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蘇醒
真可惜,她還是活着。
有句話叫做紅顏薄命,她真該慶幸自己真實的模樣長得不怎麼樣。
“小姐,嗚……你、你終於醒過來了!哇……我、我以為你……”江小好大呼了幾句后開始抽噎,最後索性放開喉嚨哭,“以為你——”
“閉嘴!”還未睜開眼睛的時候好兒就在吵,睜開眼睛好兒還在吵,所以一看到她那一眼眶眼淚,沒了什麼耐性。
雖然聲音不大,但大小姐不耐煩的神情卻讓江小好一陣哆嗦,一下子忘了哭,腦子迷迷糊糊的,“小、小姐……”
“聲音真難聽,痛……”動了氣,五臟六腑都像被撕扯般的疼痛,讓姚果兒忍不住呼出一口氣。
“小姐!”
“行了。”說完這話閉上眼微微喘氣,胸口真的好難受……她不想見見到好兒哭。
好兒還在支支吾吾的時候,門突然被撞開了,用撞字真的不過火,她的床連着她的人都感覺到震動,仍是難受。
南宮逸率先沖了進來,北堂景昊也是快步跟進,在床邊站定,“還、”南宮逸頓了一頓,笑得竟然有一些勉強,“還活着?”譏諷的語氣不成調,然後竟是有點尷尬的立着,瞥了一眼旁邊的北堂景昊。
“餓了嗎?”北堂景昊沒有理會南宮逸而是低下頭關心的詢問,“有沒有不舒服?”
“……”姚果兒沒什麼力氣的看着二人,如果說北堂景昊的反應還在意料之中,那麼南宮逸呢?他受刺激了?
“唔……”姚果兒皺起眉頭,看向江小好,“扶我起來。”不管怎樣,先得坐起來,她仍然不喜歡這樣躺着與人說話,有壓迫感,很不自在。
“可是小姐你……”
“你敢拒絕?”愛笑不笑的盯着好兒,當然她現在最想做的是躺下繼續睡,卻還是在着死撐。
“哦、哦!”好兒悲哀的發現她根本拒絕不了她家小姐。
北堂景昊搶先一步上前,扶住她欲起的身子,蹙起濃眉,言語中略帶責備,“別逞強。”
“……”姚果兒無力反抗,而後直勾勾的看向他,“我的事與你無關。”不要對她好。
不小心扯動了手臂上的傷口,抓住手臂又彎下身子喘了口氣,胸口有點悶。
“……”
北堂景昊看着她,不語。
“躺下。”雖然也是察覺到她的改變,可是南宮逸仍是不想見到她再折磨自己,先前的那場景歷歷在目,觸目驚心。
於是跨前一步撥開北堂景昊,想去搭她脈博,姚果兒將手一抽,哼了一句,“不必麻煩南宮少爺了。”不想與這個人過多牽扯,她記得她師母回來了。
蘇淑華剛跨進門口,便徑直走向床邊,坐下。兩個男人都自覺的退到一旁,卻都面有受傷,哼,她姚果兒何德何能?
蘇淑華扶她躺下,不容她拒絕,探了探她的額溫后開始幫她把脈,過了一會,才看向她開口,“你的生命力讓人為之驚嘆。”
“被逼出來的。”姚果兒瞥了她一眼,無力的笑笑,言語中有些些撒嬌,“師母,落兒好累。”
“嗯,你剛醒過來,好好歇息。”隨之扶她躺下。
“可……”她視線瞥過旁邊的兩位男子。
“嗯,我會讓她們離開。”而後又回頭交代好兒,“好兒,去廚房端葯過來給小姐。然後侍侯歇息。”
“哦、哦!”好兒連連點頭,忙奔了出去。
“我們出去。”蘇淑華站了起來,“讓她歇息。”
二人依言,到了門口南宮逸又稍作停頓開口,“以後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了。”
姚果兒睜開眼睛,掂量着他話里的心裏的份量,有點迷糊,閉上眼后又覺得心裏怪怪的不大舒服——
顏楚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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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好慶幸,小姐醒了。
兩位公子天天都來,可小姐每次都忙着趕人,二位公子的情意,連她這個當丫頭的,都看出來了。小姐嫁給哪個都好,只要不是那個整天笑嘻嘻的顏什麼的,小姐受傷至今都沒有再出現過。而且顏什麼的太怪異了,瞅着心裏好不舒服。
上次偷襲小姐的那三人在江湖上也小有名氣,都是仁義之士。
聽人說,三人是想替那些受害者討回公道,她是後來才知道這事——又有人被殺害了。
可他們找錯人了,那些日子她天天跟小姐在一起,也沒見到她到哪去,又怎麼會去殺人呢?
三人說,子翔山莊一直未能給個明確的交代,所有要替天行道,闖進了莊裏。
但是,明明是他們找錯了人,卻仍然是子翔山莊理虧?門主很快不僅將三人放了,還給賠禮道歉,又在離小姐閣里很遠的地方安排了廂房給他們。
可是他們傷了小姐啊!為什麼還得反過來道歉?還讓他們住下,不怕他們又傷害小姐么?
後來她不放心又偷偷的跑去看看他們,卻不經意看到那個長鬍子傷了小姐的人,半邊臉腫得老高,身上也綁着繃帶,傷比被抓那日的又重了許多,難怪是說要養傷,只是這傷又從何而來?
再後來她又聽說,要舉辦武林大會了,三大庄的人都會到,前段時間不是才三庄聚首么,怎麼又召開武林大會?而且柳非說,這個大會,有一半是為了小姐而開的。
柳非還說,留三人在莊裏住,也是為了小姐着想的,便於監視。
真奇怪,明明這麼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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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柳非,上次的打鬥也受了點傷,幸好大多是皮外傷,不傷筋骨。
他從小姐還在昏迷那幾天開始,就不顧自己的傷勢,拼了命的練功。柳非還是那張娃娃臉,表情卻是越來越嚴肅越來越深沉,也只有在和她聊天以及看到小姐身體好些的時候才會有一些笑容。
不知怎麼的她覺得心裏有點難過。
小姐能下床后的一天,突然對柳非說事情已經出乎了她的意料,這個麻煩連她自己也可能應付不了,允許他後悔。
柳非當時的表情她沒能忘記,柳非說,小姐,你讓我叫過一聲姐。
小姐當時就笑了,說,你應該後悔的。
後來柳非沒說話就出去了,小姐盯着柳非的背影好一會兒,那樣子的她,臉色蒼白卻仍舊好美,然後她說,好兒,他應該後悔的。
這樣的小姐,怎麼會殺害無辜的人?
那日之後小姐還是專心療傷,但門主之前一直吩咐的事卻意外的有了進展,柳非告訴她,居然找到了和他身世相關的眉目!
說是一個門徒在無意間看到有婦人佩帶着與柳非相似的玉佩。
其實也一直是無從下手,聽說,只能在找到幼年柳非的那一帶,從開始的明察到後來的暗訪,去探訪一些柳姓人家,到後來一直在擴大範圍,去詢問有沒有人家丟了孩子,也貼過單子認親,可匆匆十幾年,仍無音訊。
這回突然有了消息,柳非的樣子反而有點難以置信,再加上他和小姐那次出去惹的事,他好像在遲疑要不要去那看看。
連請示小姐都沒有,他說,怕是圈套。
但她還是偷偷的告訴了小姐,小姐康復得很快,只是手臂的傷太深,還是不方便,而且少爺吩咐還是不能讓小姐動氣,可小姐有時候很兇,為這她擔心過。
小姐聽了之後,沒有片刻遲疑,她說,就去看看吧。
姚果兒覺得事情太過突然也太過巧合,直覺告訴她得去瞧瞧,便打算沐浴換個衣服。
因為不方便,她第一次允許好兒幫她,好兒看到她滿身的傷痕時哭了,她沒有阻止,好兒有大半是為莫依落哭的。
想想這個身子也真的百經磨難,只是運氣到沒在臉上划個什麼痕。
有人在監視她吧,南宮逸說過,不會再讓那樣的事情發生。所以她也敢大膽的走出去,柳非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