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第 199 章
宗室里的女眷們都知道蕭安不是一般的閨閣女子,然而也還是被今日蕭安的裝束嚇了一跳。
一對新人一道走進殿裏來,要誰不小心一個錯眼,保准得在心裏嘀咕這是兩對新人忘了帶新進門的娘子了。
這都算什麼事兒呢!
不過這句話也只能在心裏想一想,萬萬是說不出來的,先皇時兄弟死得七七八八,如今在座的跟當今這一脈都有些遠了,許多話想說也得思量。
反而是太後年紀大了,經歷得多,見怪不怪,打趣着皇后道:“說是在這與本宮一道等,你倒急着見兒媳婦,這下親自帶着人來,可放心了吧?”
皇后笑眯眯的上前,坐在了太後下首,“母后就愛打趣兒媳。”
太后看着這對新人,與在座的人道:“我這對孫兒,不容易啊!”
宗室們紛紛應和,連太后與皇后都不覺得蕭安失禮,她們自然也不會有不好聽的話說出來。
太后聽着在座女眷們的話,才滿意的點頭。
再不滿意,既然是要娶了,那就得好好待人家,給足了新婦體面才行,可不學那些小門小戶歪鼻子小眼兒的人家,把人娶了還做些上不得檯面的事情來讓人看笑話。
蕭安與太子繼續跪下敬茶,因蕭安只有一隻手,端茶之時,太子自然而然伸出了一隻手端着茶杯的另外一邊,一道敬給太后。
太后滿意的點頭,夫妻和睦就是好事。
待喝了新孫媳的茶,就賜下了自己隨身帶了多年的佛珠與蕭安加持福氣,又賜言,“只盼着你們夫妻和睦,做好宗室表率,不墜皇室聲名。”
兩人叩首應是,謝過太后賜話,與太后保證日後夫妻必定齊心。
旁邊在座的女眷們見狀,也趁機再說起了吉利話。
太子妃雖是少了一隻手,然而看太子這小心護着的一舉一動的模樣,想來是真如外面傳的那般,太子心儀蕭安久矣。
想想一個獨手的女羅剎,最後卻是陰差陽錯當上了太子妃,要誰都不得不承認蕭安這人實在是運氣太好。
一對新人在太后那耽擱得倒也沒多久,宗室里的女眷,基本上蕭安都認識,又有景王妃帶着蕭安與宗室女眷們招呼,再輕鬆不過。
就是有人心裏嘀咕兩姐妹嫁了兩叔侄,但知道太子與蕭安是如何成的婚,那點子閑話就變成了對命運的感慨。
再者蕭安是個人來熟,跟誰都搭得上話,一番表現下來,太后與皇后都滿意不已。
隨後太子又得帶着蕭安回東宮裏去,等着下面幾個弟弟妹妹來見。
也是太後年紀大了不喜孩子擾她清靜,其實就是嫌孩子小不懂事怕麻煩,不然倒是能一道見了。
宗室女眷們好不容易進宮一趟,就為了表示與當今一脈的親近,也願意跟太后皇后多說說話,太后的宮裏依舊一派熱鬧非凡模樣。
蕭安跟着太子出了太后的宮殿,耳邊立即清靜了,吐了口氣,埋怨道:“也是愛湊熱鬧,昨天去的侯府,今天又進宮了。”
太子知道蕭安說的是宗室里的一位將軍府夫人,今日也戲弄過蕭安一回,十分促狹人,就笑着道:“誰讓你以前得罪人家的?”
蕭安本想說自己沒得罪過,不過想了想還是決定閉嘴,雖得罪不至於,但調戲人者恆被調戲,也都是她過往欠下的嘴賤的債,也就瞪了太子一眼算了。
太子如今有四個皇弟,一個皇妹。
等下午些時候,便一道來了東宮裏,還沒能走路那兩個,都是被奶娘帶着來的。
蕭安送小叔子小姑子的禮也都大同小異,大點的小叔子如太子嫡親的弟弟年紀不小了,就送了一把精心打造的寶刀,鋒利無比。
皇子澤謝過蕭安,接過刀來,蕭安在他肩上拍了拍,“日後嫂子有的是空閑,二弟要學武上哪需要嫂子指點的,可千萬莫要客氣才是!”
鐵餅一般的巴掌打在肩上,皇子澤疼得臉色微變,還得扭曲出個笑來道:“那澤就先謝過嫂子了。”早知道蕭安會嫁進皇家,他之前打死也不會跟蕭安說要請教習武之事,他傻啊。
蕭安笑着點頭,還琢磨着昨日太子隱藏着的那點子不高興呢,想來想去也只有一個娘生的才能讓太子受委屈,以往身份有差別不能給太子報仇,如今嫁進皇室乃是皇子澤的正經嫂子,長嫂如母,指點皇子澤多合情合理不過。
再往下的幾個,送出去的就是裝飾用的刀劍弓,上面鑲嵌着一長串的寶石,除了掛在身上好看,沒別的半點用處。
下面的兩個已經懂事的三皇子四皇子謝過蕭安,當即就把東西掛在了腰上,看樣子十分喜愛,倒沒有辜負蕭安一番精心挑選。
還有在襁褓里那一位,連話都說不明,更拿不起這麼個厚重的玩具,只能讓身邊跟着的宮女先收着。
而給嫡親小姑子的,蕭安倒是沒給刀劍之類的兇器,而是準備了一個精緻的小匣子,裏面裝的東西除了蕭安誰也不知道,讓公主身邊伺候的宮女收下了。
蕭安還特地抱了抱自己這個小姑子,對方半點不怕生,抓着蕭安的頭髮笑呵呵的。
也是大慶的禮法,太子妃品階在皇后之下,卻又在皇帝的所有妃子之上,但妃子們算起來又是皇帝女人,再是妾也有品階不說,論起輩分來又是一筆帳,所以自開國起太子與太子妃大婚都不用搭理皇帝其餘的嬪妃,兩不相見就不用糾結禮法家法的麻煩。
因此在今日蕭安見完小叔子小姑剩得的半點空閑里,還要看明日回門的禮單。
三朝回門,還得去見蕭家那一堆子人,蕭安看着手裏的禮單,暗想就憑人家送來的那麼多嫁妝,也得忍了。
禮單當然沒問題,蕭安看了一眼就遞給了太子。
太子看了,就道:“可還想添置一些?”
該準備的禮部都準備好了,然而東宮卻是可以額外準備一些別的禮一道帶回太子妃娘家去,以視對太子妃娘家的看重。
蕭安果斷拒絕,“不用。蕭家那老祖宗,向來詭計多端,沒什麼好親近的。”
見蕭安不想給蕭家多餘的顏面,太子也就不再多說。如蕭安所言,對蕭家太過示好,蕭家順桿爬,其實也挺惱火,畢竟蕭安的生父之前被削爵得太難看,在這幾年裏,蕭家還是得繼續低調下去。
說完了明日的三朝回門之事,太子又跟蕭安商量道:“父皇給了我半月的假,過了明日,我們去京郊行宮裏住些日子,你覺得如何?”
本想着回門回來就開始收拾皇子澤的蕭安皺眉,“行宮?”
太子拉過蕭安的手,笑着道:“行宮裏比皇宮清靜多了,那頭風景也還不差,去住上一段日子也挺好。”
蕭安琢磨了一番,“想什麼時候起床都行?”
太子耳朵頓時紅了,心裏異常激動,面上卻端正的點了點頭,腦子裏已經不知道想到了哪去了。
蕭安卻是接着道:“哦。也不用給兩宮娘娘請安?”真想在行宮裏住一輩子才好。
成親才第一日,身為太子妃的蕭安,就開始不想履行自己身份的義務了。
本想得翩翩的太子聽蕭安這麼一句,頓時無言。
太子妃每日要先去給皇后請安,然後跟皇后一道去給太后請安……加上太子妃必須要的裝扮,每日起床的時辰是要早一些。
好在蕭安又補充了一句道:“其實在侯府,每日上朝,也起得早,倒是沒差別。”
之前那句話的意思頓時就變了,太子知曉蕭安這話是在描補,並沒放在心上,道:“才進宮,你許會覺得無趣了些,不過等一陣子熟悉了就好。”
蕭安點頭,瞧着天快黑了下去,就讓人上了些點心吃了,然後一臉猥瑣地與太子笑道:“殿下,良宵苦短啊!”
因昨日太子的允諾,蕭安想着今日就要賺回來才行,便是積極的很,恨不得兩人一下子就切入正題了。
太子倒不排斥這種事,但想着明日回門,提醒道:“明日你還得回門。”
蕭安堅持道:“今日事今日畢!”
次日,三朝回門。
蕭安坐在馬車裏,挎着臉,打着哈欠,有些精神不濟。
太子在旁邊給蕭安喝了口水了才道:“要還困,你先休息一會兒,到了侯府再叫你。”
要不是昨夜裏蕭安偏要主動折騰了半夜,這會兒哪到精神不好的地步,簡直就是活該。
不過這話太子也就心裏想想,畢竟不管怎麼看佔了便宜的都是他,再要這麼說就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太不知好歹了。
蕭安點頭,眯着眼睛一直到進了侯府才睜開。
魏氏不在,先南陽侯也不在,侯府里現下住着的是蕭家的人。
要說話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太子被請到了書房說話,蕭安就在內院裏跟蕭家的女老祖宗說話。
其實是老祖宗問,她答。
蕭安不是個廢話的性子,基本就是一句話幾個字就沒了。
不過蕭家的女老祖宗當年在京城裏也頗有名氣,就算蕭安是個啞巴,她都能說一兩個時辰,何況蕭安還不是。
兩人一來一往,說得倒還不錯,畢竟沒說到涉及朝政之類的事情,無非是長輩對晚輩的一些教導。
到傍晚,太子與太子妃回東宮。
隨後又去見了皇帝與皇后,說了今日回門之事,又一道去見了太后,在太后那吃了宵夜。
再回到東宮,蕭安歇下后與太子隨口道:“我覺得東宮根本用不着那麼多的人伺候。”
太子就道:“宮裏的規矩素來如此,宮人們各有分派,大家各司其職,倒也還行,日子久了你就習慣了。”
蕭安翻白眼,“我不是說裁減東宮宮人的意思。”
太子道:“那你想的是?”
蕭安的眼睛在燭火下晶晶亮,半個身子壓着太子,道:“我看這些宮人們每月發俸祿也不低,做的事兒卻不多。就說伺候我穿衣的這幾個,其實一個宮人就夠的,非要三四個一道,她們不嫌麻煩我還嫌擠呢!”
太子腦子轉了轉,試探着道:“你是想給她們找些別的事兒做?”
蕭安點頭,道:“反正大家都沒事兒做,不如拿我練練手。也不是沒好處的事情,這宮裏的禁軍,偶爾也未必有她們好使喚。”
新婚第三日,蕭安就打算重操舊業,把東宮裏的宮女當邊關將士一般操練打發時日。
太子有些頭疼,道:“等從行宮裏回來了,再給父皇說一說如何?這事兒可不能先做后報,不然是傳朝廷里去了,又的被人尋麻煩。”
蕭安性子在這了,總得給她找些事來做,太子雖然頭疼,卻又覺得這事也未必不可行,不過是在東宮裏折騰,也無傷大雅。
況就如蕭安說的,先把人練好了,要真有個萬一,也比手裏都是一群柔弱宮人還要人保護的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