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陳言接到電話說《家園建設》節目錄製過程中出事故數人受傷時,他正在和合作夥伴談一個項目,坐在會議室里的數人只見他瞬間眉頭緊皺面色發白,大家自是都知道發生了不好的事。
他們尚來不及詢問,陳言已經站起了身來,什麼也顧不得,只說了一句“我家裏出了點事,顧總,抱歉了。”
來不及解釋更多,他已經飛快跑出了會議室,助理追在他的後面,“陳總,陳總……”
陳言去電梯間,叫他:“叫司機開車在下面等我。”
助理應了趕緊打電話,又問他:“會是接着開,還是等你回來。”
陳言已經慌得集中不了精神,他茫然地看着助理,“之後再說。”
去醫院的路上,坐在車裏,陳言依然控制不了自己的心跳,他只得狠狠錘了自己胸口兩下,握着手機的手一直發抖,他又想到了父親的死。
深呼吸了好幾口氣,他才讓自己鎮定一些,並給古嫻打電話確認具體情況。
節目組給出的設計圖沒有任何問題,楊軒一組拿到的軒榭設計圖是一座園林里的軒榭的縮小版,節目組萬萬沒想到會出這種問題。
且不說這棟建築被他們縮小了很多,雖然對一般人來說要組裝有點難度,但卻不至於完不成。
事故之後,有分析師去看了情況,認為是節目組用的木頭木料太差了,所以雖然榫卯銜接上了,但是在壓上分量不小的橫樑之後,那木料崩開,整棟建築就垮了下來。
楊軒受傷當是最重,夏天他們都穿得少,橫樑砸在他背上,背上被砸得皮開肉綻,用胳膊護着古女士的時候,他又被柱子砸到了胳膊,好在這是縮小版建築,柱子砸得不重,他只是出現了骨裂,沒有骨折。
古女士只是受了一點皮外傷,而Amy不僅受到了驚嚇,還被一片木塊划傷了白嫩嫩的腿,血流了不少。
其他人也或多或少受了傷。
陳言到醫院時,楊軒他們的傷已經處理好了。
Amy的腿也包好了,但因為太疼,她實在忍不了,便在低低地哭。
楊軒現在沒法抱她了,只能哄她:“寶貝,乖,別哭。”
Amy抽着氣,“疼。”
楊軒自責欲死,他自己背上的傷口縫了十七針,他不覺得有什麼,但Amy腿上的傷縫了六針,卻是如陰雲壓頂一樣罩着他。
Amy還這麼小,就要受這種痛,剛才他甚至以為Amy需要輸血,畢竟她一路流了那麼多。
縫六針的傷口對於小孩子來說,已經觸目驚心了,而且是傷在小腿上,如果留下傷疤,以後Amy要怎麼穿裙子。
楊軒只能輕輕握着Amy的手,撫摸她輸液的手背,“叔叔的錯。叔叔不該讓你來看節目。”
Amy抽泣着,漂亮的眼睛裏全是淚水。
陳言看到這個情景,雖然難受加憤怒,倒沒有了原來的慌亂。
楊軒受了傷,至少要養傷一個月才行,這個節目自然沒有辦法拍下去了,而節目組也面對着大額賠償金,好在是買了保險,但保險沒有買全,而且對楊軒等人的誤工費的賠償,兩邊律師還在接洽。
楊軒傷得不輕,不適合四處走動,但他沒有辦法不先跟着Amy回家。
坐在車裏,陳言抱着Amy,Amy已經哭得累了,疼痛讓她滿臉憔悴,但是睡不着,只是把腦袋扎在陳言的懷裏,手抓着陳言的襯衫。
陳言看女兒這麼受罪,眼睛都慪紅了,但他沒法對楊軒發火,畢竟楊軒受了更重的傷。
楊軒只得對陳言道歉:“言哥,對不起。”
陳言的大手摸着Amy的腦袋,看了他一眼,說:“已經這樣了,說這些沒用。”
楊軒說:“Amy的傷好了之後,恐怕還要做去疤痕處理,我會去聯繫一個好醫院。”
陳言強忍着怒火說:“不要說這些,我不想聽,我之後自己會處理。”
楊軒更是自責,但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沒用,只好沉默下來。
車裏只有Amy低低的抽泣聲,車突然來了一個急剎車,陶毅在前面道歉:“有人橫穿馬路。”
楊軒背上受傷,本是側坐車,因這個急剎車在向前倒去之後又撞了回來,背撞在車門上,痛得他臉冒冷汗。
陳言在護住了女兒后,又看楊軒,發現他臉色慘白,他心裏對楊軒的心疼總算壓過了怨氣,擔心地問:“傷口被撞到了?”
楊軒從疼痛里緩過勁兒來,才回答他:“沒事。”
回到家,陳言不讓楊軒先走,他已經叫了家庭醫生來,楊軒脫下襯衫,裏面裹着的紗布果真滲血了。
醫生再次給楊軒上了葯又裹上紗布,檢查了一遍他其他地方的細小傷口的處理,看了他胳膊的拍片,交代了一些養傷細節之後,他又為Amy做了檢查,這才走了。
陳勉跟着保姆車開過來接楊軒,陳言看楊軒因為受傷臉色慘白精神不濟,便對陳勉說:“他回去了也沒什麼人照顧他,讓他住我這裏吧。”
又問楊軒:“你怎麼想?”
這對楊軒來說可謂天籟之音,自是不會拒絕,他說道:“謝謝。我住客房就好。”
陳勉雖然面上一派嚴肅,心裏卻默默吐槽——難道你的本意是想住主卧?
而陳言因為女兒和楊軒受傷心情大起大落,疲憊又擔憂,沒精神去想那些有的沒的潛台詞,隨意點了個頭,便道:“你差什麼東西就給劉姐說一聲。”說完就又去Amy的房間看女兒了。
楊軒應下后,又對陳勉說:“我這個樣子,至少一個月內沒法做事了,你去把我的書劇本電腦搬來吧,還拿一些衣服過來。”
陳勉記下后說:“軒哥,你好好養傷。其他工作,我會去聯繫協商,然後來和你彙報。”
楊軒對他點點頭,讓他走了。
Amy腿上的傷,之前用的是局部麻醉,麻醉沒全過時,她就疼得受不住,麻醉完全退了之後,她就更是疼得可憐了,躺在床上哭得眼睛腫得像桃子,陳言什麼工作也不想做,一直陪在她身邊,好歹把她哄得吃了點東西,又為她擦了身體,為她換了睡裙穿着,讓她睡覺。
Amy實在累了,睡前對着陳言嘀咕,“叔叔呢?”
陳言說:“他明天來看你,睡吧。”
Amy睡后陳言才來看楊軒,楊軒背和胳膊都受傷,睡覺非常不方便,只能趴着睡。
疼痛讓他吃不下東西,身上黏糊糊一層汗,但他忘了讓陳勉留下來替他擦一下背了,陳言家裏又是一群女流,他哪裏好意思讓他來為他擦受傷的背,只好熬着,趴在床上熬着熬着也就睡著了。
陳言見楊軒睡了,便問家裏的女傭,楊軒吃了飯沒有,吃了葯沒有,女傭回答楊軒只喝了水,沒吃飯,他就讓女傭打電話去諮詢他的保健醫生,給楊軒定食單做飯。
陳言回到楊軒卧室,見他胳膊上還有幹掉的血跡,臉也沒洗,就嘆了口氣,進浴室里去擰了一張濕帕子出來。
他給楊軒擦臉的時候,心裏想,真是上輩子欠了楊軒這輩子要還一樣。
他才剛擦了楊軒的額頭,楊軒就睜開眼睛醒了。
他看了看陳言,就慢慢坐起身來,陳言說:“你醒了,那去浴室,我好好給你擦一擦,然後吃點東西再睡吧。要吃東西傷口好得快。”
楊軒頗不好意思,“麻煩你了。”
陳言以前雖也是一個細心的人,但不會像現在這麼細心,大約是養女兒后培養出了他的細緻的觸角。
楊軒想要自己脫襯衫,陳言已經伸了手過來,說:“我來吧,你手骨裂了,這樣動會痛。”
他以前骨裂過,知道骨裂的痛苦。
楊軒只好說:“麻煩你了,謝謝。”
“和我不用這麼客氣。”說完,陳言便愣了一下,但他沒有覺得尷尬,繼續把楊軒的襯衫脫了下去。
楊軒背上一道長傷口被包了紗布,其他沒被包紗布的地方,可見青紫淤痕,特別是胳膊上的淤痕最重,雖然上了葯,但依然腫了,醫生沒給楊軒的胳膊打石膏,但也叮囑不能動這隻胳膊。
陳言之前看着女兒的傷口,對楊軒又氣又怨,現在看着楊軒的傷,他就只剩下心疼了。
他為楊軒擦身體的時候,楊軒便從鏡子裏看着他面無表情的臉,低聲說:“言哥,真的對不起。”
陳言說:“別說這些了,我不想聽。”
楊軒只好閉了嘴。
把上半身擦完了,陳言看着他道:“褲子要脫嗎?”
楊軒因他這話瞬間臉紅,剛才陳言為他擦上半身,手指碰到他,他便有些心熱,被他這麼問,自然回覺得不好意思。
陳言看他臉紅到了耳根,不由覺得好笑,說:“又不是沒有看過。”
說完后,自己也感覺到了一絲尷尬。
而曖昧的氛圍在兩人之間形成繚繞開來,陳言感受到了楊軒變得稍稍粗重的呼吸,他看着楊軒,楊軒一雙鳳眼,眼眸清澈卻又幽深,楊軒低聲叫他:“言哥……”
他的聲音一如優雅的大提琴音,輕輕撩了陳言的心弦幾下,陳言知道情況不妙,但一時卻沒有阻止他。
楊軒微微低頭親在了陳言的嘴唇上。
陳言愣了一下,楊軒身上帶着藥味,但這味道不讓他不喜。
溫柔的接吻持續了好幾分鐘,陳言的手撐在洗手台上,眼神幽深但有安寧的意味。
楊軒溫暖柔軟的唇輕輕離開他的唇瓣,親到他的耳朵上去,他不斷喚他:“陳言……陳言……我很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