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聚
溫郡王和子然居士聽了容吟霜的話全都面上一紅,子然居士趕忙整理了情緒,從溫郡王懷中脫離開來,說道:
“是啊,你快去。安兒還在外頭。”
溫郡王愣了愣,也聽見了外頭傳來的混亂聲音,雖然初醒的他並不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直覺告訴他,現在的情況不對,容不得他問什麼,還是暫時將心愛之人鬆開,打開房門,走了出去,看見溫葉修動用了府衛,正在對顧葉安的人進行圍剿,當即沉下面孔暴吼一聲:
“住手!”
正在混戰的人們聽見了這聲怒吼,也全都愣住了,全都停下了手裏的動作,往門邊站着的溫郡王看去,顧葉安擦了擦臉頰上的傷痕,尋思着這個爹是不是又是他媳婦用一口氣促出來的,也不敢出太多聲音,就只是讓自己的人停下了動作,靜觀其變起來。
以上是顧葉安的心裏活動,溫葉修自然是不知道的,他初見溫郡王勉強也是一怔,府衛們看見了溫郡王自然也不敢再造次,面面相覷的放下了手裏的刀,心裏也是將溫葉修埋怨到死,原本以為正牌主子死了,該由他兒子繼承了吧,可是主子才死半天,就又突然活了過來,而且還被撞見了他們幫着他二兒子打他大兒子的場面,要說他們心裏不怵,肯定是騙人的。
“吵吵鬧鬧,想幹什麼?我還沒死呢。”
溫郡王這句話說的真是應景,這個時候他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是死了大半天的,這些人也是因為他死了才聽他兒子調配的,現在這麼一吼,分量那可是加倍的,紛紛跪了下來,跟溫郡王請罪:
“郡王息怒。”
溫葉修也是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上前說道:
“爹……”
卻是又愣了一下,好不容易把到了嘴邊的:‘您還沒死啊’這句話給憋了回去,硬生生改成了:
“爹,您沒事吧?”
溫郡王可沒功夫想他為什麼愣了一下,說道:
“我能有什麼事?不就是在老太太這裏多待了會兒嗎?你這麼興師動眾帶人前來是想幹嘛?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爹,有沒有做子孫的規矩,你娘平日就是這麼教你的是嗎?我倒要好好的問一問她了。去把王妃叫來!”
溫葉修愣住了,是怕的。
顧葉安也愣住了,是心虛的。
他期期艾艾的走到溫郡王身側,藉著摸鼻子的動作,對溫郡王低聲提醒道:
“差不多就行了啊。把秦王妃喊來,是怕破綻不夠多嗎?”
溫郡王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顧葉安被他看的一愣,然後就退了一步,上下打量起他來,溫郡王見他滿身狼狽,手背和臉頰都受了些刮傷,回想先前屋裏的情況,心裏也有些明白兒子這是在保護他。
扯過他的胳膊,一邊檢查他身上有沒有其他傷口,一邊說道:
“跟我進來。”
顧葉安看着溫郡王行動自如,神態自如的樣子,心中暗道了一句:媳婦的本事還挺高,連他都覺得真假難辨。
若不是之前看過容吟霜操控一口氣讓溫郡王‘活’過來,此時的顧葉安一定相信,眼前的溫郡王就是個真的。
當然了,這個情況等顧葉安到了屋裏之後,就得到了改善啦。他看着憑空冒出來的容吟霜,難以置信的問道: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容吟霜微微一笑,說道:“就剛剛。”
顧葉安隨即說道:“不會吧,我一直在院子裏守着,你從哪兒進來的?”
“是啊。老太婆我也想問,你到底從哪兒進來的?我和子然一直守着門口,可是你卻從裏頭屏風裏走出,就算我老眼昏花,也不至於連門前的三寸之地都看不見吧。”
老太太也是對容吟霜的來歷很是稱奇。
容吟霜揚眉一笑,說道:“我怕在外面耽擱久了,郡王出事,就用了些小法術。”
至於什麼法術,容吟霜也不打算跟她們戲說了。
溫郡王很自然的走到了子然居士身邊,子然居士見他醒了過來,並且看樣子也是無礙了,就冷靜下來,不願與他親近,暗自往旁邊躲了幾步。
溫郡王嘆了口氣,對顧葉安和容吟霜問道:
“這到底怎麼回事?我怎麼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一場很怪的夢?”
容吟霜笑道:“可不就是夢嘛。郡王您的三魂七魄都丟過一回了。”
溫郡王臉上露出不解,顧葉安也接着問道:“你昨晚就追了出去,可追到什麼了嗎?你是從哪裏把我爹的魂魄帶回來的?”
“我昨晚跟着線索,饒了半坐城,今早才找到了地方,這個地方,郡王一定不會陌生。柳兒巷嚴府。”
容吟霜一提柳兒巷,大家就已經都知道了那裏是嚴氏的地盤,子然居士一聽,原先臉上的平靜也是掛不住了,一甩袖,便背過身子,坐到了軟榻之上,溫郡王看子然居士的反應之後,也是訕訕的摸了摸鼻頭,說道:
“她怎麼了?”
容吟霜看了看顧葉安,讓他去說,顧葉安便向溫郡王主動解釋起來:
“爹你還記得昨天之前的事嗎?你在那……額……南疆舞姬的房裏喝醉了……”
溫郡王的臉上顯出了極端的不自在,對顧葉安瞪了瞪眼,又往子然居士看了看,只見子然居士背着他的角度越來越大了,顯然是更生氣了。
迫不及待解釋道:“我,我就只是喝酒!沒,沒碰她們。”
這話說完了,溫郡王就主動去到了子然居士的身後,突然就指天發誓起來:“我發誓,要有半句假話,天打五雷轟。”
“……”
子然居士這才怨憤的回頭看了他一眼,容吟霜也對這事咋舌不已,有生之年還能親眼看到公爹對婆婆發誓,咳咳咳。
顧葉安也是有些難為情,摸了摸鼻頭,還未開口,就聽老太太繼續說道:
“然後第二天一早,就有下人來報,說是你死了。沒看這府里都掛了白幡,死訊的信也發出去大半,我也摸過你的氣息脈搏,確實是沒了的,老太婆我哭的是肝腸寸斷,誰知道老大家的一來,告訴我你沒死,然後,我們怕有人要害你,就一直把你守在我的院子裏,直到剛才,老大家的把你弄回來。”說完這些之後,溫郡王雖然感覺難以置信,但事實擺在眼前,又由不得他不信。
老太太又問道:“可是,這其中我還是不明白,怎麼就跟柳兒巷的那位扯上關係了呢?那個女人我看着就不正經,還想要做平妻,本來秦丫頭我就不願意扶她,就壓她一壓,沒想到這回害你的還真就是她,老太婆竟然忽略大意了。”
容吟霜接着就把在柳兒巷的事情跟所有人都描述了一遍,溫郡王聽着聽着,竟然也頗有感觸:
“沒錯,我的夢裏就是感覺自己被關在一個暗無天日,虛無縹緲的地方,我整個人都浮在半空,想要下地,卻總覺得身下沒有地一般。”
容吟霜點頭,說道:“是,嚴掌柜一直以來對郡王痴情一片,她想要與你永遠在一起。”
溫郡王卻搖了搖手,說道:“不可能。我半個月前就已經跟她說清楚了,我給了她好些安家費,她原也只是外室,連妾都算不上,給安家費便是分開的意思了。今後我與她再無瓜葛。”
“也許就是您這樣的做法,讓她勃然大怒吧。她其實在暗地裏修習邪法,上回在柳兒巷她被五鬼糾纏,那並不是真的,而是她初學,被鬼氣反噬所致,後來她知道老太太反對你將她扶做平妻,便懷恨在心,將翠萍的鬼魂禁錮在老太太的床頭,一計不成,又生一計……”
聽到這裏,眾人不禁抽氣,老太太也似乎反應過來了,說道:“那張勇家的那件事,也是她安排的嗎?”
容吟霜點頭:“是。”
“這個惡婦!早就該辦了她的。當年留她一命,是我的錯了。”
原來當初嚴氏要進門之初,老太太便與她不和,對外只說是與秦王妃不和,其實,郡王府的人都知道,是老太太說什麼都不肯她進門,郡王才無奈將她安置在外室。
一段仇怨就此結下。
容吟霜唏噓不已,顧葉安也覺得這女人太瘋狂,老太太恨聲恨氣的責怪溫郡王,子然居士幽幽嘆了一口氣,說道:
“都是你這孽障惹出來的禍胎,活該你今日遭逢此難。”
溫郡王被子然居士這麼一說,也是無可反駁的,低着頭,嘆了口氣,走到子然居士身邊,溫和的說道:
“我當初鬼迷了心竅,也是思你成疾,才會找了個與你相似的人在身邊騙自己,我雖行為不良,但我對你的心,天地可鑒。我……”
子然居士打斷了溫郡王的話:“你的心,我不敢恭維。原以為你死了,一切就都清凈了,可是你沒死,那就恕我告辭了。”
說完這些,子然居士便喚來容吟霜與顧葉安,說要回顧府去。
誰料溫郡王卻無賴似的擋在他們身邊,情緒激動的對子然居士說道:
“那你要我怎麼樣?你是要我真的去死嗎?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肯回來?”
“……”
容吟霜和顧葉安滿頭黑線,喂,你們兩個加起來大幾十歲的人了,要不要這麼激、盪?
但見溫郡王的眼中根本容不下其他人,子然居士也是滿臉的怒容,兩相僵持,最後還是顧葉安率先反應過來,牽着容吟霜的手,然後對老太太招了招手,三個人走出房間,替他們兩個冤家關上了房門,讓他們自己去解決這一段陳年舊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