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番外一那一天
番外一那一天
那是楊軒簽約時代軒言一年多后的一天,這時候,楊軒和陳言之間的關係非常微妙,兩人之間就像埋着大量火藥和地雷,以造出了一片表面上看似平靜祥和,實則稍有動靜就會發生大規模連環爆炸的分隔地。
這一片分隔地是由楊軒製造,而陳言則在不斷試探這一地區的安全底線,然後不斷往前試着前進。
楊軒自從和女朋友分手,就陷入了良心譴責,是因為他的原因,他的女朋友才受到了輿論的攻擊,這甚至讓她不得不辭職離開去新的地方再次開始。全是因為他的無能,才讓她受到這些不公正待遇。他被她甩,他自認為是應該的,他沒有盡到責任,不配和她在一起了。
這種良心譴責讓他除了工作外,其他時間總是精神氣不高,而和陳言之間的關係,便也進入了微妙的緊張狀態。
他知道了陳言是GAY,而且看上了他。
楊軒對GAY並沒有任何歧視思想,也完全不認為這有什麼不好,畢竟這是別人的私事,是對方的性向選擇,就和是別人生存的權利一樣應該得到尊重。
而楊軒上學時,因為他是校草,被女孩子追求時,其實也有很多男生接近他,更甚者,他在學校主持隊時,另外一個男生就是有名的GAY,還追求過他,但他並沒有抵觸過他,雖然拒絕了他的好意,卻依然可以做朋友。
但陳言不一樣。
雖然楊軒和陳言在一起創業,關係在之前也很親近,楊軒一度把他當成自己最好的朋友和大哥看待,但從本質上來說,陳言是他的老闆,在所有外人的眼裏,他是陳言手下的人,要比陳言矮了一個階層,要是兩人關係好,便已經有人說他會巴結討好上司,而陳言看上了他這一點,便也不由得帶上了狎昵的特點。
楊軒最初並不相信陳言喜歡他愛上了他,他以為他只是看上了他的皮相,和之前想簽他但要他□□的業內知名製作人一樣,只是想要睡他。
只要和陳言在一起,就會想到這一點,這幾乎讓楊軒神經過敏。
但楊軒這時候卻沒有辦法離開,他欠了陳言一大筆培訓費,事業剛剛起步,要是這時候違約,便要付一大筆違約金,而楊軒別說能付這些錢了,他自身幾乎沒有任何積蓄,甚至每個月還要還房貸呢。
他到哪裏去找這麼多錢來給違約金。
所以日子只能這麼過了,過一天是一天。
楊軒接了一個比較大的廣告,是一個大型網游代言,代理費不菲,楊軒拍完了平面廣告,陳勉背着包過來把水遞給他喝,他喝了一口,目光四處一探,沒有看到陳言了,不由心裏一松,問:“陳言先走了嗎?”
在陳言向他告白之前,他一直叫陳言“言哥”,自從陳言對他告白,兩人吵過幾次架后,他就對他直呼其名了。
陳勉雖然才剛到楊軒身邊半年多,但他大約知道陳言和楊軒之間的疙瘩。
他說:“言哥在和楚經理說話,他讓我們去車裏等他就行了,他馬上就來。”
楚經理是這個遊戲公司負責宣傳口的經理,是個颯爽英姿的美麗女人,就是因為她是楊軒的粉絲,所以才力薦楊軒替代了另一個女星上這個廣告。
楊軒在心裏覺得好笑,因為之前和楚經理相見,楚經理仗着自己是女流,對着楊軒要擁抱要簽名,陳言心裏就不爽了,之後不讓楚經理和楊軒接觸,都他自己去接觸。
楊軒心想陳言以為他會和楚經理有什麼?真是仁者見仁,淫者見淫。
楊軒在車裏等陳言時,幾乎就要睡著了,他靠在車椅背上,閉着眼睛,長長的眼睫覆下來,形成扇形的陰影。
感受到有一個氣息在向自己接近時,楊軒敏感地睜開了眼,瞬間對上了陳言近在咫尺的臉。
陳言正看着他。
陳言不苟言笑時氣勢非常足,完全不像一個只有二十幾歲的人,所以楊軒最初心裏對他又敬又畏,但這些敬畏經過了“陳言只是想睡我”的逆反心理發酵后,就讓楊軒在對着他時像只刺蝟,隨時都要為了保命而蜷縮起身體讓尖刺對外。
不過兩人在有外人在時,從不會表現出兩人有矛盾這一點,在人前的剋制和做戲,讓楊軒在人後神經就更敏感。
陳言看着他時幽深的眼神讓楊軒如被毒蛇盯上了,他不自覺想要躲開,但這個動作執行之前,他馬上就反應過來他為什麼要怕他,不由就直起了背脊,冷聲道:“你在看什麼?”
陳言笑了一聲,說:“晚上有個慈善拍賣會,反正你晚上沒有事,正好就和我一起去湊湊熱鬧。”
楊軒雖然在台上時,舞台表現力非常好,激情四射、唱功穩定又特別具有號召力,但是在舞台之下,他其實是個挺安靜的人,既不喜歡湊熱鬧,也不會到處跑招惹是非,為人謙遜內斂。
除了和陳言之間關係敏感外,他和其他人都處得非常好。
遇到陳言這種話,他一想就回答道:“我想回去睡覺了。”
他自己有一套自己的小公寓,工作完后,他就喜歡待在自己的空間裏,看書看電影聽歌寫歌或者玩會兒喜歡的遊戲,不過自從工作很忙后,他就很少玩遊戲了,賬號幾乎都積灰了吧。
陳言說:“是要帶你去見一些人,不少圈子裏的人都會去。”
陳言這樣說,便意味着是不只是去湊湊熱鬧,而是一種人際交流,既然這樣,楊軒就沒有反對的權利了,他只好說:“哦。”
陳言又說:“去我那裏換身衣服,我們就直接過去。”
楊軒不想去陳言那裏,但是看看自己身上隨意穿的連帽衫和牛仔褲,這樣肯定不能出入正式場合,他就只好跟着陳言去了。
陳言雖然嘴上不說,但他哪裏不知道楊軒心裏在想什麼,他對楊軒的心思一清二楚,一時又束手無策。
陳言自然不是一個猥瑣好色之徒,在工作上,他非常盡職盡責,絕不會將過多私人感情帶入,這也是楊軒雖然敏感他打他主意,卻一直沒機會炸毛的原因。
陳言的別墅里有楊軒專用的房間,最初,楊軒沒錢買自己的房,陳言說公司剛起步,花錢的地方太多,沒錢為他租相稱的房子,便讓楊軒住進了這個別墅,楊軒剛出校門,雖然有些心眼,但也覺得陳言這個解釋合情合理,就只好住進來了。
但他覺得住陳言的房子不好,這樣會打擾陳言的私生活,之後他有點錢后就馬上自己付首付買了一個小房子,他搬出陳言家的時候,還請陳言吃了頓飯,感謝他之前的收留。
但哪想到,陳言最初讓他住進他家,可能心思就並不單純呢。
楊軒在陳言家裏洗澡換了一身黑色休閑西服,他身材修長,寬肩窄腰長腿,五官俊美,氣質冷峻裏帶着優雅還有年輕人尚未被完全磨掉的一點稚嫩。
他的卧室在一樓,一邊扣着袖扣一邊走出房門到客廳,這時候,陳言正從樓上下來,他也洗完澡換了一身正裝,一步步踏在樓梯上,一手插/在褲袋裏,目光溫潤。
楊軒仰頭看向他,不由愣了一下。
楊軒自己就是十萬里也難以挑一的英俊長相,再說有身高有身材,而且也算是相由心生,腹有詩書才華,氣質自然就不俗。
而他所在的娛樂圈,俊男美女眾多,雖有這些人的對照,但陳言並不比誰差,他長得好,穿西服尤其出眾。
陳言作為一個商人,飯局酒局都不少,而他自己又不是很喜歡運動,但他卻並不胖,不僅不胖,甚至可說是有些瘦,主要原因是他飲食上非常挑剔,吃得少,而且腸胃不好,長不胖。
楊軒不知道自己在這一刻到底怎麼了,他被陳言看過來時,不由尷尬地趕緊轉開了眼。
他之後沒敢再看陳言,心裏也感覺怪怪的,好像有某一種感覺和情緒從他的身體裏飛出了,讓他整個人處在暈乎狀態。
直到稍稍吃了點晚飯,他和陳言出現在慈善拍賣現場,這種暈乎感覺才好點。
這次拍賣是為了颱風災害捐款,之前陳言和楊軒已經捐過了。
陳言這人看着特別唯物主義,而他也從不說那些神神叨叨的話,但楊軒和他處了一年後,便發現他這人特別信命信運,具體表現在他生活的很多方面。
這樣的慈善拍賣捐款,陳言再捐一次,也不足為怪。
陳言走在前面,楊軒走在他稍稍後一點的位置。
這是酒店的大宴會廳,已經重新佈置過了,兩人進到宴會廳,裏面燈火通明,很多人已經到了,衣香鬢影,歡聲笑語,很多人圍成小圈子在說話交談。
陳言一進去,就有人過來找他打招呼,他笑容滿面地和他交談起來,又把楊軒介紹給在場的人。
前來的人,不是巨商富賈,就是各界名流,不乏有圈子裏的明星,還有導演製片。
楊軒很快就融入這個氛圍,也和陳言分開了,他不想跟在陳言身邊,因為那些富商名流看他的眼神如此□□裸,好奇審視探究輕佻,並不把他當成和他們一樣的人,好像他只是一個供人開心的玩意兒。因為他們心裏把他當成陳言包養的小情兒,既然他這麼不尊重自己,靠出賣自己的**上位,自然也就沒有什麼權利要求別人把他當對等的人看待。
再者,在場挽着富商胳膊的女星不少,但她們和富商傳個流言尚可以叫緋聞,但他作為男人依附於一個男人,就只能叫醜聞了。
陳言轉頭就不見了楊軒,雖然他面上神色不變,依然和人相談甚歡,心裏卻不大歡喜,眼神不時四處看看,想找到楊軒。
楊軒在宴會廳里待了一陣,便出了一邊側門,外面有一家咖啡廳,還有一家酒吧,楊軒是個太過克制的人,幾乎從沒有讓自己的人生走出過預定軌跡。好像他也從沒有叛逆過。
在上學階段,他在別的家長嘴裏,都是屬於“你看看楊軒”那一類標杆人物,專用來教育自家不成器的孩子。
他心裏產生過想要判出軌跡的想法嗎?
這是當然的,沒有誰不會。
但不知是他太理智,還是太克制,在長大后,他便從沒有做出過出格的事。
但在很小的時候,他經常會有反叛思想。
他記得他在五六歲時,爸爸將他的玩具槍給了表弟,他無論如何要不回來還被他爸以他不懂事教訓一頓后,他就離家出走了一回。
他那時候是害怕的,也擔心家人找不到他,所以他不敢走得太遠,他躲在距離家不遠的一個半荒廢的廠子裏,那個廠子的廣場上堆放着很多大的空心管道,他坐在管道里,想着非要給爸媽一個教訓不可。
他想着想着就睡著了,直到晚上了,四處漆黑,他餓得肚子痛,便只得爬出管道回家了。
當他回到家時,家裏一個人也沒有,他慌亂地坐在門口,大半夜他爸媽才回來了,他媽媽哭得眼睛通紅,他爸沉着臉。
他爸質問他去了哪裏,他梗着脖子一言不發。
後來爸媽在家裏吵了好幾天架,差點就離婚了。
他們沒有罵他也沒有打他,但他們在家裏吵架並差點離婚這件事給了他很大的心理陰影,他從此遇到任何事,都沒有再想過離家出走這種事。
父母過着最拮据的生活,只為了給他最好的教育這一點,也讓他知道,他沒有任何任性和走出既定軌跡的權利和資本。
在他父母的心裏,他做歌手,大約就是最叛離軌跡的事了。
楊軒其實很想去酒吧喝酒消解心中的鬱悶,但是最終只是坐在咖啡廳里點了一杯咖啡,一會兒,一個穿着白底帶粉色小花的抹胸短連衣裙的女孩子走進了咖啡館,她坐在距離楊軒不遠的沙發里,要了一杯水后,她就端着水杯望着水發獃。
楊軒看到她,心裏升起了很怪異的感覺。
因為她長得和他前女友很像,不僅是長相,身高身材都挺像,但他知道她不是他前女友。
他的前女友是一個很驕傲的人,當初追求楊軒的女生,楊軒自己記得的就有十幾個,但楊軒一直沒有動過心,直到看到她,她稍稍表達了一點意思,一直以來從沒有交過女朋友如一片白紙被稱為高傲的楊軒就答應了。
要楊軒說原因,便是他覺得她和他很像。
兩人的性格特別像,他喜歡她身上那股平和但是又不失驕傲的勁頭,她不粘人,對自己的學習生活工作總有井井有條的規劃,她像個大姐姐一樣善解人意,也像個兄弟一樣給予他鼓舞支持,有時候也不乏女人的婉柔和嬌羞,兩人最初在一起的時候,楊軒真的很高興,雖然他沒對她做出任何口頭上的承諾,但他那時候一直在心裏想,他以後一定要出人頭地,和她結婚,給予她最好的生活。
但最終兩人還是分開了。
楊軒此時想起從前,他只覺得恍然如夢。
他時常覺得自己很差勁兒,他何德何能能夠得別人的喜歡和熱情追捧。
楊軒見她怔怔發獃,精神很不好,他便走了過去,坐在她的對面,關心地問道:“你沒事吧?”
對方抬起了頭來看向他,她的眼裏閃過驚訝,“楊……楊軒?”
看來她認識他,楊軒說:“你沒事吧?”
對方搖了搖頭,“謝謝。”
楊軒指了指她的肩膀,“這裏冷氣太足了,要是冷,可以加一件小外套。”
楊軒穿着襯衫西服,裹得嚴嚴實實,在這裏面尚能感到一絲冷意,就不用提這位穿着抹胸短款禮服裙的女孩子了。
對方大概沒想到楊軒會和她說這些,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道:“謝謝,沒有帶外套。”
楊軒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給了她,她受寵若驚,真的接過披在了肩膀上。
楊軒知道自己這種行為很容易讓人誤會,但他不可能因此就讓這個人受凍。
兩人尚來不及多說些什麼,陳言就找過來了,咖啡館裏光線昏暗,他第一眼差點把楊軒對面的柯蘅認成了楊軒的前女友,當他意識到這個女人不是楊軒的前女友時,他心裏產生了非常複雜的情緒。
那是害怕楊軒真的會和女人結婚徹底離開他的恐慌,還有他對自己居然這麼沉不住氣的不滿。
他面上帶笑,走過去對楊軒說道:“楊軒,拍賣會開始了,你在這裏做什麼?”
楊軒說:“我不過是過來打醬油,你自己去拍就行了。”
陳言因他這話很不滿,但也不能當著別人的面和楊軒鬧矛盾,他轉而問柯蘅,“你是?”
他早看到柯蘅肩膀上是楊軒的西服外套了,但他只能忍着酸意,反而要做得風度翩翩。
柯蘅站起身來說:“我……我叫柯蘅。”
她尚不能像多年之後那樣做到遇到任何事都鎮定自若,此時她很是慌亂,甚至帶着怯意。
陳言說:“你也是來參加拍賣會嗎?”
柯蘅看了楊軒一眼,說:“我是陪着別人來的。”
“這次的拍賣會上有不少好東西,去看看也好。”陳言對柯蘅伸了手,“不知道是否有幸邀請美麗的柯小姐一起過去。”
他姿態做足,簡直像在表演中世紀的西方歌劇,但偏偏他容貌俊秀姿態大方,即使這副姿態是作秀,也讓人很受用,柯蘅不知所措地把手伸給了他,然後就被他挽着手離開了咖啡館回了宴會廳。
楊軒因他的行為堵着一股氣,也跟着回了宴會廳去了,剛進去,柯蘅的金主就過來了,看她勾着陳言的胳膊,他黑着臉很不高興,但不好當著這麼多人面給撬他牆角的陳言不快,在看到楊軒之後,他就湊到陳言跟前小聲說:“要是你看上了柯蘅這個小妹妹,你就拿去,我看着楊軒挺好的,你把他賠給我就行了。”
他的聲音雖低,但楊軒和柯蘅都離得很近,自然也都聽到了。
楊軒當場就感受到了侮辱,這種侮辱像座大山一樣向他砸來,把他砸得暈頭轉向,而且還是在柯蘅面前。
楊軒這時候尚沒有練就對付這種事的厚臉皮,只能臉色漲紅腦子發暈,無法發聲。
陳言看了楊軒一眼,見楊軒滿臉通紅卻去瞄柯蘅,他心裏就更煩悶了,對柯蘅的金主道:“自己的女人不好好看着,我幫你帶回來了,你不感謝我,還向我要我的搖錢樹?”
而柯蘅這時候也知情識趣地去挽住了那個男人的手臂,把楊軒的外套還給了他。
楊軒接過外套看了她一眼轉身就走了。
因有很多人注意着這邊的動靜,陳言在這麼多人面前拉不下面子去追楊軒,便只得百無聊賴心情難受地繼續待在了宴會廳里。
楊軒回了自己家去,他把家裏的酒都搬了出來,坐在地板上喝酒。
家裏非常安靜,只有明晃晃的燈光亮着,他喝到最後,人醉得躺在了地板上,眼睛瞪着屋頂的燈,只覺得這個世界都是花的,是晃的。
陳言作為他的經紀人,有他家的鑰匙,開了門進來,就聞到了很濃烈的酒味。
他脫掉鞋走到楊軒跟前,看楊軒偏過頭看他,眼神迷離,便說道:“醉了?”
楊軒眼神迷離,無法聚焦,盯了他好一陣,才像辨認出他來一般,苦笑和譏笑爬上了他的臉,“你來做什麼?”
陳言坐在了他的旁邊,“是不是看到那個柯蘅,就想到你之前的女朋友了?剛才真是紳士風度啊?但是她是別人的女人,你最好看看形勢……”
陳言話沒說完,楊軒突然坐起了身來,伸手把他推到了地上,居高臨下俯視他,“看我被人侮辱,你很爽嗎?”
陳言腦袋撞在地板上,一陣頭暈,他感受得到楊軒的傷心和憤怒,但他一點也不想安撫他,他抬手摸了摸楊軒的臉和眉毛:“我很喜歡你。”
“但我不喜歡你!”楊軒大聲吼道。
他激動起來,“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
陳言坐起身來,把醉鬼楊軒掀翻了下去,這次他處在了上風,用手指摸他因喝酒而嫣紅的嘴唇,他用力很大,甚至讓楊軒感受到了疼痛,“你沒有和我在一起,你怎麼知道你不喜歡我。”
他低下頭去親吻楊軒的嘴唇,楊軒因為醉酒腦子發木,愣了一下,才開始反抗,陳言壓着他,楊軒一時難以佔上風,但他力氣一向比陳言大點,雖然他喝醉了動作雜亂無章,卻最終把陳言從自己身上掀開了,他把陳言壓在了下面,兩人在地毯上不斷發生肢體接觸,最終楊軒惱了,酒精讓他大腦一片糊塗,“你就那麼想要上我嗎?”
陳言氣喘吁吁,面帶紅潮,“你在上面,也可以。”
楊軒滿心憤怒,這股怒氣夾雜着憋屈和痛苦在他的身體裏不斷衝突,讓他腦子發暈,完全失去了理智,他需要一個發泄的通道,將所有這一切都發泄出去。他狠狠地拉扯陳言的衣服......
這是楊軒第一次和人發生性關係,他僅僅是依靠本能,陳言完全沒有反抗,任由他為所欲為,他心裏有很奇怪的感覺,他想楊軒醒來肯定會懊惱欲死了,抓住這一點,他肯定不敢再離開。
他完全可以威脅他,他敢找女人,就把兩人上床的事描述給對方聽。
楊軒第二天早上醒來時,他腦子處在一片熏熏然的暈乎狀態,並沒有頭痛欲嘔,反而像在雲端一樣,挺舒服。
大約是因為那個酒是很好的高檔酒的緣故。
不過在想這些之前,他感受到了一個發燙的東西在自己旁邊。
他瞬間睜開了眼,看到了自己身邊光着身子滿身痕迹的陳言,他被嚇了一大跳,飛快地坐起了身來。
地上一片狼藉,有兩人的衣服,還有精/液和血液的痕迹。
陳言一動不動,要不是看到他臉上一片潮紅,身上也帶着一層粉,他一定會懷疑他是不是死了。
楊軒無措地坐在那裏,用拳頭狠狠地揍了自己的腦袋兩下后,他伸手去摸了一把陳言的額頭,燙得厲害。
楊軒嚇壞了,完全不知道要怎麼辦。
這時候陳言醒了,他迷迷糊糊睜開眼,但眼睛卻對不準焦距,楊軒湊上前去叫他:“喂……”
他的聲音慌亂髮哽,對於前一晚的事,他朦朦朧朧記得一些,他痛苦地皺了眉,拿手去拍了兩下陳言的胳膊,“你在發燒。”
陳言這下才找准了焦距,但是嗓子疼得冒煙,身上也很痛,他沒想到會這麼難受,一句話也說不出,只是看了楊軒幾眼,他就又閉上了眼。
楊軒知道自己闖大禍了,但這時候不是慌亂的時候,他先把陳言抱起來弄到浴室里去擦洗,陳言渾身發燙,軟在他的懷裏,讓楊軒有種恍惚的感覺,似乎這個人就是他的老婆了,他們會這麼持續這種關係到永久。
這種感覺一晃而過之後,楊軒被嚇了一大跳。
陳言人瘦膚白,滿身青紫看起來便分外可怖,楊軒在為他清洗的整個過程中都處在緊張狀態,像是患了手指僵直發麻的病。
他把陳言洗了一遍后就把他抱回了床上去,然後迅速地穿了衣服抖抖索索給陳言的家庭醫生打電話,因為陳言身體不好,以前楊軒替他叫過醫生,這才有陸醫生的電話。
楊軒盡量讓自己鎮定,對陸醫生說了陳言在他家的事,說這些話時,他臉上火燒一般發燙,他怕陸醫生帶的葯不對症,在陸醫生問他陳言具體情況時,他不得不說道:“他可能有撕裂情況,流了不少血。應該是感染導致發燒。”
“撕裂?”陸醫生愣了一下,但好在他聰明,馬上就反應過來了,說:“我馬上過去看看。”
楊軒把家裏稍稍收拾了,又去床邊看陳言,陳言燒得滿臉緋紅,嘴唇乾裂,楊軒想他應該是需要水的。
他去倒了水,回到床邊來,左看右看發現只能把陳言扶起來才能喂水給他。
他在這件事發生之前,是抵觸和陳言接觸的,但已經經過了昨晚的事情,楊軒也沒法去在意接觸不接觸這種事了。
他坐在床邊,將陳言用毯子裹着抱了起來,讓他靠在自己懷裏。
他這才端了水準備喂他,但陳言燒迷糊了,根本不知道張嘴喝水,楊軒餵了他半杯,半杯全灑在了他頸子上和胸口上。
楊軒不得不抽紙喂他擦臉頸子和胸口上,他這時候才仔仔細細地看他,陳言平素雖然有溫和的時候,但大多數時候都強勢嚴厲,在做到面面俱到的同時,他總是深沉而多思慮的,這也難怪他顯得比實際年齡老成很多。
但他此時昏迷着,眼睛緊閉,退去了強勢嚴厲,就展現了另一面,清秀脆弱,他這個樣子,楊軒甚至無法把他同陳言聯繫在一塊了。
楊軒把他的嘴巴微微捏開,稍稍餵了一點水進去,他感受到了水的涼意,就知道自己喝水了。
陳言喝完了剩下的半杯,楊軒用紙巾為他擦了擦嘴唇上的水漬,楊軒看到他被水滋潤后紅潤濕潤的唇,腦子裏不由浮現出了昨晚和他接吻的感覺,那種感覺非常模糊,但是卻讓他怔怔的黯然**……
楊軒突然反應過來,他驚訝地趕緊把陳言放回了床上。
之後他再看着陳言,他便開始六神無主,他有一種深深的魚乾,覺得自己真要完了。
這種惶恐不安的等待讓他覺得度秒如年,他不斷換毛巾為陳言額頭降溫,看着陳言,他有種陳言是來找他討債的感覺。
陸醫生過來為陳言做了檢查,楊軒盡量保持了鎮定,陸醫生一向是個面癱臉,此時卻皺緊了眉頭,他想掀開陳言身上的毯子為他檢查下身時,楊軒鬼使神差地擋住了他,還問了一句:“你掀毯子做什麼?”
陸醫生抬頭看了他一眼,說:“我不是肛腸科醫生,要是陳總真的傷得很嚴重,我看還是要送醫院做手術。”
他面無表情,語氣看似平穩無波,實則蘊含怒火,楊軒皺眉和他對視了兩秒,只得往旁邊讓開了,陸醫生檢查了陳言的後面,的確是受傷了,不過倒沒有特別嚴重。
他為陳言又蓋好了毯子,看了一眼溫度計后,便配了葯讓楊軒喂他吃,然後拿了外用藥給楊軒,告訴他要怎麼用。
楊軒只好乖乖聽着,陸醫生要離開時,楊軒又忐忑起來,“不用打針嗎?這樣就行了?”
陸醫生說:“你按照醫囑辦就是,我先走了,醫院裏還有事。”
楊軒簡直想攔住他,“陳言要是一會兒不退燒怎麼辦?要不你等會兒再走吧。”
陸醫生說:“現在知道着急了?之前怎麼不知道不要這樣混蛋呢?還有,同性性行為更要注意安全,要用安全套。”
楊軒被他說得滿臉發燒,只好眼看着他走了。
楊軒為陳言上了葯,又喂他吃了葯,便又不斷拿電子溫度計為他量溫度,要是退下去了一點,他就能鬆口氣,要是又漲了一點,便又要緊張一陣。
簡直和看着股票走勢的老太太似的,心在坐雲霄飛車。
不知道是不是被燒迷糊了,陳言身上完全沒有了以前讓楊軒感受到的那種畏懼的感覺,反而有點惹人憐愛的感覺。
楊軒皺着眉坐在床邊盯着他發獃,既不想吃東西,也不想動彈。
他只要去回想,昨晚發生的事情,他就能越想記得的越多。
也許是因為這是他的第一次,所以沒有別的比較,對楊軒來說,這就該是他的最好的體驗了。
陳言順從地對他展開身體這一點,讓楊軒感覺既怪又不知所措,他真希望時間退回去,陳言沒有來,或者他沒有做這種事。
他知道他要為陳言負責了,在約炮這麼平常的現在,還有他這種思想的人也許都要被人嘲笑了,但楊軒心裏卻的確升起了非常重的負罪和愧疚。
雖然他知道這場**,陳言作為另一個當事人,他也有一定責任。
但就像機動車和非機動車相撞,總該機動車負更高責任一樣,他現在就是那個要負更多責任的車主。
陳言在下午五點多才稍稍退燒醒過來,楊軒把這一天的事全推了在家裏守着。
陳言醒來迷迷糊糊起床要去衛生間,但因身體發軟剛下床就差點摔了,楊軒過去扶住了他,陳言半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楊軒說:“你要什麼?”
陳言:“廁所。”
楊軒把他扶進了衛生間,看他站不住,只好幫他拉下了睡褲,讓他坐在了馬桶上。
楊軒在衛生間外面等了他幾分鐘,發現裏面沒有動靜,他因為擔心,只得開了門進去,陳言腦袋垂着,坐在馬桶上一動不動。
“喂……”楊軒只好過來看他。
陳言看了他一眼,說:“我站不起來。”
楊軒面無表情地把他扶了起來,又為他穿褲子。
陳言到第二天才有精神和楊軒說話了,陳言晚上睡床,楊軒則睡沙發。
第二天,兩人互相不找對方說話,因為陳言醒了,兩人之間的氛圍只比以前更僵。只楊軒給陸醫生打電話叫他過來后,兩人才有了交談。
陳言:“陸醫生來過?”
“嗯,他給你看了病。”楊軒說著,他知道也許自己該道個歉,或者說點別的好,但陳言冷着臉冷着眼,讓他梗着脖子實在說不出口。
陳言點了點頭,“我後面是不是流血了。”
楊軒:“是的。”
“那他沒說讓我趴着睡啊?”
楊軒愣了一下,明白他指什麼之後,下意識便說:“對不起。”
對不起三字出口后,好像就覺得開啟了一扇大門,其他話也能說出口了,“前天晚上的事也是,對不起。”
陳言抬起頭來看他,楊軒沒有睡好,臉色些許憔悴,眼神迴避着他不看他,陳言說:“你這樣道歉,是想這件事一筆勾銷,當沒發生嗎?”
楊軒因他這冷言冷語怔了一下,“我沒有這個意思,那你想怎麼樣?”
陳言說:“你覺得我想怎麼樣?”
楊軒被他這話刺激得馬上又逆反了,“你又不是女人,要我和你結婚嗎?再說這件事,你也有責任。你不能否認是你故意引導我那麼做的!”
楊軒說完其實就後悔了,他知道自己這話太傷人了,他緊緊咬住了牙,去看陳言,陳言瞪着眼睛看他,“對啊,是我引導你的,我的錯!不過事情發生了,你要是敢找女人,我就把這件事告訴她,說你到底是怎麼和男人發生關係,還亢奮射/精的……”
楊軒只覺得有什麼在腦子裏炸開了,讓他一時間難以思考,他難以置信地看着陳言,但陳言卻很鎮定地看着他,“我很喜歡你,你知道的。”
楊軒:“……”
房門被敲響的聲音打斷了房間裏幾乎凝滯住的僵硬氣氛,楊軒過去開了門,陸醫生站在門口,見楊軒一副神魂不在的模樣,不由問了一句:“陳總怎麼了?”
楊軒卻沒有回答他,只是讓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