。
如果不是他正好看出重光的魔魂幾近完全離體，馬上讓妖魂出竅佔據了這具身體，現在也不可能還活着。
他不可置信地回頭看着拿着劍柄還在念咒的唐臻。
“這是你愛人的身體，他的魂魄也在這裏……”
唐臻冷漠的黑瞳卻沒有意思感情，任憑九嬰怎麼說，念的咒語都沒有片刻停過。
“哈哈哈哈，你要殺我，要為天下殺我，可是你也殺了你最愛的人！你此生都將在悔恨中度過！”
一邊的狂炎和泉先卻有了要上來阻止唐臻的意思。
可是唐臻念咒的速度非常快，咒停，九嬰的妖靈潰散，重光的身體也化作光點，一點點消散。
“你這個混蛋，你殺了他！”狂炎咆哮着撲過來。
唐臻側身躲過。
“那是九嬰不是他。他根本就沒有魂魄，怎麼可能還有魂魄存在那具身體裏？”
早該想到！他早該想到！
他說過，他是系統7851，他的任務就是帶領他完成在這個世界的任務。
可是現在，系統混亂，所有的劇情都無法按照世界的規則進行下去，那麼總要有人承擔這個後果。
就像當年，朱紹恆冒犯了這個世界的規則一樣，他成了這個世界的npc。
可是這一次，明明是他擅自篡改程序，為什麼懲罰不落在自己身上，而要落在作為系統的7851身上？
“殺了九嬰，是他最後想要做的事情，我不能讓他走得遺憾。”似乎是在回答狂炎，可更多的是在對自己說。
九嬰殺了，任務完成了，劇情也結束了，那麼那個系統呢？那個來給他頒發成就的系統去了什麼地方？
該死！
如果知道改變劇情會變成這樣，他又怎麼會如此做？
狂炎看着唐臻幾乎絕望的雙眼，卻再也說不出一句指責的話。
他何嘗不知道那已經不是他的魔尊，可是至少身體還在，他還有希望。
那個人是瘋子，他把所有的希望都毀了，也把自己毀了。
“阿彌陀佛，或許你還能再見到他也不可知。”不可說和尚忽然說了這麼一句。
只是這一句話，卻似乎成了星星之火，緩緩燎起了希望之原。
“傳說只要能成功渡劫，成為上仙再成為上神，不僅有穿越空間的能力，還有穿越時空的能力。
唐臻看着天空，湛藍，明亮。
如果這樣的天空下再也沒有了你的影子，不如我就血洗了這天地，就算翻遍了這世界的每一個角落，我都要把你找出來！
上窮碧落下黃泉，你都只能在我身邊！
千萬年後。
天界。
唐臻一身黑衣，漆黑的眼睛裏沒有一點溫度。
千萬年的等待，千萬年的尋找，幾乎讓他已經忘記了那個人的模樣，他唯一沒有忘記的，是自己對那個人的執念。
他面前是空曠的大殿。
空曠到幾乎看不見邊。
“你就是上位神？”
“是。”上位神似乎並沒有說話，也確實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可是他想要說的話卻似一種電波直接傳到唐臻的腦子裏。
“只要我可以打敗你，就能成為上位神？”
“可是你永遠沒有辦法打敗我，因為我沒有實體，你連看都看不見我不是嗎？”
“你上位神在這個世界上也不過是一個設定而已，編程序的人想要怎麼設定你，就怎麼設定你。我沒有辦法在這個世界創造出毀掉你的程序，只是因為我身在這個世界裏。但是一旦我脫離了這個世界，毀掉你確實輕而易舉。”
“你在這個世界，因為你就站在此處，你無法毀掉我。”
“遊戲規則似乎是，當我擁有了堪比上位神的能力，我就可以自由穿梭在不同世界。我用了千萬年的時間讓自己能夠到達你的境界，並且多開了你的視線，我已經到過比這裏更加高一級的位面了，所以毀掉你不過是等我發動程序罷了。”
“你沒有這麼做，是因為你不敢，毀掉我，這個世界也毀掉了，你苦心經營的一切都沒有了。”
“沒有馬上毀掉這個世界，只不過想要問你，我要找的那個人到底在哪裏。”
“你要找的根本不是一個人，那是一個無法撲捉的存在。就像我是這個世界的上位神，我的定位就是無形無態守護這個世界能夠繼續存在，可是你要找的那個東西也同樣是無形無態，卻要推進這個世界規則的發展。簡單來說，我守護的是車，他守護的是路。”
“他可能存在在任何地方，你找不到，或許只是因為他存在的形式。”
找過了，所有的可能都試過了。
“你沒有辦法回答我的問題，沒有辦法幫我找到他，那麼留你無用。”
唐臻輕輕一揮衣袖，大殿中的光芒慢慢朝中間聚攏，竟然慢慢出現了一個人形。
這邊是上位神么？
唐臻勾起嘴角，卻並沒有笑意，那他就毀了這個神又如何？
“你要毀掉我嗎？其實毀掉我也好。成為上位神之後，我的一切似乎都沒有了，沒有實體，沒有記憶，沒有感情，我只有無邊的法力和漫長又沒有意義的歲月，其實在你之前，我已經記不清我有多長時間沒有說話了。”
“你的話太多了。”
那一瞬間，面前的一切似乎都變成了混沌。
當世界慢慢清晰，他便站在了這個大殿上。
大殿告訴他，他是這個世界的上位神，他的存在就是為了維護這個世界存在。
所有的事情似乎都變得如此簡單。
他擁有了上位神的能力，可以自由穿梭在各個世界，卻再也沒有遇見過任何一個系統，再也沒有那麼一個人站在他身邊。
記憶似乎已經離他越來越遠。
幾千年前的記憶，久遠到讓人忘記了一切的初始。
世界終於出現了動蕩，想要維護這個世界的存在似乎只能從最開始的地方開始修補。
那麼就由他自己修補好了。
將一切設定好了之後，他見了這個被他成為系統的傢伙。
“主人。”
“從今天開始，你就是編號7851了。”
“是的主人。”
“這個世界的一些發展已經偏離了軌道，現在吾要你將這一切都擺回正軌。”
“我的榮幸。”
“記住，你只是個系統，沒有感情，沒有思想，只能聽命令行事。這些我都已經寫進了你的程序里。”
他揮了揮手，隨手將這個系統安插到了億年之前，一切錯誤的開端。
時間，空間對他來說都已經沒有了意義。這個世界的一切或許也只是別人手中的一串編碼而已。
成為上位神似乎也已經很久很久了，久到他忘記了他怎麼成為的上位神，為什麼要成為上位神，成為上位神之後要做什麼。
7851似乎並不是一個成功的系統。交給他的任務幾乎都沒有完成好。
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為什麼這個系統會出差錯？不應該有問題的啊？
當7851第三十七次失敗的時候，他終於忍不住要插手了。
不可能每一次都錯。
如果他再無法成功完成任務的話，那麼這個系統也要來無用了。
那麼這一次就讓他親自來試一下這個系統吧。
取了自己身上一點神魂，隨意扔到了一個時空，正巧到了一個名叫唐臻的年輕黑客身上。他倒要看看，這最後一個有了神魂的試煉者，是否還會任務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