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冤孽輪迴
邏輯的矛盾可以從現實之中的細節去尋找,而情感上的矛盾卻只能從彼此雙方的心理上去尋找細節,這不僅僅需要非常細心的觀察,更需要善於將自己帶入了角色,也只有將自己帶入相應的角色,才從心理和情感上找出鬼魂試煉的生路。
楊恰恰始終是經歷了兩年見鬼大學生活,雖然易禾因為天命試驗的緣故在執行鬼魂試煉的次數上還要多於前者,可進入學校的時間畢竟少了一年,即便是心理上接受能力再強,有一些細小的東西也是無法兼顧的,加之易禾十八歲以前的感情過於單一,在感情上始終有所欠缺,這不僅表現在他平時和楊恰恰、徐琳琳兩女之間的交往中,更是在涉及到感情的鬼魂試煉之中愈發明顯地體現了出來。
楊恰恰所遇到的問題,如果用理性邏輯來推測,她只能有兩個選擇。一種是崩潰,用最為瘋狂的方式表示自己完全無法接受這種事情,另外一種則是祝福,無論是楊清羽還是五年之後的自己,那都是胖子或者五年之後易禾應該愛的人,即使是自己會因為孤獨一身也沒有什麼問題。
楊恰恰第一次面對這個問題的時候也陷入了這樣兩難的選擇之中,在鬼魂試煉的影響下她潛意識之中的一些東西便改變了,令她無法意識到這樣的矛盾實際是不存在的,如同進入了一個奇怪的夢境一般,什麼人都會死死地鑽進一個牛角尖,如果一個勁圍繞這兩種無法接受的結果思考的話,最後的結果只會是毫無所獲。
在這一次的鬼魂試煉之中,楊恰恰見到刺蘭和古月的時候便有一種隱隱的不安,尤其是在得知第三個案件之中那個孩子母親為什麼會有那樣的反應時,她覺得深埋在心中的那個秘密有了一絲鬆動,所以當在衙門大殿黑暗之中看到那番場景之後,楊恰恰便突然想到了第三種可能性。
既不是崩潰,也不是祝福,因為楊恰恰堅信易禾心中始終都不會忘記她的,這種堅信介於兩種可能性之中,堅持但不瘋狂,冷清卻不放棄。
說起來這和楊恰恰上次採用的死扛方式有些類似,但兩者之間同樣有所不同,前者是積極地相信愛人,後者則更傾向於自我安慰似的堅持,或者說前者是勇敢地面對,而後者則是懦弱地躲避。
“只要積極地堅持下去,無論最後的結果如何,我都不會後悔。”楊恰恰重複着她對古月的回答,眼中的堅定看得易禾也是一陣動容,這才明白楊恰恰遠遠不是看上去的那麼柔弱,可以說在心靈上他這個大男人反而遠遠不如楊恰恰這個小女人。
楊恰恰的話令易禾忍不住想起了剛剛進入見鬼大學的時候,生日聚會上,也是楊恰恰讓迷失了方向的他給了人生的目標,只是後來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再次讓易禾迷茫了起來,如同一個愛好冒險又沒有什麼方向感的孩子,不時需要人來指導方向。
述說完畢之後,楊恰恰便鼓勵地看了易禾一眼,然後緩緩低下頭等待着,就像她所說的一般,她會一直積極地等待下去,不論易禾最後做出怎樣的選擇,她都不會後悔,即便是為此付出任何的代價。
在楊恰恰述說的整個過程之中,徐琳琳也始終保持着平靜的微笑,平靜地看着易禾的表情因為楊恰恰的話起伏跌落,始終如同一個看客一般靜靜地看着,直到最後易禾臉上也浮起一個堅定的笑容,她的嘴角才有了幾分玩味的弧度翹起。
又安靜了幾分鐘,再次躊躇了一會之後易禾終於將目光轉向了依舊在微笑着的徐琳琳,眼神第一次堅定無比地和對方對視着,沒有與生俱來的愛憐,也沒有心懷愧疚的怯弱,有的只有前所未有的堅定。
“是時候告訴我全部了吧?”易禾堅定又有些艱難地對徐琳琳說道。
“這次只用了一年的時間,你真的越來越快了。”徐琳琳答非所問地說了一句,卻是讓易禾心中又是一沉。
一年的時間,不說就是指的易禾進入見鬼大學的時間,而根據徐琳琳話中的意思,在無數歲月的輪迴之中,易禾有了某種趨勢的變化,徐琳琳對這一點始終都非常了解,卻只是在一旁默默地觀望着,如同觀察小白鼠反應的研究者,絲毫不在乎試驗品的痛苦生活。
“我也給你們講一個故事吧。”見到易禾臉上出現自己意料之中的驚恐表情,徐琳琳語氣反倒是低落了一些,然後幽幽地開始述說起一個從來沒有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故事。
故事發生的朝代已經無法考證了,總之那是一個偏遠的小村落,沒有外界的男尊女卑,如同現代一般男女平等地生活在一起,所有的男女也都是通過自由戀愛才結合在一起的,所以他們的夫妻感情也始終都會親密。
那個小村落那個時候也有鬼魂,不過因為生活平和,除了一些不舍親人所產生的執念之外,並沒有什麼強大的鬼魂存在,直到有一天一對年青男女成親,一個和新郎青梅竹馬的女人卻接受不了這個現實而上吊自盡了。
那個女人善良的父母並沒有因為這件事情痛恨新郎,儘管他們也是眼看他們的女兒和新郎從小一起長大,在不懂事的時候也信誓旦旦地宣佈非彼此不娶和不嫁,可那畢竟只是兒時的戲言,兩位老人也知道不能當真,卻沒有想到自己的女兒卻會如此的死心眼,為之不惜放棄自己的性命。
那個時候上吊自盡的人很少,女人的父母也沒有想過自己的女兒會因為強烈執念而變成鬼魂,更沒有想都就在女兒頭七的那天,新郎便同樣弔死在了新婚的洞房之中,而新娘卻是從此失蹤不見。
說到這裏,易禾和楊恰恰都只是以為新郎背叛了女人,這樣的故事雖然悲慘,卻十分的普通常見,不說兩人之間的感情只是兒時的戲言,即便是成年之後結合的男女變心也不是什麼稀罕的事情。
“事情當然不會這麼簡單。”像是知道易禾兩人心中的想法,徐琳琳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容。想想也是,如果只是這樣,即便是女人變成鬼魂也不過是個普通之極的鬼魂,能有F級就算是不錯了,就算那個時代的人沒有對付鬼魂的經驗,也不會造成什麼嚴重的後果。
可結果卻遠遠不是這麼簡單。
自盡的女人產生的執念只有一點,那就是找回自己的愛人,可當她過了頭七有了自我意識之後,卻發現新郎同樣上吊自盡了,不過似乎新郎心中並沒有什麼執念,死後也沒有因為執念而變成鬼魂,在女人去找他之前便已經徹底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
鬼魂變強的方法有兩種,一種是吞噬其他較弱的鬼魂,而第二種則是在原本的執念上產生新的、更加強烈的執念,當年的女人便誤打誤撞地通過第二種方法增強了自己鬼魂的力量。
尋找一個不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人,按照一般的情況根本不可能實現,女人的鬼魂在無數歲月的尋找之中居然真的找到了一個方法,她用自己所有的力量撕裂了時空的屏障,居然回到當年新郎成親之前一年的時候。
終於找到了自己費盡千辛萬苦想要找的人,女人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變成了鬼魂,如果為了和對方在一起便殺死對方,那還是愛情嗎?於是女人只敢每晚在男人睡着之後在一旁靜靜地看着他,心中無限凄苦的同時,也產生了另外一個執念,那就是想看看那個和男人成親的女人倒是一個怎樣的人,一年後男人的死又和那個女人有沒有關係。
於是女人除了每晚注視男人之外,便開始注意每一個出現在男人身邊的女人。當年的她因為一些原因並沒有見到那個女人,而且男人成親的消息也是非常突然地傳來的,之前一點跡象都沒有,所以女人才會那樣無法接受。
可一天天過去了,男人身邊始終沒有出現什麼年齡相符的女人,反而讓她發現男人經常在她家門口徘徊,也經常半夜起來寫信,費盡心思寫了大半夜之後,又會懊惱地搖着頭燒掉那些信,女人曾經偷偷看過幾眼那些信,發現居然都是男人笨拙而瘋狂地表達對自己的愛意。
這突如其來的幸福讓女人整個“鬼”都快高興地瘋狂了,因為小女生心中的羞澀,她在剛剛成年的時候有一段時間刻意地疏遠了男人,而男人也從此很少和她接觸,女人原本以為男人心中本來就沒有自己,又因為害怕這個猜測是真的一直沒有主動開口詢問男人,兩人的關係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尷尬起來。
短暫的興奮之後,女兒的鬼魂又想到了一個問題,既然男人始終沒有放棄過對他的愛意,那為什麼在一年之後又會和另外一個女人結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