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7 發現端倪

267 發現端倪

每年過年,京城的各大酒樓都格外的紅火,官員們,豪商們,京城的紈絝少爺們,更甚至一些內宅的夫人們,都愛到酒樓中相聚吃酒聽曲兒的。

京城中的各大酒樓,常常要提前多日預定雅間。

往年,仙岳樓是為首選之地,平日便非富非貴,消費不起,到了這年節時,更是非權貴不可入的。然而今年卻變了,只因現如今京城最好的酒樓,說起來誰不知道,仙岳樓已經成了老皇曆,最好的那是迎客來酒樓。

迎客來自從開張,每日都賓客滿座,雅間平日裏預定都要提前個三五天,這年節時就更是不必說了。

沈擇和郭棟幾個作為東家,自然是給自己留下了一個最好的雅間,這幾日因秦御的事兒,兄弟幾人也不四周走親戚了,整日聚集在迎客來的蓮台閣中喝悶酒。

蓮台閣,城如其名,以蓮花為主題,雅室中修建了一處蜿蜒的小溪流,循環一周,溪流下鋪設了各色好看的鵝卵石,彎彎曲曲的池水中養着睡蓮。

此刻雅間中清雅的環境卻不能令屋中人心情稍好一點,李東哲率先狠狠將手中酒罈子往桌上一砸,道:“咱們難道除了等消息,就不能做點什麼了嗎?”

他明顯已經喝的有些多了,渾身酒味兒,滿身頹喪暴躁之氣。

陳永硯也丟了酒杯,抬手狠狠搓了搓臉。

這些天他們擔心秦御,前兩日都是守在大國寺寂空大師的院子外,就差安營紮寨了,後來還是秦逸勸說,他們怕會影響寂空大師給秦御診治,這才勉強答應秦逸,回到了京城等信。

如今已聚首在此等了三日,眼見着距離秦御受傷那日已經過了五日,卻什麼消息也沒等來,也不知道秦御現在到底是死是活。

這種等人宣判死刑一樣的感覺,當真是隨時能讓人發瘋,他們真怕,下一刻就傳來什麼噩耗來。

“咱們能做什麼?寂空大師是我大秦醫術最高的人了,既然寂空大師收了二哥,那便說明二哥還有得救,現在沒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說明二哥還好生生的,咱們該高興才是。”沈擇說著站起身來,一把推開了窗戶,深吸了一口外頭清冽的空氣,頓時覺得胸口的濁氣去了不少,自己都信了自己的話。

郭棟聞言點頭,道:“大夫從前不是也說了嘛,說我這身體是從娘胎裏帶出來的弱症,沒得治,就算好生調養,也不過十二三的年歲,你們瞧,我這還不是活的好端端的。二哥是什麼人?旁人不知道,咱們兄弟還能不清楚?便是真插了心臟,二哥也死不了。放心吧!”

陳永硯也深吸了一口氣,道:“說的是,二哥可不是一般人,當日二哥的死訊不都傳遍京城了?不都說看禮親王府馬上要辦喪事的嗎?這都多少天過去了,二哥一準是挺過來了。喝酒,繼續喝酒。誰陪爺再喝個醉生夢死啊,來,來。”

李東哲見陳永硯沖自己舉起酒罈來,卻一巴掌推開他的手,拍了下桌子站起身來,道:“悶死了,老子再在這兒等着得瘋,走,走,都出去找樂子去。”

他率先走了出去,其他三人自然也明白他的心情,其實說的再多,他們自己心中也怕是自欺欺人,屋裏實在太煩悶焦躁了。

沈擇幾個也跟着出了蓮台閣,一路往走廊盡頭晃,誰知道還沒走到台階就聽一間雅室中,正有人說起秦御來。

“都這麼些天了,肯定早死了,都說是因為禮親王妃傷心過度了,這才沒有發喪。哎,我爹可看的清清楚楚,那匕首直接就插進了心臟,不偏不倚,當時就噴濺的到處都是血,說是燕廣王當場就沒氣兒了!”

不知是誰感嘆出聲,聲音有些稍大,清清楚楚傳了出來。

這雅間中明顯是幾個公子哥在吃酒,立馬便有人接口說道:“是啊,章院判都說了,無能為力。那麼重的傷,這光是從皇宮一路顛簸到大國寺,人的血也都流光了,哪裏就能得救?寂空大師便算是醫術再高,也是人,不是神啊。”

“好在燕廣王那側妃有了身孕,還給燕廣王留了后,也莫怪燕廣王生前寵着這側室,確實是善解人意啊,哈哈。”

“是啊,好歹沒絕了后,這若是尋常,側室有孕,還不得再被彈劾寵妾滅妻啊,如今倒成連皇上也稱頌的好事兒了。”

“那可不,誰讓人家燕廣王是護駕而死的呢。只可憐了那顧氏,年紀輕輕,花容月貌,又才華出眾,就這麼成了寡婦,要一輩子守着孩子過活了。”

裏頭傳來一陣笑聲,說不出的曖昧。

外頭李東哲和陳永硯最先受不了,李東哲上前一步,直接一腳踹開了雅間的門,陳永硯已握拳一陣風般沖了進去。

也不看裏頭都有誰,隨手抓起離的最近的一個穿藍色直綴長袍的公子,一拳便狠狠砸在了那人的眼窩上,將人打翻在地,便又揮拳去砸另一個,雙眼猩紅,道:“知道這是什麼地兒嗎?他娘的,在迎客來說這等話,爺看你是嫌命太長了!”

“誰死了?你們全家才是要死了!”

李東哲這會子也沖了進來,一把便將雅間中的一桌飯菜都掀翻了去,菜肴頓時便飛的到處都是,砸的對面坐着的三個公子哥,驚呼着狼狽逃竄。

一時間雅間中,亂成一團。

這裏幾個公子哥眼見是李東哲幾個,知道幾人和秦御關係極好,平日裏又都是在京城地界上橫着走的。今日也是他們自己嘴賤,灌多了黃湯,竟就在這地方亂說起來,此刻哪裏敢有半點反抗和不快,低頭哈腰的連連賠罪,弓着身從旁邊往外逃竄。

“哎喲,再也不敢了,是我們胡說八道。”

“我等嘴賤,自己掌嘴了,幾位爺高抬貴手,放過我們吧。”

一個公子哥說著,自己抬手衝著臉左右打了幾下,一邊兒打,一邊兒就要擠出雅間去。

郭棟卻一把抓了他的后衣領子將他拽了回來,抬手便是重重的兩耳光,道:“燕廣王郡王妃也是你們能掛在嘴邊上的?那是哥幾個的嫂子,找死!”

“是,是,我們找死,真的是再也不敢了!”

幾人連連道歉,就差沒跪地求饒了,沈擇才拉了下還要發作的陳永硯二人,道:“算了,往後再不準踏入迎客樓一步,都滾吧!”

幾人如蒙大赦,哀嚎着逃竄離開,一時留下四處狼藉的雅間。

陳永硯甩開被沈擇拽着的胳膊,咒罵了一聲后,道:“不行,小爺受不了了,二哥是死是活總得有個准信啊,小爺這就再去大國寺一趟,這回小爺就住寂空大師院子外了,誰勸都不成。”

陳永硯大步流星的便沖了出去,李東哲緊跟其後,郭棟看了眼沈擇,沈擇也攤了攤手,道:“一起去吧,就這麼等着也不是辦法。”

幾人到大國寺時已是傍晚時,天公不作美,竟然開始下雪,寂空大師的禪院他們進不去,索性便在禪院外的林子裏暫避風雪,望眼欲穿的盯着禪院。

禪院中,寂空大師原是不管這些紅塵瑣事的,然而他自從對顧卿晚開了先例,好像便被纏上了。先前禮親王府非說顧卿晚在禪院中學醫,他自然不會專門澄清此事。

如今倒好,秦御死活要賴在禪院中養傷,秦御的傷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兒,自然用不寂空大師診治,因涉及徒兒顧卿晚,寂空大師被秦御攪擾的不行,便騰了兩間禪房將秦御丟了進去便不再管他。

宋寧帶着兩個侍衛留下來伺候秦御,禮親王和秦逸早便回了王府,這會子秦御正躺靠在床上,旁邊放着個棋盤,自己和自己手談。

宋寧便進來稟報了沈擇幾個又來了的消息,秦御聞言丟了手中棋子,略擰眉看了眼外頭陰霾的天空,道:“你去帶着他們進來吧,無礙的。”

秦御重傷,如今還暈迷不醒,生死未卜,就只吊著最後一口氣的消息今日才傳回了皇宮,這會子他確實不易見客,然而很顯然,秦御對自己的四個外姓兄弟還是很放心的下。

宋寧應了一聲,便轉身出去了。他到林子時,沈擇幾個正商量着在林子裏安營紮寨,見宋寧竟然這麼快便來了,幾人還有點不適應,陳永硯臉色微變,道:“二哥他不會是……”

宋寧看了陳永硯一眼,道:“四位爺請隨屬下來。”

陳永硯幾個面面相覷,臉色都有些發白。四人沉默着,跟隨宋寧進了禪院,到了禪房外,宋寧推開門走了進去,沈擇四個卻站在門外,半天都沒個動靜。

宋寧見幾個分明近鄉情怯一般,不覺挑了挑唇,尚未言語,倒是靠在床上的秦御開口道:“都進來吧。”

外頭陳永硯瞪大了眼睛,喃喃道:“小爺幻聽了?”

郭棟卻道:“可我也聽到了……”

“二哥!”

幾人同時反應過來,爭先恐後的往裏頭擠,一時倒堵在了門口,誰也進不去,爭爭吵吵的聲音傳進禪房,秦御異色眼眸中持久不去的寒色到底融化了些,唇邊也勾起數日來第一抹笑意來。

待到四人都進了屋,眼見秦御好端端的躺在床上,雖臉色慘白,也消瘦了一些,但精神還不錯,半點要死的樣子都沒有,四人頓時就又驚又愕起來。

“二哥,這……這是怎麼回事。當時我明明瞧着那刺客的匕首……”

陳永硯比劃了兩下,一臉的驚喜和難以置信。

四人身份都不同尋常,宮宴是都參加了的,也都見證了當時那駭人的一幕,因此這些天才格外的痛苦煎熬,此刻見秦御好端端的,自然都像是做夢一樣。

秦御示意四人坐下,這才道:“你們二哥的心臟長偏了,雖擦傷了,但卻不至匕首貫穿心臟,有寂空大師妙手回春,好歹拉回一條命來。”

秦御自然是死了不的,可那麼多人都看到了他被匕首插入了心臟,根本是必死無疑。自然不能欺君,那便只能是心臟長偏了這一個說辭了。

秦御雖讓沈擇幾人進來見面了,但也不可能將內中究竟都告訴他們,便拿此說辭來解釋。

四人聞言恍然大悟,陳永硯頓時又哭又笑,道:“就說二哥不是一般人,可不就應了那一句,吉人自有天相嘛!”

郭棟也點頭道:“幸而二哥的心臟長的有異常人,不然可當真是兇險此次。”

李東哲連連雙手合十,將各路菩薩都拜了一個遍,道:“二哥沒事兒就好,沒事兒就好。一會子出去,我就給大國寺捐上一萬兩的香火錢!”

沈擇笑着拍着李東哲的肩膀,道:“喲,李二爺如今當真是財大氣粗,不同以往啊!”

李東哲白了沈擇一眼,道:“那是,有二嫂拉扯着咱們兄弟開了迎客來,爺如今財源滾滾,和抱着個聚寶盆一般,這銀子就用在二哥二嫂身上,小爺半點不心疼!你們也都不能省啊,寂空大師救了二哥,便救了小爺的命,這大國寺以後小爺虔誠敬奉!”

幾人說笑一番坐下,沈擇見秦御氣色還不錯,便問道:“二哥在此養傷,怎麼不將二嫂接過來照顧着,二嫂精通醫術,有二嫂照顧着,二哥這傷勢也能好的快些。”

秦御聽他提及顧卿晚,當即異色眼眸中便沉澱了郁色,宛若陰霾的夜色沉暗晦澀,他略低垂了眼帘,方才開口道:“她有孕在身,不宜見血勞累,還是在王府中好生安養才好。”

“是,是,二嫂有孕在身,是不能太過操勞的。”李東哲接口道。

郭棟雙眸發亮,笑着道:“想不到二哥這麼快就有了子嗣,如今二哥是嬌妻孩子都有了,等到小侄子出生,可得讓兄弟幾個羨煞了去。”

秦御卻掩唇悶咳了起來,見他這般,倒將幾人嚇了一跳,話題也便斷了,待秦御緩過來,靠着大迎枕,開口轉移了話題,隨口問道:“這幾日京城可有什麼熱鬧事兒?”

沈擇給秦御端了一盞茶,卻道:“倒也沒什麼,也就是往年過年那些事兒,無趣的緊。對了,倒是五日前,大年初一的,燕國那個七殿下便帶着人急匆匆的離開京城了,當時禮部還去了不少大臣相送。燕國的鬼面將軍沈沉倒留在了京城,卻將他那病怏怏的妹妹託付給了蘇子璃帶回燕國,有傳言說,沈沉有意要將妹妹許配給蘇子璃,這若一聯姻,蘇子璃便算得到了沈沉的兵力支持,此番回去燕國,倒還真有一爭之力。”

沈擇言罷,李東哲也接口道:“是呢,那天一早,剛好我們幾個也趕着出城來大國寺看二哥,還在城門碰上了燕國一行人,那個沈二姑娘,坐個馬車還戴個帷帽,藏頭露尾的都說是生惡疾,一臉膿瘡。嘖嘖,若真是這樣,蘇子璃還有魄力娶,也是為了皇位拼了命了。”

陳永硯卻笑着道:“那沈二姑娘身段一瞧就是美人胚子,一把嗓音也是嬌嬌弱弱的惹人憐,秦國官話說的着實不錯,想來也不是粗鄙的,說不準病很快就能好呢,再說了,好不了,多納幾個妾……”

陳永硯的話尚未說完,秦御的瞳孔便是一縮,整個人都緊繃著從大迎枕上抬起了身子來,緊盯着陳永硯,道:“你方才說什麼?”

陳永硯被秦御激烈的反應嚇了一跳,聲音斷了,有些無措又茫然的道:“什……什麼?我說那沈二姑娘長得丑沒關係,反正多多納妾也是一個樣……”

陳永硯總覺得秦御的眼神有些過分迫人,不覺越說聲音越小,他額頭冒出汗來,心裏想着。

二哥明顯寵愛二嫂太過,而且眼瞧着有獨寵一個女人的打算,總不能就因為這個,便覺得多多納妾便是該挨千刀的想法吧,難道他就這麼說說都得罪二哥了?

不是吧……陳永硯哆嗦了兩下,無辜又哀求的看向沈擇幾人,尋求庇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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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門驕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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