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高度
“很驚訝對吧！因為當年在那場車禍中，在我父母把我推出來后，那輛車子接着就爆炸了，滿地的殘骸，已經什麼都分不清了。外界的媒體曾報道說韓氏夫婦在意外身亡后，韓氏並沒有舉行隆重的葬禮，而是只是簡單的料理了身後的事宜。其實這是爺爺的主意，當時在發生那場車禍后，由於地處偏僻，所以先趕到的是韓氏的人，而當時的我幾乎也沒有了倖存的可能……所以當時爺爺一心只是想保住我無心於我父母的事，而外界也對此議論紛紛，那次也使得韓氏內部動蕩不安。”韓明軒看着墓碑，彷彿在訴說著別人的事情一般，眼睛裏如一灘死水一般，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
聽着韓明軒的話，秦羽靜靜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心裏百感交集，一個十多歲的少年，親眼看着自己的父母喪生在自己的眼前，屍骨無存，卻無能為力。那種感覺秦羽知道自己只能說理解卻不敢說能體會到，這一刻秦羽才知道，原來男人的心裏隱藏着許多東西，而自己從來都沒有了解過。
“在爺爺的拼盡全力搶救下，最終我存活了下來，可我父母卻……”韓明軒抿了抿嘴，想起了那段都快被自己遺忘了的日子，嘴角露出了一個諷刺的笑容，“那樣活着還不如死了算了，一個只能靠着輪椅過活的殘廢，可老天爺也卻硬是讓我活下來了呢！”
可以想像出那時的畫面，秦羽的心口微微泛疼，不由的抓住韓明軒的手臂，“那你的腿……”
韓明軒看了放在不遠處的輪椅一眼，輪椅的從材質到款式都是爺爺專門請人幫自己定製的，快十年了，這東西換了又換，可唯一沒換的就是輪椅的主人，”雖然它曾經壞過，但它現在已經好了，這就足夠了。“足夠讓自己有能力保護自己所擁有的一切了，韓明軒在心裏對自己說道。凡是總是要有個結果，有些東西原本屬於我的東西我會慢慢拿回來的。
“我能再看一次你的臉嗎？沒有再繼續剛剛的話題，秦羽一臉的堅定，有些東西已經發生了，我們無法改變，但還在自己手上的東西一定要把它握緊。
韓明軒微微一怔，用手摸了摸臉上的面具，“你……”
“嗯！我今天一定要看，韓少不會是害羞吧？“秦羽故意換上一副輕鬆的語氣，想緩解一下剛剛的氛圍，可是抓着韓明軒手臂的那隻手卻緊了緊。
自然感覺到了秦羽的緊張，韓明軒用手緩緩的將臉上的面具取下。
由於這次有了心理準備，還有上次的事情做鋪墊，所以這次秦羽的眼睛裏並沒有露出半點的驚慌，而在這大白天裏。韓少那半邊基本上被嚴重毀壞了的臉也並沒有如同上次那般嚇人。
秦羽小心翼翼的將手撫上了那半邊臉上，一碰觸到皮膚，明顯的感覺到皮膚的主人身體的僵硬，但卻沒有閃躲，只是用眼睛直直的看着秦羽，任由着他的動作。從額頭到眉毛再到眼睛，只要被毀壞了的地方秦羽都一處沒落下的摸了個遍。
這般嚴重，當時一定很疼吧！秦羽的輕顫，聲音變得有點黯啞：“為什麼不去整容？”
韓明軒沒有直接回答，“你介意？”
看着如同看着獵物般，全身繃緊，彷彿在下一秒就能把眼前的獵物咬死的男人，秦羽搖了搖頭，嫣然一笑，吻上了那被毀壞了的半邊臉，並輕輕的對着韓明軒的耳朵說了一句話：“終有一天我會到達你的高度，等我。”有些東西不會自己找上門來，但你卻可以主動去尋找，秦羽相信，最後的結果一定不會讓自己後悔的。
沒有再說什麼，韓明軒緊緊的抱住秦羽，靜靜的看着墓碑。
從墓地回來的期間，兩人的手一直緊握着，直到回來后也沒有鬆開。而對於韓明軒其他的事情，秦羽也沒有問，因為不想給男人增加負擔，現在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信任與支持。
不過兩人一回來就看到了家中的沙發正坐着兩個令人意外的人。
“爺爺，叔叔”。兩人齊聲叫道。
韓浩榮還是一副冰冷的樣子，面無表情，輕應了一句，“嗯！”
不愧是一家人啊！連表情都一樣，秦羽暗想。
“臭小子，這麼晚才回來，讓爺爺在這裏等了這麼久。”老爺子瞪了一眼韓明軒，而在看向秦羽的時候則換上了一副笑眯眯的面容，眼尖的看着兩人那一進門便緊握的手，更是笑的合不攏嘴。而面對老爺的打趣，秦羽則是一臉的坦然，臉不紅心不跳的當做沒有看到。
老爺子暗自在心裏點了點頭，看來這次自己是真的可以放心了，看向兩人的目光也不由的變得柔和起來。
“爺爺，我們只是到散了個步。”想來直接說實話肯定會勾起老人的傷心事，所以秦羽選擇了隱瞞，何況這也算是散步，只是散步的地點有點不符合常規罷了。
“我們到陵園那邊看了一下。”
秦羽不解的看了一眼韓明軒，並發現握着自己手的那隻手緊了緊。
“爺爺，我……”
老爺子擺了擺手，眼裏的哀傷一閃而過，“沒事，爺爺知道，帶小羽去看看也好，讓他們看看自己的兒媳婦，在下面也好放心。”
而在一旁坐着的韓浩榮的面色卻沒有什麼變化。彷彿早就知道了一般。
“老爺，湯要涼了。”站在老爺子身後的郝叔適時的提醒到。
“對了，都怪你這個臭小子。“老爺子瞬間恢復了剛才的樣子，“今天爺爺是給你們帶了好動西來了，郝叔，趕緊把我帶來的補湯拿過來。”
“是，老爺。”郝叔將捧在手裏的保溫瓶放到桌上，從傭人手中拿過碗將裏面的湯倒了出來。頓時一股濃烈的香味瀰漫在整個屋子裏。
吸了吸鼻子，秦羽忍不住問道：“爺爺，這是什麼湯啊！”
韓老爺子眼裏精光一閃，眯了眯眼睛，“這是上好的烏雞湯，是爺爺特地買來給小羽補補身子的，你看，幾日沒見都瘦了。”
被老爺子這麼一說，秦羽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心裏暗自嘀咕，自己好像前幾天稱了一下，發現重了來着。
“等你們有一會兒了，湯都要涼了，趕緊趁熱喝。”
捧起桌上的碗，秦羽聞了聞，一股香味迎面撲來，令人胃口大開。剛想喝，卻發現周圍的人都看着自己，“你們不喝嗎？”
而在場的眾人則是表情各異，韓明軒繃著個臉，看不出什麼來。至於韓浩榮，秦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雖然看着還是平時那張冷臉，但卻好像比平時黑了許多，而老爺子則是滿臉的笑容，“這是專門給小羽補身體用的，他們男人用不上。”
聽到老爺子的話，秦羽滿腦門子的黑線，什麼叫他們男人用不上，我也是個男的好不，爺爺。不過光聞着這香味就讓人忍不住咽口水了，既然是給自己補身子用的，那我就不客氣了。
將雞湯喝下，秦羽頓時感到從肚子裏升起一股暖洋洋的感覺，不由的和平時一樣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同時伸出手想摸一下肚子，眼角的餘光突然看到老爺子那笑眯眯的眼睛，頓時反應過來，伸向肚子上的手一僵，立刻縮了回來。臉上爆紅，剛剛實在是太丟人了。
老爺子摸了摸下巴，一臉的高深莫測。
“額……額，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被幾個人那麼直直的看着，秦羽紅着臉，神色茫然，不由的伸手摸了摸臉。
“咳咳……沒有沒有。”老爺子第一個反應過來。
“爺爺，您這次來還有其他的事嗎？”
提到正事，老爺子的表情瞬間嚴肅了起來。“明軒，對於最近公司里發生的事情，你有沒有什麼看法？”
“那我先上樓了。”恐怕有不便，秦羽主動開口。
看出了秦羽的心思，老爺開口道：“不用，小羽，你是我韓家的媳婦，都是自己人，多了解一下韓家的事情，以後也可以多幫幫明軒。”
而一旁的韓浩榮眼裏閃過一絲不明的神色，卻也沒有說什麼。
秦羽看了韓明軒一眼，發現他也點了點頭，“是，爺爺。”
“我剛休假回來，公司里的事情一直都是叔叔在管，我不太了解，只是略有耳聞。”
“哼！看看現在韓氏都成什麼樣子了，一樁人命鬧得沸沸揚揚，好在是現在平息下去了，保不準下次又出什麼大亂子，所以爺爺想讓你在公司里多幫幫你叔叔。”
“爺爺，我的身體情況您是直到的，沒有辦法做太多的事情，能在公司里擔任一些閑職我已經很滿足了，所以還望爺爺和叔叔見諒。”韓明軒的語氣很是誠懇。
對於自己孫子的情況韓景國心裏也有數，想來自己這次還是考慮的不夠充分，近來明軒的變化自己是看在眼裏的，以前基本上是毫無生氣的一個人，如今身上也有了一絲人情味，這也使得自己過於高興了，而忘了明軒身體不便的事實。
“那就算了，這事是爺爺考慮的不周到，明軒平時你要多向你叔叔學習，現在你們才新婚不久，這些事也不要多想，韓氏的事情有你叔叔管着，以後你們叔侄倆要好好照應，太久的平淡了，有些人要坐不住了。”老爺子若有所指。
“是，爺爺（爸）”。
“嗯！這天也快黑了，那爺爺就先走了。”
“爺爺，吃完飯再走吧！反正這天也暗了。”秦羽開口道。
“不嘍！這*一刻值千金的，老爺子我再不走要遭人嫌棄了。”韓老爺子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