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23 半玉遮面柳客卿

23.023 半玉遮面柳客卿

柳客卿回京得極快,從蕭安收到信到回京不過四日。

蕭安待柳客卿休息好后便將南魏來人之事說與了柳客卿聽,“從外祖父出事到現在整整三年,南魏偏偏到了此時才上了京來。柳叔,我猜不透他們想做甚,目的為何。”

柳客卿取下臉上的面具,露出兩頰紋路難看的傷痕,一張臉看上去十分可怖,加上眼神陰鬱,若是不相熟的人一眼看去定然會嚇得躲遠,說是止夜兒哭也不為過。

不過蕭安自幼是個傻大膽,從第一面見到這人就沒怕過,這才被柳客卿看順了眼,會趁着魏侯爺在六關的將軍府無人管她之時教導她一些學識與道理。

“還能有什麼?三皇子薨,四皇子太小,二皇子醉心花草,太子一系自此後地位穩固,而陛下已漸年邁,南魏此時進京,卻是正好不用陷於皇位之爭。”柳客卿隨口道。

這一點也是蕭安已經想到的,便歪着頭以拳撐在太陽穴上,與柳客卿小聲道:“可魏九重說他有我外祖父冤情的線索。”

若不是如此,她也不會對南魏有這般愁緒,直接攆出門就是了。

柳客卿與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飲着,看得出曾經受過的良好教養。

將茶杯輕輕擱在桌上,柳客卿以一種篤定地語氣道:“魏侯不可能通敵叛國,南魏要想入仕,合宗不過是小事,然要在京中立足,必先替魏侯洗清冤屈,方才不辱魏姓,且南魏百年不肯入仕總歸要有個緣由,為北魏洗冤這個借口再合適不過。魏九重之話,未必不可信。”

蕭安點頭,“也不知柳叔這回打探到了哪一條線索?”

柳客卿並不此時說出,只道:“此事自見了魏九重后一道說為好,南魏既插手進來,魏侯之事我等便不再是孤身。據聞你母親已順利與南陽侯和離?”

蕭安一邊便將父母和離之事順帶着騙了南陽侯府百年基業一事說與了柳客卿聽,一邊將人帶往她母親的院子。

柳客卿卻是對此座宅子頗為熟悉的模樣,本陰鬱的眼神藏下了些許懷念,“你母親將這裏打理得極好。”

蕭安笑着道:“母親每日閑得無事,便前來打理一番,也算是混混日子,畢竟日子難熬。”

等跟南陽侯和離這個時機等得太久,總是要做些事來消磨時間的,然因侯夫人身份所限,也只得擺弄擺弄內宅花草了。

柳客卿頷首,視線卻停頓在遠處。

蕭安順着柳客卿的視線看過去,卻是見到自家母親不在院中品茶,卻是在演武場裏練武。

魏氏自幼習武,就是生下二女也不曾懈怠,一把長/槍耍得虎虎生威,身影宛若游龍,也因此身體素來矯健,甚少有疾。

當年在邊關時,魏氏也曾上過戰場,雖未曾親自斬殺過敵首,然武藝方面卻鮮有花哨之舉。

玉半面下的柳客卿神色莫辯,在看了半晌后突然抬起一桿長/槍,繞過兵器庫,直朝魏氏而去。

宅子裏的兵器,雖不曾見血,卻也並不是沒有開封口。

用魏氏的話來講,不開封的武器不如綉女的繡花針,就是只在府中演練,也不可將習武之事當作耍花槍。

耍着魏家槍法的魏氏感覺到一陣寒兵之氣傳來,雖是心中一愣,然而身體卻是早已做出了反應,手中的□□擋住了那鋒利的槍頭。

來人的力道不輕,魏氏久不立戰場,竟有些招架不住,然到底是長久練武的底子,只不過兩息間就將那槍頭別在槍下,這才看向來人。

面前的人半玉覆住了臉頰、額頭,徒餘下陰鬱的雙眼與挺直的鼻樑和微薄的唇。

有懂面相的道士常說唇薄的人薄情冷血,往往有那一番道理,方才一句話就流傳了千年,不過在魏氏看來,還不如換一句天下男兒多薄倖來得妥帖。

“原來是柳先生。”魏氏開口道,聲音如醇酒,盪在人心間又如浪濤。

柳客卿並未與魏氏客氣,將長/槍收回,耍了一個槍花,道:“久聞魏娘子之名,今貞有幸得見,還請不吝賜教。”

魏氏挑眉,不知此人為何有如此要求,然而她獨自習武多年,今日能得有一對家練手自然不推脫。

兩人都使的長/槍,槍法走的都是簡厲之路,一息一息間就是兩槍相碰,甚至偶有刮出火花。

蕭安在旁邊看着,柳叔自沒有用盡全力,而母親也不曾真有招招致命,兩人的博弈到最後好似一場男女對舞,槍花四散,看得人眼花繚亂。

就是不去看兩人的神色,只看腳下的步態,蕭安也知曉此時母親的心裏是開心的,因此只站得更遠了一些。

等一場對戰畢,魏氏回院子梳洗后粗粗挽了長發,才坐在了柳客卿對面,“先不知柳先生上京這般早,不曾遣人到京門迎接,還請見諒。”

柳客卿道:“你我都不是客套人,魏娘子多禮了。”

魏氏得與人比了一場,只覺得全身都通了氣一般,十分高興,揚眉道:“柳先生當吾知己。”

柳客卿一笑,眼中陰鬱散半,說道:“聽小安說南魏已來京中,不知魏娘子心中可有主意?”

魏氏便將魏九重對蕭安的安置說了出來,“雖北魏男丁餘下二三人,然如今都已改姓,南北魏合宗也無妨,就安娘之事也十分妥當。只是南魏乃讀書人家,規矩素重,只怕安娘並不習慣。然若讓安娘姓蕭,日後婚事與前程為蕭家所累,我亦不甘心。”

柳客卿看了一眼也是一臉矛盾的蕭安,就道:“蕭家老祖宗已進了京,縱使陛下素來不喜與他,然而也不是妄為之君,蕭家只要沒有確鑿證據通敵叛國便當無大禍,且也當不敢對南魏為敵。而此番南魏入京,在入仕之前定然要先為魏侯翻案。翻案並非一年半載可成之事,魏娘子若是心中猶豫不定也並不打緊,時間多餘的是。”

魏氏點了點頭,“柳先生說得有理,是我着相了。”

柳客卿便道:“既魏娘子無其他異議,便請帶我與魏家九重一見。聽聞他手中亦有魏侯之事線索,兩人合計總歸比一人強。”

魏氏頷首,便讓蕭安前去請魏九重前來與柳客卿一見。

等着蕭安走後,魏氏才與柳客卿道:“此間地契掛在平寧侯名下,不知柳先生可想過歸家。”

柳客卿身子稍稍一傾,散漫道:“有待歸處乃是家,我孤身一人多年,曾經的事也早忘了。”

魏氏笑着道:“我便不如柳先生洒脫,誰敢負我,我必將之刮下一層皮來。”

柳客卿卻是贊同魏氏的所為,“自古女子不易,魏娘子能有本事做到這般倒是讓人心折。”

姓柳的今年也不過三十八,與南陽侯同歲,然而同歲不同命,比起南陽侯到至今為止的事事順遂,柳客卿算得上是一生坎坷。

魏氏感慨柳客卿的不易,“不比柳先生,不違本心,不舍道義。”

柳客卿道:“卻是有人說我不如魏娘子拿得起放得下、願賭服輸,心眼太小。”

若這般互相追捧對方貶低自己下去,兩人還不知要說出什麼話來,好在不久後魏九重便只身前來。

魏氏自上前迎客,將柳客卿介紹與魏九重,“這位便是柳先生,與安娘有師徒之緣。”

魏九重抱拳,“柳先生。”

柳客卿回禮道:“久聞魏家九重大名,魏郎君客氣了,鄙人粗長兩歲,佔九重一個便宜,喚我一聲大哥便好。”

魏九重便順勢道:“柳兄!”

三人紛紛落座,蕭安便坐在了魏氏旁邊,看向魏九重與柳客卿。

魏九重也非客套之人,落座后只飲茶了一口,便開口道:“我本帶着南魏查到伯父被冤線索進京,聽小侄女說柳兄也有所獲,不知柳兄與小弟查到的可否一樣?”

柳貞也不再隱瞞,只將這幾年查到的一一說出,“那在鏢局押鏢的人身份我已查出,等尋到他家處,一家子人卻是憑空消失,而鏢局更是被滿門滅口,便只得換了個方向再查。”

從懷中掏出六關的三城相連地圖,柳貞與三人指到:“從鏢局接鏢是在此處,而一路路線方向為此,當看出是要前往三關或南邊而去。再回頭看鏢局所在,對方押鏢未必選最近的,許也可能多番周轉以免被查出來處,但若不在六關之中也不會讓那一批兵器出入查來往商貨最緊的地方,風險實在太高。且礦山多在深山底處,六關里大山不少,私自冶鍊兵鐵也非小事,必然也會挑選人跡罕見之處佈置冶鍊場與開礦之處,此兩點均暗合六關地勢。然不論是冶鍊兵器還是開礦,卻都少不了用工,且數量不少。”

“人牙子!”蕭安拍桌道。

柳貞頷首,“不錯,不論這批人是從外處被騙去挖礦還是從六關里選,只要路過六關就瞞不過六關里的人牙子。我從其中入手,倒是查出了這些年確實有許多外鄉人跟着外地的人牙子前往六關,然而去處卻不曾留下有用線索。”

“挖掘鐵礦,冶鍊兵器,只兩種都當用人不少,且易使工人勞累過死,只得繼續往外挑人,我等卻沒想到從這入手,着實慚愧。”魏九重嘆道。

柳貞嘴角露出冷意,“雖那一批一批的人難以查出去處,然而人牙子之間卻是有着聯絡,對方就算是每一次都換了不同的人牙子,換了不同的接頭人,順着這一條線索,我倒是又查出了不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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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武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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