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長相思
第三十章長相思
那個生日,孟小北終身難忘。
美好而沉醉的夜晚,是他第一次、也是印象里後來幾年中,兩人唯一一次過分親密的接觸,轉瞬即逝,回味無窮。那種唇舌間真實的暖意,融進骨血,足夠在記憶中徘徊流淌若干年,即便他當初很遺憾地不懂如何接吻,蠢到連舌頭都沒用上,單純地,就用兩片嘴唇嘬小爹,嘬了好半天。後來回想,簡直像還在吃奶……
少棠吻完,什麼都沒說,沒有傾訴,沒有任何解釋。
他自己也快倒不上氣兒,因為激動和混亂,鬆開手,別過臉去,垂頭喘息許久,怔怔地垂手坐着,陷入情緒……
孟小北抿着嘴,不捨得擦掉對方的口水,就也陪他乾爹傻坐。
兩個被酒精和隱秘的若有若無的感情所迷醉的傻瓜,坐在展覽路大街馬路牙子上,中途還遇到戴紅箍的聯防隊員。聯防隊的人遠遠瞅見他倆,就不對勁,以為是一對小情侶,當街抱一起做出嚴重有傷道德風化的事兒。那幾人趕緊跑過來,結果一看,一大一小,倆男的。
少棠穿的便裝。
聯防隊員追問:“你幹什麼的?你哪個單位?這孩子是你的嗎?”
少棠兩眼發獃,舌頭略微遲鈍,嘴角還掛一絲口水:“我的。”
聯防隊的半信半疑,又問:“我們怎麼剛才,明明瞅見,你抱着親這孩子來着?……親嘴兒呢吧?!”
少棠:“……”
少棠眼底像有兩汪深邃的漩渦,還帶着水汽、濃重的酒意,這時抬頭,突然就醒了一大半。
只愣了一秒鐘,少棠面無表情,直直看着對方:“沒有。”
聯防隊的倆人眨巴眨巴眼,也不太自信,自言自語道:“我剛才……好像……好像看着是……”
少棠驀然板起臉,面不改色:“你們看錯了,我是他爸,這我兒子,我抱抱他。”
聯防隊員:“哦——抱抱。”
孟小北不懼人,在一旁理直氣壯大聲道:“他是我爸爸!”
“我爸爸就是,剛才在老莫喝多了!”
“他是解放軍!”
少棠眼神發直但是腦子醒了,那時候腦殼裏“轟”得一聲,渾身血管里的酒精都從毛孔里蒸出來……他繃住勁低頭就摸褲兜,伸了幾次手愣沒找着褲兜在哪。孟小北幫他掏,軍官證掏出來亮了。孟小北還摸出少棠的手帕,給他乾爹擦凈嘴邊的口水。
少棠低聲像是安慰小北:“沒事兒啊,別怕。”
兩人又坐了很久,直到少棠重新站起來,擦乾眼眶,攬着孟小北的肩,慢慢走回去……
當晚不知道是怎麼到家的,衣服沒脫,臉都沒有洗,就雙雙倒在床上,酣睡。可能因為疲憊,或者潛意識裏彼此間刻意的迴避。
睡到半夜,孟小北胳膊下的人動了。他睜眼,少棠已經起身,背對着他,黑暗中,坐在床沿沉默。
少棠在回憶,像倒帶一樣,慢慢往前倒騰這一整天發生的事,酸的,甜的……
孟小北輕聲的:“乾爹。”
少棠:“嗯。”
孟小北:“怎麼了?”
少棠淡淡地說:“沒怎麼,沒事兒。我挺好的你別擔心!你趕緊睡,我起個夜。”
少棠說了一句“我挺好的別擔心”。
少棠出去起個夜就沒回來。孟小北悄悄扒開門看,發現他乾爹坐在客廳桌旁,也沒有沙發,就睡在兩張拼起來的餐桌凳上,後仰靠牆,眼神發直,直到天明。
少棠的眼神,有些茫然,又似乎是醒悟。
親上了就是親上了,那小狗/日的嘴角的溫度和身上特有的味道彷彿都徜徉在鼻息間,沒啥可否認的,就是喜歡。少棠捧着他的大寶貝兒的臉,重重親下去的時候,沒有絲毫攜帶肉/欲的猥/褻的意味,但絕對真心實意,當成個寶。什麼事兒都考慮應該不應該做然後再做,就少了那份真心。
凌晨時分,朦朦朧朧間,孟小北感覺到他乾爹回來屋裏,站在他身後,給他蓋毛巾被,大手掌罩在他頭上,摸他後腦勺……
有些事情,禁不得細想,不能往深了挖。無論在於孟小北當時的年齡,還是在於兩人之間板上釘釘的兩輩人的關係。
對少棠來說,孟小北並非他親生,本來也沒血緣。
然而北北也不是大街上隨處偶遇生髮感情的陌生人。孟小北並非無親無故,他身後是孟家一大家子。
賀少棠不是那種唧唧歪歪經不住事兒不敢承擔的男人,但他不二不傻,懂得分寸。有些事情上,他甚至比旁人設想的都更沉得住氣。
……
這件事之後一段時間,孟小北生活周遭發生了很大變化。
少棠托關係幫孟建民聯繫上陝西的張神醫。那張姓神醫原本就是寶雞岐山當地人,據說文/革后平反冤情釋放回京,隨後又返回家鄉,就在寶雞當地小縣城裏開了一家小醫院,平日行事怪癖低調,輕易不露相,不為生人看疑難雜症,尤其迴避京城來的權貴,就怕被政治牽連。
少棠親爸當年在牛棚里給的兩個饅頭,幾句體恤,真的管用。動蕩之年,不重錢,重義,最看重患難之交。
孟建民攥着少棠的胳膊,那時真是掏心掏肺地感激、信任。
孟建民說:“我倆兒子都欠你一筆這麼大的人情債,大哥也不跟你說太多婆婆媽媽的感謝的話,不來虛的。我這倆兒子,將來一定都好好孝敬你,孟小京也認你當乾爹孝敬!”
少棠也不知怎的,立刻就回絕了:“可別,孟小京不用認我。我有小北一個兒子足矣。”
在少棠心裏,孟小北也是唯一一塊小軟肉。付出的咱收不回來。再來一個?老子堅決不上這個“套”!
之後孟建民帶孟小京又返回西溝,頻繁赴寶雞找“神刀張”瞧病。據說,張神醫並未執刀給孟小京開腿,孟小京的腿後來也確實治好了,逐漸恢復功能。至於具體到底怎麼治的,孟小北當時不太清楚,他對他弟也就沒上過心,沒心肝兒的,待到後來很久才了解,此為後話。
孟小京回陝西了,孟小北順理成章繼續留北京上學,沒人威脅他地位,沒人跟他爭爺爺奶奶的寵,少棠就放心了。
另一件重要的事,就在幾個月之後,賀少棠決定離開北京。
孟小北也說不清他那時是怎麼想的,他乾爹跟他提及這事的時候,他是個什麼反應。
一片茫然,安靜,腦海里變得空蕩蕩的。
他任何反應那時也都不重要了,少棠當真決定的事兒,乾兒子也不可能違逆,管不了。
少棠是開着挎斗帶乾兒子去了趟二廠附近的紅領巾公園,湖邊石頭上坐着。少棠摟住孟小北肩膀,父子間的親熱,用力捏了捏,碰碰腦門,那時候說,乾爹要去軍校進修,兩年就回來,中間還能時不時回來看你!
少棠眼神深邃,帶有威懾力,臭小子,你在家給我聽你爺爺奶奶的話!甭以為老子不在跟前,你就沒大人管了,就撒癔症就玩兒野了,老子沒說不管你了!
孟小北低頭摳手,問:“你什麼時候回來?”
少棠說:“我肯定還回來。”
孟小北微微撅起嘴巴:“你不會不要我了吧?”
少棠斬釘截鐵地說:“你是我兒子,我捨得不要你?我老了還等着你孝敬呢,到時候你甭想賴。”
孟小北神情倔強:“我肯定會想你。”
少棠半晌說道,“可能過幾年你長大了,有完全屬於自己的生活,有各種朋友了,就不惦記你乾爹了。假如等過些年,你還傻了吧唧地惦記我……”
賀誠在總參陞官,特情處一把手,一直想把親外甥弄到身邊,給一份條件優厚富有前途的位置。是少棠自己不願意去,就不願憑關係瞎搞,而且還在小舅眼皮底下上班,每天進出總參大院?以他當時的從軍資歷年限,他也就是在特殊年代,如果不念軍校當官,他就該退出現役,不進則退。他眼前也沒別的路了。
少棠某年秋天離開,一身戎裝,帶着全部行李,去河北某軍事學院報到。他自幼受舅父熏陶,仍然懷抱軍人的一腔熱血和理想,想要學有所成,想要做一番事業,這是他命定的歸宿。同去的還有從岐山一起出來的兩名戰友,部隊推薦的立過功的年輕軍官,去軍校鍍金。
因為少棠的離開,也是因着孟家住房寬鬆了,生活條件逐漸好轉,孟小北終又搬回他爺爺奶奶家,從此一直住奶奶家。
他跟小姑一屋。小姑睡大床,屋裏門后還有一張木板小床,是孟小北的地盤,以床帷子相隔。床很窄,簡陋,本就一米半寬。他還靠牆堆砌起好幾層,亂七八糟的書本、圖畫紙、鉛筆鋼筆蠟筆,牆上貼的全是各個階段的成品或草稿,像個垃圾山。
一年半以後,孟小北小學也順利畢業。畢業時有市區級比賽獲獎的加分,以及學校和區教育局推薦,他畢業考分數不夠,出乎家裏意料進了當時朝陽區的區重點,朝陽一中。
他們班主任自從某一回印象改觀,後來一直對孟小北不錯,畢業時親自寫推薦信,很仗義。
他們班主任信里寫,教書這麼多年,頭一回碰到一個學生讓我糾正了以前保守的、教條的認知,考試成績並不是唯一重要,這個學生課外很有天賦才華。孟小北繪畫得了幾個少兒比賽獎項,是學校鼓樂隊指揮,率領鼓樂隊在區少年宮參賽。除此之外,還是每年他們班新年聯歡會主力幹將,負責組織各種五花八門的遊戲和節目。他不唱歌跳舞那麼俗氣,他和申大偉兩個人說相聲,自編自導,一個逗哏一個捧哏,代表班裏在全校表演,說陝西話的相聲!
當然,重點中學的借讀費贊助費更高,他乾爹給他從外地寄學費。
祁亮則是由大款爸爸掏出一筆贊助費,花錢買分數,一同進了朝陽一中,繼續同班。申大偉沒考上重點,在八里庄念普通中學,三人仍是鐵打的哥們兒。
孟小北初中表現依舊耀眼,校園裏,操場上,各種活動中,都是他們年級引人注目的活躍男孩,學習成績也依然晃蕩於中游偏下。
區重點學校,各色人物都有,開了眼界,長了見識,孟小北從初一開始結交各路朋友,學校里參加了一個美術興趣小組,一個文藝社團,還在校廣播站做節目主持人,放學則出入桌球廳、遊戲廳、錄像廳……
他跟亮亮申大偉一起,錄像廳熬夜看通宵小電影,周末有時不回家,在祁亮的大款爸爸房子裏過夜。
他開始偷偷學抽煙,而且學得很快,手勢很酷,嘴角輕咬煙蒂的口型好像從小跟誰學過,自幼飽受熏陶。
同班很多男生都抽,一開始全是好奇,後來抽上癮了,又能吸引女同學,覺得這是街頭時髦青年的“份兒”。
兜里隨時揣半包煙,周末該換洗衣服趕緊掏出來藏床褥下面,不能被他奶奶發現。他奶奶拿笤帚疙瘩揍人可狠了!
他們哥們兒之間平時都談論女生,也都交往過幾個女孩。
初中男生交女朋友,也不算是真的談戀愛。那時候已經不叫“談對象”,他們的說法,就是“泡妞兒”,閑着也是閑着,泡着玩兒唄,身旁有妞是拔份兒,身旁沒有妞是跌份!
泡妞,其實就是上學路上在早點鋪一起吃碗炒肝包子,放學一起寫作業,周末逛街壓馬路,買一根雪人兩人分吃,一起去錄像廳看地下走私過來的港台言情禁片,生活相當的純潔樸實!
孟小北不是遠近中學裏那種特野的壞小子,那些壞學生都要遣送工讀學校的。他痞,但是不壞不野,做事保留底限分寸。
從初二開始,孟小北報了美院附中的業餘班,學素描。錢也是乾爹寄給他的,少棠提醒他去拜個老師。
初三,重點學校功課開始加碼,學習緊張,平時各種思想動員,老師學生壓力都大,煙抽得更多,壓歲錢都買煙抽了。陪女孩逛街打遊戲的時間都沒了,正好,女孩最麻煩了。
這些年間,他和他乾爹一直都有聯繫。
少棠原本說進修兩年就回來,這一走,就是四年有餘,四年沒有機會再見。據說是進修兩年之後因專業特長,調去駐內蒙東北交界處某森林邊防大隊,擔任兩年教官,升了職位。
打電話不方便,那時流行寫信,結交筆友,孟小北的筆友就是他的棠棠。他基本每月一封信,堅持四年。對別人,他絕對沒有過如此專註和長性!少棠也給他回信。這人不是啰嗦話嘮的人,閑時篇幅略長,忙時就潦草幾句話,談部隊裏學習和任務。倘若是別人,少棠連一個字兒都懶得寫!
孟小北有一回提到迷上集郵,他乾爹開始給他尋么好看的郵票。八分錢的平信,少棠有時貼幾毛錢的郵票,貼滿信封的背面。後來有一回因為郵票太漂亮,信寄丟了被人偷了。
孟小北把少棠的信壓在枕邊一摞書下面,夜晚開床頭小燈,假裝看書,一遍一遍地重讀少棠的字。
有時拿畫紙畫少棠,相隔時間久了,越畫越抽象,可能是太想念,把這個人簡直越畫越帥,不像現實中的真人……
乾爹也常給他寄東西。別人家都是從北京給外地親戚寄好東西,他們倆是反過來。他乾爹寄過奶粉、咖啡、長毛絨的雷鋒帽、軍大衣、膠鞋、漂亮的胸章紀念章,還有農村當年的新棒子麵兒棒渣。從河北寄河北特產,蘋果鴨梨什麼的;從內蒙就寄內蒙特產,肉乾奶粉羊毛手套。
孟奶奶也給少棠寄過糖和糕點,寄過一次之後,孟小北他小姑得知地址,開始攬下寄東西的任務。
孟小北在床頭畫畫,心不在焉,眼角瞥見他小姑靠着床頭織圍巾呢。
孟小北問:“小姑,您給誰織的?”
小姑說:“給我自己。”
孟小北嘴角一聳:“藍色的,我看我戴着合適,織完給我戴吧?”
小姑悶頭不言語。
沒過幾天,孟小北就看見他小姑準備打個包袱去郵局。他悄悄在他小姑包裹上戳個眼兒,偷看了,藍色的圍巾,寄到內蒙部隊的地址。
孟小北當時掂着這個包裹,心裏掙紮好一會兒,做殘酷的思想鬥爭。是把這條圍巾藏起來呢,還是使壞乾脆拿剪子剪個大洞呢……
有時寂寞孤獨,有時多愁善感,有時又自怨自艾,患得患失。青春期懵懂躁動的男孩,就是孟小北。
初中三年級的孟小北,這時已經是大男孩模樣,個子在班裏中等,肩膀寬了,大腿小腿都比以前健壯,不再是瘦骨伶仃一個猴子。
孟小北平時穿一件白色圓領文化衫,罩個外套,不愛捯飭,簡單瀟洒。他頭髮一直留成四六開分頭,香港電影裏流行起來的。他頭髮軟,在陽光下呈淺棕色,下嘴唇兜上來一吹氣,發簾就會很帥地從眼前飛起來,露出腦門上淺色傷疤。
他是瘦瘦的瓜子臉,一雙眼細長。
性格也比以前“酷”了。進入青春發育期,聲音開始變粗沉沙啞,話明顯變少,可能因為身邊能交心的人也不多。
班裏女同學對孟小北評價:五官單拆開,怎麼看都不能算英俊,但是很有味道,越看越……嗯……就是典型的“第二眼帥哥”。
第一學期期末考試,考完倒數第二門,孟小北騎車出校門,輕鬆的表情已經是準備放羊了。
祁亮騎車跟出來:“小北,語文考得不錯吧,咱們蕭老師的得意門生!”
孟小北嘴角一歪:“呵,得意你個鬼了。”
祁亮問:“咱上哪兒玩?”
孟小北一雙細長的單眼皮在陽光下一眯:“東大橋,遊戲廳!”
一群女生也騎車出來,祁亮勾勾手:“噯,孫媛媛!這兒,這兒!”
孫媛媛也長成大姑娘樣兒,依然漂亮,學習很好。
孟小北嘴角翹着,逗女生:“都快考完了,還回家複習啊你?”
孫媛媛:“最後一科外語了。”
孟小北揶揄道:“你外語不是全班第一么?你還用複習?”
孫媛媛笑着反駁:“你外語不是全班倒數最末三名之一么,你還不趕快回家複習?!”
孟小北單手扶把,一腳撐地,大笑:“我複習不複習反正是倒數,我還複習個鬼啊白耽誤我半天玩兒!”
“走,去遊戲廳嗎?”
孫媛媛垂眼,心裏掙扎,想和“壞男孩”出去玩兒,又擔心自己排名成績,這就是優秀女生的成長的煩惱!
孟小北很紳士地接過孫媛媛的書包,背肩膀上。他自己書包夾後座上。
祁亮起鬨:“媛媛,你要對孟小北丫的有信心!有你經常在身邊教育他,鞭策他,他明天考試肯定超常發揮啊他!”
自行車便道上車鈴聲清脆,男女生有說有笑,孟小北一手扶肩上的書包,單手扶車把,背影瀟洒。
孟小北和祁亮還一路互相嫌棄着,“滾蛋啊,別惹我,考試期間老子煩着呢!……”
幾人結伴進了東大橋一家遊戲廳。
遊戲廳老闆特意把店開在學校附近,學校方面最厭惡這些地方,但是學生們喜歡。消費群體主要就是學生黨。
孟小北掏錢要給孫媛媛買幣,說:“你是女的,出來不用你們女生花錢。”
這方面,他有北方男人的大男子主義,並不在於孫媛媛跟他有任何特殊關係,對班裏哪個女生他都很講男人風度。
祁亮擋了:“今天我請。”
孟小北冷哼道:“土大款啊,你親爸又回來認你了?”
祁亮扭臉嚷道:“我請客你還廢這麼多話?孟小北你這賤嘴!”
孟小北小眼一眯:“我賤嘴怎麼著,有人喜歡!”
祁亮跟孫媛媛咬耳朵:“媛媛你千萬別喜歡丫孟小北,你看你什麼糟糕的眼光!……”
孫媛媛捂嘴笑,臉有些紅。她從來沒說過自己喜歡孟小北,可是誰看不出來?
遊藝廳里一排老式機器,有幾種當年最原始的戰鬥類駕駛類遊戲,屏幕粗糙,手動拉杆操作。仨人每人一台機器,孟小北先教孫媛媛玩兒,然後自己玩兒。孫媛媛不太會打,主要是來陪男孩的。
孫媛媛拿出一本講星座的書,低頭研究。女孩子開始瘋狂研究星座,這就是做戀愛夢呢。
孫媛媛問:“孟小北,你八月五號生日吧,你是獅子座吧。”
孟小北眼睛盯着遊戲機屏幕,心不在焉:“嗯,怎麼了?”
孫媛媛:“哦……嗯……”
祁亮搭茬:“孫媛媛你什麼星座啊?”
孫媛媛:“我是雙魚。”
祁亮饒有興趣:“噯,你查出什麼了?獅子座和雙魚座配嗎?”
孫媛媛眼露沮喪:“你瞎說什麼啊。”
孟小北緊盯屏幕的眼閃了一下,心裏莫名一動,埋藏青春回憶寂寞情懷的柔軟的地方,被戳到了。
孟小北拿過那本星座書:“這個算的准嗎?”
祁亮也湊過來看,仨人一起亂翻。
祁亮大聲道:“我靠,我是白羊!孟小北你是獅子!咱倆竟然是最和諧夫妻星座啊啊啊好動人啊!!!”
好動人?孟小北抖一地雞皮疙瘩,冷嘲道:“沒錯兒,我是夫你是妻,獅子吃了你個咩咩叫的小白羊!”
孟小北不動聲色,迅速翻到他要找的那一頁,某個星座。
十二月某日生日的,射手座。
性格特徵……
B型血特點……
戀愛運勢……
婚姻最佳配對……
他心裏微瀾涌動,手心出汗,一股酸酸甜甜的暖意,驀地湧上心口。
獅子座X射手座,他和他是絕配。
作者有話要說:(註:朝陽一中是虛構的學校名字,具體地點模糊化。)
北北和棠棠都不算那種特別糾結婆媽的人,男人么,我欣賞敢愛敢恨的。北北小帥哥長大了我就不廢多餘的話了!【哈哈~萌貨們追文辛苦,感謝大家的花花和霸王票。
感謝以下投雷的朋友們:丁小七、付涼涼(X2)、angell05、神都不知道的小鬼(X2)、chauchi、煙雨江南、烏鴉姬、洛羽傾宸、偂墨非U不可、煤礦小北、小張、哪裏、喵公主她媽、xiaox(X10)、新大陸(X3)、紫荊貓(X2)、好學的獅子、二蠱、ehuier92、Yang萬古如斯(X2)、鳳梨、霧裏看花、晚風(X2)、最後那聲吾愛(X4)、fanholic、墨墨愛陌陌(X2)。抱抱大家!
站在望夫崖上思念小爹的北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