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驚喜發現
殺父仇人神色凄惶地癱坐在自己腳下,薛雲清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快意,他眼底噙着淚,卻是一滴都沒有流出來,只盯着薛沖笑,雙手緊緊按在輪椅扶手上,指尖因用力過猛而發白。
顧氏卻沒有他那麼好的忍耐力,在見到薛沖的瞬間就陷入崩潰,強行忍耐了許久,終於按耐不住,抄起一旁的凳子,當著眾人的面像個瘋婦般重重掄在薛沖的頭上。
“卑鄙小人!我要你償命!讓你千刀萬剮!掏出你的黑心肝祭奠我夫君亡魂!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薛沖料到她會發瘋,但沒想到會在這裏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驚怒交加,口中大聲怒斥她“瘋婦”,身子則費力掙扎着想要閃躲,奈何他手腳被縛住,只能在地上打滾。
顧氏追着打,直把凳子摔得散架才停下來,原地站了片刻,轉身走回去抱住薛雲清放聲大哭。
薛雲清被母親哭得鼻子酸痛不已,咬緊了牙關才沒有掉下淚來,他抬手在顧氏的背上輕輕拍了幾下,待顧氏恢復冷靜后,將自己推到滿頭鮮血的薛沖面前。
薛沖想到高子明的慘狀,對薛雲清直犯怵,他壞事做盡,自己卻不是個硬骨頭的人,想着自己將要受到的折磨恐怕比高子明更甚,倒不如一了百了,可就那麼自盡又實在不甘心。
薛雲清看他神色不定,再次笑起來,口中慢慢吐出兩個字:“大、伯。”
這一聲稱呼含了無盡恨意,薛沖猛地反應過來,抬頭四處尋找薛雲舟的身影:“那逆子呢?!”
而薛雲舟這次卻從頭到尾都沒有露面,他此刻已經因為薛沖“又氣又痛、一病不起”,正虛弱地躺在床上裝病,隨時豎著耳朵聽餘慶進來彙報情況。
薛沖再十惡不赦,但到底是他這具身體的父親,與他有着割不斷的血脈牽連,他此時要是出面,任由薛雲清將薛沖帶走而不做任何錶示,難保不會給人留下不孝的印象。
在這件事上,他覺得薛沖罪有應得,卻不敢貿然挑戰古人對孝道的執著,雖然有“大義滅親”這種說法,但首先這“大義”二字就該立得住腳。
薛沖惹下的都是私人恩怨,尚未造成民怨眾怒,而賀淵才剛回青州,正是收攏民心的時候,他不能給有心人留下攻殲的把柄,倒不如做出一副大受刺激的模樣。
薛沖將注意力移到他這個兒子身上,頓生底氣,怒道:“將那逆子帶來見我!”
賀淵目光掃視一圈,神色淡然地走回主位坐下,冷聲道:“你拋妻棄子,還有什麼資格認那個兒子?王妃卻感念生恩,向本王求情,本王總要給那些死去的冤魂一個交待,自然不允,他大受刺激,此刻已經病倒了。你竟然還叫他逆子,真是做了個好父親!”
薛沖聽得又氣又怒。
薛雲清看他徒勞掙扎,神色暢快,忽地俯身抓着他頭髮將他臉抬起來,一手在他臉上拍拍,笑道:“放心,我不會讓你死的,我只會讓你慢慢餓着,餓到臉上這層皮坍塌下去,餓到皮包骨頭,等你身上的肉耗盡,這皮剝起來就毫不費力了。”
薛沖呼吸頓住,他見過饑民,有的比高子明的現狀還要恐怖,他無法想想自己變成那樣。
薛雲清接着道:“我該從哪兒剝起呢?是在背上劃一刀,慢慢向兩邊撕,讓你蝴蝶展翅……還是將你身子埋在土中,在頭頂挖個洞,把水銀一點點灌進去,讓你痛得受不了掙扎着血淋淋丟下皮跑出來?”
薛沖打了個寒顫,眼底終於露出恐懼來。
薛雲清尤未解恨,狠狠扯着他耳朵:“你不是喜歡人.皮.面.具么?我用你的臉做一個如何?身上的皮也不能浪費,不如再做一面大鼓,就掛在衙門的正門口,給百姓擊鼓鳴冤。剩下的手啊腳啊……該怎麼用還得好好想想。”
薛沖想像着那次場景,控制不住顫抖起來,厲聲道:“你敢!”
薛雲清冷笑:“你看我敢不敢!”
薛沖面色蒼白,色厲內荏地罵著,最終還是掙扎不過,被他帶出了燕王府。
餘慶原原本本將薛雲清的話複述給薛雲舟聽,薛雲舟饒是做好了充足的思想準備,也仍是被嚇了個激靈。
作為一個現代人,他覺得薛雲清的手段太過殘忍了,但他也不確定薛雲清是有意嚇唬薛沖,還是真打算那麼做,就算真那麼做,他也不打算貿然插手,薛雲清滿心都是恨意,需要一些發泄來緩解他的偏執和瘋狂,只是他也失去了觀賞薛沖受虐的興緻。
薛沖的事暫時告一段落,薛雲舟心裏的一顆大石終於落地,再加上聽說外公已經動身前往青州,燕王府上空的陰霾終於散盡,薛雲舟心情大好,將這一好消息告訴了康氏。
康氏已經多年沒有見過父母,激動之餘又有些近鄉情怯,頗有些忙亂地準備起來,同時心緒複雜地等待他們的到來。
天氣愈發轉暖,賀淵突起興緻,準備帶薛雲舟出去轉轉:“來到青州也有些日子了,我們一直在王府忙得團團轉,還沒有好好熟悉外面的環境,現在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我們可以出去散散心,也順便了解一下青州這片土地。”
薛雲舟聽得興起,當即就點頭答應:“好啊!趕緊的!”
兩人很快做下決定,點了幾名身手極佳的護衛,騎着馬出了王府,並未在城內多做逗留,很快往郊外行去。
城內的景象他們早已見過,街市不比京城的繁華,樓宇不比京城的壯闊,但也別有一番熱鬧,而且作為邊塞城市,城池建得異常牢固,這讓賀淵很滿意。
郊外則是另一幅光景,零零散散的村落鑲嵌在此起彼伏的丘陵中,一眼望去,青黃交錯,青的是山間樹林與村外的田地,黃的是不見住戶、人跡罕至的大片黃土,不仔細看甚至會誤以為是沙漠。
他們沒有什麼目的地,只信馬由韁,走到哪裏看到哪裏,一路走一路感嘆青州這片土地的荒涼,但荒涼之餘又有不少值得開發的地方,只要有相應的人力物力,這裏早晚可以改造成另一幅欣欣向榮的光景。
走着走着,不知不覺就走到鄉間,這一帶竟然有梯田,只是沒有他們前世在風景區看到的那樣漂亮,裏面的作物長得參差不齊,梯田的開發也透着幾分粗糙,這裏一片那裏一片,並未形成氣候。
賀淵沉吟道:“看來青州還缺少水利農事方面的專家。”
薛雲舟點頭,他對水利不懂,但對農作物有不少了解,上輩子暗搓搓想抓住賀淵的胃,沒事就偷偷跟着大爺大媽去菜市場混,再加上勤學好問,認識了不少農作物,現在正好有了賣弄的機會。
這裏長的什麼,怎麼做最好吃,那裏種的什麼,品相不太好,但也可以怎麼怎麼吃,說得頭頭是道,把賀淵聽得一愣一愣的。
“你大學選修農林了?我怎麼不知道你懂這些?”
薛雲舟不自在地咳了一聲:“我認識這個專業的朋友。”
“哦……”賀淵皺眉,“你們談這麼多?交情挺深的……”
薛雲舟“嘿嘿”笑起來:“矮油,這口氣酸的。”
賀淵臉上掛不住,把他臉轉過來,懲罰性地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薛雲舟眼睛四處瞄,哼哼唧唧:“注意影響啊!”嘴角卻控制不住高高翹起。
兩人很快走過這片梯田,薛雲舟回頭望了望,突然樂起來,抬起兩隻手觀察手指尖:“不知道我有幾個螺啊,老話怎麼說來着,一螺巧二螺做三螺騎馬看田貨……不用看了,肯定是三個螺!”
賀淵看他擺出一副大地主的模樣,忍不住露出笑意,抓住他的手在唇邊親了親:“田貨太少了,老百姓喂不飽肚子,要是有玉米土豆就好了,可惜沒看到。”
薛雲舟反手在他肩上拍拍:“慢慢來,咱們不是在江南按了自己的人嗎,江南糧食產量高,到時候可以由官府干預商貿,只要我們有錢,完全可以從那裏購買糧食,這邊陽光充足,種瓜果會很甜,不如大片種植瓜果,發展經濟作物,而且聽說山裏有不少藥材,與其讓那些老百姓上山採藥補貼家用,不如直接開發葯田,找個經驗豐富的老大夫坐鎮指導,到時我們青州的稅收肯定會蹭蹭蹭一路飄紅。”
賀淵聽得連連點頭,欣慰不已:“想不到你在這方面還有不少想法。”
“最近正好閑了,就打聽了一番,不過這些都要官府干預,讓老百姓放棄能填飽肚子的作物,他們不一定願意,官府總不能拿刀架在他們脖子上,只能利誘,說來說去還是要銀子。”
兩人商量着,覺得前景一片光明,但隔着玻璃,需要想法子將這塊玻璃打碎,一旦玻璃碎了,什麼問題都能解決了。
這真是讓人欣喜又憂愁。
過了梯田,前面又是一片低矮的斜坡,此時正是草木旺盛的時節,斜坡上綠意盈盈,偶爾點綴了些不知為何物的白色,待走近了才發現那些白色是一群埋頭吃草小羊羔,斜坡半腰處躺着一個放羊的少年,那少年聽到馬蹄聲,立刻爬起來,有些畏懼地看着他們。
賀淵見他很怕生的模樣,打算繞道,正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道喊聲,是當地的方言,大意是“要下雨了,快把羊群趕回來”,少年大聲應和,連忙拿起皮鞭,一陣吆喝着驅趕羊群往遠處跑去,邊跑邊回頭好奇地張望他們。
賀淵看看天,掉轉馬頭:“不知道這雨什麼時候會下,我們也趕緊回去吧。”
他們今天是興之所至,出門倒是沒注意天氣,現在才發現天際有大片烏雲,只是他們還沒跑多遠,風就漸漸大了起來,那雲層轉眼飄到頭頂上,大雨傾盆而下。
這裏視野開闊,根本沒有能避雨的地方,幾人連帶馬匹全都被雨水澆了個透。
等打馬趕到最近的村落,雨又停了,來得快去得也快。
幾名護衛面帶愧色,打頭那人道:“屬下這就去村子裏借個住處,王爺王妃淋了雨,需要儘快換身乾淨衣裳,萬一受涼感染風寒,屬下罪該萬死。”
這裏離回去還有一段路程,濕透的衣服貼在身上確實不舒服,賀淵自己倒沒什麼,就怕薛雲舟因此生病,便點了點頭:“嗯。”
護衛暗暗鬆了口氣,原本他們就該看看天氣決定是否帶雨具,可他們也才來青州不久,對這裏的氣候還沒掌握規律,一時判斷失誤,這是他們的失職,若放在從前在京城的時候,王爺必定要重重責罰他們,只是不知怎麼回事,王爺成親之後威嚴日盛,脾氣卻收斂起來。
想到這裏,他偷偷朝薛雲舟瞥了一眼,自以為是地認定這是王妃的功勞,心裏一陣感激,然後迅速撥轉馬頭往村子裏奔過去。
賀淵暗暗皺眉,心生不悅:怎麼一個兩個都喜歡偷看他的洲洲?前世也沒覺得洲洲那麼招男人喜歡啊!
幸好薛雲舟與眾下屬不知道他的想法。
沒多久,那護衛在一戶農家安頓好,給他們借了兩身粗布麻衣,等他們過去換好之後又拿着他們換下來的衣裳去火邊烘烤。
兩人一身乾爽地在簡陋低矮的土屋中坐下,總算覺得身上舒服了不少,只是穿慣了好衣服,難免覺得套在身上的麻衣粗糙得硌人。
這家的家主是個三十來歲的漢子,叫徐大石,比賀淵大不了多少,卻滿面風霜,面相比他老了十多歲,看到家裏突然多出這麼兩位貴人,他有些束手束腳,訥訥地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薛雲舟沖他笑了一下,用不太標準地方言問他:“有熱水喝嗎?”
“有!有!”徐大石連連點頭,漿糊似的腦子漸漸恢復過來,說話也利索了些,“我這就去端!馬上到晌午了,兩位貴人若是不嫌棄,不妨在家裏吃頓便飯,我婆娘做飯還是很好吃的!”
薛雲舟有點躍躍欲試的意思,難得出來一趟,就當農家樂了。
賀淵想了想,點點頭:“也好。”
徐大石面對賀淵有些發怵,沒敢多待,把碗刷洗了好幾遍才帶着茶水過來,很快又出去了。
薛雲舟喝了一口,咂咂嘴,也不介意這茶有多澀嘴,實在是渴了,又連喝幾口。
就在他們喝茶的功夫,廚房裏叮叮噹噹一陣忙活,古人多數都很淳樸,尤其是鄉間的農夫,看到有貴客上門只覺得蓬蓽生輝,倒也沒有生出什麼別的心思,只一心一意要將客人招待好了。
等到晌午,飯菜上桌,賀淵與薛雲舟面前竟很豐盛地擺了六樣菜,當然,都是東拼西湊出來的。
看那幾個護衛端着碗坐在另一處吃,徐大石夫婦二人自然也是不敢與他們同桌吃飯,賀淵沒有勉強,叫護衛分了些菜給他們,讓他們隨意就好。
夫婦倆連連擺手:“等貴客吃完我們再吃,我們不餓,灶上也留了飯菜的。”
薛雲舟看桌上有一道綠葉蔬菜挺眼熟的,是上輩子眼熟,到了這個世界似乎還從來沒有吃過,他心生好奇,夾起一筷子嘗了嘗,大吃一驚:“紅薯葉?”
徐大石一臉尷尬:“這這……家裏菜不夠了,這是在山上採的野菜……客人若是不愛吃,我這就拿下去!”
“不是不是!”薛雲舟連忙擺手,寶貝似地伸出胳膊擋在碗的上方,“這個味道不錯,你夫人手藝真好!”
徐家娘子悄悄鬆口氣,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賀淵暗自驚訝,扭頭看向他護在懷裏的碗:“紅薯葉?你確定?”
“我確定!”薛雲舟精神振奮,滿面紅光地抬起頭,“徐大哥,你這是在山上採的?就采了葉子?根呢?”
徐大石一頭霧水:“這葉子本就不算好吃,根肯定更不能吃了,我們雖然這些年過得艱苦,可好歹也沒怎麼鬧過飢荒,還不到挖樹皮吃草根的地步呢。”
薛雲舟與賀淵對視一眼。
賀淵問:“這野菜是在哪裏挖的?”
“就在附近的半山坡上,那裏長了一小片,客人若是喜歡吃,我這就去給你們挖!”
“不用,我們自己去就可以了,廚房裏還有生的嗎?”
“有的!有的!”徐大石連忙從廚房裏抱了一大捆出來,與有榮焉道,“這野菜以前沒見過,我們也是去年才發現的,有人嘗過說可以吃,我們就割了一些回來,想不到客人也喜歡。”
賀淵只取了兩小把,向他道了謝,沒有再多問什麼。
兩人默契地匆匆吃完午飯,起身告辭,臨走前衣服還沒幹透,他們給徐大石夫婦硬塞了點碎銀子,就直接穿着粗布麻衣上路了。
一出村子,賀淵就迅速將這些紅薯葉分發給幾名護衛:“你們去附近的山上找這種葉子,看到了就連跟挖起來,也不要全部挖,給村民留一點。”
護衛們有些疑惑地看看手裏的葉子,也沒看出什麼特殊之處。
賀淵又道:“我們先回城,留一人跟着就行了,你們快去快回。”
幾名護衛領命,賀淵則帶着薛雲舟回去,一名護衛遠遠墜在後面,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進了城,兩人一身舊衣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而他們身下的馬雖然身姿矯健,卻也因為淋雨濺了泥水沒來得及刷洗,失去了往日的威風。
薛雲舟激動於紅薯葉帶來的驚喜:“想不到這裏已經有紅薯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看見玉米和土豆,不過有紅薯也很不錯了,這個產量也挺高的,又能填飽肚子,還可以曬紅薯幹當零食吃,吃飯的問題很快就可以解決了!”
賀淵潑他冷水:“別高興得太早,你知道紅薯挖回去要怎麼培育怎麼長?”
“知道啊!剪兩節嫩莖就可以了,很好長的!”
冷水沒潑成,賀淵倒有些意外了:”你怎麼連這個都知道?”
“聽隔壁王奶奶說的,她嫌兒子只顧着掙錢沒時間陪她,就在院子裏種了很多紅薯打發時間,還分給我一點,我烤給你吃過。”
賀淵:“……”
薛雲舟看他一臉被震到的神情,沾沾自喜:“雖然我挺想給你做個謀士拿把羽毛扇裝裝逼的,但那些勾心鬥角的事實在太煩人,有你在好像也沒我什麼發揮的餘地,現在想想,做個技術性人才也不錯嘛,多接地氣!”
賀淵看着現在穿着也很接地氣的薛雲舟,半晌無語。
薛雲舟兀自感嘆:“我可以身兼物理學家、化學家、農業專家,科學人才在古代是稀缺資源!”
賀淵看着半桶水晃個不停地某人,半晌後轉移話題:“難得今天這麼落魄,我們就在城裏轉轉吧。”
薛雲舟還以為這就要回王府去呢,聞言微微愣了一下,很快就心領神會,“哈哈”笑起來,低聲道:“你要玩微服私訪啊?”
賀淵不滿:“什麼叫玩?這也是正經事。”
“噢噢!”薛雲舟連連點頭,指指前面一家茶館,“去那家!那家看門頭不錯!”
賀淵點頭:“好。”
兩人下馬前行,到了店門口還沒來得及出聲,夥計就一臉嫌棄地跑了出來揮手趕人:“這是哪裏來的粗人?我們茶館只接待文人雅士,二位請回吧!”
賀淵面無表情地掃他一眼:“貴店開門迎客,做的就是這種捧高踩低的勾當?”
店夥計頓時變了臉色,正要發作,掌柜連忙跑了出來,賠禮笑道:“二位快請進!小店招待不周,還望海涵!”
薛雲舟看那店夥計一臉吃了屎的表情,忍不住“噗”一聲笑起來,心想這二愣子是哪裏來的,就這種眼神還做店員,估計是走了後門才謀到這份差事的,順手就把韁繩扔到他手裏。
掌柜倒是眼力好,看他們氣度不凡知道他們不是一般人,只是一時也猜不透他們的身份,只好笑呵呵在前面領路,將他們引到臨窗的雅間,親自伺候:“二位瞧着眼生,可是外地過來的?不知貴客喜歡喝什麼茶?”
賀淵不開口,轉頭將目光投向外面的街道,薛雲舟問:“你們這裏什麼茶最受歡迎?當地人都愛喝什麼?”
這話就是承認他們是外地來的了,掌柜頓覺放鬆,心想不管你們身份多了不得,也要知道強龍不壓地頭蛇的道理,門口那點不愉快想必是不會計較了。
他笑呵呵道:“要說當地人最愛喝的,非本店招牌茶莫屬,這茶可是樓受到樓大人讚譽的,我們叫他永年茶!”
賀淵突然回頭看他一眼,目光中隱含銳利:“永年茶?”
掌柜笑容頓了一下,不知自己說了什麼話惹得這位不高興了,想了想覺得莫名其妙,只好點點頭:“正是永年茶!這可是整個青州老弱婦孺都愛喝的茶,可整個青州也只有我們這一家的永年茶最為正宗!咱們樓大人親創的煮茶工序,只有我們的茶師學到了十成十!”
薛雲舟看他一臉驕傲的神色,心神一動:“樓大人,永年茶,你說的是樓永年大人?”
掌柜捧腹笑:“原來二位已經聽過樓大人的名諱了,這青州的燕王府,可沒有第二個樓大人!”
看樣子是全民偶像?好大的面子!
薛雲舟“哦”了一聲,慢慢道:“那就嘗嘗永年茶吧。”
掌柜高聲應是,滿面笑容地吩咐下去。
薛雲舟將他喊住,又問:“樓大人在青州聲望很高?”
“那是自然,他可是咱們青州的皇帝!”
薛雲舟愕然,不禁朝神色淡漠的賀淵看了看,沒發現他有什麼不悅的情緒,但憑藉自己對他的了解,知道他肯定動怒了,心裏默默給樓永年點了支蠟,笑道:“這青州的皇帝不應該是燕王嗎?怎麼成樓大人了?”
掌柜不屑:“燕王?閻王還差不多!好好的攝政王不當了,禍害完京城又要回來禍害我們青州!我可不知道青州有什麼燕王,咱們百姓只認樓大人!”
正說著,茶上來了。
賀淵輕輕笑了一下:“看來樓大人當真愛民如子,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