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設圈套為妻出氣(二)

第12章 設圈套為妻出氣(二)

錢金銀一叫破他打人的理由,客棧里本想上前來勸架的掌柜小二哥們便都止了步,輕薄人|妻,打了也是白打。

那趙筠為了不驚動家裏人,並不敢帶了太多隨從過來,故此身邊只有兩個信任的大家人,見自家公子被打,都要上前來援救,跟着錢金銀來的來旺、來興兩個便都一擁而上,一個抱住一個扭打在地。

一會兒掀翻了桌子,一會兒抽斷了凳子腿,一會兒又碰碎了花瓶,那客棧掌柜瞧的是心肝肉疼,躲在櫃枱後面抱着個算盤珠子,啪啦啪啦算的精明。

他認得這個正打人的,不是錢記洋貨鋪子的東家又是哪一個,故此他不怕這大官人不賠錢。

那一時洛瑾瑤哭的越凶,錢金銀打的越狠,心裏想着,在我娶她之前,隨你怎麼逗引她,但現在我已娶了她來家,你卻又追上門來,這是明晃晃的沒把我放在眼裏啊,我不打你打誰!我打死你個眼裏沒人的狗東西!

洛瑾瑤是早看過錢金銀和人打架的,他打架時忒的兇狠嚇人,這會兒又瞧他把趙筠打的個臭死,心裏雖解恨,卻到底生出些不忍來,畢竟是愛了一世的男子,哪裏是說放下了就能徹底放下個乾淨呢。

便止了哭聲,一副不忍心的模樣。

錢金銀瞧見了,略一停頓,冷笑道:“你心軟了?可有埋怨我打的他狠了?莫不如讓我請了他家去,當個太爺供奉上?”

怕他生氣,洛瑾瑤連忙搖頭,目光躲閃,她真真怕極了他打架時的模樣,活像是鍾馗夜叉,鬧的她心口噗通噗通猛跳。

那趙筠終於得了喘氣的空當,便趕緊求救道:“阿瑤,你快告訴他,我沒輕薄你,我們是你情我願的。”

洛瑾瑤登時黛眉倒豎,那僅剩的一點同情心也呼啦啦一下子沒了,“我才不是自願的,就是你輕薄我。”

錢金銀這才笑了,一屁股坐趙筠背脊上,敲打着他腦門道:“說罷,你輕薄了我妻子,要怎麼補償我。”

趙筠猶自不死心道:“我沒輕薄她,阿瑤本就是我的、我的表妹,我們是再正常不過的兄妹相見,你是我妹夫,我們是親戚,你不能再打我。我還是舉人,你毆打舉人,是要吃板子的,若你再不聽勸,便不要怪我不講親戚情面。”

此時此境,這個趙筠還算有幾分頭腦,知道強龍壓不過地頭蛇,並不敢激怒錢金銀。

錢金銀一巴掌拍趙筠腦袋上,趙筠怒瞪,又一巴掌拍腦門上,趙筠再瞪,錢金銀遂即迅速的給了他十多巴掌,趙筠哀叫道:“妹夫饒命。”

“既是親戚,你還輕薄自家表妹,罪加一等,我看打的還是輕了。”說罷,他站起身又是一陣拳打腳踢。

趙筠乃是被捧慣着長大的,哪裏受過這等罪,頓時受不過鬆了嘴,哭求道:“表妹,你快救救我,你快告訴他,我沒輕薄你,我只是偶然路過杭州府,礙於親戚的情面才來看看你的。”

“好一個礙於親戚的情面才來看我的。”洛瑾瑤瞧着趙筠,見他趴在地上,發冠歪斜,衣衫凌亂,狼狽不堪,哪還有一絲貴公子的儀態,便是連骨氣也沒了,洛瑾瑤走來趙筠跟前,瞧着他多情的眼兒,痴痴獃呆的道:“你怎麼會是我所愛的人呢,我所愛的筠哥哥是個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貧賤不能移的君子啊;我所愛的筠哥哥,是個少有才名,六藝皆精,往來無白丁,琴瑟絲竹相伴隨身的翩翩公子啊;我的筠哥哥、我的筠哥哥是個最懂得女孩心,最體貼女子的溫柔男子啊,他是絕不會拉我擋在前面的,他說他會為我擋去風雨,為我……”

洛瑾瑤淚落如雨,再度想起那一夜,她被賣了一張《芙蓉錦雞圖》,她被那瘸腿的男人強|暴,那痛不欲生的一夜,頓時她猛的尖利了聲嗓,“可是現在、可是現在,你竟然猶如被剝去了一層白皮,露出了裏面腐爛長蟲的部分,沒得令人噁心!不,你不是我的筠哥哥!你不是!”

“你不是……”洛瑾瑤踉蹌後退,秋夢慌忙沖將出來扶住,擔憂的喊一聲,“小姐。”

“是我瞎了眼,我白活了一世,帶累了父母,阿娘、阿爹,是瑤兒不孝。”洛瑾瑤趴在秋夢肩上痛哭失聲。

“阿瑤,你別哭,我是胡說的,這不過是緩兵之計。”趙筠忙安慰道。

錢金銀冷笑數聲,踹掉鞋子,把自己的臭襪子脫了下來一把塞趙筠嘴裏,又解下自己腰上捆的絲絛,緊緊將他綁縛住,這才來瞧洛瑾瑤,“你在京里的事兒我都知道,我還當你要痴傻一世,還好,你醒悟的不算太晚。他若真非你不娶,待你情深,早幹嘛去了。現在又來撿我的便宜,你若跟了他走,你堂堂一個公府千金,不僅是把自己毀了,也令你父母永世難以抬起頭來。”

“夫君。”洛瑾瑤又撲到他懷裏。

“罷了,哭什麼,從今往後你安下心來與我過日子,還有他什麼事兒。”

“夫君,我真恨不得拿簪子捅死他算了。”洛瑾瑤邊哭邊道。

“殺人是要償命的,這小子我細瞧着不值當你為他賠命,銀樣鑞槍頭,若非他是個公子,在市井裏混也不過是個虛狡怕事的慫貨。”

錢金銀說了什麼趙筠聽了一清二楚,默默攥緊了拳頭,目光黠隱記恨。

“來,你坐這兒,瞧我是怎麼整治他的。”

洛瑾瑤擦乾淨淚,收斂一番情緒,默默坐在一邊。

錢金銀便道:“先是輕薄我妻子,又是冒充我妻子的表哥,這事咱們沒完。掌柜的,把你們店裏的筆墨紙硯拿來我用用。”

客棧掌柜一聽這人是冒充的,便也存了疑,忙不迭的把紙筆送錢金銀眼前,道:“錢大官人,您說這人是冒充的,話可真,可有什麼依憑沒有?”

錢金銀笑道:“掌柜的是知道的,半年前我娶了一門貴女為妻。”

掌柜的忙戴着笑臉拍馬道:“貴女可不是誰都能娶的,還是錢大官人本事大。”

錢金銀搖頭,瞅一眼坐在自己後面的洛瑾瑤,“這便是拙荊,京師魯國公府魯國公唯一的嫡女。”

掌柜的頓時想到:都傳言說錢大娶來的貴女是在京師壞了名聲的,方才聽他們這起子人混亂之中撕擄的言辭,莫不成這長相仙氣的女子真與人有收尾?

錢金銀一看這掌柜的神情便知他心裏想什麼,但他並不在意,事兒就擺在那兒了,再去遮掩倒顯得更心虛,越描越黑,由得他們說嘴,最多撐不過半年他們自己就厭了,自有好的作料上他們的嘴。

便笑着一指被他捆在地上的趙筠道:“這人來你們這裏投宿,報的是個什麼身份?”

掌柜的躬身道:“說是魯國公府的親戚,小人見他穿着打扮不俗,龍章鳳姿,好一個風流俊俏人物,便輕信了,莫不成他不是?”

“是與不是,拙荊還不知嗎?”錢金銀便低頭問道:“阿瑤,地上那人可是你家什麼親戚?”

洛瑾瑤輕聲道:“我並不認識他,但他輕薄了我,夫君,你不能輕饒了他。”

錢金銀便點頭,“自是不能的。”

抬頭道:“掌柜的,你可是親耳聽見了?”

這掌柜的幾不曾咬碎一口黃牙,恨聲道:“瞧着人模狗樣的,沒成想是個騙子。咱們鳳翔客棧立世營生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敢來咱們客棧里打秋風的還真是頭一次見。夥計們,給我打這個吃白食的!”

“慢着,掌柜的你且先等等,等我料理完了我這一宗,你們再料理你們的。”說罷,拿嘴巴一抿筆尖,蘸滿了墨就要寫字。

這錢金銀啊,少年失蹤,練就了一身銅皮鐵骨並生意經回來,奈何他有一樣最為人所笑,那便是他的字,寫的呦還真不如地里泥鰍爬出來的,丑的難以見人。

洛瑾瑤一見破涕為笑,自奪了毛筆在手,“瞧你寫的什麼狗爬字,你說我寫吧。”

錢金銀雖說寫字難看,但他是識字的,身邊隨時帶着一個會寫字的來興,他故意在洛瑾瑤面前出醜,不過是想博佳人一笑。

便說道:“好,我說你寫,就寫某年某月某日地上這個人欠我的賭債三萬兩白銀,我限半年內償還如何?”

洛瑾瑤想了想道:“才三萬兩呢,會不會太少了。”

趙筠一聽頓時激動的嗚叫起來,錢金銀卻笑着一摸洛瑾瑤的腦袋,像是摸他養的一條大黑犬,寵溺道:“那你覺得多少合適就填多少。”

候在一旁等着的客棧掌柜便笑了,“大官人,這一聽啊就知道您這老婆是個沒持過家的,一兩白銀買兩石大米,兩石大米,這一石大米呢就是一百八十八斤,兩石就是……”掌柜的開始扒拉算盤珠子,“兩石就是三百七十六斤,那三萬兩白銀就能買……”

錢金銀從掌柜的手裏奪下算盤,但見他手影如飛的一番撥弄,算盤珠子噼啪作響,洛瑾瑤瞧的把一對桃花目都瞪的圓滾滾的,那掌柜的在一旁也暗生佩服,怨不得人家生意能做那麼大而自己只是個小客棧的掌柜。

“就能買一千一百二十八萬斤大米,就算一個壯年男子一日兩餐餐餐吃大米,一日就算他吃兩斤米,一年按着三百六十五日算,一年就吃掉七百三十斤米,那麼該男子要吃掉那一千一百二十八萬斤大米就需要吃……”算的內容有些大,過了半響兒,錢金銀粗略估算了一下才道:“他需要吃一萬年以上才吃的完。”

洛瑾瑤聽了頓時微張了小嘴,想着那麼一坐大米山壓在頭頂,就愁容滿面道:“好多的米啊,那男子要愁死了吧,要吃一萬年的米呢,他要吃厭了可怎麼辦呢,那大米要是壞掉了,長蟲了,豈不是可惜?對了,一個人吃吃不完,那就布施給窮人吧,多多的人一起吃就吃得完了。對吧,夫君。”

客棧掌柜在一旁笑,秋夢也忍俊不禁,只錢金銀強忍住笑意,看她那麼認真的在想大米山的吃完和壞掉的問題,便摸摸他腦袋道:“阿瑤就是聰明。”

洛瑾瑤暈紅了小臉,兀自道:“還可以拉去賑災呢。我聽我阿爹說,前年還是大前年來着,陝西那邊就有旱災,好多人都吃不上飯呢,還有的狠心的爹娘易子而食呢。”

“咳咳,那什麼,阿瑤啊,那你現在覺得寫多少合適呢?”錢金銀忙扯開話題。

洛瑾瑤便道:“都聽夫君的,就寫三萬兩白銀吧。真便宜你了一座大米山呢。哼!”洛瑾瑤回過頭去瞪了趙筠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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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再為君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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