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溫周溪無奈的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後,始終隨行的小姑娘,只見她在山野中天真爛漫,一路採花,跟着他走了一里路遠。
他早上與老翁告別的時候,她倒是不在場的,可是等他告別走出平安村之後,她就出現在他身後,跟到現在,她手裏的花已經有一捧之多了。
晝兒抬頭看見溫周溪在看自己,就笑容滿面的一蹦一跳的跑了過來,將手裏的五彩的花朵送到了溫周溪面前,說道:
“公子,你要花嗎?都給你!”
“……”
溫周溪僵笑着接過了她手裏的花,晝兒又歡天喜地的回身返回繼續採摘,一蹦一跳的很是活潑可愛。
看着手裏的花,心中五味陳雜,也有些後悔自己多嘴說了那麼一句,才讓小丫頭惦記上了,其實他大可以自己回到京城,打聽出那戶王家人剛剛娶親,然後替他們傳個話就行了的,可是他卻偏偏鬼使神差的說了那句話。
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只要他看見晝兒的那張臉,總覺得理智根本不夠用,晝兒天生就有那種讓人失去分寸的本事。
正恍惚之際,卻聽見遠處傳來一陣雜亂的馬蹄聲。
“大公子,總算找到你了!”
李護衛帶着二十來人的隊伍向他奔過來,然後統一從馬上翻下,對他迎了上來。
溫周溪驚喜的看着他們,和李護衛抱作一團,李護衛急切的說道:
“昨日大龍他們回去說您不見了,夫人和老爺急壞了,屬下們在林子裏找了您一天一夜,總算是找到了。”
溫周溪知道自己一夜未歸,一定讓爹娘都擔心壞了,趕忙說道:“我沒事,幸好找了個村莊,在村民家裏住了一晚,這不天亮了我才出來找路回去的。”
李護衛請溫周溪上馬,溫周溪點點頭,忽然想起還有一個人,又回過頭去找尋那抹身影,只見晝兒正蹲着採花,已經走了好遠,溫周溪在這邊喊道:
“晝兒姑娘,你不是要去京城的嗎?快來,騎馬去快一些。”
晝兒回頭,突然看見這麼多人,也嚇了一跳,猶豫着來到了溫周溪身旁,瞪着好奇的大眼睛,看着李護衛他們。
溫周溪給他們介紹:
“這位是晝兒姑娘,我昨晚就是借宿在她家的,晝兒姑娘,這位是李護衛,是來接我回家的。你要去京城,我們捎帶你去,暫且住在我家好了,等你找着你姐姐,我在派人把你送回來,可好?”
李護衛對晝兒姑娘抱拳作禮,晝兒卻是天真無邪的看着他們,只知道粘着溫周溪身旁,對他甜笑點頭。
溫周溪要扶她上馬,可是那馬兒卻很是不配合,每當晝兒要跨上去的時候,馬兒就嘶鳴着閃開了,李護衛覺得有些奇怪,陪笑道:“奇怪,這些馬都是經過訓練的,該不會這樣怕生才對。”
說著,便親自牽住了馬韁,讓溫周溪扶着晝兒上馬,溫周溪將晝兒安頓好,正要往旁邊的馬兒走去時,卻被晝兒拉住了衣袖,抬頭看了她一眼,只見晝兒笑靨如花的說道:
“我不會騎馬。”
溫周溪這才恍然大悟,是了,他忘了她是個女孩子,不會騎馬是正常的才對。
李護衛主動說:“那我派人給姑娘牽馬。”
晝兒卻是搖頭,指着溫周溪說道:“我不要別人,我要他帶我。”
“……”
溫周溪臉上一陣尷尬,而李護衛他們也是一臉的‘我懂了’的神情,溫周溪有意解釋,可是又怕越描越黑,為了不增加麻煩,想着橫豎晝兒姑娘看着年紀還小,就像是自己的妹妹,就是兩人共乘一騎也沒什麼,帶就帶她好了。
至此,兩人才共乘一騎,跟着馬隊往京城走去。
回到了郡王府,溫周溪就看見門口站着一個翹首以盼的婦人,那婦人身懷六甲,肚子已像只簸籮般顯現出來了。
溫周溪從馬上跳了下來,向那婦人奔了過去,喊道:
“娘。”
容吟霜看見大兒真的到了家門口這才放下心來,說道:“你這一天一夜的都去哪兒了,你爹都帶着人去林子裏找了你三回了,都沒找着。”
溫周溪扶着容吟霜的胳膊,說道:
“馬被雷驚了,帶着我瞎跑了好一陣,幸好遇到一戶好心人家收留,否則您兒子我啊,就得露宿山林,也不知現在有沒有被野獸叼走呢。”
容吟霜埋怨的看了看他,眼角瞥見了馬上還坐着的一個人,看了過去,只覺那姑娘生的十分美貌,先前又見她與大兒共乘一騎,不禁問道:
“她是……”
溫周溪再次介紹:“她叫晝兒,就是她爹昨晚收留我住了一夜,她家現在遇到了難事,她要來京城找她姐姐,我就順道將她帶了回來。她先住咱們家,等找到她姐姐了,我在讓人送她回去。”
容吟霜聽他說了一大溜,總結出來,這位是昨晚就他兒子的恩人的女兒,進城來找姐姐,要暫住在他們家裏。
溫周溪對晝兒招了招手,說道:“晝兒姑娘,你先下來吧,這是我娘,來拜見一下。”
晝兒從馬上跳下,來到了容吟霜面前,容吟霜盯着她看了好久,只覺得這姑娘生的太過妖異,明明只是清麗的容貌,可是卻偏偏給人一種十分美艷的感覺。
她如今又懷了身孕,所以倒看不出她有什麼問題,便對她和藹的笑了笑,說道:
“多謝姑娘昨晚搭救了他,免於他被野獸叼走的命運。”
晝兒也盯着容吟霜看了好一會兒,然後才走到溫周溪身旁,小聲的說道;
“公子,這是你娘嗎?長得可真美啊。”
容吟霜一愣,被這小姑娘的話給逗笑了,想來她既然住在山林中,必不是閨閣千金,亦不能以此約束,橫豎她也喜歡這種歡快的性格,倒也不是很介意,溫周溪當然也不介意,得意的說:
“那是自然!我娘是最漂亮的。”
這句話,容吟霜聽了高興,晝兒聽了卻不高興,嘟着嘴問他:“比我漂亮嗎?”
“……”
母子倆尷尬的對視一眼。
容吟霜用眼神讓大兒到一邊去說話,大兒跟着過來之後,容吟霜才對他問道:
“這姑娘到底怎麼回事?我瞧着怎麼有點……不諳世事?”
溫周溪看了一眼晝兒,說道:“她年紀小,又生在山林,世俗的禮數她不太懂,算了,橫豎她也住不了幾日,娘您就別跟她計較了。”
容吟霜失笑:“我跟她計較什麼呀。就是好奇你們的關係,你可也老大不小了,給你說的好幾門親,你都不合適,再蹉跎下去,雖說你是個男人,那也快沒人要了啊。”
溫周溪聽他娘又開始老生長談,不禁抓了抓頭,容吟霜見他這樣,又繼續不遺餘力的說道:
“你是長兄,你若不成親,你讓你下面的兩個弟弟如何說人家?么兒和平安公主都等着呢,為娘也等着呢,等着你們一個個都把媳婦娶進門,我好了了心事。”
溫周溪看了一眼容吟霜的肚子,用極小聲的聲音說道:
“娘,你這肚子裏還有一個弟弟也不知是妹妹,我們若現在成親,媳婦兒有了孩子,年紀跟這小叔或姑姑差不多大,那像什麼呀!”
容吟霜面上一紅,在這小子後腦上打了一記,這才紅着臉說道:“越大越聽話,我也管不了你了,讓你爹回來教訓你!”
溫周溪一聽他爹,立刻就軟了,要是被他爹知道了他調侃他娘的話,那可不是好玩的,他爹那個人平時脾氣好得很,可就是一旦牽扯到他娘的事情,瞬間狂暴給你看,還是不要招惹的好啊。
趕忙岔開話題:“咦,對了,三兒不是說今兒回來嗎?怎的沒見他?”
容吟霜白了他一眼,這才回道:“宮裏又來事了,說是得再耽擱幾日。”
“又來事了?哎喲,那個宮裏何時能消停些,可憐我那弟弟不過十幾歲就要東奔西走的。”
“唉,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啊。誰讓我現在懷了孕,看也看不見什麼,三兒這方面天分高,能者多勞,就當是鍛煉吧。”
“……”
母子兩人一邊說話,一邊走入了府。
容吟霜讓管家帶着晝兒去了客房安置,溫周溪又親自叮囑了兩個嬤嬤前去伺候,看晝兒需要些什麼,都讓嬤嬤安排着去辦了。
溫周溪回來沒多久,溫葉安就帶着人馬也回來了。李護衛找到溫周溪之後,就馬不停蹄的去尋了溫葉安報訊,他們這才回來。
四十齣頭的溫葉安看起來與十年前並沒有多少變化,只是多了分成熟的氣質,行走間頗有氣度。
看見兒子平安無事,懸在心頭的大石才終於落了下來,一進門就說道:
“你這小子都快二十了,還讓人這麼操心。我看那張家小姐就挺好的,改明兒我就帶你去提親,趕緊給我把親結了,省得你這永遠長不大的叫人惦記。”
“……”
溫周溪無語的看着自家老爹,他不過就失蹤一晚,一回來,一個兩個都讓他成親,還讓不讓人活了。
“爹,張家小姐那門親事不是你給我退的嗎?如今又去求人家,你做的出來,我可做不出來。”
溫葉安被兒子的話噎了一下,然後將手裏的馬鞭往桌上一放,說道:
“那就李家小姐!我總沒退過婚吧!”
溫周溪淡定應對:“可是李家小姐前兩天已經定親了。”
“……”溫葉安一副後悔莫及的樣子:“這麼快就定親?還是晚了一步嗎?”
正容吟霜坐在一旁看着他們父子鬥嘴,默默的給他們各倒了一杯茶,等他們吵累了坐下來喝。
外頭埋頭走入一個秀氣的少年,只見他滿臉的怒色,將頭上的官帽一摘夾在腋下,冷着臉衝進了廳里。
溫周元小小年紀就名列三甲,少年得志,原需外放幾年才可入朝為官,但皇上念及溫家夫婦的情面,叫溫周元不用外放,直接留用京城,直接封了個太子少師,監督皇家子弟學文。
“爹,明日你就上朝,去給我把平安的那門親退了!我寧可孤獨一世,也不要與那等小女人再多來往。”
“……”
我的個親祖宗誒!一個兩個都不省心。溫葉安按着額頭,簡直想就這樣暈過去,無奈嘆氣:
“你這又怎麼了?前兩天你們不還濃的化不開,恨不得當天就給你們把婚事辦了嗎?”
溫周元身為太子少師,專門負責皇家子弟的學業,這皇家子弟有王爺,有太子,也有公主。
平安公主就是皇上和皇後生的嫡親閨女,不知怎的,就看上了古板的溫周元,半年前成年之後,就吵着讓帝后親自定下了這門親,溫周元當時也是同意的,兩人感情一直不錯,只是少不了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就是怎麼吵都分不開。
於是,他們吵架,倒霉的就是溫葉安了。總是莫名其妙的被這熊孩子推到風口浪尖,上回說要他給他兵馬,他要把平安揍一頓,今兒又說讓他上朝,跟帝後退婚……
這日子還能不能好過了阿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