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得失之間話“一陽”

第三十四章 得失之間話“一陽”

這一日臨近傍晚時分,朱武連環庄,朱家正房客廳,正有兩名中年男子坐定敘話。上首處就座的是一名身材魁梧的大漢,濃眉巨目,神態甚是威猛。只聽他道:“再有月余時間就又是瑛姊的忌辰了。一晃都有三整年了,我們一直未曾去拜祭!瑛姊泉下有知,不要怨怪我們薄情才好。”

主位上作陪的正是慈眉善目的朱長齡,當下沉吟片刻,乃道:“難得武賢弟一直記掛着家姊忌日!也好,今年我們就聯袂前去祭奠一番。”那名大漢在正是朱武連環庄的另一名莊主武烈,聞言唏噓道:“可惜瑛姊的遺孤多年來一直杳無音訊,我這個做師父的真是慚愧,到如今都還沒能見過璧兒,也不曉得他是生還是......”最後一個“死”字被他硬生生頓住。其實兩人心裏都曉得,十餘年來多方查探,依然毫無結果,恐怕已是凶多吉少。

朱長齡仿若是在安慰對方,又似乎是在安慰自己,言道:“五、六年前我曾專門讓姚二弟去了一趟少林探詢,奈何依然無有所得。看來當年帶走璧兒的那名老和尚並不是少林高僧。天下寺廟千萬,大海撈針,大海撈針哪!”

兩人相對默然半晌,朱長齡扯開話題道:“廚房已經預備下了,賢弟和在這裏用膳若何?我們哥倆今日共謀一醉!”武烈同朱長齡是打小一起長大的總角之交,聞言也不客氣,遂頷首表示同意。這時二管家朱來福進得廳來,施過禮,像似不曉得怎樣措辭似的,喏喏了片刻,才道:“啟稟老爺,門外有個,有個少年自稱是失蹤多年的表少爺,請求入內拜見老爺!”

武烈和朱長齡同時動容,後者急道:“難道真是璧兒?愣着幹什麼,還不快去帶表少爺進來!”朱來福面有難色,不過仍乖乖聽命,倒退兩步,轉身離去。稍臾迴轉,身後跟着的是一名蓬頭垢面的少年。難怪堂堂二管家適才會表情尷尬,原來這少年渾身上下除了塵,就是土和沙,粗布衣衫還落着幾處補丁,幾乎都看不到本色。一張臉左一道污垢,又一道泥印,烏漆麻黑的,基本看不出本來樣貌,若說這是一個小乞丐直是毫無二致。

陽擎天由沙漠中一路狂飈趕來,打聽到朱武連環庄所在也沒來得及換洗衣衫,進得客廳,見到朱長齡,納頭便拜,道:“孩兒衛璧見過舅父!”

朱長齡大奇,心道:“自己和武二弟都赫然在座,這少年僅只一掃,怎能就如此準確認出自己?莫非......”他與武烈不約而同踏前兩步,凝神打量來人。後者聲音略帶顫抖,問道:“你,你真是當年被一老僧帶去的璧兒?”陽擎天不答,轉向朱長齡,道:“舅舅,這位前輩是......”

朱長齡從那臟惜惜的臉上總算勉強看出點兒自己姊姊的影子,聽得少年語氣篤定,言語坦然,雖是心下里仍有幾分半信半疑,一時卻也不好立即便表露出來,故而代為介紹道:“這是你武烈舅舅。”陽擎天一怔,因雙方是初次相見,當年母親又打算將自己託付給此人,儘管心裏有點抵觸,但仍再一次大禮參拜,恭敬道:“正是衛璧,拜見武舅父!”

武烈倒沒懷疑他的真實身份,忙道:“璧兒快快請起!你,你這些年是不是受了很多苦?”陽擎天微笑搖頭,答道:“只是貪趕路程而已!”末了,又轉對朱長齡道:“舅舅可否讓璧兒先沐浴一番,找件衣衫更換,這副樣子實在慘了點兒。之後再來堂前回稟,以及聆聽長輩教誨!”朱長齡頷首道:“也好!來福,還不帶表少爺前去沐浴更衣。另外記着去找小鳳,要她去夫人那裏拿件我這般年紀時的衣衫。”朱來福恭謹領命,心中卻思道:“趕情這位乞丐模樣的少年還真是表少爺?”

朱長齡為人極是沉的住氣,正待與武烈繼續敘話,忽從側門轉出兩名粉裝玉砌的女孩來,俱都十三、四歲年紀,生的眉清目秀,齒白唇紅,已隱隱有婷婷玉立的意味兒。右邊少女以仍略帶點稚嫩的悅耳聲音道:“爹爹,人家肚子好餓。”說話的是朱九真,在她身邊的女孩則是武青嬰,先前隨父親武烈見過朱長齡,就去了后宅。

朱長齡喝道:“沒點規矩,還不拜見你武烈叔父!”朱九真嬌俏的吐了吐小舌頭,屈身拂了一禮,又皺起小眉頭,半是撒嬌,半是嗔怪道:“爹,適才我在廊間看到來福帶着一名小乞丐正好轉過去,我們家怎麼會有這種人?”武烈在一旁哈哈笑道:“真兒,那個可不是小乞丐,而是你失蹤依舊的親表哥衛璧。”小姑娘登時便睜大了眼睛,忽閃,忽閃,喃喃自語道:“表哥?”

稍臾,陽擎天一襲青衫迴轉廳中,整個人神清氣爽,煥然一新。儘管年紀尚小,不過因為生就的這具好皮囊,加上內在成熟穩重的氣質,看起來直是玉樹臨風,一名翩翩濁世佳公子。朱長齡和武烈心中都禁不住暗贊一聲。兩名賴在這裏未走的小女孩也俱都睜大了眼睛,舉止神情里再也沒有了先前那驚鴻一瞥時的厭惡。

兩女正好是情竇初開的年齡,當然現在還遠談不上什麼傾心愛慕,芳心暗許之類的,不過這一莫大“反差”,卻令二姝同時“觸目驚心”!

這時無論是朱長齡,還是武烈都從其中看出了幾分朱氏昔年的影子,事實勝於雄辯,心中登時便都信了七、八分。陽擎天先向兩名長輩再次躬身施禮,又對兩個女孩微笑點頭。二姝年紀雖幼,尚在稚齡,卻也曉得了羞怯,當時便臉紅過耳,赧然以對。

朱長齡接過對方珍而重之捧出的項鏈,認得正是姊姊當年之物,至此心中再無身份上的懷疑。武烈在一旁睹物思人,心中也是感慨萬千——當年,這掛項鏈的主人可是他心目中的“初戀”,這份純真情懷,直到現在他仍是念念不忘。

身份已經確認,接下來自是一番親人重逢,溫馨感人的場面。儘管無論是朱長齡也好,還是陽擎天也罷,心中都在暗自轉悠着“其他”於此不相干的念頭,不過對待這份親情,倒都還是真心實意,欣然認可。

歡聚場面稍緩,朱長齡吩咐過準備酒飯,全家一起慶賀已畢,打個哈哈,溫言問道:“璧兒,這些年你都在哪裏?可讓舅舅找的好苦!”武烈也頷首附和,顯然也是十分關心。陽擎天含笑應道:“說來話長,直是一言難盡!當年空見神僧遊方化緣到家裏,恰逢母親病故,見我孤苦伶仃,就背負着孩兒行走天涯。哪知未過數月,就悲慘死在謝遜七傷拳下。孩兒之後幸得武當宋遠橋宋大俠接手照顧,一路護送到師門峨嵋,才就此安定下來。”

雖是長話斷說,然而朱、武二人久歷江湖,老於世故,均知這一系列過程中必是充滿波折,甚至驚心動魄。後者訝異之餘,忍不住插言道:“師門?璧兒難道已是峨嵋弟子?”

“不錯,先師上‘孤’下‘鴻’,昔年與人決戰,身負重傷,恰巧借宿在璧兒家裏,見我資質尚可,就瞞着母親,暗中收為入室大弟子。又給掌門師叔留了親筆書信,才含恨而終。”武烈心道:“定是空見神僧看到孤鴻子親筆書信,才會在臨死前拜託宋遠橋將璧兒送往峨嵋。唉,看來自己這個“准師父”是沒法當成了!”

朱長齡當年曾親自幫忙料理的孤鴻子身後事,前後這一印證,分毫不差。唏噓半晌,說道:“想不到璧兒有幸拜入峨嵋門下!這樣一來,我和你武舅父也就都放下一樁心事啦!”他心中其實還有許多疑問,尤其這其中涉及到空見神僧,涉及到謝遜,也就是與後來被他搶奪到手的屠龍刀密切相關。不過略一轉念,心中思道:“來日方長,這裏又人多嘴雜,此刻完全沒必要急在一時,他日再慢慢尋找機會不遲。”

這時二管家朱來福進來回稟,夫人那邊晚宴業已準備就緒,於是他招呼眾人道:“今日璧兒無恙歸來,實是無可比擬的大喜事。走,我們去後堂好好慶賀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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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熱熱鬧鬧的用過晚膳,朱夫人迴轉內宅,早前兩大,三小於廳中重新落座,飲茶敘話。準確的說,朱九真和武青嬰二姝純屬湊數,仗着平時家裏的寵溺,賴在這裏不肯離去。

大家都是江湖中人,期間朱長齡和武烈難免要以長輩身份,詢問考教幾句武功修鍊方面的問題,陽擎天自是應答如流。雖然每每總是言簡意賅,卻都能切中要害,給出滿意答覆。朱長齡心中暗自凜然,武烈則是大感意外之餘,心底充滿濃濃的遺憾。朱九真在一邊早就聽得氣悶,忍不住嬌聲插言道:“表哥,我們年紀差不多,可否趁此機會切磋一番,也好讓人家開開眼界,長長見識?”

朱長齡本要出言阻止,略一轉念,笑道:“真兒休要胡鬧,單從璧兒適才的對答中,為父就已確定你決不是表哥的對手!”朱九真小嘴一嘟,顯是心中老大不服氣,只管拿躍躍欲試,以及滿眼期盼不忿的目光瞧過來。

陽擎天哈哈一笑,長身而起,言道:“表妹既然有意,小兄豈敢不奉陪?正好兩位長輩在這裏,隨時都可以給我們指點一二。”朱、武二人均自捋着鬍鬚,深感前者這句話說的大是得體,讓人聽着舒服。

哪知陽擎天又道:“嬰妹也一塊來吧,大家年紀想若,又都不是外人,愚兄自信還應付的來!”武青嬰一愣,旋即將透露出雀躍的一對大眼望向自己的父親。

朱長齡:“......”(....倒底年輕氣盛....我正好看看你究竟學了幾分本事。)

武烈:“......”(....嬰兒儘管已初步修習了家傳的“蘭花拂穴手”,不過同真兒一樣,都是嬌生慣養,自學自練。璧兒則不然,言談舉止無不透露着成熟與幹練,顯然曾經吃過不少苦頭。以一敵二,怕還是會勝多敗少!)

三名少男少女於廳堂中央立定,彼此見過禮,朱九真同武青嬰對視一眼,各自嬌叱一聲,一左,一右同時進擊。朱長齡和武烈含笑瞧着,都在微微點頭,顯然對兩女這一分進合擊策略基本認可。

然後......“吧噠”、“吧噠”兩聲......下巴掉地下了!

所謂:“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儘管陽擎天僅施出與二姝同等淺薄的功力,但他一舉手,一投足,都無不透露着心應手,顯示着輕鬆自如。每每在毫釐之間的閃展騰挪,每一次出拳,每一下格擋,在朱長齡和武烈看來,都是那樣的完美無暇,妙到巔峰。

要知道二人可都是當世一流高手,論起照功力修為,也僅比明教“五散人”稍遜那麼一籌半籌。奈何今次的落場對象自身功力境界,業已遠超出他們的認知範圍,二人自然看的悠然神往,目瞪口呆。若是張三丰在此演武,兩人說不定就不會這般觸目驚心,只因那是另一重反濮歸真,大巧若拙的至高境界,陽擎天自己尚在苦苦摸索探求中,就無論朱、武這般程度的識見閱歷了。

“表妹這一招使得不錯......嗯,這一式有些心急了,要注意自身重心,否則很容易予人可趁之機!”

“青妹這一式‘蘭花拂穴手’使得極妙,但要注意機會的拿捏與出指的角度!”

......

可惜他這一番實戰教導頗有些對牛彈琴的意味兒。二姝終是年紀幼小,人雖聰明,好勝心卻顯然太強,以致這千載難逢的學習機會均自白白浪費,從中獲益良多的,反而是朱、武二人。尤其是後者,他乃是武修文一系的子孫後代,“蘭花拂穴手”傳習自當年黃蓉黃女俠,只是武修文雖有明師教導,自身悟性資質卻不夠,終其一生,也僅處於江湖上二流往上的水平,成就還不及其父武三通。

再因為自身性格的緣故,“蘭花拂穴手”這門絕學他始終未能完全參透,傳到武烈這一代,又經過許多增補和改變,早已是面目全非,只得其形,未得其神。反觀峨嵋一脈,郭襄是黃蓉女俠次女,本身冰雪聰明,悟性也高,是以原始的完整心法招式都得到很好的傳承。陽擎天寥寥數語,之於武烈則無異於晨鐘暮鼓,每每都都重重擊在他的心頭。

“且住!你二人遠非璧兒的對手,還是有機會再行求教試招吧!”出言阻止的正是武烈,說起來他也很矛盾,既希望繼續觀摩聆聽下去,又不希望朱長齡也跟着一同受益。武家的“蘭花拂穴手”,朱家的“一陽指”,現在是“春蘭秋菊,各擅勝場”,若給後者完全聽去了關鍵所在,恐怕以後朱武連環庄就只有姓朱的,沒有姓武的了。

長輩發話,二姝不敢不聽,當下一齊跳出圈外,均自嬌喘噓噓,香汗微現。兩人猶自有些不服氣,一齊嘟起嫣紅潤澤的小嘴兒,氣鼓鼓的樣子煞是惹人憐愛。

在朱長齡暗自震驚,暗道可惜的當口,武烈長笑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璧兒不愧是師出名門,更是天賦稟異,我和你舅舅這兩把老骨頭......怕都已不是你的對手了。怎麼樣,要不要陪你武舅父也演上幾招?好讓這兩個夜郎自大的小妮子也知道知道,什麼是人外有人?什麼是少年英才?”

陽擎天含笑施禮道:“武舅父肯親自下場指教,實乃璧兒的福分,後輩就恭敬不如從命!”武烈哈哈大笑,說道:“璧兒不必自謙,比武切磋,本就不分輩分大小(以為自己是七省武狀元),進招吧!”朱長齡心中不住冷笑,暗道:“還不是看上了人家峨嵋派正宗的‘蘭花拂穴手’絕技?意圖趁此機會,變向偷師,直是說的比唱的都好聽!”

事實上武烈也的確在打着這份如意算盤。陽擎天好似全然沒有想到這一點,交上手后,十招中倒有六、七招用的都是這門絕學。面對長輩,他自然不好在隨口解說,不過對於武烈而言,因早就深諳此道,在此方面沉浸多年,每當看到與自家不同之處,自然就會很好的加以領悟,乃至融會貫通。

朱長齡:“......”

兩人這次切磋武技又自不同,在朱九真和武青嬰眼中簡直快的不可思議,偏又是那樣的連貫緊湊,悅目好看。二人直瞧得目眩神迷,呼吸頓止,各自小嘴兒長大老大,至此她倆才算真正服氣,曉得這個沒比她們大上多少的少年實不是自己所能比擬的。

一轉眼就是一百多招,朱長齡忽道:“住手!二弟,璧兒初來乍到,身子疲累,我看還是改日在切磋武技吧!”武烈依然意猶未盡,更重要的是,他實是從中獲益良多。不過結拜大哥發話,他也不好駁了面子,只得心有不甘的跳出圈外,面上自是一派敦厚長者風範,呵呵笑道:“長江後浪推前浪,我們都老啦,老啦!”

眾人重新分賓主落座,朱長齡滿臉關切與訝異,問道:“璧兒,若舅舅沒有記錯,你今年也才將將十四歲,怎會修到這般功力?”陽擎天輕輕一嘆,恭敬答道:“說起來是璧兒的幸運,也算是不幸。跟着空見神僧那會兒,他老人家曾不惜損耗功力,為璧兒易經伐髓。到的峨嵋,同樣得到掌門師叔不遺餘力的督促和塑造,她老人家希望璧兒將來可以擊敗楊逍,親手為師父了卻那‘一掌一辱’。”

“楊逍?”朱長齡和武烈禁不住同時驚呼出聲,前者眉頭緊鎖,片刻又道:“可是魔教的光明左使楊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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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陽擎天並未能如他預想中的那樣,被安排到母親小姑獨處時的閨閣,只因現在朱九真住在那兒,兩人自然不可能共居一室。不過時下,他卻正被朱九真和武青嬰兩個小姑娘糾纏着......

“表哥,你幹嘛要自己洗滌衣衫?這種粗重活兒交給下人們兒去做不就行了!要不,拿我哪兒去,我讓小鳳(貼身婢女)給你洗?”

“別的衣衫已經交給下人去洗了,只是這套不行,它是媽媽生前親手給我做的!當年她老人家自知命不久已,就想像我六歲,十歲,十四歲各個年齡段的身材,分別縫製了一套!”說到這裏陽擎天頓了一頓,又喃喃道:“先母本來是打算做到我十八歲的!”

“‘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姑母大人真是令人敬佩!相信她老人家在天之靈,定會為璧哥哥今時今日具有這般修為成就感到無限欣慰!”說出這番話的自是武青嬰,她心思較朱九真細膩靈活許多,很會討人喜歡。若非從未做過洗衣之類的粗重活,怕早就搶過來了。

陽擎天向她微微一笑,對其善解人意、如花解語表示感謝。武青嬰與他目光碰個正着,忽地粉面含羞,扭捏起來,雪白的臉蛋輕輕蕩漾起兩朵嫣紅來。朱九真見之,眼中迅速抹過一絲焦慮,扯開話題,撒嬌道:“表哥,你今次來,有沒有給我帶禮物啊?”

“一個和尚有水喝,兩個和尚沒水喝!”二姝現在就頗有些爭寵的意味在裏面,雖然暫時還談不上什麼複雜的男女之情,卻也有了朦朦朧朧的某些徵兆。陽擎天生的長身玉立,面相俊朗,又因為自身閱歷和識見的關係,無論是內在氣質,還是外在風度,都是出類拔萃,遠超同儕,對於朱、武這樣情竇初開,爛漫純真的小女孩自然具有無與倫比的殺傷力。

——這同儒雅厚重的中年男子對青澀少女的莫大吸引力完全等同(又扯這個......),可以說,朱、武二女心底隱隱約約的初戀情懷業已開始萌動,開始發芽。

陽擎天前後兩世,都尚未經歷過男女情感,這些女兒家的小心思自是無法猜磨的出,他也根本從未往這方面想過,當下笑答道:“當然有,我為你和青妹每人都準備了一份。不過嘛,要明日一早才會送予你倆!”武青嬰聞得自己竟然也有,脈脈的眼眸中現出喜悅的光芒。朱九真則小嘴兒一嘟,嗔道:“為什麼一定要明兒個一早,現在不可以給我們嗎?”

無形中被看作“白馬王子”的少年哈哈一笑,搖頭不答,起身去屋外晾晒衣服。二女心底痒痒的,也只得咬牙切齒,空自無奈。

那位心地善良的仁兄說了,主角竟對兩名十三、四歲的小姑娘施出這種欲擒故縱,挑撥招惹的小小手段,是不是太卑劣了點兒!

事實當然不是這樣,陽擎天哪有這份心思?縱使退一萬步來講,他現在有着“蘿莉毛胚”的設想,但也得擁有那個“本錢”啊!才十四不到的小男生,又沒服用過什麼激素,特殊營養品之類的,“小荷才露尖尖角”罷了!

若是立足現在,展望未來,搞什麼勞什子“光源氏物語”計劃,那可真就是心理變態,有特殊傾向了!他之所以會如此,只不過是因為所謂的“禮物”還沒準備好,僅此而已。

當夜,外面咋暖還寒的冷冽春風分外猛烈,陽擎天先是伏在案前刷刷點點(貌似“刷點”很不道德),而後又例行在睡前打坐調息半個時辰,才周身舒太,倒頭便睡。殊不知,有人在外面偷偷守了他大半夜,忍飢受凍,飽嘗艱辛與困苦。

此人正是朱長齡,打從陽擎天一上門,就認定他的那一刻起,這位工於心計的武林大豪就反向認定對方一定有所圖謀,說不定背後還有人指使。否則怎麼可能一上來就認識他,當年小不點兒才一歲多,哪兒會記得住自己的樣貌長相?

另外,朱家祖傳的神功絕技“一陽指譜”,也要落在這個親外甥身上,自然要嚴密監視,說不定就能窺出什麼蛛絲馬跡來呢!

可是一直到了四更天,朱長齡除了活受罪外,直是啥也沒能得到。屋內不斷傳出的輕微鼾聲,說明自己外甥睡的有多麼香甜,兩廂一對比反差,真是天壤雲泥之別。

“看來是自己多疑了!璧兒剛來時那副慘樣,明顯是風塵僕僕,連日趕路所致。有什麼圖謀,怕也不會在今夜。來日方長,外甥這樣一個小毛孩子都不急,自己急個什麼?”想到這裏,朱長齡輕輕伸了個懶腰,舒緩一下疲勞,轉身悄然離去。

縱然做了大半夜無用功,他卻全然沒有悔意。這正應了那句話:無論是大智大勇,還是大奸大惡,都無不是心志堅毅之輩。

次日清晨,朱九真和武青嬰前後腳,早早來到陽擎天居住的屋外,見房門緊閉,只好耐心等待。後來實在奈不住心焦,朱九真輕聲喊道:“表哥,表哥,你起來了嗎?”

沒動靜!

“表哥,表哥......”

......

等到朱九真嬌小姐脾氣發作,一怒撞開房門,卻發現屋裏被褥疊的整整齊齊,人,卻已經蹤跡不見。桌案上,放着兩本薄薄的卷冊,分別寫着送給表妹和青妹幾個字。另外還有一封信,寫着“舅父親啟”四個字。

兩本卷冊已被擺放在主客廳的案几上,內容相同,同樣載有“蘭花拂穴手”全套心法招式。武烈神情凝重,緊皺雙眉,望向自己的結義兄長。朱長齡則目瞪口呆,望着手中的書信,上面只有短短一行字:

“救人性命,十萬火急,暫借閱‘一陽指譜’,容后自當歸還。望舅舅諒解則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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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天屠龍之一柱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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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得失之間話“一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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