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應約來了
大概賈老闆覺得受到了莫大的屈辱,這一次,他花重金請了近三十位江湖高手。弄月客棧又一次停業,但因為楊可可幾人已經付了房費,便被交代晚上待在房裏不要亂跑之類的話。
不過,他們可能只待在房裏嗎?
當然不可能。
快到亥時,楊可可幾人便上了屋頂。
這裏面,武功最差的,就是楊可可了。雖說最近開始學楊家槍,但她怎麼耍都像是花拳繡腿。上屋頂她有些吃力,為了不甘示弱,她上屋頂的時候還準備嚎上一句,幸得楊七郎及時捂住了她的嘴。要真嚎了,說不定下頭的“高手”能把她當做怪盜馬德抓了。
“你們說,等會兒我們會不會在屋頂上碰見馬德和月娥啊?”柴郡主猜想道。
楊六郎搖了搖頭,說:“今晚杜姑娘應該不在。”
“誒?”
楊六郎繼續:“如果說,今晚是馬德的演出,那他必定要完美收場。如果帶上杜姑娘,不確定因素就太多了。”
楊七郎贊成地點頭:“杜姑娘的確不是那種聽之任之的人。”
“那我們……是不是也算不確定因素啊?”楊可可眨巴眨巴眼睛問。
楊六郎點頭,轉而又搖頭:“他應該知道我們不會輕舉妄動。”
“那可說不定。”楊可可說道,“要是有意外呢?”
楊六郎攤攤手,也不知了。
潘豹看看這,看看那,最後說:“看咋地咋地,我們就是個看戲的!”
“我也來看戲了……”
突地,幾人不遠傳來幽幽的聲音。
大晚上的,女聲,聲調還拖泥帶水的。
眾人皆是一驚,待看清來人後,才鬆了口氣。
是杜月娥。
但與走時不同,杜月娥穿的不是夜行衣,而是特別有大家閨秀風範的鵝黃長裙。
楊可可驚奇地看着她:“月娥,這衣服哪來的?”
杜月娥扁扁嘴,大咧咧說道:“馬德嫌我穿和他一樣的敗壞他名聲,給我買了這件。”
“馬德……這是放了你?”楊六郎問道。他方才還斷定杜月娥不會來……這來的,還真打臉。
馬德是怎麼想的呢?
不知道。
畢竟,他不是馬德,他也不怪。
“嗯,原本讓我自己回去的。但我想看今晚的場面,就跟來了。”杜月娥說道。
楊六郎搖搖頭,馬德還真讓人琢磨不透。
柴郡主看出了楊六郎的心思,說道:“馬德大概是想一出是一出,和月娥一樣,是真性情。”
楊六郎搖搖頭,笑了:“馬德算不上真性情,他肚子裏的壞水,可不少。”
這個“壞水”,並不是貶義詞。
“杜姑娘回來了,這戲,我們看得更加安心了。”楊七郎說道。
“時辰快到了!”
最後,楊可可拍案。
“好好看戲,不許說話!”
*
亥時。
幾乎一秒都不差,眾人看見,遠遠的有人從黑暗中走出,一襲黑衣,一步一步,往客棧而來。
客棧門是大開的,楊可可幾人可以確定,屋裏的人,一定也看見了他。大抵是為了證實她的想法,屋裏乒乒乓乓地有了動靜。
近三十人拿着武器衝出,將馬德圍了個嚴嚴實實。
不過,雖圍着,卻沒人近身。
“我怎麼覺得,上次馬德不長這樣啊?”
“難不成是……長個了?”
“丫的!不僅長了個氣場也長了!”
……
有幾位上次交手的高手低聲嘀咕着,原本志氣滿滿,現在卻莫名的緊張。
有些才來的,不知情況,聽說上次馬德差點就被抓到了,所以對着來人特囂張地喊着。
“馬德,你已經被包圍了!”
“馬德,今天讓你知道什麼是福山無影腳!”
“馬德,還不束手就擒!”
……
“呵呵。”
大概是覺得所謂的高手太過滑稽,馬德輕笑出聲,他歪了歪頭,說。
“就算我束手,你們又擒得住嗎?”
說完,他如風般消失在眾人面前。
在眾人四處尋找之時,他的聲音從大堂傳來。
“茶涼了,再喝不宜。”
他悠閑地坐在凳上,一手肘撐着桌,手裏正把玩着一個茶杯,裏面的茶水盪啊盪的。
這麼說,應該是方才倒了這茶抿了一口。
看見他人,眾人皆是心驚,着急地衝進來。還沒邁進門,就見着他將手中的茶杯一甩,茶水潑了出去,而茶杯的力道竟讓大門“啪”地關上了。然後是茶杯落地的聲音,稀里嘩啦震得人心都一顫一顫的。
外面的人叫罵著,馬德卻悠閑自得。他抬頭看了眼屋頂,雙眼彎着,似是在笑。
隨後他手一揮,大堂的燭光滅了。
屋內一片漆黑,待眾人破門而入時,才有些光亮。
大堂里,早已空空一片。
幾十人面面相覷,正不知如何是好,只聽得二樓“啊”的一聲。
是賈老闆。
傳出的位置,是他的房間。
一切,已塵埃落定。
*
賈老闆被發現的時候,被綁成粽子裹着被子在床上哼哼。嘴裏被塞了抹布,似乎是叫了那聲后,被人覺得刺耳與鬧人。有人掀開他的被子,發現他只剩了一個褲衩。
而賈老闆在房裏的東西,只要是屬於他的,都不見了蹤影。
近三十個人,和馬德的真正交手都沒有。
不,應該說是,連對方的頭髮絲都沒有碰到。
將賈老闆鬆綁后,對方一開始罵罵咧咧,罵的時候在自己的房間走來走去。
大概罵了一炷香,他知道已無回天乏力。
看着自己空落的房間,自己的心更加空落。
終於,他跌坐在地,嚎啕大哭起來。
而他請來的這些高手們,也不敢再問賈老闆要錢了。一是,賈老闆的錢都被馬德盜光了,想要也拿不到;二是,他們沒幹成事,沒好意思開口。
馬德已不在,他們也沒理由再留了。
於是乎,明明是深夜,卻是走的走,散的散。
客棧里,剩下的客人,除了楊可可一行人,便只有身無分文連衣服都沒得穿的賈仁義了。
這一晚,誰都睡得不踏實。
因為賈仁義房裏的嗚咽聲,沒有斷過。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原本錢財滿貫,現在身無分文,夠他傷心一輩子了。
*
“賈老闆現在這樣都是自己作的!現在好了吧,啥都沒了!”
“昨晚的事情好像只是一眨眼的事!”
“馬德真是太帥了!”
第二天,眾人回府的路上,楊可可忍不住發表了感概。
柴郡主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問道:“那你家七郎呢?”
楊可可看了楊七郎一眼,見對方面色不好,立即說道:“我家七郎是最帥!”
眾人大笑,楊七郎給了楊可可一個“爆栗”,說道:“以後,可不準在我面前,誇別的男子了。”
楊可可點頭,緩而嘀咕了一句:“心裏誇。”
聲音雖小,離得近的,卻還是聽見了。
楊七郎好笑地搖搖頭,他真是拿楊可可沒辦法啊。
“對了,杜姑娘。”楊六郎看了一眼一直沒做聲的杜月娥,問道,“馬德可有和你說過,他之後怎麼打算嗎?”
杜月娥想了想,搖頭:“他什麼都沒說。”
楊可可聽着楊六郎問,八卦心起,她湊到杜月娥身邊,問她:“月娥啊,這些天,你和馬德朝夕相處的,都幹些什麼啊?”
杜月娥面色如常,一本正經地回答:“陪他調查賈老闆。”
“你們兩個都聊什麼呢?”楊可可問。
“賈老闆。”
楊可可翻了個白眼,又問:“那你有沒有看到他的真面目?”
“沒有。”杜月娥搖頭,說道,“他和我一起時,幾乎都戴着面巾。”
“我還時常問他,有沒有捂出痱子。”
“強大。”
楊可可的腦子裏,除了這兩個字,別的再沒有了。
杜月娥歪了歪頭,緩而想到了什麼,開口。
“哦,除了賈老闆,他還問過我軍營如何。”
“軍營?”楊六郎一怔,對楊七郎對視了一眼。
“嗯。”
杜月娥嘆了口氣。
“我說我們紀律嚴謹,他說從我身上沒看出來。”
“還說我皮包骨,問我軍營伙食是不是不好?”
……
說著,杜月娥委屈地看向大家。
“我真的很瘦嗎?”
楊六郎和楊七郎拒絕回答,原來談過軍營就是說的這些。
柴郡主和楊可可也拒絕回答,丫的她們不想和瘦子說話。
只有潘豹,不明就裏,好心開口:“皮包骨倒不至於,中間還點肉的。”
杜月娥很滿意潘豹的說法,她笑嘻嘻地道了聲謝。
眼睛看向前方,視野中是一片深綠。
他們還在小道上,兩邊的樹木生長茂盛。
恍惚中,她想起了和馬德並肩走着的小道。
還想起了,她問過他數遍“熱不熱”后,他難得正經的回的一句。
——賊終究是賊,是沒有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