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12 周氏含屈辱林氏
其實今日來的女眷們,大多對林氏這種扶正的妾侍心中頗有抵觸,有妾侍的人家多擔心自己後院裏的妾侍與林氏這般哪一日趕走元配而上位,不願與之為伍,只是因家世或者自家男人與南陽侯交好的緣故而不得不來湊個熱鬧。
這會兒周夫人直接打人臉,大多對林氏在心中更加鄙夷,不過許多與周夫人一樣夫君在南陽侯手下做事兒的,卻也不敢明着附和周夫人的話,旁的只不過為兩府情誼的不願意失了體面也當做什麼都沒聽到。
只靠近的夫人扯了扯周夫人的衣角,想讓人閉嘴算了。
不管林氏當初多不要臉,然而此時已經轉了正,卻都不合適再說的,這不是讓自己夫君日後在前程上被穿小鞋么。
況林氏能從一介孤女到侯夫人,那心機必然是不少,周夫人在旁人眼裏一直是個爽朗人,哪是這般女人的對手。
再者這般大庭廣眾之下,縱使再有不滿,將鬧出來是讓林氏丟了臉,卻也丟了自己與夫家的顏面,回府去自也會招責難,又何必動這一時之怒。
這無冤無仇的,就是周夫人與魏氏向來再親近,也不適合說出這些話來。
周氏,這回是失體統了。
而林氏也萬萬沒想到自家男人手下的女眷竟敢在今日她大喜之時來揭自己的臉,臉上一陣難堪,只咬着牙道:“周夫人喝醉了,來人,扶着周夫人進雅間歇一歇。”
周夫人沒錯過三皇子妃蕭靜臉上幸災樂禍的神情,心中膽量更大,更是掀了桌子道:“我本就不曾喝酒,何來醉了之說?還是以為誰都跟林夫人一般,藉著酒就往男人床上跑?既然當年做了,如今何不敢承認?要我說,林夫人既然今日已經轉了正,也別怕說,只把當初的事情說來咱們聽聽,好教教咱們怎麼籠絡男人的心才是。也好讓咱們這些正室瞧一瞧,林夫人怎麼樣為妾讓侯爺連當初親自求娶的魏夫人都不要的!也好讓咱們防範於未然不是?”
周夫人咄咄逼人,三皇子妃蕭靜在一邊看着熱鬧,在座的其他夫人都有些坐立不安想要離去,然而蕭靜未動,她們也不好先走,只得在那獃著了。
只有人打圓場,道:“周夫人果真是醉了,我送夫人回屋子裏休息一下。”
周夫人擺開了那夫人的手,竟是膽子大到上前兩步給了盛裝下的林氏一巴掌,將人打得偏了過去,再指着林氏的鼻子罵道:“賤人!我早就想讓你好看了!我夫君在前線為你侯爺賣命,我回京伺候爺娘,卻不是讓你給我夫君塞小妾的!你自個兒自甘下賤就算了,只瞧着身邊的女人看中了誰,就不要臉的仗着侯爺喜愛,推給那人做妾!女支院的老鴇都不及你會拉皮-條!”
要說周夫人今日為何會發飆,可不是只因與魏氏交好要為魏氏出氣,更不只是想要巴結上景王妃,說到底還是因私事。
當初林氏身邊有一丫鬟,因那時林氏雖成了姨娘,卻還是派人出入軍營多與南陽侯之間勾當,那丫鬟去軍營去得多了,竟是與周夫人的夫君互相看對了眼。
不過周夫人娘家不得力,只靠着夫家提攜娘家,自然將自己夫君看得緊,讓人沒機會可趁。
可惜京中婆婆公爹後來身子不好,自己又有了兒子傍身,被當丈夫的支使着不得不回京伺奉。也就在那之後,那丫鬟就成了自己夫君的妾侍。
等着爹娘去世,京中再無牽挂,自家夫君竟是不願意自己再去邊關了,而那妾室在邊關卻是一生再生,有了兩個兒子,而夫君往京城裏的書信越來越少,話也越來越敷衍,眼睜睜的就得步魏氏的後塵,自己兒子指不得日後前程難料。
周夫人本就武將之後,心思簡單,祖父當年也曾被封將戰死沙場,雖父輩不出息,然而武人的脾氣卻是在的。
以前因沒人會與自己撐腰,姓林的又一直躲在邊關,這些年受的氣都憋着,今日見到三皇子妃要給林氏好看,就趁此機會對林發了難。
旁邊有了解內情的夫人差點急哭了,只與她道:“你就為了你夫君忍了罷?”
討好了三皇子妃,得罪了林氏又有什麼用。
三皇子到底也沒手掌軍權,能對周夫人的夫君前程有利,反倒是得罪了林氏,怕是自己夫君撈不着好了。
周夫人哪沒想過這般事,只是正是因為想了,眼瞅着林氏轉了正,連魏氏都被落得個合離的下場又何況於她,要跟在林氏身邊當初那個丫鬟要有樣學樣,她怕只有去死的,“她便與侯爺吹枕頭風就是,最好是罷了我夫君的官職,只讓他回京與我一道過安穩日子,也比哪日被個丫鬟踩在頭上的好!”
說到此處,周夫人更是嚎啕大哭,只為自己在京中這些年不值,將好好的一樁喜事鬧得跟哭喪一般。
林氏轉正,雖是南陽侯有軍功得皇帝賞賜,然而南陽侯也並算不上三公寵臣,因妾侍轉正怎樣都與禮法不怎的好,故宮中也沒在這兩日賜下一言半句。
因此周夫人這砸場子,沒有大不敬的罪名在裏面,只不過是得罪了南陽侯而已。
然而周夫人已經悔叫夫君攬封侯了,得罪南陽侯對她而言反而巴不得,只把一場婚宴鬧得不可開交,女眷們面面相覷竟無人再能開口。
外人誰也想不到周夫人對着林氏發難卻是為了這一樁,心裏都有些替她可憐,反倒不覺得周夫人此舉丟人了。
“簡直就是荒唐!”三皇子妃蕭靜此時才拂袖而起,臉色難看。
也就在這時,門外也有景王府的丫鬟急匆匆跑了進來,臉色蒼白竟是來不及與景王妃耳語,便跪下與蕭靜失聲道:“王府的管家在門外求見,還請王妃快快回府。說是府中出了大事!”
蕭靜聞言臉色一變,也管不了南陽侯府的這些破事,只急急問道:“可是怎的了?”
說完就往外走,那丫鬟爬起身來緊緊跟在蕭靜身後,低聲道:“管事的並未說,只道與王爺相關。”
三皇子出了事,做為妻子的蕭靜自然得回府,只離開前回頭看了坐在地上哭鬧的周夫人,再冷冷看了一眼林氏,留下一句好自為之就匆匆而走。
三皇子妃一走,如今鬧出這般大的事情,外面南陽侯也不可能進內院裏來管着,林氏又因被人揭了臉皮差點暈過去。
在場的女眷們,紛紛讓人去外面傳了信,又與林氏告別道:“林夫人慢留,我等先走一步,毋須再送!”
說完匆匆而走,好似這南陽侯府髒得見不得人一般,那臉色來不及收好的鄙夷自然也一個一個的映在林氏的眼帘里,況她們更關心的卻是景王府的事情。
早已躲在一邊角落裏的侯府庶三女蕭淑眼神未明看着面前這一切,扯着嘴角露出一個複雜的表情,並不似以往那般為了討好林氏上前寬慰。
而林氏之子,自然跟在南陽侯一道在外院待男客,哪知自己母親在內院裏如此被人羞辱。
林氏見着匆匆而走的女客們,只氣得渾身發抖,一時間接受不了,竟是生生暈了過去。
女人本就大多嘴碎,周夫人大鬧南陽侯府喜事的事情,到第二日就傳遍了京城,連宮中的娘娘都有所耳聞。
然而景王府也出了大事兒,宮中的人也只把注意力放在了景王府上,不知周夫人當初說林氏的話早已經傳遍了京城,林氏的臉被丟得一乾二淨。
得知此事的林氏恨不得鑽進地下不再見人,無法面對自己婚事被攪合的現實,只哭了一夜之後,與南陽侯道儘快回邊關去。
然而此時南陽侯回京述職,皇帝一直沒說放人的話,南陽侯又哪能輕易離開,更加猜測着皇帝是不是想換將,對於林氏的哭鬧與昨日大婚的鬧場更是深覺丟臉,乾脆連內院也不進了,只將自己關在書房裏與幕僚商議。
南陽侯只帶回來了一位不算是最信任的幕僚,真正信任的人卻是留在邊關替自己看着邊關局勢。
在說到這兩日之事時,那幕僚摸了摸鬍子,才與南陽侯道:“我早與侯爺說過,林氏的身份並不堪為正妻,侯爺一直不以為意,只如今這局面也只得讓旁人笑話了。”
這位幕僚也算是跟他跟得最久的,能力也有,只不過一向與林氏不合,因此不得南陽侯對另外一位幕僚一般的看重。
只不過此時南陽侯身邊沒有別的幕僚可用,就衝著當初這位幕僚沒有跟着另外一位離開就是再不喜也一直敬重着。
南陽侯也是真心後悔了,然而世上並沒有後悔葯,再說什麼都遲了,只與幕僚道:“如今悔之晚矣,比起這些事來,陛下的心思才是為重。也不知先生如今可看出什麼來?”
幕僚搖頭,“陛下遲遲不下旨,怕是心中已經有了換防的人選,只那人會是誰我只猜了幾人,並不知最後會是誰。”
只將猜測的幾人寫在紙上,將他們的性格品行家世一一分析了后,那幕僚才又道:“陛下是什麼心思,到底還是要侯爺多在京中走動的,要是誰總會露出一點線索出來,其餘的老夫已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