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意外之得
那個農婦顯然在這麼多人面前有些緊張，緊緊抓着手中古書，低着頭。
“怎麼樣？我出五千，就買了你這個東西。”戴眼鏡的鑒定師看着農婦，帶着笑意問。他是拍賣行的師，可以說經常與各種古董界的老狐狸交手，這其中的各種彎彎道道他都學了不少。對付這麼一個沒見過世面的鄉下農婦還真是綽綽有餘了，寥寥幾句話，便將她逼到了絕境。
哪知道，那農婦卻是很堅持地搖了搖頭：“俺說過了，沒有三萬塊錢我不會賣。”
中年男人有些意外，繼續說：“這東西三萬塊是沒人會買的，你要是真想賣，好吧，我加一千給你，六千塊給你。這已經是最多了，我敢說這裏除了我能出到那個價外，沒有人能高出這個價了！”
農婦依舊搖頭，很堅定地表示不賣。
方潤生只是對古董不熟，但是人情世故還是知道的。這戴眼鏡的如此行事擺明就是欺負人家農婦。於是他低低對蘇天說：“這……好像有些欺負人吧。我都看不下去了，你不上去？”
方潤生有着天然的正義感，在這一方面，蘇天一直覺得比不上他。當然，這並不代表蘇天就沒有正義感。
他搖搖頭說：“古董行里有規矩，我現在上去不合適。不過，這傢伙的確是不厚道。這樣，等等看看有沒有什麼機會我上去看看。”
方潤生點點頭，他倒是想上去，可是他對這行一無所知啊，上去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幫倒忙了。
中年男人在接連幾次問話都無果后，嘆了口氣便要離開。這個時候，蘇天突然快步走上前去問道：“這位先生，您是不拿了嗎？”
中年男人回頭一看，喲，還是懂行的呢。
他沉吟了會，看這農婦的意思，可能低於三萬她就不會鬆手了。這三萬差距太大，他倒不是付不出，只是真值不了那個價。剛才雖然他故意壓價，但是那東西頂多值個一萬。三萬就太虧了，他是拍賣行的鑒定師，干這種虧本的買賣可是很失他身份的。
他心中打着另外一份算盤，於是他搖頭說：“價太高了，你要是覺得可以，你拿吧。”
妥了！
蘇天就等他這句話。
這就是規矩，古董行的規矩。
雖然古董行都是買賣，但與世界上的絕大多數買賣都不同，規矩自成一派。就比如說剛才那樣，假如是平常買賣，可能馬上就有人插進來，你六千買是吧，那我六千五，我七千……這在普通的商品流通中，是很常見的。
但在古董這一行是不行的，古董行里的規矩是這樣，假如有兩人同時看上一個東西，先問者具有優先權。你後面的人，在這過程中只能看，不能競價之類的。假如前面看的人不要了，就會直接說他不拿了，然後後面的人才可以詢價。
蘇天走到農婦面前，說：“阿姨，您這東西可以給我看下嗎？”
農婦猶豫了下，可能是看蘇天樣子還不錯，猶豫着拿了出來，口中還念叨着：“小心點……不要弄壞了。”
蘇天點頭接過，一入手便是一沉，這本還挺重的。他這是一本古代線裝書籍，看上去已經有些年月了，但是還保存得不錯。
他翻了翻，頓時明白了，原來這是一本古代手抄的《金剛經》。
“這是我祖上留下來的，我祖上以前是個秀才呢。這本書已經傳了好多年了，要不是我兒子生病着急要錢，我才不捨得拿出來賣了呢。”
蘇天點點頭，看得出來，這應該是清朝某個秀才親手所抄的《金剛經》，字雖然一般般。但是畢竟有年代再加上又是親手所寫，還是有些價值的。
當然，到不了三萬那麼高。一萬買下來，應該就差不多了。
他翻了翻，心裏在想着要不要買下來。剛翻兩頁便覺得不對勁，他有些疑惑，這……這本書的書頁好厚！比普通的書頁厚了可能好幾倍。
他有些奇怪，怎麼會這樣？一般來說，在古代，紙張都是很珍貴的，特別是對於家境不好的貧困秀才來說。
“這……我家人說了，我祖上抄寫的時候說多粘些紙，就顯得誠心一點。”農婦也一直在偷偷觀察蘇天的表情。所以，他一露出疑問，馬上就解答了出來。
蘇天哦了一聲，表示明白了。翻了幾頁后，便看到一個角已經有了些破損，本能地，便便往那個角一摸。眼前，突然出現一張畫，在他眼前緩緩打開。
那幅畫很漂亮，畫的內容是仕女。但見從左到右，幾個仕女依次排開，其中千嬌百媚，各有姿態。其中風流，筆墨間盡顯無疑。
蘇天看得呆了，再往左邊看時，更是吃了一驚，畫名《月下美人圖》，而那裏的一個鮮紅的印章上刻的竟然是唐寅二字！
這……竟然會唐伯虎的畫！
蘇天整個人都呆了，唐伯虎之名，在中國的藝術界可以說是如雷貫耳。中國燦爛幾千年的歷史，能有唐伯虎高度的人寥寥無幾。
如果這是一幅唐伯虎的畫，那這可值了天價了！
只是這藏畫的人肯定是個天才，竟然想到用書去藏畫！
“嘿，到底怎麼樣？”不知道什麼時候方潤生走了過來，看着蘇天呆呆傻傻的樣子，便拍了拍他。
蘇天反應過來，心中已經有了計較。這本書別說是三萬，三十萬也得買下來。但是，古董這行就是這樣，買賣的通用法則，價還是得講的。
於是他說：“這東西就如剛才那位先生講的，是真的無疑。”那個人此時也已經重新走了過來，聽到蘇天這麼說，眼角里滿是傲氣。
“不過，這三萬有些貴了，這樣吧，我開價一萬您看行嗎？”蘇天其實也就是做個樣子。太容易答應下來會讓人懷疑的。
農婦搖搖頭，很認真地說：“不行，太少了。”
那邊，那個中年男人露出了笑意。這小子倒識貨，一萬塊錢的確是個最合適的價錢了，不過，這農婦表現得很堅決，你上去自討沒趣了吧。
“那您就非得要三萬？”蘇天露出為難的神色。
農婦沒有說話，但是意思很明確，非三萬不賣。
“行，那兩萬吧！”蘇天考慮了一下，說出了讓旁觀者一陣嘩然的價格。
“這小子瘋了吧！”
“一萬塊！”
“那東西最多值個幾千，剛才那鑒定師不是說了嗎？”
…………
剛才那中年男人聽到蘇天的報價后也是愕然，眼中閃過一絲恨意。媽的，該不會是個雛要壞自己的事吧？
方潤生拍了拍蘇天，意思讓他悠着點，這東西值不值兩萬。
蘇天不管，從褲子裏拿出銀行卡，然後快速塞到方潤生手上。蘇天做的很隱秘，他們都沒看到。“趕緊去取三萬塊錢出來，密碼是我的生日。要快！”
方潤生一怔，看着蘇天，有些不明白。他又不傻，他說取三萬很明顯就是說準備花三萬去買這本古籍了。
可這…………
“不用擔心，我買的東西虧不了。”蘇天在他耳邊輕輕說。
方潤生一想也是，想起他之前撿漏的經歷，頓時來了勁，心下說：“難道又要撿漏？”他這麼想着，人卻快速往外跑，尋找櫃員機取錢去了。
“阿姨，這東西兩萬您還不賣呢？”蘇天繼續看着農婦說。
農婦搖頭說：“後生，你現在開得價是我來最高的了。可是，俺真的有錢要急用，兩萬塊錢不夠啊！”
蘇天故意沉吟了許久，等看到方潤生的身影時才笑道：“阿姨，既然您家裏有困難，那也行。三萬就三萬如何？”
此言一出，所有人再次震驚。三萬塊錢買個這東西，瘋了吧。
所有人都議論紛紛，在說著這肯定是哪個剛進古董行的雛，以為撿了個大漏呢。
“真的？”農婦也是一臉不相信。“你真的給三萬？”
蘇天從方潤生手中接過剛剛取回來的三萬塊錢，用袋子裝好遞到她的手中說：“阿姨，您數數！”
農婦激動得臉都紅了，手忙腳亂地便要數錢。
她數了好久，才數清楚三萬塊錢沒錯。數完后，農婦一臉感激地說：“後生啊，這次多謝你了。”
蘇天呵呵笑道：“阿姨，您不用謝我。我們這買賣，一個願買一個願賣，說不上謝字。”
農婦賣完東西后，便要離去。蘇天想了想，便叫方潤生暗中跟着她。
剛才自己和她在這交易實在太惹人注目了，三萬塊錢在古董界扔進去連個水花都飄不起來，但是保不齊有什麼不長眼的人會惦記上。
叫上方潤生去跟着她，也保險點。農婦既然急着用錢，肯定馬上便要回家。因此，方潤生也不用跟很遠，只要等她上了車就行了。
目送着兩人離去，蘇天這才小心地將這東西包好。人群散去，此時那先前要買這東西的中年人卻走了過來說。
“這東西最多值個一萬塊錢，三萬塊實在是太高了。你是個新手吧，在這行混，小心陷進去拔不出來了。”中年男人說。
蘇天皺了下眉頭，笑道：“千金難買我喜歡，更何況三萬。”
中年男人一怔，嘿嘿冷笑道：“何況三萬？我看你穿着，似乎也不是什麼富貴之人吶。好心提醒你，別不識趣。”
蘇天一聽，曬然一笑，笑道。“行了，我只是個普通人，但這三萬還是可以出得起的。多謝你的提醒！”說完，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