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大結局(三)
這一年的冬天寒冷而漫長,慕天興帶着子孫們給慕子歸辦了隆重而盛大的葬禮,祈安寧更是允許慕子歸墓前立碑,葬於蔣家祖墳相近的一座山頭上。
那喧鬧的炮竹聲和誦經聲顏小月全然不知,自那晚昏迷過後,她就一病不起,蔣思言守在一旁,半月不到就頭髮全白,要知道他與慕子歸、祈安寧在一起時,從面像上來看一直是最為年青的,特別是頭髮,只有少數的雪絲交雜要內,整體看着還是烏青一片,不像慕子歸一頭雪白的銀髮,也不像祈安寧,因操勞過多,兩鬢也早已花白的。
顏小月一這病,半個月才退下燒來,太醫院的提點、院使和判官幾乎都住到了蔣府,祈安寧也守在了一旁,戰戰兢兢了半個多月,才都鬆了一口氣。如今的蔣思言顏小月已是做曾祖母的人了,馬上就可以做高祖五代同堂了。
一大家子幾十口人守了近二十天,蔣天恩如今官居正三品尚書令,在朝中威望也只有安親王能與之並論了。只要下了衙就會來衍月居伺侯,而蔣思麟更是請了假守在一側,最小的兒子朝暉二十六與如今太子同一年出生的蔣天堯也告了假從嶺南回到皇城。
貴為皇后的蔣天鳳也三天兩頭的帶着太子往蔣府跑,蔣府一時之間成了皇城裏人人注目的地兒,大伙兒幾乎不約而同的禁止的歌舞酒樂,生怕一個舉動不當招來了某人的忌恨,為家族帶來橫禍。要知道就連當今陛下只是因為晚來兩天就讓太上皇臭罵了一頓,六十多歲的淳真帝在朝暉帝面前顫顫巍巍,一聲都不敢哼。
可隔天敏親王去蔣府探病的時候又被朝暉帝給罵得連一盞茶也不敢喝就跑了,於是,皇城前所未有的安靜下來了,人人為顏小月祈禱,千萬要好起來,別把那個威力十足的炮竹給點燃了。護國寺里《法華經》長誦不斷,香火鼎盛,長明燈不熄。
在春節前夕顏小月總算醒了過來,一時間皇城裏的人都長鬆一口氣,整個城北彷彿活過來一般,送節禮的馬車穿梭不停,分外熱鬧。
蔣思言扶起顏小月,送上溫水,“好受一點了沒有,你這次可真是嚇死我了。太醫開的葯一點也喝不下去,燒又退下來。”
看着顏小月喝完了溫水,忙接過放好,半環着讓顏小月靠在自己身上,“要不要再睡一會兒?”
顏小月搖搖頭,“不用了,躺了這麼多天,我身子都是軟的了。”
蔣思言后怕的抱緊了懷中之人,“還說呢,這一次可嚇壞我了,你,”咬了一唇,才道:“答應我,以後一定要好好的好不好?”
顏小月沒有回頭看,也知道蔣思言的臉色必然不會好,拍了拍他摟得過緊的雙手,“知道了,我就是一時沒受住,對了,子歸哥哥他……”
“你放心,大哥走得很安詳,老四把喪事辦得風風光光的,如今停在普濟寺里,等開春后再選個吉日下葬。”
“我想去看看子歸哥哥。”
蔣思言頓了頓,聲音帶着哀求,“過幾天好不好,後天就是春節了,你身子還沒大好,又不能喝葯,再說年歲不小了,過完了年,我陪你一起去普濟寺住一段時間好不好?我們一起去陪大哥。”
顏小月偏頭靠在蔣思言肩膀上,眼淚不住的掉下來,她一直以為那樣相伴悠閑的日子還有很久,可沒想到不經意間,他就這樣走了,一個人孤單上路。
蔣思言感覺到潮濕,吻了吻顏小月頭頂烏髮,“別傷心了好不好,逝者已逝,來者猶可追,想必大哥在九泉之下也不想看到你這樣不愛惜自個的身體的。別哭了,再哭眼睛就哭壞了。老六把毅哥兒帶來了,你還從沒見過呢,歇一會,等會他們就要來了。”
顏小月忙擦了把眼淚,“老六回來了?什麼時候回來的?這天寒地凍的,慶河都走不了了,他走驛道回的?”
“嗯,大哥病危的消息傳來,老大就用飛鴿傳信給他了,他一個人帶着毅哥兒回的。”
顏小月嘆了口氣,“這毅哥兒才兩歲吧,這可是他長孫,他怎麼捨得,老六媳婦也不攔一攔。”
蔣思言嘴角帶着笑,“這是他們做兒孫的孝心,也不妄你當初那麼危險生他一回。說起來毅哥兒長得真像我,這群孩子裏,我看就他最像我了。”
顏小月知道蔣思言是想逗自己,也就順着說道:“這才值得你得意的,這麼孩子裏像我的可是多了去了。”
“所以這一個才更讓人覺得高興嘛。”
“是,該你高興的。”
祈安寧在外聽了半晌,然後轉過身帶着人出了蔣府進皇宮去了。
這一年的春節,蔣府格外熱鬧,大人們在顏小月跟前小意奉承着,可小孩子不懂事,跑跑跳跳,嘻嘻鬧鬧的就過完了十五。不等蔣天堯離開,顏小月拉着蔣思言去了普濟寺,一守就是三個月。
等慕子歸下葬時,顏小月又哭暈了過去,回府後就發起了高燒,一府的人忙着侍疾,就連重孫的出世也少了幾分喜慶。
纏纏綿綿的病情一直到七月,顏小月才能下床來,當她坐在梳妝鏡前時,看着眼角的皺紋和隱約可見的灰白兩鬢,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蔣思言在一旁安慰道:“怎麼了?是不是在感嘆世道不公,一個七十八歲的老婆婆竟還能長得這般妖嬈?”
顏小月笑拍了一下蔣思言的手臂,“竟會逗我,都滿臉褶子了還說什麼妖嬈,沒得讓人聽了笑話。”
蔣思言幫着梳通發稍,“哪有褶子,我只看到了你獨特的風情。沒看現在我都不敢與你站一起了嗎?就是老六媳婦,你看讓她跟你一起出去,她還好意思不?月兒呀,你如果一直都五十歲模樣讓為夫情何以堪呀?”
顏小月轉過頭仔細打量着蔣思言,兩鬢已經全白,眼角的褶更是深了許多,就是眉間也有了深深的豎紋,慢慢的靠在他身上,“相公,對不起,還有謝謝你。”
蔣思言笑了笑,鬆了一口氣,“只要你好好的,我就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