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第095章

95.第095章

曲迷心早上起來的時候,並沒有傳說中腰酸背痛下不了床的癥狀,即便早上又被化身禽獸的安王拉着溫存了一番,除了略微有些沙啞的聲音以及頸間遮掩不住的吻痕,她整個人看起來跟平時沒什麼兩樣。

洗漱更衣之後,曲迷心坐到梳妝鏡前,昏黃的銅鏡中倒映出纖細的身影,一頭青絲披散着。她取了象牙梳子將頭髮梳順,隨手撿了首飾盒子裏擺着的兩支慣用的銀簪將頭髮挽起。

這時安王走了過來,立於她身後,雙手輕輕捉住她的肩頭,視線看向鏡中的身影,打量片刻后說了一句,“太素凈了。”說罷,伸手去梳妝枱上的首飾盒子裏挑了兩支雕玉蘭花白玉簪子替她換上,結果一取下簪子,髮絲全散開了。安王就那麼拿着兩支玉簪,愣在原地。

曲迷心也愣了一下,而後有些狐疑的轉過頭來看他。

安王努力擺出一副正直的表情來,拿起梳子替她梳順了頭髮,再用玉簪替她挽起頭髮,可是想法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他試了幾次也沒能把頭髮挽成之前的樣子,眼看着鏡中曲迷心的表情越來越奇怪,他終於把頭髮挽好了,就是不怎麼好看。

“好了,走吧。”他說罷,攬着曲迷心的肩將人帶着往門外走。之所以這麼急切,是擔心她去照鏡子。

於是去往老王妃的院落的途中,曲迷心收穫了路遇的一干丫鬟婆子複雜的眼色。當然,因為大傢伙都是在她走後從背後發現她清奇的髮型的,所以她沒察覺到不妥。

一路行去,安王的神色越發的正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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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妃早早便讓人準備了早點等着曲迷心跟安王過來,最近這段時間一來,老人家臉上的笑容從未落下過,越發顯得眉眼慈祥。見到夫妻兩人進到屋裏來,更是笑得眉眼彎彎。

從這張佈滿歲月痕迹的臉上,依稀能看見舊時清麗的容顏。

曲迷心跟安王向老王妃行了禮,正式改口叫祖母,老人家招手讓她過去,珍之重之的從一旁的侍女手中接過一個紫檀木的盒子,交到曲迷心手上,“這是我們蕭家只傳給兒媳婦的東西,樂樂兒他母親去得早,無福見到他長大成人成親生子,便由我代為轉遞。”

曲迷心收下東西,“謝過祖母。”

老人家又同曲迷心說了許多話,大多都是安穩她的話語,想着她初為人婦怕她一時適應不了這樣的變化。

安王全程不發一言,只是臉上帶着笑意看着二人。倒是屋裏伺候的丫鬟們,不小心瞧見了曲迷心的髮型,一時有些忍俊不禁,紛紛低下頭伸手捂了嘴偷笑。

時間一長,曲迷心也察覺不對了,打量了一番屋裏的眾人,最後將目標鎖定到自己頭上,她看了看安王,後者臉上瞧不出什麼東西來,於是她看向老王妃,“祖母,您幫我瞧瞧,今天這頭髮是不是有什麼不對?”

聽到她這話,安王的眼神頓時有些漂移,目不斜視的看着桌上的早點,就是不看她。

老王妃聞言,笑咪咪的點頭。曲迷心便轉過身去,讓老人家替她瞧瞧,這一瞧啊,老王妃頓時也樂了,意味深長的看了安王一眼之後,笑着對曲迷心道,“我們家迷心俊着呢,好看。不過這白玉簪啊瞧着還是太素了,小姑娘家,就是要艷麗一些才好看,正好盒子裏有,叫阿芙替你換一換。”

老王妃話音方才落下,便聽一旁站着的阿芙對曲迷心道,“王妃,請隨奴婢來。”

曲迷心抱着紫檀木的盒子隨阿芙去了裏間,再出來時,已然換了一個髮型,頭上的白玉簪也換成了累絲嵌寶銜珠金步搖,自孔雀嘴中垂下一縷流蘇,下邊垂着一顆顆小小珊瑚珠子,走動間輕輕搖曳。

而安王則是被老王妃看得綳不住,表情雖然一如往常,耳朵卻是紅了。曲迷心出來之後,同樣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他。於是這一頓早點,安王吃得異常的煎熬。

吃過早點之後,兩人便同老王妃告辭后回了自己的院子。路上曲迷心問安王,“明明都不會,你怎麼會想着替我挽發?”她雖阿芙進去裏間的時候,從鏡中看到了自己的頭髮,那叫一個慘不忍睹,難怪屋裏的丫鬟們都忍不住笑了。

她說得一點不客氣,對安王來說簡直會心一擊,他眼底掠過一絲尷尬之色,而後道,“以後會好的。”也就是說他根本不準備放棄這事,而是打算以後多加練習。

其實今早上安王不僅想替曲迷心挽發,他還想試試描眉點唇等夫妻間的情趣,結果因為第一步就出現嚴重失誤,於是後面的就暫時擱置了。

毫無戀愛經驗的安王看了春/宮/圖學會了接吻以及某些不可說之事,又從不正經的下人獻上的艷/情話本中,學來了所謂的夫妻情趣,但因為缺乏聯繫對象,於是空有滿腔想法,實踐經驗為零。

當然,這些話他是肯定不會跟曲迷心說的,這一點無論如何也不能妥協!

安王死咬牙不說,曲迷心也就不問了,二人一路回了院子裏。安王是有婚假的人,哪怕皇帝再周扒皮,不是事關緊急的事,也不會在新婚期間給安王安排事做。於是三天裏,他基本都跟曲迷心膩歪着,幾乎走哪兒都是兩人在一起。

三天之後是新媳婦回門的日子。

在王府里過了幾天閑散好日子的王小二提前一天被趕回長樂坊那邊收拾屋子,諸如打掃院子之內的。當然,如今已經用不着他親自動手了,好歹是王妃身邊的狗腿子,怎麼能幹這種粗活呢,自然會有王府的下人替他干。

於是提前回了長樂坊的王小二,就搬了一張搖椅坐在院子裏,手邊一壺茶,悠閑的指使着下人們幹活。

曲迷心沒有父母親眷,所謂回門就是走個過程,衣食住行跟平日裏沒什麼兩樣,唯一的區別就是安王終於能夠名正言順的進入曲迷心的閨房了,但是只能是參觀參觀,晚上他就被趕到廂房裏去住了。

大興朝習俗,回門日夫妻不同房。曲迷心倒是不在乎這些,但是他在乎,別的女子所經歷的,但凡是好的,他都會給她。

從前一個人的時候,從未覺得有什麼不妥,可一旦有了人陪伴,就會覺得孤枕難眠。這天晚上,直到夜深了,安王才勉強入眠。

第二日,兩人起了個大早,用過早點之後沒多久,便有人上門來拜訪。不是別人,正是隔壁的陸堯。

而今的陸堯已是官身,任翰林院修撰。今年開春的會試他再次獨佔鰲頭成了榜首,之後的殿試,更是被皇上欽點為狀元。不過十四五歲的年紀,便成了大興朝有史以來第一個連中三元的人,一時之間,他的名字不僅在天下士子之間傳遍了,便是尋常百姓也津津樂道。那段時間裏,臨安百姓們討論得最多,除了安王欲娶一平民女為妃,便是陸堯連中三元了。

從之前翻牆探情況時不慎被曲迷心養的靈蛇咬傷之後,陸堯再沒有靠近這堵院牆一步,雖然暗中依舊在打探着曲迷心的情況,卻是更加小心翼翼了,可是查到後來,他卻發現了一些異常的情況。

作為安王的同門師父,安王成親的時候,陸堯上門去賀禮了。至於曲迷心,他一時沒機會見到也不想去打招呼。而今曲迷心回門,他忽然上門拜訪,是因為有事。

陸堯是來提醒安王某些事的。作為大興有史以來第一個連中三元的天才,他自然是得皇帝器重的,但也因為他跟安王的同門關係,這份器重就縮減了不少。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從別人口中得知消息,想要拉攏他的,大有人在。

大興建朝至今,最初分封的開國功臣,大多已經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中,偶爾有那麼一兩戶,也淪為了三流家族,在地方上苟延殘喘着,唯剩下安王府這一個顯赫的存在,大興朝唯一的異姓王,跟李氏江山一樣,代代傳承至今,漸漸就成了帝王的心病。

此前安王府的主人世代居於北地鎮守北疆,再加上天下太平,皇帝一直找不到什麼借口,如今安王帶着老王妃定居臨安已有多年,奉皇帝之命辦事,多年下來,不僅對北地的軍/隊掌控力鬆懈了,也留下一些不算把柄的把柄。

陸堯告訴安王,皇帝的身體似乎越來越差了,近段時間數次召見朝中一些重臣與二皇子,不知商議了些什麼。為了給子孫後代留下一個太平安穩的江山,陸堯以為皇帝會在最後的時間裏做些什麼。

陸堯的猜測不是毫無依據的,他還拿出了一些證據加以證明,雖然不能百分百肯定這件事一定會發生,但是可信度很高。

他跟安王所謂的同門情誼並沒有多少,雖然是同一個先生,但是幾乎沒什麼交集,來到臨安后,除了在安王府住了一段時間,再沒有更多的交集。他之所以會願意將這個消息告知安王,自然不是出於好心,而是有條件的。

直至今日,他依舊無法肯定當初韶州城中發生的事,曲迷心到底知不知情。若是換了他們,他大可以想方法讓這個人永遠無法開口,可是曲迷心不行,他看不透這個人。同時這件事也不能明着問出來,於是他便想着讓安王欠他一個人情。夫妻一體,安王欠下的人情,曲迷心也撇不開,如此一來,無論她是否知道當初的事,考慮到這個人情,也該守口如瓶。

大興人重諾,但凡承諾過的事,極少有人會反悔,而陸堯也相信安王的為人,所以才會提出人情作為條件。

安王亦承了陸堯這個人情。他的祖父與父親都是直性子的人,一心忠於大興朝,從未想過多餘的事,再加上北地距離臨安太遠,消息不靈通,許多事他們都不知道。安王卻不一樣,他在臨安城中行走多年,難免知道了一些事,對於皇上的心思也有些猜測,但是不能肯定,如今有了陸堯的提示,倒是印證了他的猜測。

陸堯說完事後便告辭離去,不知為何顯得背影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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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蠱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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