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17.一百個未接電話

已經即將入秋.夏夜開始變得非常涼爽.兩個人吃完飯.又晃蕩到了旁邊的公園.陳羽不知不覺地就帶着張毅走到了之前和韓兮一起的坐過的長椅的位置.正好椅子沒有人在坐.陳羽坐了下來.張毅也坐了下來.卻心神不寧.

“還是沒有電話.我再給佳琪打一個吧.”張毅說著就掏出手機.給李佳琪打電話.還是不接.“真想把手機扔到公園那邊的湖裏去.好煩.陳羽.你說怎麼辦.”

陳羽只要坐在這個椅子上.就會想起那天下午.在這裏坐了好久.最後和韓兮一起坐公交車送她回家的事情.恍惚之間已經完全沉浸在回憶之中的陳羽.被張毅心煩意亂地說話聲驚了過來.“啊.那……再問問韓兮看佳琪怎麼說的吧.”

韓兮這時候筆記整理了一大半.手機有短訊.是李佳琪.

“韓兮.張毅沒再給我打電話了.怎麼辦.”

怎麼辦.這倒是一下子讓韓兮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照自己的想法.本來就是應該直接了當說清楚的吧.幹嘛要這樣.

正想着怎麼給李佳琪回短訊.手機忽然有了來電.嚇了韓兮一跳.是陳羽.

“什麼事.”

“之前你給佳琪打電話.佳琪是怎麼說的.張毅現在要瘋了.”

“你把手機給張毅.我給他說吧.”

陳羽把手機拿給了張毅.張毅結果電話就迫不及待：“喂……”

“張毅.我……我告訴你.你別跟佳琪說是我說的.你……唉.你給佳琪打夠100個未接.她就會接電話了.還有.你要是以後再把喜歡誰掛在嘴邊.她就再也不會理你了.”

“嗯嗯.知道了.最喜歡……”

“你想死是吧.”

張毅說到一半忽然有所察覺沒再說完.可是韓兮還是聽出來張毅又要說喜歡了.直接打斷了張毅的話.

“我不說了.”張毅說完趕緊掛了電話.怕韓兮接着又要開始教育他了.

陳羽看着張毅慌慌張張地掛了電話.好奇地問：“說了什麼.”

“唉.走吧.一邊往家裏走一邊打電話.”

“給誰打.”

“給佳琪.打夠100個未接.她就會接電話了.”

李佳琪在家裏躺在卧室里.眼睛一直盯着手機.怎麼會就這樣不打了呢.沒想到剛給韓兮發過短訊.一會兒手機又開始響了起來.這個加上之前的已經是第23個了.還有77個.第24個.第25個……李佳琪看着一個個未接來電開始發笑.等到第100個的時候.就可以接起來了.

陳羽和張毅走到家門口.已經打了將近50個了：“陳羽.我估計得回去一邊充電一邊打了.”

“張毅.你不覺得辛苦嗎.”

“你和韓兮說話不覺得很辛苦嗎.”

“……不覺得.為什麼會辛苦.”

“所以我也不辛苦.”

陳羽無奈地搖搖頭.和張毅告別回到了家裏.打100個未接電話.以後韓兮應該不會這樣的吧……不過要是做了什麼讓韓兮不開心的事情.打100個未接電話也是沒什麼的吧.

陳羽換好衣服一邊沖澡一邊想.張毅好像有點變了.以前的張毅似乎更加快樂無謂一些.現在上了高中.感覺他好像變得有些情緒不穩.以前總是笑嘻嘻的他在消失……那.自己會不會也變了.沖完澡.陳羽想發短訊問問韓兮.自己和初中時候有沒有什麼不一樣.可是拿起手機卻又猶豫.萬一她正不開心.或者……正好不想說話.在寫作業什麼的.自己發短訊給她.她生氣罵自己幾句怎麼辦.自己怎麼現在不見韓兮的時候.反而這麼害怕韓兮.

張毅回到家就插上充電器.坐在地上繼續給李佳琪打電話.第97個.第98個.第99個.嗯……還差最後一個.先去喝口水.一會兒要說很多話.

手機響了.張毅一看.是李佳琪.顧不上喝水.直接接起了電話.

“佳琪.對不起.我真的只是順口一說.完全沒有那些心思.”

“嗯……這次我原諒你.下次我就真的不理你了.”

“馬上天涼了.有空一起逛街吧.看看有沒有好看的衣服買給你.”

李佳琪笑了：“嗯……不過.我爸媽現在周末都不讓我出去玩.好煩他們.真想像你一樣.整天一個人.多逍遙自在啊.也沒有人管你.多好……”

張毅聽着李佳琪這麼說.嘴上笑着.心裏卻開始難過.沒人管……就算有一天.自己消失了.也要很久之後才會被爸媽知道的吧.

“張毅.我真的好討厭我的爸媽.以後考到外地的大學去.讓他們管不到……”

“佳琪.你要不要我給你交話費.這周你給我發了不少的短訊.”張毅隨便找了件事情岔開了話題.

李佳琪完全沒有察覺到張毅的不開心：“嗯……好像確實不多了.”

“那我掛了.我給你交話費.一會兒短訊說吧.”

“好的.親愛的.”李佳琪說完紅了臉頰.掛了電話.把頭埋進被子笑了.

張毅看着手機屏幕暗下去.關了燈躺在沙發上看着天花板.窗外的燈光投射進客廳.整個房間完全沉浸在幽藍的灰暗之中.好孤單……張毅伸出手.在黑暗中隱約地看着自己修長的手指.如果李佳琪在自己的身邊.自己抱着她.也許……應該就不會孤單了吧.這次又是好久沒有見到爸媽了.自己是完全被遺忘了吧.他們每天都在幹嘛呢.旅遊、工作、學習、出差.

手機有短訊.應該是李佳琪.其實……但為什麼並不想去看.只想擁抱她就好了.好孤單.心裏瞬間襲來的疲倦感.讓張毅有些無所適從.

張毅滾下沙發.爬到手機邊.躺在地上拿起手機看李佳琪的短訊：“張毅.以後我們不要吵架了好嗎.”

“我想抱抱你.”張毅回著這條短訊心裏卻只有悲涼和落寞.

李佳琪看着張毅發來的短訊.感覺整個人都變得溫熱起來.躺在床上抱着被子笑了起來：“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張毅看着這條短訊心裏開始溫暖起來：“今天早點睡吧.不早了.我想睡覺了.”

“我會想你的.”

“嗯.我也是.”

放下手機.張毅躺在地上不想再爬起來.剛才興沖沖地打完了100個未接電話.終於被接了電話.可是那100個電話似乎是已經耗費掉了自己所有的力氣.說了幾句話.以為自己會開心到無以復加.結果聽到李佳琪說起她的父母.自己再次難受了起來.

為什麼自己好像永遠都是一個人.

張毅摸黑拿過了拿過了畫板.找到距離自己最近的顏料畫筆.把顏料全部擠在了畫紙上.然後用手把所有的顏色和在一起.變成了臟髒的顏色.臟.這不就是自己的顏色嗎.

自己追求的是什麼.被父母看到.被他們關注到還有一個努力的自己存在着.結果呢.一次次想要表現.最後卻都是不被在意.他們在意的.只有他們的事業和他們自己的事情.

不斷地交朋友.因為怕周圍的人不理自己.離開自己.就開始了類似於金錢收買.直到后來漸漸地習慣了……但是.該離開的人依舊會離開.嘴巴上每天說著一些開玩笑的話.時間久了.已經沒有辦法改正過來.

好累.張毅站了起來.一腳踢開了畫板.洗澡去.想的太多也沒有用.解決不了什麼.這是第幾次了.張毅也說不清楚.但是.這是第一次和李佳琪在一起后.有了孤單的感覺.

韓兮寫完作業準備睡覺.坐在床上握着手機想給陳羽發短訊.記得以前初中每次寫完作業就要給陳羽發一條短訊炫耀一下.但是……今天坐在床上卻不怎麼想發.在班裏現在大家都知道陳羽成績是全省第一.知道他學習很好.而沒有人知道自己其實也並不差.很多人都認為自己是一個差生.如果自己給陳羽發短訊了.他又用功了.那自己可能就永遠沒有考過他的機會了.現在似乎只有打敗陳羽.才能為自己在班裏所有一切不好的流言平反.

初中的時候多好啊.那時候有李佳琪.兩個人整天嘻嘻哈哈的.沒有那麼多的學習壓力.不會因為學習不好就被周圍的人討厭.每天放學都可以回家.寫完作業還能看電視.現在……每當夜自習看着教室白嘩嘩的燈光.總有種恐懼的心情.陳羽坐在班裏的黃金位置.自己坐在角落裏……周圍的人……藍語靜因為是美術特長生就坐在最後一排.那種遙望着黑板的感覺.好像距離夢想也很遠.

手機有短訊.

“我和初中有不一樣嗎.”陳羽臨睡前.還是鼓起勇氣發了一條短訊給韓兮.

韓兮拿起手機彎起了嘴角.心裏不想讓陳羽超過自己的這種心情.是初中時候就一直有的.但是怕陳羽有一天會不理自己的心情在上了高中以後.卻開始越來越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