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斷情絕愛
輕盈的聲音響起,可是卻令花月夜打心底里生氣。玉符玉符,又是玉符!她本與世無爭,奈何總是被迫的陷入陰謀算計,似乎怎麼逃也逃不掉。所有的事情都莫名其妙的將矛頭指向了她,她何其無辜?玉符,她至今都還不曾親眼見過。卻因為這個毫不關己的東西害死了娘親,給弟弟造成了不可磨滅的心理陰影,自己也因此身心千瘡百孔,這些傷痛怕是此生難愈。
不想搭理她,花月夜示意流風帶着自己趕緊離開。
“不能走!”柳雪舞再一次阻攔了她:“我說了,交出玉符!否則你們今天休想活着離開灃都!”
花月夜惱怒了:“我說了,我沒有玉符,從來也沒有!你信也好不信也好,結果只有一個,沒有!”瞧了瞧柳雪顏身邊的僕從除了一個趕車的馬夫就只有她的一個貼身丫鬟,看樣子她是一個人悄悄行動的,花月夜稍微放了心:“讓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柳雪舞搖頭,展開雙臂堅決的攔在花月夜身前,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若你執意不肯交出玉符,你要過去的話除非踏過我的屍體!”
見她如此,花月夜從懷裏掏出事先準備好以防萬一的匕首,在柳雪舞面前晃了晃,假意威脅到:“讓開,否則別怪我這匕首不長眼!”
這條街巷本來沒什麼人,卻好巧不巧的在這時忽然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而且那聲音越來越近,聽上去,來人似乎還不少。
花月夜正欲收起匕首,和流風離開。忽然手臂被一道力量所驅使,下一秒她眼睜睜的看着那匕首刺進了柳雪舞的心口。花月夜驚得睜大了雙眼,不可置信的搖着頭:怎麼會?她明明是要收回匕首的?
溫熱的液體順着匕首流到花月夜的手中,張揚肆意的漫延,勾出一道道恐怖的血紅。
“哐當”一聲,匕首重重的掉落在地上,嚇得花月夜身子一緊:她...她殺人了?!
巷口,賀蘭祁墨縱身下馬,飛快的上前,扶過柳雪舞,冰冷的看着花月夜。如果說眼神可以殺人的話,花月夜已經死了千次萬次了。
“不,不是我,不是這樣的,我沒有......”花月夜拚命的想要解釋,可是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見勢不妙,流風抱起花月夜運用輕功迅速的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當然,賀蘭祁墨的影衛緊追了過來,好在流風他們也有影衛在暗中保護,所以還是比較順利的脫了身。
賀蘭祁墨並未前去追殺花月夜,此刻他更擔心柳雪舞的傷勢。他迅速的點了柳雪舞身上的幾處大穴,沒有任何猶豫的抱着她飛奔上馬,往太子府趕去。
楚飛鳳提着藥箱,剛從墨菏居出來,便見到急沖沖的青影。
“楚大夫,可找到你了,太子妃受傷了,主子請你立即前去救治。”
“太子妃?哪個太子妃?......柳雪舞?!”近來都是怎麼了?一個接着一個的!楚飛鳳喟嘆,看來這場暴風雨還遠遠沒有結束啊,他無奈的搖了搖頭,跟上青影的步伐。
因為柳雪舞一身是血的回來,太子宮已經亂成了一鍋粥了。宮女忙忙碌碌,太醫跪了一地,空氣之中充盈着血腥之氣,氣氛甚是壓抑。正殿內,賀蘭辰熙臉色陰沉,賀蘭祁墨心情亦是沉重。
“如果舞兒有個三長兩短,我第一個就不放過你!”賀蘭辰熙神色沉鬱的看着賀蘭祁墨,語氣頗為不善。
“......”賀蘭祁墨沉默着,此刻他的心很緊張很憂慮,舞兒的身子向來虛弱,那匕首又正好插在心口上,不知道她能否挺過來?
“來人!”賀蘭辰熙不耐煩的吼道。
“王爺?”一侍衛進來恭敬的候命。
“立刻帶上所有的人給本王找,就算翻了整個灃都也要將那花月夜抓出來,本王要將她千刀萬剮!”賀蘭辰熙憤怒的下達了命令。
花月夜?!是啊,若是,若是舞兒挺不過這一關,那麼自己該如何處置花月夜?賀蘭祁墨抬首,神色複雜。
少頃,楚飛鳳邁着沉重的步子出來了。
“怎麼樣?”賀蘭辰熙擔心的看着楚飛鳳,眼神焦急的望着寢殿內。
楚飛鳳搖了搖頭,嘆息道:“我儘力了。”
賀蘭辰熙無助的鬆開了楚飛鳳的手,意味不明的看了眼賀蘭祁墨,隨即由侍衛推着進了寢殿。
“墨?你沒事吧?”見賀蘭祁墨臉色不大好,楚飛鳳上前想要安慰幾句,卻發現無話可說,最終只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再無他話。
舞兒...舞兒,死了?賀蘭祁墨在心中反覆的念着,怎麼會?她怎麼會就這樣輕易的離去?怎麼可以?
花-月-夜!雪顏腹中的孩子,舞兒的性命,還有雪城那麼多無辜百姓......很好!很好!
賀蘭祁墨的手慢慢收緊,眼神中再也沒有溫度,他冰冷的注視着柳雪舞的寢殿,決然的站了起來:“鳳,我要外出一段時間,你替我照顧好雪顏!”
“你要幹什麼?”此刻的賀蘭祁墨渾身上下無不散發著駭人的寒氣,楚飛鳳不由得擔心起來。
賀蘭祁墨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丟下一句冷冰冰的話:“追殺花月夜!”
流風等人帶着花月夜和秦氏的屍體連夜逃出灃都,一路向西。經過十多天沒日沒夜的逃亡,他們終於順利抵達了之前遇到那位老者的小棧,經過多方打聽,只是得知那老者住在聖山之巔,具體位置卻並不清楚。
面對常年風雪又巍峨險峻的聖山,流風決定單獨帶秦氏的屍體上山尋找花月夜口中的神醫老者,留一隊人馬繼續護送花月夜往西與西琉離匯合。
“不行!”沒有意外的,流風這個決定遭到了花月夜的堅決反對:“流風,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可是我一定要親自救回娘親。”
“聖女?”流風擔心的緊,花月夜身子嬌弱,怕是經不起這一番折騰了。
“不必多言,墨王的人馬不日就要追上來了,我們的時間並不多。”花月夜異常冷靜的分析着眼下的局勢,她要用最短的時間說服流風帶上自己:“更何況你們並不認識那位老者,我跟着你們更方便。”
無奈之下,流風只得點頭同意。一行人打點好行裝,準備好了足夠的乾糧,翌日清晨便開始上山。
花月夜想的不錯,柳雪舞的死大大刺激了賀蘭祁墨。他們一行人尚未到達山頂,賀蘭祁墨等人已經氣勢洶洶的追殺了過來。
沒有任何言語,一場生死搏鬥就這樣拉開了序幕。流風等人帶着花月夜一邊逃亡山巔,一百拚死搏殺抵抗。賀蘭祁墨此次帶來的人馬功夫甚高,流風等人雖已是高手,可是在這些人面前依舊是弱了些許,一個時辰的功夫,流風這邊已經是死的死,傷的傷。
終年積雪的聖山之上,灑滿了炫目的腥紅,刺激着花月夜的每一根神經。看着一個又一個保護自己的人流血倒下,花月夜的心也跟着一點一點的死去。
“娘——!”
一個措手不及,秦氏的屍體被賀蘭祁墨的一個手下拋下了懸崖,花月夜慌忙伸出手去想要抓住她,最終只扯下了一片白色的綢布。
“聖女——!”流風見花月夜伸手去抓落崖的秦氏屍體,忙將她扯了回來,厲聲喝道:“危險!”
此刻流風帶着的人馬已經悉數身亡,流風亦是身負重傷。剛將花月夜拉回來,便有一支利箭穿刺過胸膛,他整個人笨重的倒在雪地上,嘴微微張了張:“聖女,小心......”
“流風......”花月夜怔怔的望着流風,悔恨愧疚的眼淚像瘋了一般簌簌落下:“流風——!”
前面是萬丈雪崖,後面是嗜血鐵騎,進退不得。她凄然轉身,漫天飛雪迷了她的雙眼,使她無法辨清那高頭大馬上神詆的情緒。風雪撩動她單薄的衣衫,倔強的淚水落地成冰,她恍若不察。身板兒挺得筆直,似乎唯有這樣才能維護她最後的一絲尊嚴。兩相對視,竟是沉默無言,心中蕭瑟何人解?
賀蘭祁墨,果然在你心中最愛的只有她嗎?為了她你可以什麼都不要什麼都不顧嗎?
花月夜失聲大笑,自己的這一生的痴情終究是錯付了......
少頃,一把玉劍扔了過來,在她身前晃了晃,最終穩穩的插在了雪地上。似是不信,她像撥浪鼓般拚命的搖頭,直到那寒冷如冰的聲音響起:
“你自裁吧。”似是穿越了亘古,從混沌初開傳來的神詆旨意,孤傲冷漠,唯有遵從。
連最後的一絲幻想都被熄滅了,花月夜微微張了張口,愛呢?情呢?你都忘了嗎?
她張口,卻因苦澀難受得發不出聲音來。迎着寒風大雪她冷笑無聲:為什麼?為什麼傾其所有卻換來一身傷痛一世恨?為什麼他如此決絕,竟然斷情絕愛至此?她不懂,他不愛她,甚至都不信她!哀傷在心間如藤蔓瘋長,將她整個狠狠捆縛、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