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水蛭

我拖着疲憊的身軀，在灰暗的燈光下吃力地走向下一節車廂。我曾想過從車窗逃走，可是外面的犬吠讓我打消了這個念頭。但是，待在列車裏也不是什麼好辦法，自打遇見那三個怪異的“屍體”后，我根本不願意在這列車裏多待一分鐘。

想了許久，我才決定躲到列車的駕駛室去。既然列車裏外都不安全，那隻好將列車開往市區，遠離這個恐怖的森林，至於車廂里那些怪物，就交給警署的人去處理算了，只要能逃出去，什麼都無所謂。

“嘀———”當我走到一節雙層的貴賓車廂時，身上的對講機響了起來。我看着對講機猶豫着，不知道如何是好，遲遲不敢按下接聽鍵。

“唉，無所謂了……”思考了一會，我最終遲疑地朝對講機上的圓形按鈕按了下去。

“迪克，你那邊怎麼了？為什麼現在才接聽？”對講機里傳來了凱樂斯的呼叫：“還有，瑞貝卡怎麼了？我無法聯繫到她，連愛德華和卡文都一樣。”

“我……我們失散了，愛德華和卡文……殉職了。”我漠然地將這裏的情況報告了出去，心裏有種說不出的難受的感覺。

凱樂斯那邊沉默了很久，之後便換成了理查德的聲音：“迪克，我了解你的感受。但是你聽着，你現在的任務是找到瑞貝卡，然後通知我們，如有必要我會去接應你的。”

“明白……”我無精打采地放下對講機準備關掉，然而對講機里又傳來了理查德的聲音：“還有，我們找到一份詳細的報告，證實嫌犯比利.科恩曾殺害了23個無辜的村民，是個極度惡劣的兇犯，這起案件跟他牽扯很大，你一定要小心……”

“嗶——”沒等理查德說完，我便按下了關閉按鈕，因為下面的話對我來說已經完全沒有了意義。“如果他真是兇手，那這個比利也就太厲害了，比起這一整車的屍體，23個人算得了什麼，更何況這些‘屍體’還會動。”

我深深吸口氣，握緊武器踏上雙層車廂的台階，可就在這時，車外忽然傳來了一陣飄渺的歌聲，十分怪異。

“怎麼回事？”我走到車窗邊隔着玻璃向外望去。車外此時正下着暴雨，還夾雜着一陣陣的閃電，轟鳴的雷聲時不時地將車外的歌聲掩蓋了下去，很難辨認歌聲的來源。

為了看得更清楚，我打開了車窗，仔細地辨別著歌聲傳來的方向，不一會便看到了不遠處的山包上站着一個人形的黑影，歌聲也似乎是從他那裏傳出來的。

“好怪的人……”我好奇地望着那個人，想要看清楚他到底是什麼樣子，可就在這時列車突然晃動了起來，差點讓我跌倒。

“列車……開動了？”我攀住窗沿穩住身體，疑惑地望向四周：“莫非是瑞貝卡？”

想到這裏我轉身便往車廂二層走，可剛踏上台階，天空中突然炸出一個響雷。我哆嗦了一下，不經意地望向山包上的怪人，頓時愣在了原地：隨着山包上的那個人的歌聲，一群怪異的生物如潮水般從列車上脫離並向怪人的腳下聚集。

“他到底是什麼人？”隨着列車的行駛，怪人和他腳下的生物逐漸從我的視線里消失，但剛才那怪異的場面一直在眼前浮現，使我感到後頸一陣陣地發涼。

我閉上眼睛，強迫自己忘掉剛才的一切，說實話自從出生開始到現在19年的時間裏見到的怪事還沒有這一個小時之內看到的多，我實在難以相信這些怪異的現象都是事實。

“鎮定，我要鎮定。”我調整着自己的呼吸，努力平復慌亂的情緒。我知道只有使自己鎮定下來，才能擴大活命的機會。

在原地休息了一分鐘左右，我重新踏上台階，走上車廂二層，並謹慎地注意着周圍的動靜，一步一步向二層的廂房靠攏。

“噢，天……”我來到二樓，意外地沒有發現瘋狗和乘客的屍體，可是這裏的場景比之前遇到的那些多了份噁心：二樓餐廳的地板上沾滿了透明的黏液，而黏液上面全是在窗口看到的那種怪異的生物。

我小心地踩着沒有黏液的地板走進二樓餐廳，並蹲下來仔細地觀察着黏液裏面的怪物。“水蛭？不過……有這麼大型的品種嗎？”我抽出防身軍刀撬起一隻水蛭湊近看了看，最終確定這些單個就有拳頭大小的噁心生物就是水蛭。

收起軍刀，我看向餐廳的其他角落，發現這個地方除了這些大型水蛭的屍體外什麼也沒有，才稍微放心了一點。

“幸好那個怪人把水蛭全召走了，不然這麼多水蛭一齊撲過來……”我暗自慶幸了一把，站起身便走向車廂另一端。

“噗——”突然，面前的水蛭屍堆中飛出一道黑影，直接朝我的臉飛過來，情急之下我下意識地抬起雙臂護住面門。

“唔……”手臂剛遮住面部，便感到一塊粘乎乎的東西貼在左手的前臂上，跟着便傳來一陣劇痛。我立即拽着咬住左臂的水蛭往外拉，卻根本拉不下來，因為水蛭的口部已經深深嵌進我的皮肉裏面，再使勁的話會連表皮一起撕下來。

“媽的！”我急忙抽出軍刀，狠狠地朝水蛭的身體削了過去，頓時將它切成了兩半。水蛭的前半截軀體晃蕩了幾下便不再動彈了，我也趁機用刀劍把水蛭從左臂上挑了下來。

“死蟲子…”我抬起左臂看了看傷口，發現水蛭在上面咬了好大一個洞，雖然及時地將它挑了下來，但是它那厲害的小口還是帶走了一塊皮肉，血流不止。在這種情況下我也顧不得衛生不衛生，直接從內衣下擺上扯下一塊布纏在傷口上，先止血才是最重要的。

簡單地包紮了一下傷口，我撿起掉落在地上的MP5準備遠離這個噁心且危險的地方，然而剛剛走了幾步，一種細微的可疑的聲響傳入了耳里，我不得不停下腳步望向四周。

“難道還有活的？”由於聲音太小，一時間沒法辨別來源，我只好將注意力轉向周圍的水蛭屍群，慢慢地往列車駕駛室方向靠攏。

“篤……篤……”聲音越來越近，我也聽出了聲音的來源，似乎是從列車駕駛室方向傳過來的，從方位上來辨別應該是在列車車廂的頂部。

“篤！”當聲音經過我的正上方時突然停住了，我的手心裏頓時捏了把汗，槍也拽得更緊了。“呼…”我輕輕吐了口氣，咬了咬牙猛地將槍口指向頭頂。

“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