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誤入風塵
我叫何念,大概是叫做何念吧。名字是院長告訴我的,我並不知道自己真正姓甚名誰。
我是一家小孤兒院長大的孩子,從我記事起,就是孤兒院把我養大的,和我同時的孤兒都被領養了,說來也不知為何,竟然沒有人領養我。
所以我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天煞孤星。
孤兒院並沒有像電視劇里一樣,有和藹可親的院長、會照顧人的阿姨,每天我們都吃着最簡單的飯菜,目的也就是能管飽而已。
孤兒院也不會把你養到法定的成年年紀,只是供沒人領養的小孩兒讀完義務教育就不會再養着他了,而且在我的記憶里,稍微年紀大一點的孩子,都總有干不完的活兒。
所以十五歲我初中畢業的時候,就被孤兒院趕出來了。
離開了一直生活的地方,我隻身一人到了上海,一個繁華、富有、紙醉金迷的城市。
選擇來到這裏,只是覺得大城市的工作機會要多一點,就算是最基本的打工,也能賺的比我原來的小城市多一點。
想要混跡於這個城市的上流社會,有兩條路:一個就是含着金湯匙出生,二就是有好學歷、有文憑或者有人脈,一步步爬到上流社會,這兩個我都沒有,於是我在這個水生火熱的地方過着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
十五歲的我,什麼也不會,沒有可以生存在這個社會的基本技能,除了出賣自己的體力,年少的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麼。
但這樣臨時為人打工的日子,我一個月有20天都在擔心自己被打發回家,每天住在上海潮濕的地下室里,讓我的身體素質也越來越差了。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兩年,在我十七歲的時候,我認識了靚姐。她是這個城市裏的人上人,穿着最大牌的衣服,拿着最昂貴的包包,最關鍵的是,她不用擔心自己會餓肚子。
"跟着我干吧!"
這是我認識靚姐的第二天她和我說的話,她說一定讓我成為她那樣的人。
年幼無知又有着極大的虛榮心的我,幾乎就是不假思索的答應。於是就在我答應靚姐的第二天,我就搬出了地下室,靚姐為我在一家很不錯的酒店訂了一個月的房,我終於能在自己的房間裏看見陽光了。
"一個月的時間,你會住到更好的房子,只要你有野心。我會讓你越來越火!"
直到靚姐和我這麼說的時候,我都不知道,她究竟是做什麼工作的,但是我知道,她不會騙我。我受了這麼多罪,我一定要成為這個城市的人上人,我暗自發誓。
混名媛圈子的大部分人都聽說過盛世陽光,我十七歲時被靚姐帶到這裏,到今天為止,已三經年了。
三年的時間,我從一個無知少女,變成了交際圈裏最火的名媛,但我到現在為止,依舊很恨靚姐,她確實讓我成為了有錢人上人,但是也讓我成為這個社會道德範疇里最低賤的人。
說實話,做這一行確實來錢很快,女人最大的天賦,就是會用各種手段讓男人心甘情願的為你掏腰包。出賣色相、撒嬌、耍脾氣,甚至出賣自己的肉體。
但聰明的人,就會出賣自己的智慧,或者就是一些小聰明。
作為女人,你必須要明白一點,就是男人。你要知道男人這種東西,越是得不到,才越是對你心癢難耐,欲罷不能。他要你就給,他想吃,你就給他吃。那等他飽了,把你吃干抹凈之後,你就被遺忘在牆角了。
所以既然如此,既能讓男人因為得不到你而對你念念不忘,從而不斷的撈錢,又能幹乾淨凈的混,在這個骯髒的場子裏保留自己最後的一點乾淨,何樂而不為呢?
因為得不到,所以更容易被客人垂涎,所以僅一年的時間,我就成為了盛世陽光里最紅的當家花旦。在各種小姐和客人的嘴裏,對我的評價也是褒貶不一。
但是這和我沒關係,我只是希望賺多一點的錢去改變自己的生活,我沒有學歷沒有背景,所以我選擇了走一條捷徑罷了。
至於別人怎麼評價我,他們高興就好。
而且這樣的場子,吃的就是年輕飯,我很快就可能被新人取代,今天我能成為盛世的頭牌,明天一個更漂亮更年輕的妹子來了,我可能就是過去時了。
女人,終歸還是要嫁人,那才是她最終的歸宿。但是像我這樣的女人,正經的男人,根本就不會娶我。不正經的男人,呵呵,我天天都在伺候的,都是不正經的男人,他們,可靠嗎?
三年的時間,我接待過各種各樣的男人。我覺得我已經把這樣的一種只會用下半身思考的物種看透了。他們喜新厭舊,他們利欲熏心,他們是一種沒有感情只有慾望的人。
但,命運總是以和我這樣的人開玩笑為樂,命運將他推到了我眼前。
那是我來到上海,覺得最冷的一個冬天,已經記不得具體的日期,只記得那天好像,罕見的下了雪。
我坐在一個包廂里,一個男人的手色迷迷的在我大腿上面摩擦。我並沒有拒絕,反而順手拿起一杯酒送在陳老闆的嘴裏,然後就看見他滿意的笑着,露出滿嘴的黃牙,讓我直犯噁心。
"陳老闆,要不要下去玩兒兩把?"
大家正喝的高興,有個人忽然提議道。
陳老闆稍做思索便答應了,拉着我的手隨着一行人向遊艇下面走去。遊艇的暗艙里,有着比外面更繁華的景象,煙霧繚繞,充滿嬉笑的聲音。
他們在這裏設場賭博。
這就是有錢人的生活,不知道怎麼花錢,就做一些揮霍的事情。
陳老闆摟着我的屁股,往其中的一個場子走去。這邊應該是在賭牌,發牌的女郎穿着性感的兔女郎制服,胸前的兩團白肉幾乎是呼之欲出,所有男人的目光都不自覺的被吸引了去,甚至不惜輸錢。
看見了吧,這就是男人,一個由性慾支配活動的物種。
陳老闆看見這樣性感的妹子,立刻就放開了緊摟着的我,蠕動着肥胖的身姿,擠進最裏面去,色迷迷的湊在兔女郎身邊。
你看我說什麼了?男人,就是個喜新厭舊的物種。我站在這裏無聊,就暗暗逃離了現場。
我站在游輪的甲板上,穿着單薄的黑色長禮裙,畫著精緻的妝,端着酒杯不知道在想什麼。雪花落在我的身上,融化,但我一點都不覺得冷。
黃浦江的水翻滾、落下,生生不息。周圍外灘閃耀的各種燈光,宣示着這個城市的孤獨,像我一樣的孤獨。
"何念啊,我的小祖宗,你怎麼還在這兒呢?!陳總讓我到處找你。"
靚姐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腳下生風的來到我跟前,厚重的粉底屑幾乎要刷刷掉在我身上,我往後躲了躲。
就是這個時候,他從我倆的身邊走過,帶着一股清爽香水的味道。我疑惑着回頭,但是只看到他挺拔的背影。下一秒,我已經被靚姐拽走了。
我到了遊艇其中一間包間門口,深吸了一口氣,換上笑臉推門進去。
"陳老闆,真是不好意思,我突然覺得不舒服,出去吹吹風。"
剛才還在甲板上裝憂鬱的我,回到這個場子裏,立馬就換上了那張百媚千嬌的面孔。
陳老闆搖搖手表示沒事,然後一把將我拉在他的懷裏坐下。
陳老闆一邊笑一邊拿過自己的皮包,從裏面抽出一張銀行卡,塞到我抹胸的禮服里,還不忘乘機揩油。身邊其他的老闆都笑呵呵的看着,陪着他們的姑娘那種眼紅的眼神瘋狂的掃射着我。
陳老闆也算是我的老顧客了,這次上海的商會,他來了直接就點了我的名字,說要帶我認識一些大人物。他說的也沒錯,這個游輪里現在上上下下都是達官顯貴,隨便拎出一個,不是高官就是資產過千萬的富商。
"這是剛剛賭贏的,送何小姐了。"
陳老闆不經意的說著,端起酒杯獨自酌飲了一口。
不久,幾位老闆就都以上廁所為由,帶着身邊的女人離開。其實想想也知道是什麼個情況,飽暖思淫慾,想想也知道是去做什麼了。
只剩下我和陳老闆兩人,不免也有些尷尬,於是我起身想要離開。
認識陳老闆也不是一天兩天,他知道我是不出台的,這個時候他應該要去找別的女人了。但我沒想到的是,陳老闆竟然一把拽住了我的手,將我拽回他的懷裏。
"陳老闆。"
我微微蹙眉,心下一緊,輕輕的叫了一聲陳老闆的名字,不由緊張起來。
"何姑娘,送我到房間門口吧,我有點醉了,想休息。"
原來是這樣。
原本我也是想要拒絕的,但這確實也是我應該去做的事情,我沒有理由拒絕。而且陳老闆也是我的老顧客,向來沒有為難過我,想想應該也是沒有問題的。
於是我點點頭,扶着陳老闆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