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回家

?安靜的公園內，兩道暗影悄然閃過。沈晨軒輕鬆的一個衝刺爬上牆，然後回身試圖去拽安子謙，卻沒想到安子謙竟也是靈巧的爬上牆。

安子謙衝著沈晨軒得意的笑了一下，語氣帶着愉悅的說道“翻個牆頭而已，別太小看我啊，沈晨軒。”

沈晨軒並沒有理會嘚瑟的安子謙，而是極其瀟洒的直接從牆上跳了下去。安子謙無奈的聳肩，好不容易‘無債一身輕’了，沈晨軒那傢伙就不能放鬆一點嘛。臉再板着，是打算未老先衰么？雖然抱怨着，安子謙還是跟着沈晨軒跳了下去。

城市的夜晚，燈火通明。安子謙和沈晨軒順着大道向著家的方向走去。一開始沈晨軒擔心安子謙的傷勢，試圖去扶安子謙。安子謙卻靈巧的避開了，並告訴沈晨軒，自己並沒有什麼問題。

沈晨軒卻不管安子謙的說辭，最終，安子謙只能無奈的將自己的身體狀況徹底的報備了一下。“‘陸天磊’給我的那一下子，最開始挺痛的。後背給我的感覺就像是億萬跟針以緩慢的速度，刺透身體一樣。而且非常的冷，卻不是身體上的冷。總感覺那一瞬間靈魂被麻痹的只能感受到後背的疼痛。不過跟‘陸天磊’打了一場，我的身體倒是可以動彈了。”

沈晨軒看着安子謙，眼底劃過一絲凝重。安子謙所遇到的情況，他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鬼傷人，這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但是安子謙所訴述的卻是沈晨軒沒聽說過的。一般來說，‘陸天磊’是個半厲鬼，陰氣和怨氣極強。那飽含憤怒與殺意不顧後果的一下，足可以將安子謙出戰場之外。

但事實上，安子謙不但沒被排除在戰場外，反而是跟‘陸天磊’來了個近戰。沈晨軒看着安子謙，安子謙的臉上沾了點灰塵，卻沒有出現面堂發黑的面相。沈晨軒總覺的有些不安，便開口道“我們快點回去，你傷疑點太多。”

安子謙雖然認為自己並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卻還是覺得快些回去比較好。畢竟在親眼看到鬼這種東西后，膽子再大，也不喜歡大半夜的抬眼就看到鬼吧？總看鬼也太晦氣了。

沈晨軒選擇走大道而不是小道的原因，便是因為大道因為人常走常過，即使晚上也依舊有着濃厚的陽氣。普通小鬼可不敢在平時在大道上亂晃。

安子謙看了眼手機，發現現在的時間是凌晨兩點多，在磨蹭一會兒，估計就要三點了。道上並沒有什麼車，安子謙和沈晨軒雖然着急回去，卻也只能在大道上閑逛了。

“沈晨軒，你說人為什麼會有執念這種東西呢？”安子謙抬頭看着天空。城市的天空是看不到星星的，只能看到路燈反射出來的橙色光芒。

“心魔。”沈晨軒回答了安子謙的問題。‘陸天磊’的執念在臨死前變為了心魔。厲鬼的形成不單單是強烈的恨意，其實只要是過強的執念，也會變的。只是時間的問題而已。這也是為何會有鬼差來引導剛死之人的原因，防止世間大亂。

安子謙略挑眉，心魔？修真不過，過激的執念確實就是心魔啊。安子謙摸了摸胸口，自己不就是很好的例子么？想到這裏，安子謙不由看向沈晨軒，略帶戲謔的問道“沈晨軒，你有所執着的事嗎？”

執着的事？沈晨軒愣了一下，隨後語氣平靜沒有半絲波瀾的回答道“沒有。”

“這樣啊，那我們還真是同類人啊。”安子謙的語氣帶着愉悅，看着沈晨軒笑道“我也沒有太過執着的事。”

沈晨軒側頭看向安子謙，眼底帶着不解。“那與我成為朋友的事？”

“這件事除外。”安子謙伸了個懶腰，舒緩一下僵硬的背部，見沈晨軒看着自己似乎是在思考那句話的意思。安子謙對於難住沈晨軒這件事挺滿意的，不過要是因為這句話把他們之間建立的那微薄的友人關係破壞了，他就不知道去哪裏哭去了。“與你成為朋友是必然的事情，我又為何要執念呢？”

沈晨軒一直看着安子謙的眼睛，安子謙雖然掛着戲虐的笑意，眼底卻是一片認真。意識到安子謙說他們成為朋友的事說的理所當然，沈晨軒不知道安子謙哪裏來的自信，卻也不會去說些什麼。因為他們此刻的關係，確實是比同班同學要好上一些，算的上是朋友的概念。

安子謙見沈晨軒宛若沒事人一樣的轉回頭，不由有些鬱悶的說道“沈晨軒，我都這樣表示了啊，我也不指望你能跟我勾肩搭背的。但是能不能不板著臉？多數人不應該說一句，你小子真是自戀怎樣，然後在踹一腳，或者給一拳的嘛？”

“無聊。”沈晨軒對於安子謙的不滿，給予的評價便是兩個字。讓安子謙鬱悶的無力垂下頭，好吧他也假想不出安子謙能像他以前的朋友那樣。“沈晨軒，你在這樣，小心以後找不到媳婦。”悶死個人，能找到媳婦就怪了。還是自己的性格比較好，恩，臉也不差。

沈晨軒已經懶得去回答安子謙這莫名其妙的跳轉話題了。歷代天師都是孤獨終老，沈晨軒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的命運。不過…沈晨軒側頭看了眼安子謙，他倒是一個意外。

安子謙見沈晨軒不理自己，無奈的聳肩，他說的是實話嘛。倆人又恢復之前的安靜行走，只是這份平靜沒過一會兒就被打破了。原因是他們面前站着一伙人，八個人，懶懶散散的站在路前。其中一個異常眼熟，正是白天那個要求換坐的男生。此刻那個男生正向著另外一個個子很高，眼神不善的高大男生說著什麼。

安子謙挑了下眉，側頭對着沈晨軒笑了一下“看來，我們想要平靜點的過去，有些困難呢。”沈晨軒並沒有什麼反應，依舊是那副平靜的模樣。安子謙本就不期待沈晨軒能給自己什麼回應。向前走了一步，走入那八個人的攻擊範圍，安子謙依舊是懶洋洋的樣子，語氣帶着淡淡的冷意的問道“能否借個道讓我們過去？”

白天受了安子謙和沈晨軒氣的少年，立馬開口道“過去？可以啊，規矩你懂的。”

“規矩？抱歉啊，是什麼規矩？”安子謙抬頭捋了捋劉海，一副不把他們放在眼裏的模樣。讓其中幾個人氣的牙痒痒。而這時那個疑似老大的人卻開口了。“我們都是明白人，安子謙。”

安子謙倒是有些意外的看了眼那個高大的少年。“你知道我？可是我不認識你。”安子謙依舊欠扁的說道。“不過，既然你認識我的話，那麼讓我們過去如何？”

“四中的前任老大自然不會認識我這種小人物。那一片校區的人，可都把你當神供着啊。”少年的語氣中帶着陰沉與不屑。

安子謙倒是不在意對方的語氣，實際上，當時之所以成為四中的老大，也是誤打誤撞的事。收保護費收到他身上來了，雖然想要當個乖乖牌。不過，誰也沒說乖乖牌就一定是軟柿子，好捏吧？

本來也只是想要一個‘和諧’‘安全’的上學環境，但是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成為了學校老大。他也很無奈的好吧，雖然這個身份讓他輕鬆了一點。因為是校區，各校之間總有摩擦，偶爾還會發展成校戰。他也就在兩次無聊的時候打過兩次校戰，後來就莫名的成那一片的難惹人物第一。他長得這麼文弱，哪裏是虎頭虎腦的傢伙了。“廢話少說，我折騰一天夠累的。是看着我以前的面子上，讓我們過去。還是老規矩？”

安子謙冷哼一聲，認識自己，不打算讓路，那就沒必要廢話了。老規矩，自然就是道上的規矩，想過去，要麼交錢，要麼便是打到出氣為止。至於誰揍誰，拳頭說的算。正好他剛才和‘陸天磊’打的那麼憋屈。這免費的沙袋他也是蠻喜歡的。

“看來我們都不打算退讓了。”那個高大的少年如此說道。隨後本就看安子謙不爽的，那個白天吃了暗虧的少年，率先拿着甩棍打了過來。

安子謙略眯着眼，側身躲過了甩棍，隨後伸手，一手握住那小子拿甩棍的手往前一拽，另外一拳照着對方的臉狠狠砸去。完全沒有絲毫的留情。

少年被揍得有些發昏，手也略軟，安子謙直接將甩棍搶到了自己手上，隨後一腳把眼前這個不怎樣的少年踹到一邊去。回身擋住了反應過來‘小夥伴’，衝過來的拳。

那個高大少年因為知道安子謙的厲害，自然便以料理安子謙為主。畢竟答應了安子謙，他們的知名度也會提高。到時候‘零花錢’也會多起來。

沈晨軒這邊比較輕鬆，只是點到為止，幾乎是一種耍人的節奏。氣的那四個圍攻的傢伙一肚子火卻沒地發。

安子謙這邊卻不怎麼輕鬆，他這邊雖然也是四人，但是兩把刀。雖然都不是砍刀，但卻蠻鋒利的。安子謙舔了舔唇，好久都沒打架了，都忘記怎麼用這些東西了。自己還真是越活越回去的感覺啊。

安子謙一邊吐着槽，一邊小心的防備着那兩把刀，還要防備着這個老大揍人的力度。再挨兩下子，他骨頭非要斷不可。

就在安子謙打算慢慢溜這四人玩的時候，後背傳來的疼痛讓安子謙的額頭瞬間冒出了冷汗。而那個老大也抓住這個時刻打了過來。

安子謙想也沒想，憑藉直覺躲開攻擊后，甩棍狠狠的砸了出去，試圖趁機給安子謙一刀的少年的胳膊無力垂下，安子謙迅速將刀子拿到自己手上。安子謙左手拿着刀，靈活的玩了起來。優哉游哉的笑道“攻擊是不錯，觀察力也不錯。但是，你可選錯對手了。”

這般說著，安子謙可不管其他人是否是氣瘋了。後背處傳來的疼痛，讓他的活動受到了很大的限制。安子謙快速解決了另外一個拿刀的傢伙，並且將刀踢遠，為此承受的代價便是被老大用甩棍砸到了背部，讓安子謙不由向前踉蹌兩步才站穩。

安子謙想要速戰速決，然而越是這樣，那個老大卻是越發的難纏。安子謙不想用刀，但是以他現在的狀況，要麼就是被揍趴下，要麼就是他手上的刀見紅。

安子謙最後還是決定用刀。果然，安子謙選擇用刀之後，那個老大變得謹慎起來。沈晨軒見安子謙那邊解決的差不多了，這才認真的把圍攻自己的四人放倒。

而這時安子謙和老大的戰鬥也算是進入了白熱化，安子謙拿甩棍格擋住對方的甩棍，左手上的刀順勢一送，那老大試圖用手去擋，安子謙卻也收了回來，就在老大打算揮拳過來時，安子謙側頭躲過拳，安子謙的刀再次送了過去，這次沒有任何以外的，在那脖子上留下了淡淡的痕迹。

安子謙收了刀，退了半步，看着明顯嚇到了的老大。笑着問道“還繼續么？”

正常的打架，大家都會避免砍到重要部位。脖子是大動脈的地方，一般很少人敢像是安子謙一樣，敢把刀子往哪裏送。多數是往胳膊或者腰腹砍，而不是捅。所以，安子謙的那一下子，讓少年愣了許久。

安子謙見少年愣住了，抬腳踹向少年的腹部，少年沒防備的坐到地上。安子謙就這麼踩着少年的腹部，刀架在少年的脖子上。冷笑道“沒想到我真的衝著你脖子去，不是偶然？”

“你不怕…”到底還是孩子，雖然玩玩刀，卻並沒有處於這種讓人感覺危險的地步。

“怕啊，但是別忘了，校戰的時候，誰管你能看到的是哪？砍了就贏了。哼，這次饒了你。下次…”安子謙掃了眼少年，嘴角掛着嘲諷的笑意“想好砍幾刀。”說完，安子謙隨手將刀子甩出，擦着少年的臉留下一道紅痕。

安子謙見所有人都被自己震懾住了，便打算去找沈晨軒。只是事總有意外，安子謙倒是沒想到就算那般恐嚇，還是有人能站起來。安子謙看着胳膊上的傷，並不是很深，因為手抖的關係，只是有些長而已。還好不用大半夜跑醫院。

心裏雖然這樣想，安子謙卻是直接一腳踹開了那個給了自己一下子的傢伙。也不在乎自己胳膊上的傷，伸手拎起那傢伙，略挑眉“膽子是大，就是不夠狠。”安子謙奪了對方的刀，在對方手臂上還回了一刀。

那人終於像是知道怕了一般的跑了，安子謙走過去找沈晨軒，沈晨軒卻是一伸手拽過安子謙，在看到那雙眼沒有因為打鬥而有什麼變化。甚至可以說是冷靜的過頭。

安子謙對於沈晨軒的突然行為有些不解，疑惑的問道“怎麼了？”

沈晨軒見那雙清冷的眼眸在看到自己時，填入了情感。那一瞬間，心臟似乎很有力的跳動了一下。隨後快速反應過來，用疑似遮掩的語氣道“沒什麼。”

“哎？到底怎麼了啊？”安子謙不解的追問道。

沈晨軒掃了一眼安子謙滴血的手臂，安子謙順着沈晨軒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胳膊，嘴角抽了兩下。雖然他知道出來混的都是要還的，只是這次應該算是意外吧。其實只是有點看起來恐怖，實際情況倒是沒這麼嚇人的。

雖然安子謙想這樣說，但背後傳來的刺痛讓他不由皺緊了眉，到底是怎麼回事？沈晨軒看到安子謙沒有說話，反而是皺眉。“怎麼了？”話語中帶着難以察覺的擔憂。

“後背有些疼。”安子謙知道現在不是逞強的時候。

沈晨軒走了過來，拎起安子謙沒有受傷的胳膊，搭在自己身上，安子謙因為突髮狀況一個不穩就靠在了沈晨軒身上。直到沈晨軒拖着他走，他都沒反應過來。這是怎麼個情況。

當倆人安靜的走了一段路時，終於看到一輛出租車了，兩人攔下車，告訴了地址后。安子謙便在後車位，閉目養神起來。沈晨軒則是回想安子謙之前打架的肆無忌憚。正常人打架都會顧忌什麼，但沈晨軒在安子謙身上看不到任何顧忌。

沈晨軒想，自己或許要去問問師傅了。

當車到地方時，安子謙還沒有醒過來。沈晨軒無奈，只能把安子謙叫起來。安子謙迷糊的眨了眨眼，隨後輕道了句“抱歉”便坐起身來，下了車。

沈晨軒開了樓道門后，安子謙沒什麼精神的跟在沈晨軒後面。上了樓，沈晨軒打開家門，家裏一片安靜。安子謙儘力不發出任何聲音的走了進去，沈晨軒跟了進去，關好門。倆人換了鞋，便悄悄的走向沈晨軒的房間。

當沈晨軒和安子謙進到屋子后，沈晨軒的師傅恆慎的房門無聲打開，穿着整齊的恆慎看着發出微量光芒的沈晨軒的房門。眼底帶着欣慰，以及無法消去的擔憂。卻沒有說什麼的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