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友找上門（上）
樓轅是被入窗的陽光晃醒的。
睜開眼，先是愣了愣，因為這裏並不是他的卧房，而且身下柔軟的床榻也不是以前睡過的感覺。很快想起了，這裏是霍湘震的家。
霍湘震的家。
這五個字帶來的感覺是那麼奇妙，就好像漂泊多年的遊子，終於找到了歸宿。全身心都安定了下來，再沒有了不時出現的，莫名其妙的焦躁。
枕邊是空的，霍湘震不在他身旁。樓轅伸手過去摸了摸，軟軟的床榻上仍有餘溫。想要起身，結果扯到了身後那地方，疼得吸了口涼氣倒回了床上。
果然……昨晚還是太瘋了？樓轅躺在床上齜牙咧嘴，這時候才聽見，外面有霍湘震的聲音。
“嗯……好，我知道了。好，幫我向部長道謝。”
是在和誰說話？沒有感覺到屋子裏還有別人的氣息啊？樓轅想着，打量周圍的環境。
昨天進了這屋子就和霍湘震滾到了一起，還真沒注意這屋子裏是什麼模樣。現在看到的，是雪白的牆壁和雪白的房頂，房頂上一個形狀奇怪的東西，有些像宮燈，但是沒見過宮燈吊這麼高的，樓轅看了好久也不明白那是個什麼。
床榻左邊，是個立櫃。想來霍湘震的衣物就放在裏面。還有兩隻小柜子放在床頭兩邊，看起來很熟悉的紅漆斗櫃，但是有一點點不一樣。
霍湘震家裏的裝潢是略略有些古風的，然而即使如此，仍然會讓樓轅感到陌生。
身下淺藍色的床單，樓轅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軟軟的觸感相當好。手掌摁了摁床榻，軟軟的，真好奇為什麼會這麼柔軟。
門前咔噠響了一聲，樓轅看過去，霍湘震走了進來。樓轅看着他短短的頭髮和簡單的休閑裝，忍不住吃吃笑了一聲。
霍湘震卻是看着他散開在身後的長發，微微笑着坐到了床邊：“睡醒了？笑什麼？”
樓轅伸手去摸他的臉頰：“你這樣子，我看的不習慣。”說著，又戳了戳他的臉，“還好……雖然臉也變嫩了……”
“還好？”
霍湘震不解，樓轅卻已經蹭了蹭靠在他身邊，像個小家貓一般：“可是還好，你身上的氣息沒變，我知道是你。”
氣息？
霍湘震微微怔住，低頭看着樓轅，小貓兒一樣的神情，十五六少年的模樣，帶着滿足。墨色的頭髮散開在腦後，白凈修長的脖頸上幾點紅痕。那是他昨晚留下的。從修長的頸子向下，精緻的鎖骨周圍，還有全身上下每寸肌膚，都是他愛撫過的地方。
忽然心滿意足，半蹲下去，輕輕吻了一下小貓兒的鼻尖。他忽然理解了樓轅所謂的氣息，只不過就是在那人身邊的時候，整顆心都能安定下來的感覺。
樓轅笑眯眯地看着他：“我餓了。”
“哪種餓？”霍湘震鬼使神差地問，盯着他的唇。樓轅微微一怔，繼而笑了起來，輕輕吻了一下霍湘震的唇：
“我是真的肚子餓。”
說著，一手撐着床榻，慢慢坐了起來：“我也該起床了……什麼時辰了？”
霍湘震點點他的鼻尖：“都快十一點了。”
樓轅不解，霍湘震便多解釋了一句：“快要午時了。”
這次樓轅聽懂了，點點頭。霍湘震看他坐起來似乎吃力，便扶了他后腰一把。薄薄的夏涼被從精瘦的身子上滑落，露出的是精幹白凈的身軀，和上面斑斑點點的歡好痕迹。
霍湘震笑了一聲，側頭又吻上樓轅的臉頰。樓轅低低笑了一聲，轉過頭蹭了蹭霍湘震。
耳鬢廝磨說的是不是就是這樣的舉止？那可真好，和心愛的人親昵十分。
“剛才烏雞他們給我來了電話，說你現在的狀況是十六歲，”霍湘震說著，戀戀不捨放開了手，轉身去衣櫃裏翻找衣裳，“我這裏的衣服你穿可能都有些大，一會兒帶你去買兩件？”
樓轅頗有些憋屈地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不過想了想，十六歲的時候自己還沒被燼心折騰的半死不活，也沒被刑訊逼供過，更沒情蠱之類的毒素，那這麼說他不至於三十歲的時候就油盡燈枯了？
這麼想着，霍湘震已經給他找出了兩件自己的小號襯衫，幫他換上的時候還順便吃了幾口豆腐。樓轅默默覺得自己如果在這裏又活不過三十歲，原因肯定是被霍湘震害死的……死於縱慾過度。
已經這個時候，直接準備午飯就是。霍湘震借指導樓轅怎麼用現代設施的名義，吃了一鍋嫩豆腐。樓轅腰疼後面也疼，實在沒力氣踹他。
“中午想吃什麼？土豆燉豆角怎麼樣？”霍湘震扶着樓轅坐到客廳沙發上，又打開冰箱看自己家裏還有什麼菜。結果是什麼菜都沒了，就剩了幾個洋蔥還是上星期以為是蘋果給買回來的。
這半年過的渾渾噩噩，全靠啃干方便麵過日子的。現在總不能讓樓轅跟他一起啃干方便麵吧？
樓下不遠就是集貿市場，那就去一趟吧。霍湘震打定了主意，順便把洋蔥和幾個雞蛋拿了出來，放到了廚房裏案板上：
“洋蔥炒雞蛋，土豆燉豆角。嗯，中午就先這麼解決吧！”霍湘震說著，返回客廳抱住樓轅狠狠親了一口：
“我出去買菜，你在家等我，不許出去，迷路了我找不到你的。”
樓轅一臉嫌棄推開他：“滾滾滾，我都三十了，用你這麼囑咐嗎！快滾不送！”
等到霍湘震拿着錢包出了門，一瞬間安靜下來的屋子讓樓轅有點慌張。想了想，慢慢起身走到廚房，打量一圈發現自己什麼都不會用，能幫霍湘震的應該就是切菜了。
剛找到菜刀，便聽見有人敲門。樓轅記得霍湘震是帶了一串像是鑰匙模樣的東西走的，那麼這人會是誰？
腰疼腿軟的，樓轅應了一聲便慢慢往門前走。他記得自己當年第一次被霍湘震醬醬釀釀的時候好像足足在床上趴了三天，這次同樣十六歲的身量居然沒那麼要死要活，看來用強和你情我願造成的效果是不一樣啊。
樓轅這麼嘀咕着，研究了一下霍湘震家的防盜門，一個長方形的把手。好像霍湘震走的時候是摁住、壓下去的？？試試——
門開了，樓轅順勢慢慢推開，一個女人站在門外。
呃，怎麼現在的女人都這麼……放蕩？這衣服……樓轅愣了一秒，眼角微微一抽，突然好慶幸自己喜歡的是男人，不然這也忒考驗定力了。
白宛南優則是很奇怪，面前這個男孩看她的眼神怎麼這麼古怪？傻乎乎愣什麼呢？這眼神咋回事？有點像嫌棄……還有點，說不出來的……呃……驚呆？白宛南優以為自己身上有什麼不妥，低頭看看，嫩黃色蕾絲花邊小弔帶，淺粉短裙，羅馬高跟鞋。沒問題啊？
看白宛南優一臉奇怪，樓轅感覺回過神來：“啊，姑娘，有何貴幹？”
……這人什麼說話方式？神經病吧。白宛南優心裏閃過一句吐槽，面上卻是一個優雅大方的笑容：“你好，我來找霍湘震的。”
師兄的朋友？這……好吧，根據師兄的說法現在已經是一千年以後了，男人的衣服變化都那麼大，可能女人的衣服也不一樣了吧。樓轅一邊側身讓開門請她進來，一邊多問了一句：“姑娘怎麼稱呼？找他有什麼事情？他出去了，一會兒回來。”
說著，盡量挺直腰板，想着霍湘震給他倒水的樣子，拿起玻璃杯給白宛南優倒了杯水：“姑娘你等他一會兒就好。”
他這麼自然的一副主人待客的模樣，白宛南優反而懵了。坐在沙發上接過他給的水：“我……你是誰啊？”
樓轅猜測白宛南優可能是霍湘震的朋友，便微微笑道：“我是他師弟，你之前沒見過我也正常，我昨天剛到這裏的。”
師弟？這哪個老輩子的稱呼了……白宛南優眼裏的樓轅就是鄉下來的小土包子，但是看他提到霍湘震的時候的樣子，又覺得有點不對，便刻意坐的端莊些，微微笑：“哦，你好，我是藿香的女朋友，我叫白宛南優，你叫我白宛姐就行。”
姑娘你有三十歲嗎要我叫你姐？我只是臉嫩個矮好么！
當然這話樓轅不能直說，笑笑沒接茬。他也沒理解“女朋友”是個什麼東西，比較納悶的是現在的人真奇怪怎麼朋友關係還得分個男女了？
正這尷尬的時候，門前一響，霍湘震拎着半斤豆角兩隻土豆開了門。見到白宛南優一副女主人的樣子坐在沙發上，而樓轅站在一邊，愣了，跟着就是皺眉，三步並作兩步進來，扶着樓轅坐到另一邊的沙發上：
“你站久了腰不酸么？歇着。”
說著又蹙眉看白宛南優：“你來有事？”
語氣冷冷的，有點像樓轅平時對付閑雜人等的口吻。不是生氣的感覺，而是看見無關路人出現在自己的領地里的感覺。
白宛南優沒想到霍湘震會對她是這個態度，但是記得今天自己來的目的是求複合，反而笑了一笑：
“沒什麼，藿香，我只是來看看你。”
又看霍湘震拎着的一大堆菜：“我幫你做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