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特、山德魯、克勞維斯――死靈三人組

暗金色的排骨組成的“死靈法師工會”會標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從門上摔下來了。經過數百年無數次的摔打，會標字體居然保持了大致完整，可見死靈工會當年雄厚的實力。

理查德回到了死靈法師工會，把會標撿起來，倚放在門口，然後躡手躡腳的穿過大廳走向自己的房間。

異變突生！隨着一陣令人齒冷的“咔咔”聲，一根根雜亂的枯骨破土而出，圍繞着理查德重重疊疊成鳥巢狀，颯颯陰風嘯叫。

理查德被困在中間不敢稍動，只好訕笑了：“山特老師，您的骨牢又精進了！您說對於高貴的死靈法師，其精粹是一往無前無堅不摧的骨矛，還是隨心所欲如夜花之璀璨的骨精靈？”

山特憑空現身，慘白骨立的手中端着一杯紅酒。坐下去的時候，一把骨椅恰到好處的出現在屁股底下。

一隻人臉狀的骨精靈在山特身邊環繞飄飛。骨精靈的面貌清晰可辨，要比山特的死人臉耐看得多。

山特的臉很不結實，喝酒時不小心一隻眼球墜落出來，在地板上“噗噗”的跳了兩下，“骨碌骨碌”滾走了。山特身後一個少爺狀的骷髏碎步追過去，雙手捧起眼球，顛顛的跑到山特身邊，熟練地幫他按回了眼眶。

山特陰柔的聲音飄過來，不過他是在和骨精靈說話。

“偉大的塔格奧龍傳下的死靈法術啊，即使是枯化千年的遠古英雄的頭骨也要受其感召。這麼說，這小子是決心要跟我專精骨系了？”

骨精靈居然有模有樣的點頭。

身為高貴的死靈法師，羅格營地碩果僅存的三個死靈工會長老之一，山特已經有些年頭不屑與低賤的普通人說過話了。當然，羅格營地的死靈法師包括理查德在內也只有四個半而已。那半個就是基德。

在這一點上，三個長老難得的保持了一致：禁止理查德與基德交往——那個被金錢收買了靈魂的、背棄了偉大的塔格奧信仰的可憐人。

骨牢似乎有所鬆動。理查德趕緊表態，諛辭如潮。

“身為高貴的死靈法師，如果召喚不出隨心所欲如夜壺，不，如夜花之璀璨的骨精靈，怎麼對得起剝皮聖地的傳承呢？我出門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高貴的死靈法師！偉大的塔格奧龍也不會放過我！我當然是誠惶誠恐的期待全心全意的學習博大精深骨系法術了，可是山德魯和克勞維斯老是干擾我的學習……”

山特鼻子裏“哼”了一聲：“他們哪裏懂得偉大的思路法術的真諦！”

話音未落，山德魯和克勞維斯已經出來了。這曹操二字還真是不能隨便說說的。

悄無聲息的如鬼魂般飄出的是克勞維斯。他渾身被翠綠色的法袍包裹，臉上熒光閃爍，毫無生氣，如同塗滿綠漆的半截枯樹。

大踏步“砰砰”地走過來的是山德魯。他面帶泰山崩於前而色不稍變的微笑，就像統帥千軍萬馬的統帥，呃，儒帥。山德魯從理查德那裏知道“儒帥”這個名詞時就很喜歡，就差拿把扇子搖搖了。

山德魯是三長老中最像人類的，當然，對理查德下手也是最狠的，在威逼理查德專精召喚的時候。長得這麼威猛為什麼不做野蠻人這個很有前途的職業呢？

克勞維斯就沒有那麼野蠻，頂多給理查德下點小毒讓他三五天起不來床而已。

骨牢崩潰了，慘白的骨粉飄在大廳中。

理查德掩起口鼻，強忍着噴嚏，乘着三位長老對峙，兩手舉在胸前，高起腳緩落地溜出大廳。

身後的戰鬥如期爆發了。先是文斗：

“偉大的死靈法術的真諦分明是絢麗明艷的毒環啊，瑩瑩翠綠是最高貴的顏色。”這是克勞維斯的陰冷的聲音，伴着“桀桀”的笑聲，很是瘮人。

“偉大的死靈法術的真諦分明是召喚一支浩浩蕩蕩的軍隊。想想吧，一支軍隊為你戰鬥，你可以坐在華麗的地毯上，品一支紅酒，欣賞着慘白的月色。”山德魯似乎是在吟詩。不過聲音太過粗豪，估計很難吸引美女，吟詩的主體功能就喪失了。

“偉大的死靈法術的真諦分明是隨心所欲如夜花之璀璨的骨精靈，你想嘗試一下嗎？”

“來啊，怕你！”

“來就來，討饒的是小狗！”

“打的就是你這個小狗！”

三位德高望重的死靈法師工會的長老之間的武鬥終於開始了。

理查德身後傳來骷髏大軍列陣的嘈雜聲，骨矛呼嘯着擊碎門窗的巨響，毒環腐蝕傢具的聲音如婦人嗚咽。

打吧，打吧！人腦子打出豬腦子，把這個公會拆了去。

理查德關緊自己的門窗，又在耳朵里塞了碎布，沉沉睡去。

“該開飯了，臭小子！”山德魯的巴掌和破鑼嗓子同時襲來，理查德一個激靈從噩夢中驚醒，照舊是一身冷汗。

一縷縷的陽光從窗外射進來，也許，這是和原來的世界唯一相同的東西了吧。兩年了，理查德努力的融入這個熙熙攘攘的世界，努力的忘卻那慘絕人寰的煉獄場景，但每晚的噩夢還是如約而至。

山德魯的左眼變成了熊貓，看來在昨晚的武鬥中還是沒賺到便宜，關於偉大的死靈法術真諦的研討肯定還會繼續下去。

山德魯叫他起床，當然不是做好了飯等他吃，而是通知他去買早餐。

別的工會都有薪水領，憑什麼堂堂的死靈法師工會要我管着三個德高望重的長老吃飯？雖然我是有錢人，雖然我尊老愛幼，雖然我不和暴徒斤斤計較，但是，你也不能這麼使喚人吧？

崔斯特瑞姆帶出來的金幣都花完了，能處理的垃圾也都處理的差不多了。裝備都是通過基德處理的，雖然抽成有點肉痛，但基德會嚴格為他保密，懷璧其罪啊！

理查德伸出手來，捻着三個手指。山德魯有點楞：難道早餐還要錢的？

“要錢？老子當年在庫拉斯特下館子都不要錢！”山德魯很生氣，後果很嚴重，一個爆栗敲來，“冰冷之原上不到處是金幣？你都懶成啥樣了你？！”

我是有錢人，我尊老愛幼，我不和暴徒斤斤計較……理查德頂着腦袋上的包，一邊嘟囔着一邊走出工會大門。

比爾正矗在門口。再看上去，克里斯丁站在比爾的肩上。

理查德有點奇怪：莫非裏面有羅格女戰士？還是克里斯丁開始對老男人感興趣了？要不是自己剛從裏面出來，理查德還真想跳到比爾肩上去看看。

“疊羅漢好玩嗎？”

克里斯丁跳下來，拍了拍手，一本正經的說：“老大家的招牌掉了，做兄弟的怎麼著也要幫點小忙吧？”

嗯，不錯。“死靈法師工會”會標在朝陽下熠熠生輝。

理查德帶着克里斯丁和比爾去剝皮酒吧吃飯。吃完后，理查德買了六個麥餅和三份素湯。打包后，理查德讓比爾送到死靈法師工會，餵養那三頭德高望重的長老。

結果，晚上回去的時候，理查德被山德魯拎着耳朵質問：“為什麼只買了四個麥餅兩份素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