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5 必須娶她為妻

245 必須娶她為妻

秦御本是要直接去翰墨院的,然而在經過雪景院的小徑時,他到底還是沒忍住轉了方向往雪景院而去。

雪景院中,只院子門口掛着兩隻紅燈籠,院子裏竟然一片漆黑。從前顧卿晚在時,不管他多晚回來,院子中總會亮着燈,即便她早早歇下,也會吩咐人在外室給他留燈。

現在走進,只覺一片黑漆漆的,連帶着秦御一顆心也沉到了底,只覺連雪景院外的樹木都蕭瑟了。

院門已經落匙,秦御走近拍了兩下門,婆子開門瞧見秦御倒嚇了一跳,忙忙打開了院門道:“二爺這是剛剛從封地回來嗎?顧側妃到大國寺小住,跟着寂空大師學醫術,並不在府中,二爺不知道嗎?”

為了遮掩顧卿晚離開的事兒,禮親王妃是這樣和下人們說的。

顧卿晚不在府中,下人們也都憊懶,早早便都歇了,院子中半個人影都沒有,寂靜的讓秦御覺得心慌。

他沒搭理婆子,邁步便走進了院子,一步一步往上房去。婆子見他明顯是要在這裏歇夜的模樣,只覺一陣不解,可也不敢多言,吆喝了一聲讓丫鬟們趕緊起來伺候。

兩個丫鬟邊套衣裳邊往外沖,剛好在廊下和秦御撞上,連忙福了福身,還沒進去伺候,秦御便擺手道:“都退下!”

丫鬟們見他神情不對,渾身都充斥着一股冰寒之氣,戰戰兢兢的應了,又退了下去。

秦御自行推開門進屋,屋子裏沒有點燈,自然也沒生炭火,一股冷意撲面而來,那陰冷好像能穿透人心。

屋子裏的一切都和他離開前一般無二,秦御僵着身子站在門前愣了一會神,這才邁步往內室走去。

他並沒有點燈,可這也並不影響他的視線,窗外還飄着雪,光線暗淡的室內,竟然幾日功夫便沒了尋常的溫馨安寧,變得沒有人氣兒,陰冷空蕩。

明明什麼都沒有變,可只因為那個女人不在了,這裏便像是什麼都不一樣了般。

秦御在羅漢床上坐下,想到的卻是往日兩人在這裏耳鬢廝磨的情景,如今他還在這裏,那女人竟敢跑了!

即便再不想承認,秦御這會子也不得不正面自己被拋棄的事實。

他心中的悲愴壓抑,憤怒難過突然就再難抑制,抓起手邊炕桌上的一隻粉彩花鳥長頸瓶便狠狠砸了出去,那長頸瓶正好砸在了多寶閣上,連帶着上頭放着的兩件玉器和一件琉璃瓶一起跌落在地,發出一陣刺耳的碎裂聲。

外頭響起丫鬟的抽氣聲,接着半點聲音都沒了。

沒有人敢進來看看,秦御一動不動的坐着,挺直的脊背,到底慢慢彎曲了下來,他有些頹喪的將英俊的面頰埋在了雙掌間,久久不動。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屋中傳來腳步聲。

“滾!”

秦御沉喝一聲,暴躁的口氣,就像一頭困獸一樣。

腳步聲卻沒停頓一下,接着有人碰了碰秦御的手臂,道:“喝兩杯吧。”

那聲音如一縷清泉,帶着幾分安寧的氣息,秦御抬起通紅的眼眸,看向放在手臂前的一壇酒,一把奪過,拍開封口昂頭便灌了一大口。

喝的有點急,結果嗆了一下,咳了起來。

一隻大掌落在背上,不緊不慢,不輕不重的拍了幾下,就像小時候他摔倒了,大哥將他拎起來,會拍拍他的肩背安撫一般。

秦御覺得好受了一些,順過氣兒來,看向秦逸,道:“大哥怎麼來了?”

秦逸將手中另一壇酒放在炕桌上,也在羅漢床上坐下,推開了窗,由着外頭慘淡的光線和飄零的雪花落進來,這才道:“真那麼放不下,將人找回來便是,這般又是何必。”

秦御又昂頭灌了一口酒才道:“她都有了我的孩子了,還是義無反顧的走了,我是不是特別失敗,連個女人都留不住!呵。”

他的聲音充滿了自嘲的頹喪,秦逸拍開另一壇酒,陪着秦御喝了一口,道:“這麼泄氣,可不像我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渾弟弟。沒留住人,那就將人找回來,多花點心思,早晚讓她離不開你便是,這才哪兒到哪兒,就喪氣害怕了?”

秦御卻苦笑,道:“大哥,我覺得她的心就是一塊冰,不,那個女人!那該死的女人,她就沒有心!我對她還不算好嗎?我就差將心挖出來給她看了!”

他仰頭又去灌酒,秦逸見他這般眸光略閃,倒有些艷羨,只覺像弟弟這般敢愛敢恨,肆意宣洩,也是一種幸福。不似他,心中即便存着些想法,卻連說都說不出來,甚至在心裏略想一想都覺得是唐突褻瀆了那人,自己也感覺萬分的羞恥不堪。

秦逸略甩了一下頭,拍了拍秦御的肩膀,沒說什麼,卻給予無聲的安慰。

秦御也不知道是喝的太急了些,還是自己想要醉,平日喝上許多都不見醉意的他,這會子半罈子酒下去竟然就有了醉意,他略紅着臉,看向秦逸,道:“從前我覺得她和我在一起,心裏已經有了我,可如今……大哥,你說她會不會是心裏還惦記着婁閩寧呢?會不會又是婁閩寧將她藏了起來?”

他說著,想到這種可能,一雙異色眼眸便燒的通紅,滿是痛苦的恨意,他沉聲又道:“倘若真是如此,這女人……最好別讓我找到,不然拖回來我剝了她的皮!”

見他嘴裏說著狠話,眼裏卻一片清潤的波光,秦逸又抬手搭上秦御的肩,重重捏了兩下,這才道:“不會,顧側妃不會是跟着婁少陵走的,她既留信,不肯為妾,不管是你,還是少陵,之於她,便都非良人,她不會那麼做。更何況,少陵的為人,素來光風霽月,他是不會拐帶他人妻妾的。”

秦逸的話,像是令秦御得到了莫大的安慰,他整個人都癱了一下,繃緊的肩頭鬆動了下來。

昂着頭,他一口氣灌下了罈子中所有酒水,突然將酒罈子重重砸在了地上,道:“大哥,我想讓她做我的妻,我必須讓她做我的郡王妃不可,大哥你幫幫我可好?”

他言罷,情緒像是終於得到了釋放,又像是撥雲見日終於弄明白了癥結所在一般,整個人都變得通透沉靜了下來,一雙眼眸卻灼灼逼人,一把抓住了秦逸的手,道:“我他媽非那女人不可了,大哥,弟弟是真狠不過那女人,你幫幫我們吧!”

自己這個弟弟何等的驕傲,何等的桀驁不馴,秦逸比誰都清楚,見他被弄成這幅樣子,秦逸既驚訝又無奈,不過他看得出秦御是真陷了進去,出不來了。

求而不得的痛苦,他是明白的。

從小,他便發誓,一定會照顧好弟弟,他得不到的東西,他的兄弟卻不能也得不到。

他的兄弟要什麼,他做兄長的都會幫他得到。

看着這樣的秦御,秦逸放在他肩頭的大掌又重重捏了一下,道:“好,咱們兄弟一起想法子!”

秦御頓時便笑了起來,異色眼眸宛若被雨清洗過的星辰,盛放出晶晶亮亮的色彩來。

在禮親王府,兄弟二人吃酒談心時,那廂定江伯府的馬車也終於到了鎮海王府外。

不等小廝上前,謝從江便跳下馬背,幾步登上台階砰砰砰的拍起門來。

門房一開門,謝從江推開門房便往裏走,後頭定江伯夫人也等不及往偏門進府了,讓丫鬟扶着下了馬車,緊跟着進了府。

鎮海王妃早就歇息了,正睡的沉,卻被丫鬟叫了起來,她撐起身體來,臉色一層薄怒,還沒來得及發火,丫鬟便道:“郡王妃,伯爺和伯夫人,還有大爺都來了,這會子都在花廳等着您呢。”

鎮海王妃聞言一愣,忙坐起身來,道:“發生什麼事兒了?”

丫鬟回道:“奴婢也不知道,不過伯爺和伯夫人的臉色都不大好。”

鎮海王妃心裏有極不好的預感,這麼晚了自己的兄長和嫂子,帶着外甥登門,定然是大事兒,明顯,這大事還不是什麼好事兒。

急匆匆的穿戴了衣裳,丫鬟捧來熱帕子,鎮海王妃摸了一把臉,也來不及再梳妝打扮便扶着丫鬟的手往花廳趕。

她剛進花廳,便見定江伯沉着一張臉,背着手來來回回的在花廳中走來走去,而定江伯夫人則坐在旁邊正拿着帕子,哭哭啼啼。

謝從江站在母親身邊哄着,而兩人的腳邊兒還蜷縮着一個女人,鎮海王妃定睛一瞧,竟是謝從江新納的那個妾欣荷。

鎮海王妃的臉色頓時便沉了下來,先前因為這個妾室,害的雲瑤郡主差點上弔死掉,為此鎮海王可沒少間隙於定江伯府,鎮海王妃也對娘家有點意見,心裏很不高興,尤其是對堅持讓欣荷帶着孩子進伯府的嫂子充滿了怨言。

此刻見兄嫂竟然還帶着這個妾室打上了門來,鎮海王妃簡直怒火高漲,道:“大哥大嫂這是何意?”

見鎮海王妃進來,定將伯夫人頓時將手帕一丟,尖利着聲音道:“何意?我還要問問你是何意呢,怎麼姑奶奶是自己嫁了好人家,日子過的好了,卻見不得娘家好,處心積慮的謀害娘家,禍害外甥啊!”

見定江伯夫人簡直用發恨的目光盯着自己,鎮海王妃總算覺出了不對來,遲疑了下道:“嫂子這話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養的好女兒,做的那些齷齪事兒,我都說不出嘴,嫌臟!”

定江伯夫人言罷,揉着帕子又嚎啕大哭起來,道:“我可憐的江哥兒,等成親等到這年歲,卻無端被害的這麼慘!”

鎮海王妃愈發不明所以,謝從江踢了一下欣荷,道:“你來和郡王妃說吧。”

欣荷爬起來,膝行到了鎮海王妃身前,鎮海王妃這才瞧見她竟一臉的血,頓時便被駭的往後急退了兩步,差點跌倒在地。

“郡王妃,妾和雲瑤郡主是認識的,妾三年前……”

欣荷磕個頭,開始一五一十的交代,鎮海王妃簡直不敢相信聽到了什麼,臉色越來越白,神情卻越來越猙獰。

她沒個女兒,雲瑤郡主出生時生母難產而死,鎮海王妃是真將雲瑤郡主當嫡出精心養大的,雲瑤郡主從小便嘴巴甜,會哄人,這麼些年,鎮海王妃對雲瑤郡主是真形同親生,不然也不能將她說給自己的娘家外甥啊。

沒想到,雲瑤郡主竟然如此在背後捅她的心窩子,雲瑤郡主這樣做,說明根本就沒將她當母親看,不然也不能狠心這樣禍害舅家啊。

這個女兒簡直就是一條毒蛇,一隻養不熟的白眼狼!

鎮海王妃往常有多疼愛雲瑤郡主,現在發現被欺騙就有多憤恨難平,她閉了閉眼,還有些心存幻想,道:“空口無憑,會不會是這個小賤人信口污衊?”

定江伯開了口,道:“燕廣王親自拿劍逼供的,妹妹覺得這都是假話,還有什麼能是真話?更何況,妹妹也不想想,她說這樣的假話,於她能有什麼好處?”

定江伯一句話頓時破滅了鎮海王妃的所有幻想,鎮海王妃不是傻子,她豈能想不明白。

欣荷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順利成了有庶長子的妾室,這個時候正是需要安生溫順獲得謝從江青睞的時候,她現在這麼做,簡直就是自毀前程,將自己送上了一條死路,這事兒完了以後,定江伯府還容不容得下她都是兩說呢,她怎麼可能說這等謊話。

鎮海王妃不得不承認,自己被個庶女給耍了,不僅給了她嫡女的身份和尊榮,還給了她呵護和一腔母愛,到頭來竟然都是笑話,還禍害了娘家。

這往後,她還有什麼顏面回娘家,面對娘家兄嫂?

鎮海王妃深吸一口氣,到底抵不住心中憤恨和憋悶,像不久前的定江伯夫人一樣,仰倒了下去。

“郡王妃!”

丫鬟們七手八腳的扶住,一番呼喊,鎮海王妃醒過來,虛弱的看向定江伯和定江伯夫人,咬牙切齒的道:“大哥大嫂放心,此事,便不是為了江哥兒,我也絕計饒不了她!”

鎮海王今日並不在府中,鎮海王妃言罷,定江伯夫人卻冷笑,道:“呵,妹妹那郡主女兒,何等嬌貴,鎮海王也寵愛的跟掌上明珠一樣,妹妹這話說了頂數?別都是空話哄哄我們罷了,回頭鎮海王護着女兒,妹妹又能如何?”

定江伯夫人這話簡直就是戳鎮海王妃的心窩子,諷刺的意味不要太濃,鎮海王妃喘息了一下,扶着丫鬟的手站起身來,道:“既然大哥大嫂不相信我,那便在此稍等片刻,妹妹現在就去教訓了那逆女,再給和大哥大嫂說話,如何?”

定江伯夫人這才沒再冷嘲熱諷,冷着張臉,別開了頭。

定江伯到底是給自己妹妹面子的,沖定江伯夫人怒聲道:“她一個庶女,她如今的一切有什麼不是妹妹給她的?妹妹抬舉她,她是嫡女,是郡主,只她卻不識抬舉,那不抬舉了便是。妹妹收拾一個庶女,這是分內事兒,關妹夫什麼事兒!”

鎮海王妃這才臉色略好些,道:“我去去就來。”

她轉身往外走,謝從江卻追了兩步,道:“姑母,我能和你一起去嗎?有些話我想當面問問她。”

鎮海王妃看了謝從江一眼,見定江伯和定江伯夫人都沒出聲,便點了下頭,道:“一起來吧。”

謝從江這個時辰,跑到雲瑤郡主的閨房去,這明顯是不合規矩的,從前說什麼鎮海王妃都是不會答應的,此刻卻已明顯偏向自家外甥,不再護着雲瑤郡主,像母親那樣為雲瑤郡主着想了。

謝從江上前扶住鎮海王妃,兩人皆沉着臉往雲瑤郡主的閨院而去,定江伯夫人見此冷笑了一聲,提聲道:“妹妹,她害的我兒親事都沒着落了,不剝層皮,削層骨,也毀了一生,這事兒可就沒完!”

鎮海王妃身子一僵,腳步一頓,回頭道:“嫂子放心,她是不可能再嫁去王府做郡王妃的。這樣的禍害,我怕嫁出去早晚連累全家!”

言罷,她轉頭大步去了。背影竟說不出的決絕狠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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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門驕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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