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北京)
程迭戈從澳門回到北京為四號晚上,一下飛機就接到朱美寶打到他手機上的電話,朱美寶掛斷電話之後是酒店經理的電話。
一切宛如歷史重演,酒店來了一名特殊的客人,這位客人住進三十二層的總統套房,然後打開房間坐上了陽台,這是一名女客人,這位女客人堅持要見酒店負責人。
所不同的是這位女客人的名字不叫諾丁山而叫朱莉安。
聽完酒店經理說清情況之後,程迭戈手按在眉骨上,女人們都是喜歡折騰的生物。
朱美寶給程迭戈打完電話之後想了想找出了那份資料,幾個小時之前她去酒店見了朱莉安,從朱莉安所表現出來的狀態可以看出,她真的會往下跳。
帶着那份資料朱美寶來到四合院。
九點鐘,程迭戈打開酒店房間門,來之前他看了一下,和幾個月前的那個晚上一模一樣,消防車、警車、甚至於救護車統統到位,一切都在悄無聲息的進行着。
一步步走向陽台,陽台上就只有酒店經理和朱莉安兩個人,讓人覺得啼笑皆非的是這兩個人居然聊起了足球。
酒店經理看到他時臉上表情呈現出來的是大大鬆了一口氣的狀態,而朱莉安則是衝著程迭戈笑,程迭戈回以微笑。
朱莉安的開場白為:“你的諾丁山就是用這樣的方法攪黃我的訂婚典禮,我只不過是想如法炮製。”
“那麼,你又想達到什麼樣的結果。”程迭戈左邊肩膀斜靠在了門框上。
想要達到什麼樣的結果?朱莉安勾起了嘴唇笑,開始娓娓道來:“程迭戈,我現在一無所有了,媽媽走了,爸爸整天耗在賭場裏,而你也不要我了,所以我什麼也不怕,你都把我變成現在這樣了,我也不介意形象再糟糕一點,程迭戈,你猜,我會往下跳嗎?”
陽台的光線清楚照出程迭戈臉上的表情,分明寫着:我懶得去猜。
收起笑容,朱莉安冷冷的說著:“很可笑嗎?程迭戈,待會你就會知道一件事情,最好不會去惹怒一無所有的人。”
“所以,其實你想要表達的意思就是,”程迭戈慢悠悠的說著:“只要你跳下去了,以後屬於程迭戈的諾丁山的人生里形成上若干的陰影,這些陰影會在他們的生活中如影隨形,的確,這些假設有着一定的道理。”
“不過,朱莉安,你忽略了時間,時間具備了強大的力量,也許,我和她結婚的最初一兩年裏會為你而感到愧疚,但是漸漸的,隨着我們第一個孩子的到來,我們的注意力會轉移到孩子身上,接着,我們有了第二個孩子甚至於第三個孩子,然後那位叫做朱莉安的女人會逐漸隨着時間推移被淡忘,最終你這一刻做的事情將會變得毫無意義,這就是你往下跳之後最大可能帶來的結果。”
在心裏,朱莉安一遍又一遍和自己說著:不要被程迭戈的話騙了,她現在做的事情怎麼會毫無意義呢?怎麼可能!
於是,朱莉安說著:“那只是你的設想,也許諾丁山不會這樣想,因為她才是那位始作俑者,最應該有負罪感的人是她,如果她是一位有良知的人的話,我會變成她的夢魘。”
“不。”程迭戈搖頭:“朱莉安,你錯了,我想你要謝謝諾丁山,雖然我現在說這樣話對你有些殘酷,但如果你細細想起來你會覺得裏面包含了一定的道理和邏輯性,假如沒有諾丁山也許我們真的會結婚,以前我不知道,可是現在我知道了,我永遠也不可能愛上你,不僅是你我也不會愛上除了諾丁山之外的任何女人,我不是沒有嘗試過去拒絕她,可結果都一樣,我拿她毫無辦法。”
“如果沒有諾丁山的出現,我們會結婚,然後你會和一輩子不可能愛上你的男人一起生活,短時間的弊端也許無法呈現出來,但隨着時間久了,你會疲憊,也許當你的疲憊期達到頂峰時,先和我提出離婚的人會是你。”
“朱莉安,時間對於每一個人都有治療作用,最為關鍵的是我們要如何應用它,我認識一位叫做榮甄的女孩,榮甄你也認識,去年她嫁給了秦越,現在他們的生活很幸福,我覺得你可以變成另外一個榮甄,和愛你的人生活在一起,好好的應用時間讓自己去愛上另外一個男人。”
這個男人為什麼這個時候還要和她說這些惹她傷心的話,而且這個男人在轉移話題,她得糾正他。
“程迭戈,你不要混交視聽,我說的是諾丁山,是諾丁山!”朱莉安大喊了起來。
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他說著:“明天,我就會回到她身邊去,我會把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訴她,然後請求她的原諒,最糟糕的結果也許就像是你那時和我說的話一樣,我會第三次被她甩,但是沒有關係,她再甩我的話我大不了再把她追回來,我已經做好了持久戰,同樣的理由,只要你帶給她的負罪感纏上她一次,我就負責消滅一次,總有一天我會用屬於我的方式把它們統統趕走。”
說完之後他看了一眼腕錶:“我在這裏只能待十分鐘,現在十分鐘時間已經到了,我得回房間換衣服,換完衣服之後我要到機場去接我幾位朋友,剛剛的那十分鐘裏我把我能說的都說給你聽了,至於——”
說到這裏他站直身體:“還是那句話,想當另外一個榮甄還是想當在時間中被人們所淡忘的朱莉安,選擇權在於你。”
程迭戈說這些話時真誠得就像是奉送給摯友的臨行箴言,導致於朱莉安的目光沒有意識獃獃的跟着程迭戈,等到他筆直的腳步一步步往着房間門移動朱莉安才想起自己爬上陽台的目的:在程迭戈的面前跳下去讓他愧疚終身,然後給那個叫做諾丁山的女人以其人之道還之其人之身。
衝著程迭戈的背影喊:程迭戈,我剛剛的話沒有半點玩笑成分,我真的會從這裏跳下去。
門關上時,周遭還迴響着她的聲音:我真的會從這裏跳下去!
真的——
回應她的是關閉上的房門還有一室明黃色的燈光。
朱莉安呆做在陽台圍欄上,她真的會跳,反正她已經一無所有了,不是嗎?可是,為什麼她就遲遲移動不了身體呢?來的時候她不是熱血沸騰來着嗎?她甚至於還給自己在倫敦的朋友這樣的一項任務,當她往下一跳之後,請告知這個世界:一位叫做諾丁山的女人就是用這樣骯髒的手段撬走了她的未婚夫。
她現在所坐在的位置只需要她的頭往下一栽,她就會掉下去,深深吸了一口氣,朱莉安身體往前傾斜一點,她最先看到的是自己的腳,目光越過自己的腳,再往下,瞄了一眼之後迅速閉上眼睛,這裏可真高,這一刻朱莉安才想自己會不會有恐高症,不然她的心怎麼會跳個不停。
不要緊的,只要眼睛一閉,往下一跳一切就結束了,朱莉安一遍遍的在心裏和自己這樣說著。
也不知道說了多少遍,朱莉安聽到房間門被打開的聲音,那是程迭戈嗎?是程迭戈去而復返了嗎?
朱莉安迅速回頭,看清楚來人之後笑容凝結在她嘴角。
不是程迭戈,是蕎姨,朱美寶推着蕎姨的輪椅一步步朝着她這裏來。
輪椅停在陽台門口,朱美寶帶上了房間門,坐在輪椅上的肖蕎叫了一聲:朱莉安。
“朱莉安,為什麼要做這樣的傻事?”她問她。
朱莉安沒有回答,她也不知道,這幾天她的一顆心在鬧騰着,老是不能安靜,無法安生的樣子。
蕎姨在嘆氣,一邊嘆着氣一邊說著:“下來吧,那裏危險。”
真傻,因為危險她才上來的。
“朱莉安,你只不過是失戀了,那沒什麼了不起。”
是沒什麼了不起。
可明明,在數個月前,挽着程迭戈手臂的人是朱莉安,而只能低着頭唯唯諾諾站在一邊的人才是諾丁山,那個瘦得就像木棍的女人。
然後,朱莉安聽到肖蕎和她說了這樣一句話:朱莉安,你只是在不甘心。
不,不是,不對!她愛程迭戈,真的愛!
於是,朱莉安朝着肖蕎喊:“蕎姨,你說得不對,他們聯手把我變得一無所有,我只是在用我的方式對他們進行反擊。”
在她的說話間輪椅往着她這邊緩緩移動。
“站住!你再往前的話我就往下跳了。”朱莉安指着肖蕎說。
可輪椅還在往着她這裏移動,連蕎姨也不相信她會做出那樣的事情嗎?朱莉安絕望的想。
好吧,朱莉安決定往下跳,然後,在背後傳來了蕎姨的聲音。
“比朱莉安更加一無所有的人其實是諾丁山。”
頓住。
背後那道聲音在繼續着。
“朱莉安,你不想了解那個從你手中奪走程迭戈的女人嗎?成長環境,家庭背景,愛好,從那所學校畢業,又是經歷過一些什麼?到底這個女人擁有什麼樣的能耐把程迭戈變成那樣?是天使還是魔鬼?這些蕎姨都知道,你想不想讓蕎姨告訴你?想不想聽蕎姨的建議?”
“中國有一句老話,退一步海闊天空。”
一個多小時之後,朱美寶看到她所想要看到的結果,朱莉安在她的個人社交平台上宣佈她和程迭戈因為性格不和和平分手,一天前她在社交網上的行為純屬於她個人的惡作劇,那是她送給程迭戈的分手禮物。
深夜,直到等來了那道均勻的呼吸聲傳來之後肖蕎這才拿起手機,從手機調出程迭戈的電話號,她想那個孩子一定在等着她的這通電話,果然,電話幾乎一撥通就被迅速接起,看着陷入沉睡的朱莉安肖蕎開口:“程迭戈,改天帶她過來。”
肖蕎想,不需要她多說程迭戈自然知道她口中的那個“她”指的是誰,肖蕎現在還是沒有辦法說出程迭戈喜歡姑娘的名字。
電話彼端傳來程迭戈啞啞的聲音“謝謝蕎姨。”
“嗯。”肖蕎淡淡說著:“程迭戈,我現在還在生你的氣,所以,這幾天我不想見到你。”
“好的,蕎姨。”
掛斷了電話,肖蕎長長的吁出了一口氣,心情有些的複雜,輕鬆,惆悵,難受都有。
曙光捅破了暗沉的天幕無邊無際擴展,亮藍色的光暈鋪滿了古老的北京城,把整座城市襯托得澤澤發亮。
新的一天到來。
三輛黑色的橋車沿着北京往東的郊外一直行駛着,駛離了高速公路往着車輛較為稀少的區域行駛,寬敞的路面逐漸變窄,道路也因為時間久缺乏維修的原因出現了若干的坑坑窪窪,開車的人似乎沒有因為糟糕的路面狀況減少車速,車速依然飛快,這樣一來導致於受到顛簸的車輛時不時傳來了若干誇張的叫聲,那些聲音都是從後面的兩輛車發出,開在最前面的那輛車車裏自始至終都呈現出極為安靜的狀態,車子經過彎道時有另外的一輛黑色轎車迎面而來,那輛車和另外三輛車匆匆擦肩而過,它往西它往東。
日光由淡轉熾時,三輛轎車開進了一片叢林裏,沿着叢林的泥土路行駛差不多三公里車程之後停了下來。
車子呈現一字並開停下,三輛車車門不約而同同時打開。
程迭戈打開車門。
車門關上,站在那裏頭往上抬起,透過樹木縫隙去看那方藍天,正值中午時分,日光垂直,凝神望着穿過樹縫隙的日光程迭戈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他來接她來了。
然後,永遠在一起。
這次和他來到這裏的還有他從倫敦請來的公證員,他們帶來了所以能證明一對男女能合法在一起,能得到世界承認人們祝福的所有公文證件。
今天是好天氣,適合結婚的好天氣。
今天有諾丁山熱愛的陽光。
他還記得彼時間在nottinghill她在陽台上曬太陽的模樣,那是一個午後,他看着她看着看着就走了上去吻住了她。
一步步的,程迭戈走向那個被漆成翠綠色的門,她就在門的房間裏面,這裏的管理員告訴他,今天她一整個上午都躲在房間裏,他們告訴他她這幾天的食量不錯,他們還告訴他她昨天在樹林裏撿回了一隻流浪貓,昨天一整個下午她都把時間耗在給那隻流浪貓剪貓爪子上了。
綜合這些,程迭戈可以確定的是她在這裏好像過得還不錯的樣子。
站在門外,就那麼忽然的沒有來由的程迭戈緊張了起來,緊張到他一遍一遍去整理他的衣着和髮型。
今天,他穿了她所鍾愛的淡藍色襯衫。
再深深呼出一口氣,推開門。
第一眼所看到的光景落入他的眼底,就那麼的怦然心動了,為她安靜的坐在那裏享受日光的模樣,只是,那隻被抱在她懷裏的貓有點丑。
那串沿着她的腳步聲很輕很輕,腳步聲來到她身邊,做着短暫的停留,再之後,有陰影擋住從落地玻璃窗折射過來的日光,那道陰影的靠近帶動着他的氣息,當那道氣息越來越盛時,伸手,手擋在自己的唇上,他的唇貼在她的手背上,他的聲音從她手背上滲透了出來“諾諾。”
諾丁山睜開眼睛,程迭戈的臉近在咫尺。
一秒,兩秒,三秒,四隻眼睛看着彼此,短暫接觸之後又雙雙別開。
那隻貓被他拎走,他搬來一張椅子在她對面坐下,一雙手分別蓋在她擱在膝蓋的手上。
說:諾諾,今天天氣很好。
諾丁山沒有說話。
他又說:在這樣的天氣里,諾丁山最適合做的事情就是嫁給程迭戈。
被握住的手有點無力。
“諾諾,我把公證員都帶到這裏來了。”
手從程迭戈的手掌中抽了出來。
他垂下眼睛,說了一句:“我猜,你都知道了關於我和朱莉安的事情,我還猜到,有人來到這裏把這些都告訴你。”
此時此刻,諾丁山才想起了她忘了收起她招呼客人時用的茶杯。
“是陸小萌,她剛走,你就來了。”頓了頓,諾丁山又補充了一句:“我有東西忘在宿舍里了,距離這裏不遠處有一個村子,我到那裏和村子裏的……”
說到這裏諾丁山覺得自己畫蛇添足了,不再糾結於那個問題,說著:“程迭戈,我不是笨蛋,你覺得我今天有心情和你談結婚的事情嗎?”
他深深的凝望着她,她沒有迴避,最終,他點了點頭,說出,好吧,一切都聽你的。
“諾諾,現在,我把一切都原原本本的告訴你。”
然後程迭戈開始講,就從他送給她的淡藍色珍珠耳環開始講起,然後再到那個聖誕夜,再然後到和朱莉安開始攤牌,再然後再到現在。
期間,諾丁山聽得有點的恍惚,有好幾次出現了走神,等到程迭戈講完了全部的話過去一會兒時間她才回過神來。
她問他為什麼?為什麼不把謊言進行到底?
“因為自從和你撒謊之後我開始天天晚上做噩夢,夢到你知道所有事情之後不要我了,然後我開始意識到再這樣下去我也許會失去你。”他如是回答着,聲音誠懇。
之後,諾丁山沒有說話。
他把那張椅子往着她身邊再拉近一點,彎腰臉埋在她的膝蓋上:“諾諾,對不起,等到現在才告訴你這些,我心裏想着的是等我把一切乾淨利索的處理之後再告訴你,這也許是為我加分的好機會。”
頓了頓,他的聲音低沉了下來:“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分手時,你留給我的藍色卡片嗎?雖然我記不清楚我們第一次見面時是在什麼樣的情況發生,我也想不起你那個時候的樣子還有你那時說的話,透過你給我的卡片,以及你寫在卡片上的字我可以猜到的是,屬於我們的第一次見面在你心裏一定無比美好,諾諾,請原諒我,之所以對你選擇隱瞞是因為我對朱莉安做的那些事情不光彩,不光彩到在你面前我羞於啟齒,我也害怕着這樣的事情被你知道之後會破壞你第一次見到我時的美好印象。”
“因為,迄今為止,我最大的幸運是我二十五歲那年四月午後,在nottinghill的那個街角,收穫一位女孩子的一見鍾情。”
低頭,諾丁山看着那顆埋在自己膝蓋上的頭顱,二十九歲的男人在說那些話時靦腆得就像是一個孩子。
她也對他也有所隱瞞,她也害怕着屬於她不光彩的事情被他知道,那種心情她懂,有那麼一瞬間她想用手去輕撫他,說:好的,我原諒你了,只是你以後可不能再做這樣的事情。
只是,此時此刻,諾丁山的內心是惶恐的,目光茫然的在整個房間搜尋着,最後,落在了那兩隻杯子上。
手於是硬生生的收住,冷着聲音和他說程迭戈你能不能讓我安靜一會。
現在,諾丁山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讓她想清楚一些事情。
房間又只剩下她一個人了,程迭戈離開房間時也把那隻好動的貓帶走了,周遭安靜得出奇。
諾丁山一動也不動的坐在那裏看着窗外,看着風攪動着樹木的枝葉,那隻掛在樹上的松果被風扯落,松果掉落在窗檯前發出了細微的聲響,細微的聲響驚動了她,諾丁山才發現窗外的暮色已經逐漸暗沉。
不知不覺時間已經過去了好幾個小時。
諾丁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圍上長長的披肩。
打開門,赫然看到半倚在房間門框上的程迭戈,一看到她就馬上把身體挺得筆直筆直,他的懷裏還抱着她撿來的貓。
再細看,諾丁山看到他被凍得通紅的鼻尖,這裏到處都是亂竄的山風,而且這個男人身上就只穿着薄薄的襯衫。
那件襯衫是她所鍾愛的淡藍色的。
沒有電源的周遭,暮光無處不在,在暮光中屬於他身上的那件淡藍色襯衫以及他宛如發光體。
那光暈以及掛在那人臉上討好的笑容,戳得她的心裏有點疼。
又疼又心酸。
“你在這裏呆多久了?”她問他。
“我就沒有離開過。”他說這話時聲音有些的抖。
冷了吧?
諾丁山拿下長披肩,貓兒從他懷裏溜走。
暗色的純羊毛長披肩由經她的手從他肩膀上垂落,裹住了他的身體,手剛剛想從他肩膀離開就被拽住,他就那樣輕輕的一拉,她的身體就往着他懷裏——
若干剩下的披肩也蓋住了她肩膀,臉貼在他懷裏,手剛剛想去推他,頭頂就傳來了他的聲音。
“噓,別動。”他呵着:“讓我抱一會,就一會,嗯?”
她在他懷裏手靜止不動。
一件披肩裹住了緊緊貼在一起的兩具身體,遠遠看着宛如雕像,逐漸的和暮光融為一體。
宛如地老天荒。
車燈的光束投射在凹凸不平的公路路面上,路面行駛的三輛車和來時截然不同,車速慢得就像是蝸牛在爬行。
最後一輛車車裏不時傳來男人提醒司機的聲音:開慢一點,她在睡覺。
年輕的司機心裏嘀咕着,已經很慢了,慢得不能再慢了。
一邊嘀咕着一邊透過車鏡去看後座,女人在男人懷裏睡著了,貓也睡著了,本來之前貓是在女人懷裏睡着的,可現在——
現在貓在副駕駛座位上睡着,可憐的小傢伙,被安全帶勒成了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