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殺人船獅心號
在死火組織的人都沒意識到的時候，獅心號的內部結構悄然改變。
對於他們來說非常不幸的是，為了分開厲飛和萊斯特，格倫哈爾·錫蘭將他手下的感染者作為棄子留在了帝都，所以感染者能夠分辨出來的動靜，完全被普通人忽略了過去。
獅心號中樞。
喵閣下曾經待着的環形台中央突然分開，從空蕩的內部之中升起一個貓型的黑影。
與喵閣下模仿真貓到連皮毛都纖毫畢現的造型不同，浮起的這隻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機械生物，閃亮銳利的金屬外殼配上一雙閃爍着紅光的電子眼，全身上下都在說明其“危險”和“非生物”的本質。
此時帝都研究所內的喵閣下蹲在和獅心號中樞造型相似的環形台內，通過信號增強裝置將自己的指令通過厲飛提供的通信頻道送入獅心號。
雖然這個頻道實在古老，信號又斷斷續續的，但喵2號本身裝有負責戰鬥判斷的智能模塊，喵閣下只需要下達基本命令而已，所以這條破到一句話要分六次說完的頻道在信號增強之後也勉強能派上用場。
“這還真是……老而為寶啊。”喵閣下在確定2號接收到指令之後，感嘆了一聲。
英格拉姆不在，薇拉必須穩住帝都和圓桌，所以無法輕易上前線——只能寄望厲飛將他們帶回來了。
“說起來……萊斯特肯定是不用擔心，就不知道英格拉姆會怎樣了……”黑貓甩甩尾巴，多少有點擔心地自語。
無獨有偶，眼看就要到達獅心號所在坐標，厲飛也一臉嚴肅正經地和醫生交代：“如果遇到麻煩，必須以萊斯特殿下的安全為優先。”
醫生：……
“皇帝陛下就隨你意。”
醫生：…………
喵閣下的擔心真的十分有道理！
※※※
獅心號上，金屬喵在泰倫的幫助下全面啟動，紅光一閃，確認指令為：無聲殲滅敵方力量。
緊接着，它後腿發力，以肉眼難辨的速度離開了中樞房間。
“嗯？剛剛是不是有什麼東西飛過去？”死火的成員問道。
“什麼東西？”他的同伴轉頭看了看，很么都沒看見，於是嘲笑道，“你該不會是做夢還沒醒吧？”
“剛剛確實有個影子……好像是只……貓？”說話的人抖了抖，臉色變得有些蒼白。
——說道帝國、獅心號和貓，他只能想到傳說里的那一隻！
“……貓？”
反問的成員並不是帝國人，並不理解同伴突如其來的恐懼。他自顧自地向前走着，一邊走一邊繼續說道。
“貓有什麼好怕的？說不定是哪個船員違規帶上船的寵物唄。”
身後一陣寂靜。
“喂喂……怎麼了啊你？還真的被嚇破膽啦？”那人漫不經心地一回頭，臉上的表情猛然僵住。
他的身後空無一人。
“喂？！多里？”
“別玩了！我認輸……你快出來！”
“多里？！”
聲音一聲比一聲驚慌，他往回快走了幾步，舉手投足之間都帶着肉眼可見的惶恐，被這狀況嚇得不輕。
就在這時，他的同伴突然冒了出來，用力拍在他的肩膀上。
“哈！”
“啊啊啊啊啊啊！！！！”
被稱為多里的傢伙立刻用手捂住耳朵。
“停停停停！你這麼大聲我們又要被隊長訓斥了！”
“靠靠靠靠啊！你神經病啊玩得什麼鬼！”
“哈哈，你怕了吧？”
“怕個鬼，我是擔心你好不好！你剛剛死哪兒去啦？！”
多里指了指身旁一條很容易就會被忽略過去的窄道：“剛剛注意到的，這裏應該是通往隔離室的路吧？”
他的同伴往裏面探了探頭：“應該是，我說怎麼一直沒找到隔離室在哪裏。這下就可以去跟隊長彙報了。”
“等等，等等。這麼急着彙報幹什麼啊，萬一不是我們還不被罵個慘，至少先進去確定一下再說吧！”
“說的也是。”想到隊長那個凶神惡煞的長相，他也有點慫，於是同意了多里的提議。
兩人並肩走進通道。
“這也太窄了吧，獅心號最初是怎麼規劃的？就這通道，稍微大件一點的東西都運不進來吧……”多里一馬當先走在前，不但邊走邊說，還東看看西看看。
“我也覺得太窄了。”
他同伴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着一絲不安。
“咦，這裏……啊——！”
末尾的那聲啊十分短促，還未叫出口就已經被打斷，多里立刻回頭，然後已經看不見身後人的蹤影。
“喂？”多里試探着呼喚同伴，“你也想玩一次嘛？”
……
“好了好了我保證我會被你嚇一跳，別玩了，快出來吧。耽擱太久隊長又要發飆了。”
不管多里怎麼說，依然沒有得到一點回應。
多里喊着喊着突然打了個哆嗦。
——這條窄道他剛剛都看過，根本沒有可以躲藏的分支，那傢伙一直走在他身後，他們都走了一大半路，基本可以排除對方已經退出這條走廊的可能。
那麼……他人呢？
多里在原地轉了幾圈，突然感覺到一道目光正在盯着他。他猛地扭頭看去，卻只看到一片金屬牆面。
“……！！！”
之前看到那個黑影的記憶再度浮上心頭，他覺得全身汗毛直立，一股涼意湧上心頭。
“多里。”同伴的聲音突然在他身後響起。
多里鬆了一口氣，抱怨着回頭：“都說別鬧了——啊！”
紅色的眼睛在他面前一掠而過——那是多里最後看到的景象。
【6號7號目標靜默清除，全艦敵軍數量：159】
紅色的電子眼中是無數個外露和隱藏的監控鏡頭所帶來的畫面，包括格倫哈爾在內的死火組織成員都在那雙紅眼中。
※※※
獅心號牢房裏，被擠成沙丁魚罐頭的船員們漸漸也習慣了這種動一動心肝脾肺腎就都要吐出來的感覺，由被擠到貼在透明牆上的最外圍的成員擔當溝通大使，他們硬是用僵硬的動作和扭曲的表情，將各種信息傳遞到全部人中。
“都tmd老實點！別xxx的擠眉弄眼！”看守小隊又換了一撥，這次的傢伙是個“事兒精”，各種多事各種啰嗦，手抬高了一點就覺得他們是在打手勢，身體忍不住動了動就是在傳遞肢體語言暗號，現在臉上做幾個表情就是擠眉弄眼……
牢房裏幾乎要爆發出一股濃郁的怨念。
——老子撓個痒痒怎麼了？
——被擠是我樂意么？胸口壓在牆上再不換姿勢根本就要悶死了好嗎？！
——做個表情怎麼了？！你這麼牛掰你怎麼不上天啊！
可惜這傢伙一看就是來自的中立地帶的海盜出身，就算耍耍嘴皮子也耍不過的開口就問候別人祖宗十八代要麼就是問候身上某器官的傢伙。
——嚶嚶嚶嚶……是臣妾輸了……從未見過如此豪放不羈不拘小節大而化之厚顏無恥之徒！
——別鬧，你這樣他一會兒又要說我們在哭喪了。
——哭他個屁喪！
——呃，你們等等，我剛剛是不是眼花了？
——什麼？
——我看到了……一隻貓。
這次沒等他的意思完整地傳遞出去，大家都看到看守小隊的身後，在屋頂上，倒吊著一隻……金屬貓，亮閃閃的尾巴從天花板上垂下來，在看守小隊轉身的前一秒被主人利落地收回去。
——哦靠！好酷炫！
——我們船上竟然還有這玩意兒！喵閣下簡直要逆天好嗎？！
——親愛的泰倫哥哥竟然真的成功了！
——……求說人話，大姐。
——你去死。
“你們這些xxx又在xxxx的幹什麼？老子不是說過了不準擠眉弄眼，xxxx的你們當你們是xxxx賣xxxx的xxx嘛！”
——我彷彿聽到了一堆【嗶——】。
——究竟為什麼能一句話的百分之五十都是廢話和禁語？
——因為小學語文是自修的？
——我靠你贏了！自修什麼鬼？
——這種語言能力，就算我想甩鍋給體育老師，體育老師搞不好也會跟我抗議的……
那看守隊長見牢房眾人看天看地看同僚，就是理都不理他，立刻火上心頭，走上前就打算給這些人一點苦頭和教訓。
他身後的隊員對他比較了解，連忙拉住他：“boss說過非必要不能傷害獅心號船員。”
“xxxx的放手！這幫xxx對他們好一點就快要蹬鼻子上臉了！老子只是教訓教訓這幫xxx，你們這幫孬種怕的話給老子xxx的在旁邊看着！”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隊員也犯不着為了獅心號的人得罪這傢伙，反正要是boss怪罪，也是這傢伙的錯。官大一級壓死人，何況是他們的頂頭上司。
然而就在看守隊長邁步上前之時，金屬貓眼中紅光一閃，輕盈無聲地落地，化為一道黑影閃過某個隊員腳邊。
那個隊員腳下一歪，沒有站穩，摔在地上。
眾人：……
眾人：…………
眾人：目瞪口呆.jpg
——殿下，我們今天看到了真·狗血的現實。
——為什麼要收繳他們的個人終端？！哪怕給台攝錄機也好啊！這麼經典的畫面！不拍下來簡直愧對自己的人生啊！
世上的巧合各有不同，但狗血到這份上獅心號船員們也不知道是應該立刻哄然大笑還是捶胸頓足地怒號自己手上竟然沒有一台攝錄機。
哪怕是給他們一台用來記錄新生物研究記錄的小型錄像儀也好啊！
是的，現實就是這麼狗血，那個被喵2號害得站不穩的隊員摔倒時雙手亂揮，一不小心拉下了小隊長的外褲。
如果只是這樣也就算了……問題是……那個五大三粗滿臉鬍渣粗口順溜的簡直能去考髒話九級的小隊長，穿着一條虛擬明星尼尼歐的q版限量版花褲衩。
順便說，尼尼歐是一個非常活潑可愛的……小正太。
某個牢房之內爆發出一聲哀嚎：“我輸了！我都沒有尼尼歐的限量版褲衩！嚶嚶嚶嚶！我不是合格的追星族戀童癖！嗚嗚嗚嗚！我的尼尼歐！！！”
這個聲音打破了方才的死寂，牢房裏瞬間被嗡嗡嗡的討論聲填滿，擠在後面看不到的就由前面的人講解。
“一般人買了這種限量版真的會穿在身上么？”
“變態啊……”
“戀童癖。”
“嗷嗷嗷嗷姐的尼尼歐怎麼能穿在這種男人身上……”
每聽清一句，小隊長原本就紅中帶黑的臉色就又沉了幾分。
那個扒下隊長褲子的隊員已經完全不想從地上爬起來——別說了你們！等待着他的絕對是地獄啊啊啊啊啊！！！
“都tmd閉嘴！不然老子轟了你們這些xxxx！”
“你竟然在穿着尼尼歐的時候爆粗口，對得起愛與和平的尼尼歐嘛？！”
“老子根本不知道這tmd是什麼鬼！”
“原來你不是追星族，那就是徹徹底底的戀童癖了？！將印着如此可愛男孩子的褲衩穿在身上，你究竟有什麼齷齪的居心？！”
名為小隊長的火山眼看就要爆，身後一眾隊員立刻撲上去拉住人——要是被小隊長得了手，搞不好他們也會被順手一起滅了口啊！
這邊亂成一團，優秀的獵已然再度出動。依舊是悄然無聲地出沒，紅光一閃，原本倒在地上不敢起來的傢伙已經無聲無息地丟了性命。
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第三個，它的速度非常快，快到人眼幾乎捕捉不到它的蹤跡。
就算是知道金屬貓出沒的獅心號船員也只能看到淡淡的殘影。
船員們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他們發誓以後再也不得罪喵閣下了！
——他們絕對不會偷偷給親王殿下投喂甜食，也不會打擾親王殿下和王夫殿下的夫夫生活……喵閣下這個□□實在是太兇殘了！
“這是怎麼回事？！”
終於有人發現了趁亂行動的捕獵者，然而不少獵物已經在無聲無息之間被收割了性命，只留下頸上殘留的一道紅痕——那是被非常非常薄的銳利刀鋒劃過所留下的痕迹，因為刀鋒上帶着電流的緣故，連鮮血都不會流出。
“有入侵者！快按警報！”
有人跌跌撞撞地打算按響警報，卻見一隻金屬貓蹲在那身旁，背後的尾巴驟然拉長、一揮一甩，伸向警報的那隻手被驟然切斷，痛呼還沒出口就被喉間如法炮製的一抹刀痕重新塞回了嘴裏，留下咯咯的氣音。
“xxxx的什麼怪物？！”小隊長掏出粒子槍射擊，他心裏打算的倒是好，那怪物躲開的話，粒子槍擊中開關就會觸發警報。
然而喵2號之所以這麼光明正大的現身殺人就是因為局面盡在掌握。
只見金屬貓身上的金屬泛起一陣幽藍的光，粒子槍發射的攻擊立刻被擋在防護罩之外，只在發著藍光的透明屏障之外留下幾道擴散的波痕。
金屬貓閃爍着紅眼，利落地結束了小隊長的生命，將剩餘目標數量改為148，就打開了牢籠，放出獅心號成員。
“在厲飛到來之前，靜默待命。”金屬貓第一次開口，聲音模塊用的是喵閣下的模塊，只是更加低沉嚴肅，與喵閣下溫柔的聲音還是有些許不同。
“是！”獅心號成員集體打了個哆嗦，還來不及蹦出罐頭舒展舒展筋骨，就一起站直敬禮……看過金屬貓利落的殺人手段，誰也不想嘗嘗那刀鋒的滋味。
雖然喵閣下肯定給它下達了不得攻擊獅心號成員的命令，但如果妨礙到任務絕對會被立刻放倒躺平，這一點看萊斯特閣下的行事風格就知道了。
畢竟真要說起來，是喵閣下一手將萊斯特殿下帶大，萊斯特殿下也受到喵閣下和薇拉皇后的影響最深。
——哦……
獅心號成員集體在心裏感嘆了一聲。
——不知道為啥，突然好想給皇帝陛下點根蠟燭。
※※※
獅心號里冒出了個殺人機器，要說死火組織會被蒙蔽到最後，那也不太現實。
所以除了金屬貓之外，食人屋系統也同步開始運作，在進一步清理敵方力量的同時，也能起到混淆作用。
最先發現異樣的是阿七。
他負責的是監控室，原本這是個十分雞肋的地方——想想看，獅心號的人要麼在囚室要麼在艦橋，這兩個地方都有人看守，根本用不到他，至於其他地方……其他地方都是死火組織的人，根本用不着他監視。
也就科威克少將的命令讓他有了那麼點事情做，結果對面還是個冷着臉的。
阿七憂鬱地嘆了口氣，正想着自己要怎麼樣才能在沒有網絡的情況下聯絡到帝都。
突然，他眼角掃過一個監視屏幕，整個人都一頓。
畢竟是特工出身，阿七對這些內容都十分敏感，幾乎是立刻就判斷出監視器被人做了手腳，雖然只有那麼短短一秒的畫面暫停，卻瞞不過他的眼睛。
出於好奇，他直接手動調取了那間隔一秒之內的畫面——雖然屏幕被人暫停，但錄製工作還在繼續，要洗掉錄製內容的話動作太大，他不可能不發現，暫停畫面再恢復播放確實是動靜最小的方式。
但畫面上什麼都沒有。
“咦……？”
阿七疑惑地靠近了屏幕，反覆播放着被跳過的一小段，卻始終沒有發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難道真是獅心號的監控出了問題？
“這不可能吧？”阿七喃喃自語道。
殊不知，角落裏一雙紅色的眼睛已經盯住了他的背影。
【25號對象，攻擊被發現幾率79%，威脅度低。和泰倫·科威克有過接觸，疑似己方，待確認。】
將阿七和泰倫·科威克的交流傳遞給喵閣下，要求主體進行判斷，那雙紅色的眼睛又悄悄隱沒入黑暗中。
在金屬貓完全離開監控室的同時，阿七忍不住伸手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
“呼……”
他重重吐了一口氣。
——沒想到獅心號上還有這種怪物的存在……
——那究竟是什麼啊？！
剛剛他察覺到“另一人”的存在時就繃緊了神經，同時為了不刺激對方進行攻擊動作，他一直強硬地命令自己放下警戒。
——總算是賭贏了。
阿七看了看監控屏幕，將所有屏幕都復原，沒再追究那暫停的一秒或幾秒。
“這條走廊怎麼回事？！”
“救——啊！”
“之前我們走過的時候有這條通道嗎？”
“不記得了，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不不別殺我……不！”
“閣下！我們的同志在獅心號里被殺！”
格倫哈爾·錫蘭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臉上依然沒有什麼變化，彷彿這些也在他的計算之中。
“你還留了後手。”銀髮紫眸的青年看着萊斯特，“你的那隻貓保姆？還是厲飛？”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萊斯特小獅子眨眨眼。
親王殿下是真的無辜，為了讓萊斯特不會在戰場上產生依賴和僥倖心理，喵閣下並沒有告訴他它在獅心號上的安排。萊斯特自然也不知道自己的船已經變成了一艘殺人船，自己的船員還一個勁兒的為此興奮不已。
“呵。”格倫哈爾卻覺得萊斯特到現在還在偽裝，冷笑着打開了艦橋指揮席的操作台。
很快，原本被隔斷的網絡端口全面恢復，雖然這也意味着獅心號再度暴露於人前。
不明白他想要幹什麼，萊斯特只能沉默不語。
※※※
“獅心號的信號出現了！”厲飛突然叫道。
除了事關第三親王殿下，醫生還沒看過這傢伙這麼激動，但他不明白厲飛激動的理由。
“這不是好事么？”
“好你個頭！”厲飛氣急之下語調急促，幾乎口不擇言，“他藏匿得好好的，為什麼要讓獅心號現身？”
既然是現身，就意味着是想要被找到。
——想要被誰找到？
喵閣下那邊沒有傳來異樣的信息，那應該就不會是想被自己找到……
厲飛在心底嘆了一口氣。
竟然真的變成了最麻煩的場面。
——還好他已經做了兩手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