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 破曉嬰啼
夜筱希看着一邊正在給她讀書的劉文,一邊享受着這份寧靜中的喜悅,這樣的溫馨如一條暖流沁入心脾。
“誒?不對啊,怎麼講着講着就又說到了這段啊?你都講了不下十遍了,為什麼?就因為這個部分精彩?以弱勝強?”
“你不覺得那一段很精彩嗎?人物紛繁複雜,各具才幹,猛將拚命,謀士出謀劃策,曹操敗得不冤啊……”劉文有幾分炙熱的目光落在書上,難掩身上的野心,低聲附在夜筱希耳邊說道,“無論是天下還是家族都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所以說有時候讀一讀史記,讀讀古人寫的書還是很有收穫的,那些道理都是通的。”
“是啊,就好比你們劉家,現在我是不是該慶幸我們家就我有一個人,不必將來擔心這個啊?”夜筱希見到劉文身上透出的氣勢,有幾分心動,但還是忍不住出言調侃他一下。
劉文眼眸里充滿着野心,自信的說道,“劉家的這個位子一定是我的了!”說完笑咪咪的調侃道,“以後咱們家也要多幾個孩子,這樣才有意思是吧?”
夜筱希揪住他的衣服,打斷了他氣宇軒昂的話語,皺緊眉頭說道,“是你個頭啊,我不知道將來會怎麼樣?但是我知道一點,寶寶要出生了,我,我肚子好疼啊。”
“什麼?要生?要生了?”劉文面露焦急,他很是緊張,抓住夜筱希的手,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他是第一次當爸爸,心神難安,夜筱希不停叫疼的場面,比他在商場上跟那些人談判還難辦,手中的書也掉到地上,他焦急的問道,“疼?哪兒疼?希希,你哪疼?”
剛開始有間歇的陣痛並沒有讓夜筱希喪失神智,還是很清醒的,見到劉文緊張的模樣,勾起唇角咬牙道,“啊!你說哪疼?當然肚子疼,我還能是別的地方疼嗎?”
劉文的視線彷彿磁石一樣吸引到了那個地方,肚子,是啊,可不就是肚子,他真是傻了。用力拍了一下腦袋,扯開嗓子對着外面高聲道,“來人,快來人,夫人要生了,備車!”
匆忙雜亂無章的腳步聲在外間響起,白姨等人沖了進來,焦急的問道,“夫人,你要生了?”
“還能騙你們啊?車呢,車子準備了嗎?”劉文惱火的說道,看着一幫也好像有些傻兮兮的人,他的心裏都急死了,而且夜筱希抓着他胳膊的手越來越用力,讓他很是擔心。
“抱我下樓吧,咱們去醫院,給大夫打電話。”夜筱希接着劉文的手勁掙扎的起身,她如今的額頭已經佈滿了汗水,清爽的髮絲也有幾分濕潤,白姨是回過神了,她忙喊道,“別動,我找東西給夫人抬下去,小劉把家裏準備的旅行車開出來,暖風打開。”說完從夜筱希床底下拿出了一個簡易擔架的東西,一幫人雖然有點手忙腳亂可到底是把夜筱希平平安安的送進了車裏。
車裏的座椅都放平了,像一張巨大的床,夜筱希咬着牙躺在上面,不斷的告訴自己冷靜,深呼吸。
劉文抓住她的手,皺緊眉頭,擔心的看着她。
夜筱希離預產期提前了半個月,因為擔心會提前生產,醫生特意給她們上了課,讓人把東西什麼的準備好以防萬一,看夜筱希一點反應都沒有,以為怎麼也要下星期,可是這孩子卻等不及了,在這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就急着要出來,等白姨也跟着上了車,小胡被留在家裏把準備給寶寶的東西一會兒拿上,收拾一些用品帶到醫院,另外還要通知劉老爺子那邊。
車外面的雨聲越來越密集,風也越來越大,醫生已經趕到了醫院,產房和手術室都準備好了,就等着他們過來,可是這樣的天氣,讓人還是說不出的壓抑和心慌。
“怎麼還沒到啊?”劉文不耐煩的問道,他已經問了五六遍了,看着夜筱希從開始時不時的說疼,到現在竟然白着臉閉着眼睛的默默忍受,他的心彷彿在油鍋上煎熬,只恨不能長上一雙翅膀飛過去。
“再過一個紅路燈就到了。”小劉忙說道,心裏也是跟着七上八下的,要知道家裏最大的boss不是大少爺,是夫人,這孩子的出生註定是劉家的長子嫡孫,那是妥妥的心尖兒,這要是真的出什麼事兒死的心都有了。
白姨拿着手帕擦着夜筱希額頭上的冷汗,輕聲安慰道,“馬上就要到醫院了,平時檢查大夫都說孩子位置挺好的,你的身體也沒有問題,別緊張,一切就按着當初大夫交代的,咱們過會兒就能看到寶寶了。”
劉文看着夜筱希,心裏揪成了一團,突然覺得孩子的出現有些殘忍,生孩子比他想像中要痛太多了,他突然間害怕了,都說女人生孩子如過鬼門關,萬一真的有什麼發生的話……他的臉一下就刷白,心都好像停了一拍。
終於醫院到了,小劉鬆了一口氣,扭頭看了眼後面的夜筱希,停好車,醫院門口就有人喊了一聲。
“請問……是不是患者叫夜筱希?”一個大夫大聲問道,剛才就差點弄錯了人,這手術室和產房都是專門騰出來的,要是真的搞錯了,把別的患者安排進去,那到時候可真沒法整了?還能讓人家生到半道兒攆出去?雖然挨了對方几個白眼,幾句夾棒帶槍的話,那也總是比丟了這身皮來的好。
“是是是,你們趕緊的,我們家夫人疼的不行了。”小劉連忙說道,說的還有些誇張,就怕這邊的一幫醫生護士慢了手腳。
這邊一聽正主兒來了,那平板車推得那叫一個飛快,就跟底下裝上了風火輪似的,車唰的過來了,也不等着這些大夫護士抬夜筱希,劉文直接小心翼翼的抱起夜筱希,把人放到了平板車上。
“帶路!”低吼一聲,有反應快的一直方向,“這邊!”
然後劉文推着車飛速朝着已經在提前跑到電梯邊開門的地方,按下樓層間,專屬電梯上的數字快速跳動。
“別怕,別怕。”劉文不停的重複着這句話,夜筱希撇嘴,其實剛開始陣痛還是可以忍受的,只是現在是疼的越來越密集,被慣壞的某人突然覺得委屈了,不讓劉文着急一下她又很不甘心,使勁的喊了兩聲,眼見着劉文的臉又白了幾分,於是她壓下心裏的甜蜜撅嘴斷斷續續的說道,“難道你就不會說點別的?我不怕,我是疼,好疼哦……”
“夜筱希,別怕,你不會有事。”夜筱希翻了一下白眼,完了,真是嚇着了,忍痛轉過頭看見劉文有些獃滯的眼眸,魂不守舍,這話不是安慰她聽的,而是在念叨給他自己聽,劉文胸前的肌肉由於緊張緊繃著,仿若磚塊一樣,靠上去一定很不舒服,可是卻讓此時的夜筱希覺得心安,他是在意自己的。
“文少,夫人交給我們吧!”等候在產房門口醫生說道,劉文冰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死死的握住車的兩側,彷彿這些人都是要跟他搶夜筱希的敵人,身上的殺氣四溢,讓旁邊的醫生和護士們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最後硬着頭皮只能低聲說道,“文少,這這是產房,您進來真的不方便,而且男人進來也……不太好。”
“什麼叫不太好?這應該是最神聖的地方,哪有那麼多的說道。”夜筱希沒好氣的低吼道,這個時候雖然並不如後世那樣開放,在華國固有的老觀念是根深蒂固的,總覺得產房,月子房對男人都是很影響運氣的,夜筱希雖然不信,可是她也是說說,並不想真的讓劉文進去,不是迷信,而是生孩子肯定很疼,表情也會很猙獰,她不敢想像那些丈夫陪產後是如何面對自己的妻子,別人她不管,可是她過不去那個坎兒,太不舒服了。
“閃開。”劉文見夜筱希嬌弱蒼白的臉頰,不將她送進去,他真沒法放心,於是不顧護士們的勸阻,推車就往裏走。
“劉文,鬆手!”夜筱希掙扎道,呼吸中因為疼痛而忍不住間斷的喘息着,劉文低頭看了她半晌,擰眉問道,“你什麼時候也迷信了?”
“我不信,可是生孩子真的很恐怖,很難看,我想要在你面前永遠都是美美的,不要你看到我那麼難看的一面,答應我,安心在外面等我,我和寶寶會平安出來的,相信我。”夜筱希拉着劉文的胳膊,仰頭看着他,忍住不停的陣痛,扯開一抹笑容。
“希希……你,”劉文不知道該說什麼,夜筱希有些羞澀一笑,抓緊他的衣領,將他的腦袋拉低,輕聲說道,“我明白你的心意,你待我的好,我都記在心裏,它會給我無窮的力量,加油!”
說完這句話,夜筱希被醫生推進了產房,門緩緩的關上,劉文看着那扇門,手舉在半空,低聲說道,“希希,加油!”
一扇門彷彿隔開了兩個世界,門裏門外兩個天地,夜筱希以為到了裏面會馬上生,可是進去后,緊接着被測胎心,又重新確定胎兒位置,陣痛在依舊,時間也在一分一秒的跳動着,面對着整潔有序的產房,空氣中瀰漫著消毒液的味道,四面的白牆帶着幾分清冷。
“劉夫人,你要是能忍住的話,我幫你換下衣服,一會兒你也會覺得舒服些。”護士笑着說道。
“好。”夜筱希乖乖說道,為了寶寶平安出生,讓她做什麼她都願意,疼痛時斷時續,這衣服半天才換好。
產房的溫度剛好,躺在床上,大夫就在身邊,時不時的看向牆上的手錶。
“大夫,還要多久啊?”
“看樣子,估計快也要兩三個小時,一會兒讓護士給你拿幾塊巧克力,你趕緊吃了,補充體力。”大夫溫柔的笑道,多少安撫了夜筱希的情緒。
夜筱希點點頭,她有過準備,卻還是沒料到後來會更疼,每一下呼吸都痛,從七點多到醫院,夜筱希迷迷糊糊間看了眼時間,已經午夜……開始陣痛加劇,斗轉星移,旭日東升之時,已經熬了近十個小時的夜筱希,臉色都白了,她覺得再多一秒,她都要哀求醫生動刀子了,可是就是在這個時候。
“夜筱希!打起精神,用力,用力,胎頭看到了,馬上,馬上就要出來了!”
這些話頓時讓有些難熬的產房充滿了生機和力量,所有人都嚴陣以待,助產士鼓勵着夜筱希,讓她配合著動作呼吸,夜筱希的臉色素白如紙,力氣越來越小,她不能就這樣放棄,咬破嘴唇,用盡最後的力氣努力地配合著醫生的口令,臉上的水珠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最後終於哭喊道。
“劉文,我再也不要生了!”
守在產房外整整一夜的劉文,身上只穿着單薄的襯衫,已經入秋的天氣早晚的溫差還是很冷的,就是這樣他直挺着身子站立在,遠遠看過去就好像是一座雕像,聽見夜筱希這句從重重門板后穿透而來的哭喊,才讓他有了一分的反應,低沉的聲音傳入產房中。
“聽你的,不生了,咱們不生了!”
溫暖的朝陽出升,下了整整半個月的雨終於停了下來,此時產房裏舒心來一聲嘹亮的嬰兒哭聲,使得這個清晨格外不同,那聲嬰啼,好像劃破碧空讓太陽更亮,讓天空更藍……
劉老爺子和劉奶奶也喜極而泣,倆人握住彼此的手,紅着眼睛把喜悅停留在這一刻,何瀟和劉淼也陪在旁邊,劉淼更是哭得一臉狼狽,弄得何瀟手忙腳亂。
夜豐年兩口子和安慧兩口子正在趕過來的路上,安少卓則在國外,一聽這個消息差點沒丟下生意飛回來。
那聲嘹亮的嬰啼,讓幾乎成‘望妻石’的劉文重新的活起來,他開始焦急的在走廊里走來走去,恨不能把地都磨掉一層皮,忍了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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