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一輩子的責任
張愛玲說:“人生最大的幸福,是發現自己愛的人正好也愛着自己。”
我曾經悲傷過的回憶,害怕過現實;卻從來沒有遺憾過相遇,後悔過重逢。
或許曾經所有殘缺的時光畫面,都在這一刻,再次拼湊,完好無損。
我一直期待着,等待着,這一天。
他離開我的唇,依舊捧着我的臉,抵住額頭,眼底蘊滿柔和的笑意,看着我一個勁的掉眼淚,就是不開腔。
我也流着淚瞪着他,見他笑得一臉春風模樣,我動了動額頭去敲他,“然後呢?你怎麼每次事情都只做一半啊!”
他吃痛皺眉,我也沒好過,痛得臉皺在一起。沈幸失笑用手掌揉着我的額頭,“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敲起來痛不痛?”
我怒了:“沈幸!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寶寶,你說。”
我拍掉他摟着我腰間的手,他雙臂一伸直接把我抱起來面對着面坐在他腿上,我扯着他的臉,“你求婚怎麼這麼草率啊,上次在醫院也是,我生病你趁人之危!這次也是,說得這麼好聽,可是一點實際行動都沒有!”
沈幸俊臉被我扯着,如果忽略掉他禁錮住我的雙臂,還是一副秀色可餐委屈至極的模樣,“你現在可是S市最大建築企業集團的絕對控股股東,我還只是你旗下的工程師,現在你是老闆娘,我替你工作。你看,我工作上的時間也是你的,生活上的時間也是你的,我整個人都給你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說完還衝我眨了眨眼。
我氣得又想哭了:“誰要當你的老闆娘!愛找誰當就找誰,反正我不要!”末了還是不解氣,惡狠狠的補上一句:“我也不要嫁給你了,愛娶誰就娶誰!”
說完作勢推開他往下跳,他一個轉身把我壓在沙發上,桃花眸微眯:“哦?你不願意嫁給我?那你想嫁給誰?你把我給睡了,當然要對我負責。”
簡直是無恥!
“你、你說什麼?我睡你?誰睡誰啊你這個混蛋......”手腳並用的去打他,卻被他毫不費力的制服住,然後又狠狠的親了一通。
“那就是我睡你,我對你負責。”他咬着我的耳朵低笑,撲在耳邊的氣息痒痒的,“寧藍,相信我,我會盡我所能給你最好的,我會讓你心甘情願的嫁給我。”
他把我拉起來,朝着在一旁玩着線球的雪球喊了一聲,雪球搖着尾巴小跑過來,他伸手揉了揉它的頭,然後摸索着它的脖子,雪球又白又長的毛下,露出了一根細細的紅繩。
沈幸手一扯,那根紅繩斷掉,而套着的中間,正好是一枚閃閃發光的戒指。
他把戒指,套在雪球的脖子上?!
沈幸取下那枚戒指,拉過我的手,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寶寶,我知道那天晚上是我不好,我趁人之危把你給睡了。所以我現在來履行我的義務,就是對你負責。”
那股鼻子的酸意又涌了上來,心頭被堵得滿滿的,全部都是他。
沈幸緩緩的將那枚戒指套在了我的無名指上,輕輕道:“我曾經和你說過,哪裏捨得讓你得不到付出的鮮花和糖果,賠給你,是我心甘情願的。現在,這就是我把你綁在身邊一輩子的證明,寧藍,你已經沒有機會離開了。我做事有始有終,既然你的清白給了我,那我就待在你身邊一輩子,對你負責。”
他的吻落在我帶了戒指的無名指上,我把他的臉捧起來,主動的吻了上去。
沈幸迅速反應手臂收緊按住我的後腦勺加深這個吻。
這不就是我一直心心念念,期待的,不肯放手的小時光嗎?
這不就是我念念不忘,等待的,無法離開的幸福嗎?
感動之餘,還是要感嘆......
日後回想,我也總算明白,那個晚上,主動所帶來的下場,是多麼深刻而又銷魂的領悟......
***
之後的日子我也正常去上班,公司熟人問起也只是稱生病請假。音樂節的雜誌銷量因為有了宋明書老師和沈幸的專訪欄目,一下比上個月提高了12%的銷售點,穩居月排行榜首,總監和主編對這次活動的結果很是滿意。
阮氏的新聞還是S市的一大熱點,不過新舊更替永遠只在轉瞬即逝之間,阮中趨敗訴因貪污受賄被判處有期徒刑25年並沒收個人財產,阮董事長病入膏肓纏綿病榻,阮清和涉嫌指使綁架虐待案被刑事拘留。阮氏風波未平,新聞更多報道的又是城南晏氏的強勢回歸。
我心中一直微消的疑慮,就是沈赴爺爺說的那句:“你還有你的母親,和阮氏之間的關係。”
其實在之前也一直隱隱有所察覺,母親姓氏為阮,如果只是同姓倒無所謂。可是阮清和與我相貌相似,那麼總會讓我察覺到有那麼一絲的可能,就是我們之間淡薄的血緣關係。
因為聽媽媽說過,生母阮雲祁與生父余洲之間的故事,母親是私生女。
如果真的如我猜測的,那麼生母很有可能是現在阮中趨同父異母的妹妹,而阮清和,就是我的表姐。
我冷笑,這光怪陸離的世界,什麼事情,都可能兜兜轉轉繞回原點。
真是一點不狗血。
下午部門提出慶賀本次工作的突出成績,決定聚餐。收拾東西的時候秦玉舒秘密的湊過來,一臉好奇的小聲問我:“誒,寧藍,你和沈幸之間是不是有一腿?”
我好笑的瞅了她一眼,把桌面的資料整理好,故意逗她:“你覺得呢?你覺得我和沈幸有沒有一腿?”
“說了你別生氣。”她挑眉,看了下四周,又湊過來,“我其實,一直覺得,有。”
“為什麼?”
“因為你們之間所有的舉動啊!你不知道,當初你剛來的那個早上,沈幸居然來了我們雜誌社,你知道他來的目的是什麼嗎?他說是針對我們採訪他的事情來看一下雜誌社的工作情況,其實私底下他和總監談話的時候我聽到了,說是來找人的。而且那次在宴會上,他直接把你扛走了!這麼明顯!傻子都能看都出來!”
我拿起手機編輯短訊,聽到她說最後一句話不禁笑了起來,“既然你覺得人人都知道,那你還這麼小心翼翼的和我說話做什麼?”
她瞪大雙眸:“你承認了?”
按好幾個字點擊發送至“沈幸”,我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我結婚的時候,記得要來。”
......
KTV里趙泉和秦玉舒簡直是麥霸級的人物,不是深情對唱就是個人高音,我們一群人一些在吃東西一些在玩桌游。
我看着滴滴過來短訊,沈幸的備註被我改成了大壞蛋。
大壞蛋:【待會過來接你?】
我:【你現在在家裏?】
大壞蛋:【在公司,還有幾份稿紙要畫。】
我:【這麼忙!我現在可是你的老闆,我命令你,放下筆去吃飯!】
大壞蛋:【(笑)你不陪我,吃東西沒胃口。】
我:【少油嘴滑舌,肯定沒吃東西,去吃飯再工作。早點回家,待會我和他們一起回去就好。】
大壞蛋:【寶寶,真喜歡這副小媳婦的樣子,太享受了。】
我:【沈幸你是難道是......抖M......】
“大壞蛋?喲,是誰啊,這麼親密,男朋友?”秦玉舒終於消停了一會,現在又是趙泉在獨佔音樂場,我瞥了她一眼把手機放進包里,“唱累了?”
“累了,想吃點東西。”她伸手扔了幾顆花生進嘴裏,邊吃邊問:“你男朋友,是沈幸吧?還是那個陶之衡?”
我笑眯眯的望着她,“你來我的婚禮,不就知道我男朋友是誰了?”
“切,這年頭,男朋友和未婚夫還有老公,都不一定是同一個人好嗎。”她斜了我一眼,慢悠悠的開口:“一輩子只睡一個男人,多無趣。”
“噗——”我哭笑不得的望着她,趙主編聽到了這句話,在一旁搖頭:“秦玉舒,你少教壞寧藍。”
“誒!寧藍!來唱一首?”趙泉拿着話筒在一旁喊着。
“你要是敢說你不會唱歌我就抽你!我們可是聽過你和T君的《lethergo》的。”秦玉舒挑眉道。
他們也都順勢起鬨來一個,我盡量忽略掉一直在我身上的一道視線,站起來走過去,“額,那就幫我點《越傷越愛》好了。”
我接過話筒,音樂漸漸響起,慢慢開口:
“越是笑得甜美越發感覺疲憊
最熱鬧的時候想往後退
連你也沒察覺在我內心世界
那小孩有張驚恐的臉
一面努力愛着一面懷疑明天
心裏住了一個討厭的鬼
總在快樂時出現冷眼旁觀一切
提醒我的欠缺
告訴我怎麼抵抗心裏潛伏的脆弱
可憐我越是迷戀煙火越害怕寂寞
時而對立時而統一
最完美的矛盾體
我越是愛越傷悲”
“......”
一曲終了,周圍人歡呼,“再來一首!”
“飲料喝多了,我去趟洗手間。”我無奈的躲着他們的各種糖衣炮彈,把話筒給了總監,然後總監就成了眾人圍攻的對象......
當然,我肯定是無意的......
走進洗手間時看見一個窈窕的背影走了進去,走到裏面已經是聽見了關門聲,我按捺住那股熟悉的感覺,也進了單間。
洗手的時候一抬頭,赫然對上站在身後的鐘桓,我心一驚,回頭。
他眸光深沉,一臉陰霾的盯着我,我下意識伸手擦了一下額頭,他盯着我的手,突然眼神一緊,我的手腕被他狠狠的扣住。
“你,要結婚了?”他死死的盯着我,吐出幾個字。
我沒有掙扎,只是定定的望着他,“是,我要結婚了。”
他眼底像是蘊着一團火,那幾欲而出的怒意,彷彿下一秒就會把他的理智給澆滅,“你結婚的對象,是不是沈幸?”
“你怎麼回事?”我皺眉,轉了轉手腕卻沒有用,不由得放軟了語氣:“鍾桓,我雖然不確定你的心思,不知道你對我是喜歡還是只是多了一份好感而已,但不管怎麼樣,都要和你說聲謝謝,在我進公司這段期間,你幫了我很多。”
他死死的按住我的肩膀,“你知不知道沈幸害得阮氏兩代大企業一夕之間破滅,拋棄阮清和,阮中趨入獄,阮老重病!你為什麼還要和他在一起!”
“所以你現在所說的,是在怪這一切都是沈幸的錯嗎?”我冷冷的盯着他,他眉宇深攏,眼底還是痛苦不解的神色。
“只有外強中乾的企業才會不堪一擊,法律會公正的懲戒每一個犯罪的人。他們究竟是什麼樣的,一目了然。”
鍾桓不可置信的望着我。
我不動聲色的退後了一步,“我現在所能做的,不過是相信他。因為我知道,他不會做任何傷害我的事情。”
至於別人,害我至深,我又何必仁慈。
鍾桓怔了怔,又焦急的開口:“你難道不知道......”
“寧藍?”
一個女聲在身後響起,鍾桓停了說話,向我身後看去。
我回頭,看見的是一張明艷動人卻又無比熟悉的面孔,那雙眸子,依舊是如春水般靈動,隨着歲月的流逝,更添嫵媚。
她雙手環肩靠在門口,見我回頭,也是一怔,然後緩緩笑開:“果然是你。”
還有那眼底一絲隱藏的決絕和冷意。
我的心臟在那一刻猛的收縮。
又是故人相逢的戲碼,每每上演,百試不厭。
我在心底輕輕的笑了一下,真是好久不見,這麼多年,一點都沒有變。
周錦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