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顧臣衍掛了顧老爺子的電話之後，顧漁扭頭問他：“爺爺說了什麼？”
“沒什麼，就讓我早點把你送回去。”顧臣衍握着方向盤道。
“這樣啊。”顧漁點點頭，柔聲笑道，“爺爺罵你了嗎？”
顧臣衍臉色微沉，斜睨她：“你在幸災樂禍？”
“沒有呢，四叔你想多了。”顧漁眉眼彎了彎，一臉愉悅的模樣，使得她說出口的話根本沒有信服力。
看着她那口不對心的小模樣，顧臣衍忍不住彎了彎嘴角，腳下一踩油門加速，沒一會兒就趕到了天娛大樓。
看着大樓外面黑壓壓的記者，顧臣衍皺了皺眉，只得放慢了車速，然後抽空給江助理打電話。
江助理正焦頭爛額地應付着這些聞訊趕來求證事實的董事們，接到顧臣衍的電話，倒是有鬆了口氣的感覺。
“我們已經到樓下了，地下車庫被那些記者堵住了，現在只能從正門進去，你帶幾個人下來攔一攔。”
我、我們？
江助理敏銳地捕捉到了自家老闆口中的關鍵詞，心中一動，該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於是江助理猶豫着開口確認道：“大小姐也在車上？”
那頭顧臣衍乾脆利索地回道，“嗯。”
江助理：“……”都出了這種事了，還把大小姐帶在身邊，也不避避嫌，這樣真的好嗎？
掛了電話，顧臣衍看向顧漁：“一會兒要面對的是什麼，你應該知道吧？”
“都說了不要把我當成小孩子，四叔。”顧漁看向窗外不遠處的那些似乎發現了他們的行蹤，而迅速聚攏過來的記者，腦子裏浮現的是上一世的某個場景。
那個時候她六歲，母親去世還不到一年，那個未婚生子還沒能扶正的繼母卻是坐不住了，她一邊策劃製造了一起車禍，一邊以一個溫柔善良賢惠端方的繼母形象站在公眾的面前對她噓寒問暖。
出院的那一天，她一臉平靜而麻木地坐在車裏看着那些蜂擁而至的媒體記者，看着那個女人在鏡頭前紅着眼睛感謝他們的關心，看着他們舉着話筒用她的殘疾對自己進行二次傷害。
而她的身邊，那個所謂的外公，卻是用異常冷漠的語調對她說道：“看到沒有，你的軟弱並不會招來別人的同情，反而會成為他們攻訐你的武器。而你的母親，就是死於她的軟弱和無能。你是願意留下來繼續這樣行屍走肉的生活，還是跟我走，學會拿起武器，變得更強？”
她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跟你走。”
然後她就看到那個冷漠而威嚴的外公，對她露出了有史以來的第一個微笑。
從此以後，她就走上了一條不同尋常的充滿血腥和黑暗的道路。她憑藉著一具殘缺的身體，踩着那些同樣身為繼承人的鮮血和屍骨，一步步地爬到了權力的最頂端，就連她的好外公，也不例外。
她還記得他臨死的時候說的話：“顧漁，哈哈哈好一個顧漁！從你五歲手刃你母親的時候我就知道，你身上流着的，果然是我歐陽家的血！”
殘忍嗜血是歐陽家的天性，從前的她也是這麼認為的。
然而重活了這一世，才她知道，並不是。
她可是那個世界的大反派呢。
顧漁有些想笑。
“怎麼了？”顧臣衍見她似乎在發獃，忍不住開口問道。
“沒。”顧漁搖了搖頭，轉過來對她甜甜一笑，“突然想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顧臣衍聞言，一臉無奈地揉了揉她的發頂：“該下車了，準備好了嗎？”
顧漁點點頭：“走吧。”
顧臣衍率先拉開車門，那些記者瞬間蜂擁而上，舉着話筒問道：“顧總，網上的傳聞是真的嗎？您真的跟顧大小姐在一起嗎？”
“聽說顧小姐才十七歲，還是未成年，叔侄亂/倫，您就沒想過後果嗎？”
“顧老爺子知道你們的事嗎？他是什麼態度呢？”
“顧總……”
一個比一個犀利的問題朝他丟了過來，顧臣衍也只在那個記者提到“亂/倫”二字的時候冷眼橫了過去，接着面無表情地剝開人群，繞到另一邊拉開車門，小心地將顧漁護在身下。
有記者眼尖，早早地將顧漁認了出來：“這是顧家大小姐？她怎麼來了？”
“顧小姐，你們知道和自己的親叔叔在一起是亂/倫嗎？”
“顧小姐，請問你是自願的還是被強迫的？你爺爺知道嗎？”
“今天是周二，你們學校不上課嗎？”
“顧小姐，網上有人爆料你整過容，這是真的嗎？”
“顧小姐……”
眼看這些記者們為了上頭條，問出的問題越來越肆無忌憚，顧臣衍的臉色終於黑了下來。他將顧漁護在身邊，避開那些記者們的鏡頭，面無表情一言不發地在人群的簇擁下往前走。
江助理帶着linda和幾個保安下樓時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他連忙上前，將那些記者擋開：“顧總一會兒還有個會議要開，麻煩各位記者朋友們行個方便。”
“顧總，麻煩您回答一下好嗎？”
“天娛股價下跌，顧總您將面臨被股東大會罷免總裁一職嗎？”
“顧總……”
那些記者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江助理無奈，只得盡職地替自家老闆擋人，linda和幾個保安見狀，也連忙上前替顧臣衍和顧漁開道。
好不容易將他們送進了天娛大樓的大門，江助理這才鬆了口氣，轉頭就將那些不依不饒的記者攔在門外，笑道：“謝謝各位媒體朋友們的關心，但對於今天網上對我們總裁和顧小姐的惡意中傷，天娛法務部已經給發佈和轉載這則不實報道的媒體發了律師函。對於這次的惡意誹謗事件，我們天娛將追究到底，絕不姑息！相關的事項和聲明，我們將會召開新聞發佈會進行詳細的說明和解答，至於發佈會的具體時間，天娛官方稍後就會公佈，還請各位稍安勿躁。”
說完，江助理稍稍下腰鞠躬，然後轉身進了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