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劇04

十一月最後一天，沈沐接到《卧龍》劇組發來的試鏡通知。

這天陽光明媚，窗戶開着，陽光照進病房，遮罩了大半張床。沈沐挑了幾件好看大衣鋪在床上，溫暖的陽光給幾件款式精緻的大衣鍍了一層自然光暈，每一件都好看，她拿不定主意穿哪件。

她穿着病服，咬着手指扭過身詢問過經紀人小光的意見。

小光是個三十歲出頭的青年小伙，比沈沐大，從這幾天相處的細節來看，沈沐猜測他是個gay。

小光指着床上那件駝色的說：“這件吧，襯你的膚色。”

“成。”當了好多年特約演員的沈沐，終於享受到了有經紀人的待遇。

經紀人總不會害她，所以她很聽話，選擇了那件駝色大衣。最後在小光的指導下，又選了一頂毛線帽，戴上恰好可以遮住後腦勺的傷口。

公司很看好沈沐，不僅給她配了王牌經紀人，另外給她配了一輛車。

不過沈英俊嫌棄公司配的車掉檔次，把自己那輛閑置的輝騰給了沈沐。對此經紀人小光有些不理解，以開玩笑的口吻問她：“小沈，你父親有財有道，你這些年，就沒找過你父親幫忙？”

沈沐邊補口紅，邊解釋說：“我跟我爸有過一個約定，在娛樂圈混靠自己，混不走了就回家。其實我都打算回家不混娛樂圈了，結果遇到和周時煜一起被綁架和翻窗被拍事件。誰知道，一夜之間我就這麼火了呀？”

小光幫着她整理東西，也說：“你那個視頻我也看過，講實話，你的身手真不錯，從小練吧？”如果不是她經紀人，他還真以為那個翻窗視頻是團隊策劃炒作。

如果真是炒作，那這真的是娛樂圈史上最成功的炒作營銷案例。

沈沐閃爍其詞道：“是……是啊，從小練。”撒謊不臉紅的技能，她是從小練。

離開醫院前，沈沐去辦公室找陳笙，結果撲了個空。護士小姐告訴她，陳醫生帶實習生去了7樓病房，於是她又呼哧呼哧跑去7樓。

她找到陳笙的時候，他正在跟一群實習生分析病人病況，說了一系列沈沐聽不懂的專業詞彙。陳笙在指點實習生時，斂了笑容，神色嚴肅。

有一個實習生記錯了專業詞，陳笙異常嚴肅，冰着臉不帶髒字的教訓，生生將人小姑娘訓斥哭。

沈沐站在門口看着，兀自感嘆陳笙居然還有這樣一面。這不是她記憶中那個狗腿陳生，也不是她認識的那個三好醫生。

簡直就年級政教處主任啊！她攬齊了政教處主任的全部特質，唯獨缺了一個禿頂。

訓斥完實習生，陳笙一扭身，餘光瞥見沈沐，目光頓時柔和起來。

他扭過頭又囑咐了實習生幾句，轉身朝沈沐走過去。

沈沐退出走廊，掏出手機對他說：“陳醫生，我今天出院了，特意來跟你說一聲。”

陳笙從兜里掏出一早準備好的禮物。禮物盒大概戒指盒那麼大，在他修長手指的襯托下，包裝顯得精緻又小巧。

“恭喜出院，這個你收着。”陳笙把禮物遞給她。

她接過小禮物，有點歡喜，“陳醫生，你人真好。可你對學生也太嚴厲了吧？就跟我初中政教處主任一樣，太凶了！”

陳笙眉眼一彎，忍不住笑說：“是嗎？那我有沒有，嚇到你？”

沈沐連忙擺擺手：“沒……沒有！陳醫生對病人還是很好的。”她從兜里掏出手機，“對了，我還沒你聯繫方式呢，能……留一個微信嗎？”

“微信？”陳笙搖頭說，“抱歉，我沒有微信，電話號碼，可以嗎？”

沈沐內心“嗷嗷”尖叫，本來她想要的就是電話號碼！

她對周時煜徹底沒了好感，喜歡變成了討厭；陳生為她而死，死前對她說“生為將軍人，死為將軍魂”令她十分動容。

沈沐認為，陳笙就是陳生。

他和自己、周時煜一樣，也是進入了劇本世界。只不過他被劇本抹去了記憶，而她和周時煜卻保留着記憶。

沈沐打心眼覺得陳笙這人不錯，很有好感，她覺得可以採用沈英俊的建議，可以跟陳笙處一處。

“那，你把手機給我，我把號碼輸給你。”陳笙攤手問她要手機。

沈沐把手機解鎖，放置在他掌心，順口誇他：“陳醫生，你平時用什麼護手啊？你的手真好看。”

陳笙把自己的號碼存入沈沐手機，備註打上自己名字，嘴角微微勾了勾，說道：“澳洲一款護手霜，男人用的，女人不適合。”輸完電話號碼就把手機還給她。

“唔……這樣啊。”沈沐接過手機，美滋滋揣回兜里，接下來不知道該跟他說什麼了。

還是陳笙先開口，誇她：“你今天這身打扮也很可愛，帽子很好看。”

“我今天去參加《卧龍》女主試鏡，所以……”沈沐吸了一口氣告訴他，“我已經簽約了經紀公司，以後會有各種好資源。所以，你現在要不要一個我的簽名？說不定不久的將來，我就成了大明星呢？”

“好啊。”陳笙從兜里摸出一支鋼筆，遞給沈沐，“簽在我衣服上吧。”

“會被洗掉吧？”沈沐接過鋼筆躊躇道。

“不會，簽吧。”說完轉過身，背對着沈沐。

沈沐點頭，趴在他背上，工工整整寫下自己的名字，然後又畫了一個卡通版的自己。頭頂毛線帽，穿着大衣長靴，齊肩長發和齊劉海，很有自己的特色。

替陳笙簽好名，經紀人小光過來催促她。

她有點戀戀不捨告別了陳醫生。車子開出醫院她才發現，陳醫生的筆她還沒還給他。沈沐握着筆，心裏莫名有點甜。

這種感覺她曾經暗戀周時煜時，也有過。但不同的是，她對陳醫生的悸動，多了一份光明正大的通透感。

她掰着指頭一算，喜歡了周時煜5年。這份喜歡在劇本里爆發，她待周時煜無微不至，可最終換來的不過是周時煜背叛對待。

當一顆痴心被賦予冷漠和傷害，那份喜歡就當隨着劇本結束而結束，從此不復存在。

陳笙和周時煜完全是兩個極端。前者暖，後者冷。

周時煜那顆冷石頭捂不熱，她大好年華總不能在一塊冷石頭上撞死；她現在有了新目標，打算進攻陳笙這塊溫暖的石頭。

前途道路難且長，沈沐握着鋼筆默默祈禱，希望陳醫生也能喜歡她。

她掏出手機給鋼筆拍了一張照片，發到朋友圈：“陳醫生，我來了！么么噠。”

沈英俊回複評論：“女砸！你想通了？”

沈沐回復沈英俊：“五年的青春都拿去暗戀周時煜了，現在必須得開始全新生活，你覺得呢？爸砸！”

沈英俊：“女砸說得對，想通就好。”

沈沐回復沈英俊：“那……爸砸，你什麼時候把我的后媽帶回來？”

沈英俊回復：“女砸，爸砸沒給你找后媽啊。”

沈沐：“我不信，媽媽留給你的手鏈你都摘了，肯定是有后媽無疑了。”

沈英俊：“沐沐，你這幾天是怎麼了？什麼手鏈？我什麼時候帶過這玩意？”

沈英俊深覺閨女腦子被撞出了毛病。什麼媽媽的手鏈？他腦子裏壓根就沒這麼個東西的存在，他打電話給助理，囑咐助理周末再帶沈沐去醫院檢查。

沈沐捧着手機也覺得奇怪。老沈是怎麼了？手鏈那麼重要的東西，他居然不記得了嗎？

沈沐想了一下，一拍腦袋覺得驚恐。老沈……不會是提前得阿爾海默茲了吧？

手鏈是劇本系統的錯誤。因為智能劇本還沒完全恢復，導致第二劇本里的人物會存在bug。當然，劇本里的角色不會知道，自己只是智能劇本在一個虛擬世界創造的克/隆人。他們的感情和記憶，幾乎都與現實中的母體無差別。

現實中的沈英俊愛女痴狂，劇本世界中的沈英俊同樣會為女痴狂。

手鏈是沈英俊的bug，但沈沐目前還沒有察覺。

第二劇本的任務只有周時煜得到了詳細的提示。周時煜的任務是做一個合格的男二，也就是人們常說的：萬年暖男備胎。

在這個劇本里，周時煜所要做的是：對女主沈沐無微不至的照顧，在適當的時機跟沈沐表白，在被沈沐拒絕後，他還得撮合沈沐和男主陳笙。

這個任務周時煜雖然打心眼裏排斥，但在劇本世界裏他只是一枚棋子，除了遵從，別無他法。作為一個合格的演員，他對完成任務很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