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 當男人也不安全

079 當男人也不安全

畫舫慢慢的靠近湖中心,一陣陣清風吹拂而來,帶來清新的水汽和一陣陣荷香,顧卿晚站在畫舫前的欄杆上,瞧着風景。

舉目望去,湖水清澈,陽光灑照,遠處一片波光粼粼,湖岸上遍種花樹,花樹中隱約可見勾心鬥角的琉璃屋檐,飛檐宛若劃過天空的鷹翅將蔚藍色的天空割裂。

禮親王府的花園顧卿晚還沒來得及逛,這義親王府的園子倒也是風景如畫,美輪美奐了。

畫舫慢慢靠近了仙鶴亭,離得近了顧卿晚才發現亭子四周都垂掛着柔紫色的紗幔,隨風飄揚,亭中的景緻倒是看不真切,卻愈發顯得仙氣十足。

小廝將畫舫盪近了,顧卿晚才發現亭子中竟然好似已經有人了,且有女子的笑聲從裏頭傳了出來,影影綽綽的,能看到有人影依靠着亭子裏的美人靠,正坐着說話。

既然是有女眷在上面,顧卿晚如今是男子打扮,怕衝撞了,便問搖着畫舫的小廝,道:“仙鶴亭里有人,是誰在哪邊?”

小廝也有些驚訝,卻回答道:“這位公子,這片流連湖極為開闊,好些地方都停靠了畫舫送人到亭子遊玩。亭子裏的客人並不是從奴婢們這邊送上去的,故此奴婢也不知道是為何人,左不過是今日來參加喜宴的哪個府邸的公子小姐吧。”

大秦剛剛建國,對女子的束縛並不那麼厲害,尋常賞花宴之類的,知交世交家的公子們和小姐們一處玩樂也是常見的。

可那都是知交家的不必在意避諱,陌生的男女還是要避着些的,故此見亭子中有人,顧卿晚便吩咐道:“算了,我等一會子人走了再登亭一觀好了,先將畫舫折回吧。”

小廝聞言便應了一聲,豈料畫舫剛剛折返掉頭,那前頭不遠處的仙鶴亭中便走出來一個穿薑黃色圓領錦繡長袍的公子,他跳下台階,站在亭邊便沖這邊招手,揚聲道:“前頭畫舫是那位兄台?過來載我等上岸可否?”

顧卿晚聞言一詫,看向那小廝,道:“送他們登亭的畫舫不在湖上等着嗎?”

小廝卻笑着道:“小公子是頭一回來王府吧,許是不知道,仙鶴亭里佈置有傳音鈴,甚為奇妙,只要在亭子中搖響鈴鐺,那動靜片刻便能傳到岸邊停靠畫舫之處。畫舫停靠在亭子旁,影響賞景。奴婢們都是將客人送上亭子,便折返了的,等客人賞好了景,想離開了,便會搖響鈴鐺,想往哪個方向去,便搖動那邊的鈴鐺,奴婢們在岸邊接到了訊息后,才會搖畫舫前來接人。這幾位公子大抵是不想要多等畫舫了,才讓公子過去載一回。”

顧卿晚聽他這樣解釋,倒不好再說什麼了,畢竟亭子中是義親王府的客人,畫舫也是王府的,總不能她說不載人就不載的。更何況,既然這些人要走,自己上了亭子,令畫舫載他們離開也是正好。

顧卿晚便沖小廝擺了擺手,道:“既如此,便靠過去吧。”

畫舫緩緩靠近,很快便到了亭邊兒,那穿薑黃色直綴長袍的青年,笑着沖顧卿晚作揖道:“在下太常寺丞吳府二爺吳崇軍,不知這位小兄弟是?”

顧卿晚見畫舫靠了過去,便提袍跳了上去,這才作揖一禮,道:“吳二爺有禮,沈清一介草民,不過是得了些機緣來參觀仙鶴亭罷了。”

吳崇軍原本見顧卿晚生的鐘靈毓秀,身上的錦袍又做的非常考究,卻面生的很,便以為是地方州郡來的望族公子,聽聞他說只是一介草民,略怔了下。卻,今日能進義親王府的,都是有些門道的,也不敢輕視便點頭一笑。

誰知道亭子裏卻突然傳來一聲微顯尖銳的聲音,“沈清?!”

說話間輕紗浮動,有個穿着青蓮色織錦長褙子,蔥綠色綉潔白點點梅花百褶裙,插着梅花白玉簪的姑娘快步走了出來。

一見站在亭子邊緣的顧卿晚便擰起了柳眉,道:“你是怎麼到這裏的?!”

顧卿晚望去,就見這姑娘不是旁人,竟正是昨日在仙岳樓和周清秋在一起的那馮可欣。

她言罷,又有一道身影走了出來,她薄施粉黛,穿着一身淺藍色挑絲錦繡半臂,下套着素白綉藍色百蝶穿花紋樣的驚濤裙,頭上簪碧玉玲瓏流蘇金步搖,容貌嬌艷,只可惜嘴唇太薄,讓她顯得有些刻薄福薄。

這姑娘顧卿晚是認識的,她是吳國公府的小姐吳紫嫣。她的父親是吳國公府的嗣子,也是周清秋的表姐。

她跑出亭子看了顧卿晚一眼,便問馮可欣道:“他就是那個仙岳樓的沈清?”

馮可欣昨日也受了一番驚嚇,回去后,做了一夜噩夢,然而義親王府的喜宴機會難得,她是好不容易才攀上周清秋弄到了請帖,為了來參加義親王府的喜宴,她還專門置辦了頭面和衣裳,不來卻太過可惜了,故此今日是硬撐着畫了厚厚的妝容來的。

沒想到竟然在這裏又遇到了沈清,她心中恨死了沈清,此刻見這個沈清孤身一人,並沒秦御在側,自然是想要報仇的。

她當即便點頭,道:“紫嫣姐姐,就是他,就是他害的秋妹妹到現在還躺在病床上。”

她言罷,又沖亭子裏喊道:“周大哥哥,這個就是昨日在仙岳樓敗壞周家名聲的那個庶民!”

她聲音落,亭子中又走出一人來,那是個看上去十七八的公子,身上穿着一襲冰藍色上好絲綢做成的斜襟長袍,衣裳上鑲嵌着月白色的滾邊,上綉着雅緻竹葉花紋,他墨發束着,用一根羊脂玉發簪攢着,相貌倒也很是清俊,身上有股書香門第的書生氣質,只是眼神看人時總似有些虛浮,折損了一身的氣質。

這人顧卿晚也是認識的,他是周清秋的嫡親大哥,周睿。

從前周家老太爺和她的祖父雖然一直在爭首輔之位,兩府一向就不對付,但到底都是大秦文官之首,卻算一個圈子裏的,平日明面上自然也多有走動,相交的各府邸也都互有交際。

周家的公子,顧卿晚又怎會不曾見過?

周清秋沒在這裏,顯然是沒來參加喜宴,昨日她才當眾打了周家的臉,今日便在此遇上了。這可真是冤家路窄,狹路相逢啊!

顧卿晚心中咯噔一下,禁不住微微握了拳,不過想到這裏終究是義親王府,今日又是義親王府郡主大喜的日子,他們若是將她如何了,鬧出事端來,那便是打義親王府的臉面,想必他們也會有所顧忌,顧卿晚提着的心便略鬆了一些。

她不言不語,不卑不亢的站在那裏,周睿卻目光沉沉盯視着她,道:“沈清?你便是那個膽敢踩我周家的狂徒?”

顧卿晚微垂着眼眸,聞言卻只道:“沈清不敢,沈清一介草民,腦子又沒有病,好端端的豈會去衝撞首輔府邸,沈清不過是據理力爭罷了。”

“呵,好一個據理力爭,你這是暗諷我周家仗勢欺人?果然伶牙俐齒!詭辯陰險!”周睿言罷,旁邊吳紫嫣卻等不及了,一指顧卿晚,道,“大表哥和他這樣的人客氣什麼,他衝撞了我,我今兒就要恨恨的教訓他,為表妹出氣!”

吳紫嫣雖然是吳國公府的小姐,但是現在國公府還是周清秋的外祖父當家,她的父親雖是嗣子,可卻不是吳國公的孩子,不過是過繼來的,吳國公疼愛周清秋,吳紫嫣自然也是巴結的很。

今日總算逮到了機會向周清秋賣好,她如何會放過,說著她跑過去揚手便要往顧卿晚的臉上扇打。

顧卿晚卻一把攥住了她揮過來的手,臉上神情一凜,沉聲道:“周姑娘還是掂量下的好,沈清雖然只是一介草民,然則卻是隨着燕廣王殿下前來參加喜宴的,沈清已是禮親王府的客卿,打了沈清便是公然和燕廣王殿下過不去,便是看不起禮親王府。周姑娘確定要那麼做嗎?”

顧卿晚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一股凜然無懼的氣勢來,她一身清冷站在水邊,雙目微眯,眼眸中似有清寒的冷光聚集,竟讓吳紫嫣覺得威儀不凡,驚的微微縮了下肩膀。

可很快她便反應了過來,眼前人是個庶民,他怎麼敢,他怎麼能對她動手!

她臉上神情猙獰了起來,甩着被顧卿晚扣着的手臂,厲聲道:“你這個賤民,拿開你的臟手!”

不愧是蛇鼠一窩,張口稱呼都是周清秋一般無二,顧卿晚嘲諷的挑了挑唇,一把甩開了吳紫嫣。

吳紫嫣被她的力氣甩的往後退了兩步,這才踉蹌着站穩,不覺抿唇跺腳,道:“大表哥,你看他!”

周睿卻一直在旁邊面色陰沉不辯的盯視着顧卿晚,見吳紫嫣如是,他眸光冷厲掃了吳紫嫣一眼。

吳紫嫣立馬便不敢多言了,卻委屈的眼眶一紅。

周睿這才重新看向了顧卿晚,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命賤位卑,便將禮親王府抬了出來,可我周府卻也不是那等無名府邸,你一介庶民,卻屢屢仗着禮親王府的名聲在外肆意橫行,竟然敢對官宦之女動起手來,今日本公子便要代禮親王府懲戒一二,倒要看看,禮親王府是會因你一個庶民便和我周府交惡呢,還是要感謝本公子幫忙調教門下狂妄客卿!”

他說著邁步往顧卿晚身前兩步,他總歸是男子,身高就壓了顧卿晚一頭,雖瞧着像書生,但卻是吳國公的外孫子,從小也是習武的。

顧卿晚見他過來,禁不住往後退了一步,人卻已站在了水邊,她從懷中摸出秦御先前給的那塊玉佩來,捏着手中,示意給幾人看,道:“燕廣王的玉佩在此,見玉佩如同見燕廣王殿下,你們當真要動在下,也該想想,是否能承受的住燕廣王殿下的怒火!更何況,此處是義親王府,今日又是大喜的日子,難道就不怕事情鬧的大了,攪合了明珠郡主的喜事,給義親王府添了晦氣嗎?沈清一介草民,真出了事,左右不過一條命罷了,到時吳國公府和周府,彼時怕是要多出許多的麻煩來吧。”

見顧卿晚竟然拿出秦御的貼身玉佩來,幾人果然一驚,周睿的腳步頓時便停下了,目光盯視着那玉佩,臉上愈發陰冷起來。

在這裏的都是有些見識的,這玉佩的來歷他們一清二楚,先帝雕刻玉佩贈送子侄,因這玉佩的獨一無二,確實有見玉佩如同見本人一說。

吳紫嫣和馮可欣頓時便神色緊張而又不甘的後退了一步,咬牙切齒的盯着顧卿晚。先前那位吳崇軍也面色微變,靠近周睿,低聲道:“周兄何必與他一般見識,他一介庶民,捏死宛若踩死一隻螞蟻,以後機會多的是,還是莫在此鬧出事端來了。更何況,燕廣王是個混不吝的,此人手中既有燕廣王的玉佩,可見是真得了禮親王府的高看,君子報仇何必執着一時?”

他和周睿也算好友,故此方才冷眼旁觀,此刻見顧卿晚竟然隨手就拿出了秦御的貼身玉佩來,他卻不能再袖手旁觀了。

若然這少年真出了什麼事兒,他怕秦御尋上門,吳府再受牽連。

周睿聞言面色變換,卻果然收斂了面色冷厲之色,可他一雙眼眸卻更加陰冷起來,盯視着顧卿晚,忽而唇角又勾起一抹古怪的笑來,道:“你倒是個聰明的,巧舌如簧。爺很好奇,你到底有何德何能,竟然讓一向眼高於頂的燕廣王如此看重。”

他說著又笑了一聲,卻是沖吳崇軍道:“你帶嫣表妹和馮三姑娘上岸,爺要向這位沈清好生討教下。”

吳崇軍見他如此,倒是一詫,一時倒弄不清他的意思,不過看周睿的模樣,倒也不像是怒的不管不顧的樣子。

他正猶豫不定,周睿便道:“放心,爺有方寸。”

周睿是周家的嫡長孫,很受重視,自然不是控制不住情緒,又魯莽的草包之輩,平日行事也算穩妥。

吳崇軍見他如是,便也不再堅持,轉身沖馮可欣二人道:“上船。”

馮可欣二人不敢違逆周睿的意思,三人便相繼上了畫舫。

顧卿晚瞧形勢不太對,如何敢單獨和周睿呆在這裏,錯身便也要上船,然而周睿卻抬手將她的路擋的死死的。

顧卿晚這身體嬌弱的很,根本不是對手,面色不覺微變,只能沖那搖畫舫的小廝揚聲道:“去請燕廣王!方才你也看到了,燕廣王親自帶着我來的,我若出事,燕廣王的性子你是知道的!更何況,真鬧出事來,不必燕廣王動手,你們義親王便不繞你!”

顧卿晚喊罷,那畫舫上的幾個小廝齊齊變色,只因他們知道,顧卿晚說的都是實話。那邊吳崇軍卻已帶着馮可欣和吳紫嫣上了畫舫。

周睿沖吳崇軍使了個眼色,吳崇軍便厲喝兩聲,令小廝划著畫舫往岸邊去。小廝是不敢得罪周睿和吳崇軍的,想必首輔家的公子哥,自然是沈清這個無權無勢的草民更加好欺負一些。

畢竟現在周睿還沒將顧卿晚怎麼樣,小廝若是幫着顧卿晚,當場周睿便能收拾他們。故而畫舫立馬便動了起來。

畫舫越行越遠,顧卿晚雙眉微擰,銳利的目光盯向周睿,道:“周大少爺到底意欲何為?難道真要因我這瓦片,而傷了周家的玉瓶不成?”

周睿卻盯視着顧卿晚,一時無言,顧卿晚眉頭擰的更緊了些,卻聽周睿突然開口,道:“像,真真是像。”

他的聲音有些漂浮不定,盯着她的眼神也有些古怪,倒好似在透過這種沈清的臉,在看旁人一樣。

從前她是見過這周睿兩回的,難道他是認出自己來了?

不能吧,她自從和婁閩寧定親后便不常出門走動,上次無意間撞上周睿還是三年前,彼時她十三,容貌還不大長開,和現在本就不可能一樣,更何況她面上還做了修飾,又是男裝打扮,她對自己的男裝扮相還是很有信心的。

“像誰?你什麼意思?”

顧卿晚禁不住微微挪步,開口問道。她想要進亭子裏頭去,搖響了方才小廝說的那鈴鐺,等再來畫舫,沒有人幫着周睿,她想乘船離開便要順利一些。

周睿見她往亭子裏移步,卻只站着未動,目光依舊有些奇怪的盯視着顧卿晚,道:“沒有人告訴過你嗎,你生的很像一個人,一個女人。”

顧卿晚覺得他的神情和口氣愈發奇怪了,她心中不由滲出一些寒意來,似乎有些預感到周睿說的是誰了。

可是她卻不明白,從前她不過見過周睿兩次,且並沒有什麼深入的交流,他為何會用這樣說不出的追憶和纏綿口氣提起她來。

果然,似回應她的猜測,周睿又道:“她是從前首輔家的千金,只可惜紅顏薄命……那可真是一個美人啊。”

顧卿晚心頭咯噔一下,道:“周大公子說的是從前太子太師家的姑娘,號稱京城第一美人的顧家小姐?我當真與她容貌肖似?”

她弄不清楚周睿想要做什麼,便只能拖延時間,再引誘着周睿多說話,企圖從中察覺出一些端倪來。

周睿聞言微微挑起眉來,道:“你竟也知道她?”

顧卿晚便道:“我聽說顧家覆滅后,這位顧家小姐得了朝廷赦免,並未淪落官妓,怎的周大公子倒說她紅顏薄命呢?”

周睿冷笑一聲,道:“你知道什麼,她那麼個傾城美人,淪為庶民,又豈會有什麼好的,怕是個男人瞧見就不會放過吧。她的庶兄又是個軟骨頭,豈會護着她,這會子只怕便還有命,也已是殘花敗柳了。”

顧卿晚聽他口氣中竟頗多的惋惜,心思一動,道:“怪了,顧家倒了,周家卻起來了,再沒有顧家壓在周家的頭上,這麼看來顧家出事,最該高興的便是周家才對,周大少爺又怎會如此憐惜顧家小姐,這可不合情理啊,難道周大少爺還對顧小姐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心思不成?”

聽她這樣說,周睿竟也不惱,神情間閃過些許悵然,忽又一笑,道:“怪不得你這小東西得了燕廣王的寵愛,當真是個見微知著,聰明靈透,善解人意的。”

顧卿晚聽他竟然承認了,頓時心下愕然不已,有種被一盆狗血淋頭之感。

這周睿竟然通過她這張男人的臉,在看從前的顧卿晚!對着這張臉,思念顧卿晚,這太讓人無語了。

默了半響,她才勉強道:“這就更奇怪了,周大少爺既是愛慕那顧家小姐,那顧家覆滅之後,顧家小姐碾落成泥,憑藉周大少爺,周府大少爺的身份,想要得到她還不是舉手可得,何以如今倒對着在下這張臉表起了深情來,難道說,是那顧家小姐眼光太高,即便成了庶民也誓死不從你?哦,對了,人家顧家小姐從前可是定了親事的,那鎮國公府的婁世子,既是國舅爺,又是將來的一品國公,更是容貌清雋,才華橫溢,名滿大秦的風流人物,婁世子只比周大少爺年長一歲吧?周大少爺也算是俊傑一時了,可是和人家婁世子一比,卻差的太遠了。也莫怪人家顧小姐淪落為庶民了,卻還是看不上周大少爺。堂堂的首輔公子,求一介庶民女子而不得,嘖嘖,也真夠可悲的!”

顧卿晚言辭犀利,語含嘲諷,刻薄無情,目的就是為了激怒周睿。左右周睿將她留在這裏,是打定了什麼鬼主意要讓她好看的。

她順着他,他也不會放過她,今日機會難得,倒不若激怒了他,說不定能從盛怒的周睿口中聽到些什麼呢!

果然,周睿便是平日比尋常青年冷靜,此刻涉及到男女之情,男人魅力上,也是被顧卿晚直戳了心窩子,頓時面露猙獰之色,道:“你懂什麼!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仇人之女,如何能放在身邊!更何況,那婁閩寧便再好,鎮國公府便再富貴煊赫,卻也容不得她一個顧卿晚!爺若出手,那顧卿晚人在末路,豈有不跟隨之理?!”

顧卿晚聽了他的話,瞳孔猛然一縮,垂在身側的手也緊緊攥了起來,道:“仇人之女?難道顧家的覆滅竟是出自周首輔之手不成?”

周睿聽她這樣說,神情一凜,轉瞬即逝,忽而又笑了起來,道:“你這話說的可笑啊,滿朝文武,誰不知道爺的祖父和顧明承皆是跟隨先帝起義的謀臣,祖父和顧明承政見從來不一,周顧兩家也向來不和,爺將那顧家小姐收在身邊,豈不是給祖父添堵。”

他說著上前兩步,驀然逼近了顧卿晚,道:“只是那顧家小姐着實是天生尤物,傾城絕色,勾人的緊,爺既註定得不到她,如今你與她倒是頗為肖似,爺得了你,也可稍補遺憾。”

他說著竟是猛然抬手就朝顧卿晚抓來,顧卿晚聽的腦子一炸,突然間便全明白了。

這個周睿,他竟無恥大膽至此,他竟打了佔有欺辱沈清的打算。怪不得他方才會支走了吳崇軍和馮可欣三人,原來他一早打的就是這樣齷蹉骯髒的主意!

顧卿晚大驚失色,轉身便要逃,奈何她根本就不是周睿的對手,剛跑出兩步,竟然便被周睿扣住了肩,顧卿晚面色陡變,揚聲便喊。

周睿卻是全然不怕,反倒笑着道:“喊吧,這仙鶴亭離岸甚遠,你便是喊破了嗓子,那也是傳不到岸上去的。”

他說著竟然從背後軋住顧卿晚的腰,將她半抱半拖,便往那仙鶴亭里扯。

顧卿晚掙扎不已,卻是徒勞無用,倒惹的周睿笑了起來,道:“別枉費力氣了,伺候本公子和伺候燕廣王又有何不同?嘖嘖,這腰夠細夠軟的啊,難怪燕廣王那麼個怪胎也為你破了功。”

說著,他已將顧卿晚拖抱進了紫紗帳里,顧卿晚面色大變,再顧不得什麼,低頭狠狠咬上周睿的手。

周睿不防,吃疼之下一鬆手,顧卿晚便忙掙脫開來,她知道自己跑根本就跑不掉,打也打不過,故此就只能突發制人,一下子壓制住周睿才行。

故而掙脫開后,她並沒急着跑,反倒是轉過身來,抬腳衝著周睿的襠下便是狠狠的一踢!

沒想到周睿的反應竟也是極快,往後退了一步,使得顧卿晚這一腳便沒能踢實了,被他躲過了七分力。

不過饒是如此,男人那地方也不是能隨便碰撞的,三分力便足夠他額頭疼的冒冷汗,臉色煞白,捂着褲襠半響抬不起身子來。

顧卿晚一招沒能將周睿給踢壞,心知他還有反擊之力,便不敢再靠近,生怕過去了,憑她制服不了周睿,反倒會羊入虎口,忙四掃亭子周圍。

瞧見了那牽在亭子美人靠下的銀鈴,眼前一亮,幾步沖了過去便扯住了銀鈴,她晃了一下銀鈴,才發現這銀鈴是用一根細鐵鏈連着,鐵鏈非常長,直接垂到了湖裏去。想必是一直從亭子中延展到了湖岸上。

這也難怪銀鈴一響,不足片刻岸邊就有回應。

只她剛搖了一下,誰知那周睿竟然就從疼痛中恢復了體力,衝過來一手扣住她的腰,一手便敲在了顧卿晚的手臂上。

他手刃如刀,顧卿晚只覺手臂都要被整個震碎了,劇烈的疼痛讓她一下子便脫力鬆開了銀鈴。

接着不待她反應,身後便有股兇悍的力量將她從美人靠上拉了下去。顧卿晚跌趴在仙鶴亭冰冷的漢白玉地面上,身子沒爬起,周睿便壓了上來,從身後用膝蓋和小腿壓着她的雙腿,右手死死按着她的肩頭,左手扯着她的髮髻,狠狠往後拽。

顧卿晚上身被拉成了弓形,脖頸被迫往後仰着,周睿卻冷笑着湊了上來,道:“爺不想這麼粗魯的,你為何非要逼爺呢。”

顧卿晚要被他如毒蛇般的氣息給噁心的吐了,臉色發白,恨聲道:“周睿,你敢碰我,就不怕燕廣王震怒?!”

周睿拽着顧卿晚的髮髻,卻是騰出一隻手來,撫上她的脖頸,一路往臉頰摸着,道:“你沈清倒是個舌燦蓮花的人物,只可惜爺也不是任你糊弄的蠢貨!你是燕廣王的男寵禁臠,燕廣王何等心性?他若知道你被爺碰了,只怕先死的會是你沈清吧?爺今兒在這裏動了你,你沈清只會比爺更想遮掩,更怕被燕廣王知道!”

顧卿晚聽他如此說,心裏就涼了半截,他說的並不無道理,她現在便再狡辯自己不是秦御的男寵,怕是說破了嘴皮周睿也不會相信。

她若說秦御對她動了真情,倘使他碰了她,秦御不會殺她,只會手刃他,想必周睿更不會信。在周睿看來,沈清是昨日剛剛認識秦御的,她之於秦御當然只是個玩物而已。既是玩物,諂媚攀附之輩,她沈清又怎敢冒着被燕廣王厭棄的可能,將被玷污一事說出去!

周睿果然想的夠明白,若然她此刻告知周睿,自己其實是顧卿晚,只怕會死的更快吧。

算來算去,她今日竟然是所有的活路都被堵死了嗎?!

顧卿晚正驚懼,周睿卻已俯身而下,在顧卿晚的脖間一嗅,道:“嘖嘖,當真是比女人還香啊,不知道那顧卿晚是不是有你這般馨香滑軟。你這等妙人,爺會憐惜的!你最好識趣點,也莫再掙扎,又不是什麼貞潔烈女的。不然爺不小心在你身上弄了什麼痕迹,可就不好糊弄燕廣王了,你說是不是,爺的可人?”

他說著手已是勾住了顧卿晚后腰的腰帶,狠狠就是一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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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門驕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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