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風波未息(下)
劉局長畢竟在這個行業做了近三十年,邏輯能力比南過高出不少。現在已經知道不是秦天柱來搗亂,本來想交給手下來負責,但一想到多年不見的老友李丞乾,又把這事給應承下來。
他仔細問了南靈雨的身份和事發經過,並且再三否認了自己和南靈雨的關係。南過雖然懷疑,但是此刻也漸漸冷靜下來。他陪着劉局長將街坊鄰居勸了回去,又回來錄口供。
劉砍山見他如此配合,也不提襲警的事,只有那個小警員還在一旁獨自生悶氣。
南過緊張的問劉砍山:“你們什麼時候派人去找我妹妹?”
劉砍山嘲笑道:“還沒滿四十八小時,連案都不能立,更何況你真以為這種事報警會派人幫你找?到時候這還是要算我個人私事,警隊裏的人才會去賣這份力氣。”
南過有些不好意思:“那又要麻煩您了……”
劉砍山擺擺手:“如果你真是老李的朋友,那就是我老劉的朋友。但是我和這南靈雨,真沒什麼關係。這件事到底是怎麼回事,我還要好好調查。昨天晚上發生的這些,我總感覺有什麼古怪。”
南過心想,無論什麼古怪,只要我妹妹回來了,什麼都能過去。
劉砍山又說:“既然這件事我知道了,你就交給我吧。你在這裏也沒什麼用,萬一你妹妹又回去了呢。還有啊,老李讓你做的事,你老老實實去辦了。他不會害你。”
南過為難道:“那萬一明天還沒回來呢?”
劉砍山說:“沒回來你能有什麼辦法?雖然平時那些人口失蹤案基本上沒人管,但是我老劉的這二兩臉皮,在丹川還是有點地位的。你找人能找得過警察嗎?”
南過說:“那就辛苦劉局長了。”
他又感激幾句,終於還是回家了。
這一夜,南過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直到天亮時分,他才洗漱好自己,強打起精神上班去了。他知道劉局長說的對,如果警察都找不到,自己勢單力薄,真的沒辦法了。站在南過的角度,這件事最初的起因也許就怪劉局長嘴賤,那一句“大舅子”喊出了這些是非,可是面對老劉和老李的善意關懷,他又怪罪不起來。只能責怪自己為什麼要說出那樣傷人的話,逼走了南靈雨。
他本來就是宅心仁厚的人,有什麼問題都喜歡往自己身上攬。
出門前回望一眼窗外的高樓,如果今天李先生的計劃成功了,他就能住進那個乾淨漂亮的小區,再也不用受刻薄房東的擠兌。
從此和靈雨在丹川安個溫馨的窩。
也許自己真的會和樓下賣包子的姑娘一起,為自己的人生畫上一筆圓滿。
只要靈雨能回來……
她只是賭氣出走,氣消了一定會回來的。
她一定是叛逆期到了。
南過這樣安慰自己,即使今天的計劃失敗了,李先生也對自己說過,他願意讓我去他的公司上班……
南過這些年受過太多打擊,他本來就不是什麼情商高的人,抗壓能力全靠自我磨礪。此刻未來彷彿有了一線光明,他夾着公文包跑向公交站,路過包子鋪前忽然停下腳步,撥開人群往裏擠。
又引得一番咒罵,紛紛埋怨他插隊的行為,不利於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
南過不管不顧,衝到包子鋪前。賣包子的姑娘看着剛過二十,小臉凍得紅撲撲的,看見南過擠進了,笑着露出兩個酒窩,熟練的裝上兩個包子遞過去:“又要遲到了吧,先拿去,下次再付錢吧。”
南過一把拉過她遞包子的手,她本來就墊着腳尖,被南過一拉之下身形不穩,本能的撲到南過懷裏。南過捧着她的臉蛋親上一口,只覺得一股從來沒有嘗到過的甜蜜香氣,伴着一股熟悉的肉包子味,莫名的覺得好聞。
“等我這單子做成了,我就回來娶你!”南過放開還未回過神來的包子姑娘,轉身又從人群里擠了出去,一溜小跑趕向了公交站。
姑娘還在那裏發獃,周圍的群眾臉上都充滿了笑意,也不催促。
過了好半天,她才醒悟過來,驚喜的對周圍的顧客說:“今天我請客!大家隨便吃!”
大伙兒一窩蜂的起鬨,亂成一團卻不是去搶包子,而是七嘴八舌的喊道:
“南家媳婦真大方!”
“感謝南嫂!”
“媽的讓這孫子搶先了!”
“我要三個燒賣謝謝。”
包子姑娘一臉羞紅,轉身躲到裏屋去了。
劉砍山在警務室睡到自然醒,一看時間已經快十點了,估摸着老李應該已經起來了,便給他打了一個電話。
“喂?老李啊。”
“劉砍山,你終於捨得給我打電話了?”那邊李先生彷彿怨氣不小。
“你這是什麼話?咱們不昨天晚上才一起吃過飯嗎?”劉砍山有些不解。
“你還好意思說,我一直在等你給我一個解釋。我不相信你劉砍山當了幾十年的官會變成這樣。”
劉砍山已經隱約猜到是昨晚飯局上的事,可是他也充滿疑問,故此才打電話給李丞乾求證:“昨晚發生什麼了,你再跟我說一遍,我喝斷片兒了。”
李丞乾聽完這番話更生氣了:“你昨晚又跑去喝酒了?”
兩個人雞同鴨講,越說越亂:“我昨晚不就是和你喝得酒嗎?別說,老李啊,這幾十年不見,你這酒量還是不行啊。”
“什麼我酒量不行?我從來不喝酒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你昨晚還喝這麼多?”
“我昨晚沒喝酒啊。”
說到這裏兩個人都迷糊了,好在他們二人也不是什麼庸人,都感覺到了事情有什麼不對,不禁同時說道:
“你把你昨晚的經歷好好講講。”
說完雙方都是一愣,然後李丞乾說:“你先說吧。”
劉砍山回憶道:“昨晚我們不是約在自由港灣204一起吃飯嗎?”
李丞乾說:“沒錯。”
“然後你說你想退出商海,把資產套現,通過理財項目的什麼一堆亂七八糟的事去做慈善。”
“什麼一堆亂七八糟的事,我不是跟你解釋過了嗎?”
“反正和尚我是粗人,聽不懂這些,然後我就讓你幫我理理財。萬一哪天我讓秦摩熊打死了,家裏那孤兒寡母還有口飯吃。然後我就跟着你換了一個小包間。”
李先生打斷道:“什麼小包間?我們不是一直在204嗎?”
劉砍山說:“沒有啊,我們換了個小包間喝酒去了。後來我喝醉了,醒來一看你人就沒了。我去問飯店老闆,他一副躲瘟神的樣子躲着我。我還以為是不是我喝醉了打了一套伏虎羅漢拳把他們嚇跑了。”
李先生沉吟片刻,嚴肅的說:“不對,這件事又古怪……”
劉砍山問:“什麼古怪?”
李先生又把昨晚的事說了一遍,劉砍山聽來和南過說的沒有半分出入,背後漸漸滲出一身冷汗。他本來以為南過的事是他喝醉之後發生的,但是根據李先生的描述,他似乎碰上靈異事件了。
“和尚我也沒幹過什麼壞事啊,怎麼會見鬼了……”
李先生凝重的問:“你確定你沒記錯?”
劉砍山說:“我還想問你呢。”
李先生說:“那我們兩個應該是中招了,不是你就是我。這件事還要找那個南過問問。不過看他的樣子,應該是個老實人。我這一輩子看過這麼多人,應該不會走眼。”
劉砍山附和道:“我也覺得,這小夥子看起來挺可靠的。你老李看人,我信得過。先去幫他把妹妹找到吧。”
李先生說:“嗯,按照我的計劃,他今天晚上應該回來找我,到時候再一起聊聊。”
兩人商量完畢,約好再見便掛了電話。劉砍山倒在椅子裏,靜靜沉思,這件事對他來說。
忽然,他想起一件事,緊張的拿出手機,撥出了兩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