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我只是養狗的
我和蕭少峰認識已有五年,四年大學,一年工作時間,關於他的住處,大大小小我還知道過幾個位置。上大三那會,他因為不滿學校晚上按時關燈,賭氣在外面租了套房子,他過生日時我們同學幾個去過,那時候我覺得,在校外租一個一百來平的房子挺浪費的,畢業后他在新東環租了一套兩室一廳,精裝修,日子過得也挺小資的,我以為這已經是極限,可我沒想到,這個被他命名為家的地點,才是真正的奢侈。
據目測,房子至少兩百平米,里裡外外都鋪着土耳其手工地毯,房頂上懸挂着一枚碩大的水晶燈,光線灼灼,十分美麗。至於房內的擺設,不用我過多描述,已經擺明了“奢華”二字。
我抱着小金毛站在門口,有種劉姥姥進大觀園的即視感,但我不想蕭少峰發現,輕輕的吁了一口氣,問:“拖鞋在哪裏?”
“門口第二個柜子。”蕭少峰從吧枱上取出一瓶紅酒,看都沒看我一眼,說。
我小心翼翼的打開鞋櫃,頓時又愣住了。
十幾雙大小不一的拖鞋整齊的擺放在鞋櫃裏,上下各一排,分為男士拖鞋和女士拖鞋,而且,都是嶄新的。
我快速的取出其中一雙,抱着狗狗就朝廳內走。
家中一定經常來人,所以才會準備那麼多拖鞋的吧?
我瞥了一眼吧枱,問:“狗窩呢?”
蕭少峰一臉驚訝,說:“它這麼小,怎麼能單獨睡在窩裏?”
“不然呢?你帶它睡?”我深知蕭少峰有潔癖,故意激他。
蕭少峰一臉淡定,一隻手握着紅酒比,另一隻手伸出食指,跟我做了“不正確”的動作,然後指了指我,說:“不是你陪它嗎?”
他說的理所當然,好像今天霸佔我三分之二的時間是應該的,好像陪着他心愛的女人寄養在這裏的狗狗睡覺也是應該的,這種語氣,讓我難受。
“我沒帶睡衣……”我慌忙找個借口,生怕蕭少峰看到我的失落。
“我家有。”蕭少峰指了指右側,說:“長款短款連體開叉應有盡有。”
聽他這麼回答,肯定是早有預謀的。他追了雪兒兩年,她的一隻狗就讓她如此煞費苦心,我又何必如此作踐自己?
我憤憤不平的抿着唇,思考着離開這裏的理由。誰知懷裏的小傢伙忽然伸出舌頭,舔了舔我的手背。
我低下頭,看着它那呆萌的眼神,心瞬間軟了。
泡狗糧,沖奶,再給狗狗安裝廁所,等它吃飽喝足后,我也累的滿身大汗,疲倦不堪。
蕭少峰見我辛苦,總算良心發現,準備了牛排和紅酒,讓我洗澡之後享用。
小傢伙在我的懷裏睡得很香,可是它不知道,此刻的我全身汗臭,相當難受。
蕭少峰站在一旁,小聲的說:“要不我來抱着,你去洗澡?”
我白了他一眼,想着自己此刻的狼狽模樣,輕輕的將小傢伙放在沙發上,示意蕭少峰看着,自己去洗澡。
如此分配之後,我便按照蕭少峰的指示去了浴室。浴室門剛打開,我就愣住了。
因為我沒想到,人家土豪的一間浴室,居然和我那租的房子差不多大。碩大的浴池裏蓄滿了水,池邊放在玫瑰花瓣和香氛,簡直就是人間天堂。
可問題是,牆上這麼多的開關。我連各個開關的用途都不知道……難道我楊小菲命中注定是個苦命人,連洗個澡,都要出洋相?
就在我一籌莫展時,身後忽然響起了腳步聲,腳步聲越來越近,我的心跳越來越亂。
“對了,有個簡易遙控忘了放進來,”蕭少峰從未身後竄了進來,說:“用這個,方便。”
我木訥的接過遙控器,這才緊張的關上浴室門。
水溫正好,我躺在浴池裏泡澡。遙控器一按,頭頂就會“下雨”,再按一次,室內就響起了貝多芬交響曲,不得不說,有錢真好。
原本預計十分鐘就搞定的洗澡時間,竟然足足用了半小時,從浴缸出來時,我戀戀不捨的看了眼,心情比被老總扣了工資還難受。
浴室外有個梳妝枱,我當然不知道男人還用這玩意。梳妝枱寬大別緻,共有三層。一層放着顏色不一的香水瓶,一層放着不同瓶子的護膚用品,還有一層放着護膚工具,簡直比我見過的任何一個女人都要繁瑣。
可惜,瓶子上大多數都是外文,我不認識品牌。
雪兒說過,看一個人的地位,只要注意他的細節。我看了這三層,完全意識到了蕭少峰的地位。
忽然之間,更加自卑。
如果雪兒在,一定知道這些外文的品牌。如果雪兒在,他們甚至會因為一個香水瓶產生共同話題。
至於我,只適合給他養狗。
媽咪媽咪哄,紅燈快亮起,冷靜,後退,不許再做白日夢。
浴袍是深藍色的法蘭絨,是蕭少峰的尺寸,穿起來長而寬大,裹了兩道,我才走了出來。
餐廳處,蕭少峰跟我擺了擺手,示意我過去。
我看了一眼沙發上的小金毛,原本胃口大開的我,看着桌上精緻的晚餐,忽然間興趣索然。
理智告訴我,今晚必須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