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 觸動

229 觸動

顧卿晚盯視着秦御,見他一言不發,不覺輕嘆了一聲,下意識的撫了下小腹。

秦御卻一瞬間察覺到了她的動作,將大掌放了上去,蓋住顧卿晚的手背,再度和她一起貼放在了離孩子最近的地方。

顧卿晚略怔了一下,抬眸看向秦御,卻見秦御神情認真,開口道:“卿卿,我是因為心悅於你,才想要一個屬於我和你,我們兩個人的孩子。也許我當初的出發點是不對的,但是這個孩子的到來,讓我滿心歡喜,並且我分的清楚,我並不是因為他能綁着你才高興的。我高興,是因為他是我的孩子,是因為他將承載你和我的血脈。我期盼他來到這個世上,喚我一聲父親,讓我拉着他的手,陪他成長,教他做人。”

顧卿晚全然沒想到秦御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秦御就蹲在她的身前,他的大掌壓在她的小腹,仰着頭望着她,他的一雙異色眼眸中似落入了星辰,閃爍着細碎的亮光,那樣真摯,那麼深情厚意。

顧卿晚的心狠狠觸動了一下,沒有任何時候像現在一樣,深深的被他感染,希望和他一起迎接他們的孩子,和他一起,教養他愛護他,給他這世上最美好的一切,最完全的家庭。

顧卿晚甚至覺得,秦御這樣愛他,自己即便做為母親,是不是也不應該剝奪孩子享受父愛的權利。

也許這就是母愛,那麼神奇,在孩子還是一個小小的胚胎時,她竟然就願意為他捨棄良多。

“卿卿?”

見顧卿晚怔怔的不言語,秦御不覺喚了一聲,顧卿晚猛然回過神來,甩了一下腦袋,卻順勢撲到了秦御的身上。

她將頭放在秦御的肩上,見臉埋進他的脖頸,雙手攀上他寬闊的肩背,使勁的捶打了兩下,悶聲悶氣的道:“就會說好話哄我,其實你還是想用孩子綁住我,我知道!”

秦御聞言不覺悶聲發笑,胸膛微微震動,半響他才摟着顧卿晚道:“那爺這招管用嗎?卿卿還跑嗎?”

顧卿晚默了一下,悶在秦御的頸窩,含糊道:“我現在這樣還能往哪兒跑?”

秦御哈哈而笑,將顧卿晚從椅子上抱了起來,他自己坐在上頭,又將顧卿晚安放在自己的腿上,方才輕撫她的小腹,興沖沖的道:“卿卿希望生個男孩還是女孩?”

這好像是每個准爸爸和准媽媽都會討論的話題,從前還是少女的顧卿晚不止一次想像過這個畫面。

想像自己做了准媽媽,和未來的老公談論這個話題時的情景,如今當這一幕真的到來,顧卿晚看着目光灼熱,滿是興奮之意的秦御,她微微恍惚,心中有些五味雜陳,半響她才開口,道:“殿下呢?希望他是男孩還是女孩?”

秦御不覺揚唇一笑,道:“爺自然希望是女孩了,卿卿給爺生個長的像卿卿的女兒,爺一定將她捧在掌心,做真真正正的掌上明珠。”

顧卿晚聞言卻眸光微閃,她禁不住在想,秦御自然希望是個女兒了。庶長女總是比庶長子要好聽的多嘛。

卻聽秦御又道:“王府沒有女孩,女孩才得嬌寵。母妃定也更喜歡得個孫女,並且先開花後結果,姐姐帶弟弟,再好不過了。更何況,爺現在太年輕,心性不夠沉穩,若是個男孩,爺怕三句不對就忍不住動粗,還是女孩好,爺一準寵她上天。等爺年紀再大點,教養起兒子來也能多點耐性。而且,爺根本也更喜歡女兒一些。”

顧卿晚聽秦御說了這麼多希望是女孩的道理,她竟自秦御的臉上看出了認真和深思熟慮來,她瞧得出,他是真正這麼想,這麼希望的,並不是因為她所想的庶長子的原因,他才說這些來狡辯。

顧卿晚看的出,秦御並非如此。

她不覺又是一怔,旋即她便幾不可查的自嘲的苦笑了一下。

這就是她和秦御的矛盾所在,她的驕傲,她從小所接受的教育,都不能接受自己成為一個妾室。所以,只要處在現在這個位置,她就沒法全身心的接受信任秦御,她的心結像一道圍城,將他圈在外面,只要一點矛盾,她就會不自覺的往壞的地方揣測他。

對此,她無能為力。她不可能捨棄自己去愛他,所以,她只能選擇離開,不然,總有一日,兩人都會喘不過氣來,被困死在這個結里。

“卿卿覺得呢?不是都說母親和孩子都是會有一種很神奇的感應的嗎,卿卿覺得他是男孩,還是女孩?”秦御目光灼灼的看向顧卿晚。

顧卿晚略彎了彎唇,閉上了眼眸,片刻她突然睜開眼,神情激動的看向秦御。

秦御立馬精神抖擻,屏住呼吸,興奮的盯着顧卿晚。

顧卿晚卻噗嗤一笑,捏了捏秦御的臉皮,道:“傻樣吧,哪有這種感應啊,我反正什麼都感覺不到。”

秦御見她笑了,頓時也跟着笑起來,道:“卿卿沒感應,說不定爺這個做父親的有感應呢,讓爺好好聽聽。”

他說著便往顧卿晚的小腹上貼去,因顧卿晚被他抱在懷中,這種動作俯身下去,便使得他呼吸間一股熱氣直往身下鑽,顧卿晚推着他,連聲道:“快起來!這會子他還沒長好身體呢,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如何告訴你啊。殿下不是說有公務嗎,殿下趕緊忙公務好了,我可要回去了。”

顧卿晚說話間掙扎着要起身,秦御害怕傷到她,頓時便鬆開了手,顧卿晚跳起來就往外走,秦御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頭,道:“別走那麼快!爺哪兒有什麼公務啊,卿卿還不知道那都是託詞嗎,什麼公務也沒爺的媳婦閨女重要,天這麼黑,丫鬟們毛手毛腳的爺不放心,還是爺親自護送你們娘倆回去的好。”

秦御追着顧卿晚,連扶帶摟的往翰墨院外去了。

宋寧站在廊下,眼見着主子們的身影消息,頓是長松一口大氣。今晚總算不用去練劍了,他打了個大大的呵欠,準備現在就回去補眠去。

顧卿晚和秦御沉浸在初做父母的興奮中時,鎮海王府中,雲瑤郡主正大發脾氣,將湯藥都打碎了,床上的錦被等物也踢下了床。

她披頭散髮的坐在床榻上,神情猙獰的盯着自己被包裹成熊掌一樣的雙手,恨不能尖叫幾聲紓解心中的不快和憤懣。

整日裏雙手像廢了一樣,一動都不能動,還面臨著拆掉包紮后,可能變得彎彎曲曲的手指,這種煩躁和痛苦,足以將任何一個愛美且野心勃勃的女人折磨的瘋掉。

丫鬟明月跪在床邊,瑟瑟發抖。

這幾日郡主的脾氣說來就來,明月實在也是怕了。

方才是謝從江來探望過郡主,大抵因為外頭關於郡主陷害顧卿晚的事兒,兩人一言不合便爭執了起來。

謝從江離開,郡主便一直極不高興,偏沒片刻,王妃又來了。

鎮海王妃許是聽說了雲瑤郡主和謝從江吵架的事兒,過來勸解了兩句。無外乎雲瑤郡主現在傷了手,以後怎麼樣還難說,好在謝從江不曾變心,沒有退親的意思,讓雲瑤郡主克制一下好生哄着謝從江,千萬不要擰着將婚事給擰沒了之類的話。

鎮海王妃一走,雲瑤郡主便徹底爆發了出來,發起了脾氣來。

旁的丫鬟都被呵斥了出去,明月做為心腹,卻留了下來。

此刻雲瑤郡主起伏的胸膛漸漸平穩下來,她緩緩抬起頭來,一雙冰冷陰鷙的眼眸,透過散亂的長發看向了跪着的明月,嘶啞着聲音道:“柳葉巷那件事兒,可以發動了。你去遞個話,就明日吧。”

明月聞言面色大變,猛然抬頭看向雲瑤郡主,道:“郡主請三思啊,一旦退親了,便沒有任何退路了啊。”

雲瑤郡主頓時便眼刀如淬毒利箭射向了明月,道:“怎麼?連你也覺得我現在名聲不佳,人也成了廢物,所以不配嫁到王府去,就算勉強嫁過去,也不會有好結果,也不可能搶的過顧卿晚那個賤人,是嗎?!”

雲瑤郡主的聲音暗啞,卻很輕,可明月聽在耳中卻渾身一哆嗦,再也不敢多言一句,忙忙磕頭道:“顧卿晚那個賤人,除了一張臉,一些狐媚男人的手段,什麼都不會。郡主的身份和家世,才配得上燕廣王殿下,郡主的端莊和賢能,才配站在燕廣王身邊。奴婢這就去傳信。”

明月很清楚雲瑤郡主的性子,她知道自己再多嘴,只怕小命都要丟半條,於是只能明知道主子陷入了魔障,往一條死路上走,也只能盲從。

明月退出去,雲瑤郡主才喘息着倒在了床上。

並不是她不肯回頭,而是她身不由己,不能回頭。

她的心,想着念着那個男人許多年了,從小到大,她只想做秦御的郡王妃。

她為此付出良多,如今叫她放手,她如何甘心?她如何能夠承認自己不如顧卿晚,怕了顧卿晚?尤其是在顧卿晚那個賤人將她害的這樣慘之後!

她不甘心,她不相信自己嫁到禮親王府去,憑藉著正室的身份還掰轉不了形勢!

翌日,謝府門前,突然來了一個容貌嬌媚的藍衣女子,手中抱着個襁褓在眾目睽睽下跪在了謝府的門前,嚶嚶哭泣起來。

這一幕實在太古怪了,使得很快便引來了一圈行人駐足觀看。

謝府的門房小廝忙沖了出來,道:“姑娘你這是做什麼?你是什麼人,為何要跪在我謝府門前?這兒實在不是你鬧事兒的地方,姑娘你還是快點走吧!”

那姑娘聞言抬起頭來,只見她生的五官秀美,容貌艷麗,此刻卻神情憔悴,臉上掛滿了淚痕,她哭着道:“這位大哥,我原本是麗卿樓的清倌人,名喚欣荷,兩年前被府上的謝大公子贖了身,安置做外室。這孩子……這孩子是謝大公子,我本不想帶着孩子上門的,可我……我如今生了重病,實在難以再獨自養育這孩子,我求求你,你讓我見謝大公子一面吧,我將孩子交託給他,我……我是死是我,都沒有關係了。求求你,求求你了!”

那自稱欣荷的女子砰砰的磕起頭來,動作間大抵是驚嚇到了孩子,她懷中的嬰孩哇哇的大哭了起來。

這女人幾句話簡直是石破天驚,頓時便讓門房小廝變了臉色,更是讓一眾看客們扎開鍋。

“想不到啊,這謝府的大公子,平日裏瞧着人模人樣的,背地裏竟然是個養外室,連孩子都生出來的,真是世風日下啊。”

“嘖嘖,這可真是讓人不知說什麼好了。這謝府的家風啊……”

“嘿,人家姑娘如今都抱着孩子尋上門來了,怪可憐的,還是接進府里安置個姨娘的位置吧,總不能親生骨肉置之不理吧。”

……

議論聲從四面八方傳來,謝府的門房小廝臉色頓時微白,衝著那跪着的女人嚷嚷道:“你這女人!你怎麼能胡說八道敗壞我們家大爺的名聲呢。我們家大公子和雲瑤郡主自小定親,青梅竹馬,怎麼可能再外頭養外室還讓你生下孩子來!你這女人要攀附權貴,也要去打聽打聽,尋個玩女人的紈絝坑,你趕緊走,趕緊走……”

小廝說完一面打手勢讓人趕緊進去稟報此事,一面哄着那女人。

女人卻咳嗽着從懷中摸出一塊水頭極佳的玉佩來,道:“這是你們家大公子的玉佩,上頭還刻着他的名字,我當真不曾說謊,求求你了,讓我見見謝大公子吧。”

“哎呦,還真是謝大公子的玉佩,上頭刻着的那不是個江字嘛。”

有眼尖的看客已經看到了玉佩上的字,嚷嚷了開來。

一個時辰后,欣荷抱着孩子被帶進了謝府,暫且在花廳中等候。

謝從江的母親王氏已令人往軍營去急找謝從江回來,此刻她一臉陰沉的坐在明悅居的暖閣中,正來來回回的走動。

煩躁的走了兩圈,她的腳步驟然頓住,又看向了旁邊站着的田嬤嬤,道:“你看清楚了?那孩子當真和江哥兒小時候長的有幾分肖似?”

田嬤嬤點頭,躬身道:“是啊,夫人,奴婢瞧的真真的,尤其是那眉眼,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王氏不覺坐下,喃喃道:“難道真是江哥兒的種?”

田嬤嬤便接口道:“夫人,那欣荷只不過是個下九流的弱女子,奴婢覺得她應該沒有膽子來哄騙夫人,抱着野種來假裝大爺的骨肉吧?”

王氏便嘆了一聲,道:“那你說這可如何是好,老爺一向疼愛雲瑤郡主,他一定不會同意讓一個下九流的女人帶着孩子進府的。沒得敗壞了謝府的名聲,讓大家都恥笑謝府給婊子養野種!”

田嬤嬤瞧了眼王氏,卻道:“可咱們謝府人丁單薄,那可是個男娃,總歸是大少爺的種,難道就這樣丟着不管?夫人,不是奴婢多嘴。那雲瑤郡主仗着身上有郡主的封號,又有姑奶奶和鎮海王府撐腰,一直不將夫人放在眼中。將來嫁進了府里來,還不等給夫人氣受?這可是給雲瑤郡主下馬威,讓她服軟的機會啊。”

王氏禁不住抬眸若有所思的看向田嬤嬤,道:“你繼續說。”

田嬤嬤便道:“夫人做主讓那欣荷母子進了謝府,雲瑤郡主也能知道,這謝府到底誰說了算,將來也不敢再在夫人面前擺那郡主的儀態。再一個,如今雲瑤郡主可不是從前的雲瑤郡主了,她名聲正壞,手將來還不定怎麼樣呢,這時候夫人堅持讓欣荷母子進府,想那鎮海王府也怕被退親,只能退讓。”

王氏聞言雙眸一亮,沉吟道:“你說的有道理,這樣,趁着江哥兒還沒回來,你帶那叫欣荷的先收拾下,別一臉病態渾身髒兮兮的,一會子江哥兒回來便先厭了。”

田嬤嬤忙應了一聲,退了出去。

小半個時辰后,謝從江才急匆匆的自京郊的軍營中趕了回來,他神情激動道:“她怎麼可能有孕!這怎麼可能!”

兩年前他是出於好奇,隨着友人一起去逛了花樓,當時陪酒的就是這欣荷,後來因為酒氣上頭,再加上一干狐朋狗友的起鬨,謝從江便將欣荷梳籠了。

確實是貪戀過一段時日,不過也就一個來月便覺沒什麼意思了,沒再過去。誰知道後來麗卿樓卻派人來通知他,說是欣荷要死要活,不肯接其他的客人,還割腕自殺。

他聽聞這消息,挺厭惡的,只是後來靜下來,到底還是心硬不下來,又去看了欣荷一次。這一次他給欣荷贖了身,買了一處清幽的小院安置了她。

不過卻不是養做外室,而是以此徹底了結兩人的關係,他已經仁至義盡了,後來便再也沒去過那院子。

只是一年前,有次因為催促雲瑤郡主成親,卻被推拒,兩人爭吵了一番,他便吃多了酒,後來竟然意外碰到了欣荷,還被欣荷給帶了回去。

結果當晚兩人又發生了一次關係,翌日一早他便甩袖離開了,難道……竟然是那一次讓欣荷有了身孕,且生下了孩子?

王氏並不喜歡雲瑤郡主,一來王氏做為嫂子和鎮海王妃這個小姑,關係本就微妙,因此對鎮海王妃做主自己兒子的婚事自然很有些不舒服。

再來雲瑤郡主一直對王氏的態度也刻意不討喜,更有,王氏嫌棄雲瑤郡主是庶女。覺得迎娶一個空有郡主名分的兒媳婦回來,一點實際的好處都沒有,還往家裏頭放一尊佛。

因此,這次王氏空前的堅持,非要讓欣荷母子進府不可,謝從江最後沒能擰過母親,點了頭。

到了翌日,王氏一早親自上鎮海王府去,表明了要迎欣荷母子進門的意思。

消息傳到了雲瑤郡主的耳朵里,於是王氏前腳剛離開,後腳雲瑤郡主便上吊自戕了。

好容易將雲瑤郡主救了下來,雲瑤郡主哭着喊着,說什麼都不願再接受這樁婚事了,直言,若是還讓她嫁過去,她不如再死一回。

也不知道怎麼的,雲瑤郡主自戕的消息很快就傳揚了出去,事情鬧的滿城皆知,鎮海王府和謝府這樁親上加親的婚事頓時搖搖欲墜。

賭場中,還開設了賭局,賭雲瑤郡主和謝從江的親事能不能善始善終。

很快便有了答案,兩府不過堅持了三日,終於由鎮海王府主動,退了這門親事。

禮親王府中,顧卿晚聽聞這樁事兒,頓時便嘲弄的冷笑一下。

鎮海王妃可真夠倒霉的,怎麼就養了雲瑤郡主這麼個吃人的白眼狼。

嘎嘎,大家聞到跑路滴味兒了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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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門驕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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