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北行

第60章 北行

薛雲舟走到薛雲清旁邊坐下,擼起袖子將手伸到他面前,咕噥道:“真有必要每天都看嗎?一兩天時間能看出什麼變化來?我感覺每天除了肚子在變大,其他都和以前沒什麼分別。”

“又不是我要給你看的,是你家王爺的意思。”薛雲清眼皮耷拉着,一副神色不豫的模樣,顯然還在為嚴冠玉的戲弄生着悶氣。

薛雲舟嘿嘿笑了笑,不說話了。

薛雲清抬眼看向蹲在一旁無所事事的嚴冠玉,冷道:“你還在這裏做什麼?”

嚴冠玉眨眨眼:“自然是看你行醫,再說,沒我抱着,你怎麼回去?”

薛雲清皺了皺眉:“我能回去,不勞你操心,一會兒還要給雲舟看看肚子,你在這裏不適合。”說完頓了頓,又一臉嫌棄地補充道,“即便都是男子,該避嫌的也還是要避嫌,你聖賢書都讀到豬肚子裏去了?”

嚴冠玉一點都不將他的嫌棄放在心上,笑嘻嘻站起身:“你叫我走,我一定走,你不准我看誰,我保證不多看一眼。”

薛雲清面容僵了一下。

“那我可真走了啊!”

薛雲清抿緊唇不說話,只在他轉身離開時抬眼瞟了瞟他的背影,神色不顯喜怒。

薛雲舟眼珠子轉來轉去地看着他們倆,總覺得他們之間有種不可言說的古怪氣氛,甚至就連薛雲清趕嚴冠玉離開,他都懷疑真正的原因是薛雲清自己靜不下心來把脈。

這必須是有情況啊!

薛雲舟撓撓下巴,嘿嘿笑道:“雲清啊,你有沒有覺得,嚴冠玉也算是個丰神俊朗的美男子?”

薛雲清神色微頓,看向他:“也?還有誰?”

“我啊!”薛雲舟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臉理所當然。

薛雲清嘴角微抽:“我以為你會說王爺。”

“王爺啊……一般般吧……”薛雲舟在心裏美滋滋地加了一句:王爺比二哥差遠了。

薛雲清無語地看他一眼,沉下心來把脈。

薛雲舟低頭摸摸自己的肚子,想到再過七個月就可以見到這個孩子,忍不住有些期盼,因為這種感覺實在是太神奇了,期盼中又不免帶着些雀躍與忐忑。

薛雲清凝神探了半晌,眉心微微皺起,似有些疑惑,又讓他伸出另一隻手。

薛雲舟依言將手伸出,看着他這慎重的表情,不由一陣緊張:“怎麼了?哪裏不對勁嗎?”

薛雲清沒吱聲,又仔仔細細探了探脈象,眉心時而舒展時而蹙起,直看得薛雲舟心驚肉跳,最後將他衣擺掀開,手伸進去摸了摸他的肚子,低聲道:“難怪……”

薛雲舟緊張得瞪直了眼:“難……難怪什麼?你快把話說清楚啊!”

薛雲清收回手,唇邊勾起一絲極輕的笑意,抬眼朝他看了看,道:“好事。”

“什麼好事?”

“好事成雙,你懷的極有可能是雙胎。”

薛雲舟猛地瞪大雙眼,眼珠子恨不得掉在地上,磕磕巴巴道:“我……沒……聽錯……吧?”

“你沒聽錯,不過眼下脈象還不明顯,等過些天我才可以完全確定。”

薛雲舟半張着嘴,一臉獃滯。

薛雲清離開后沒多久,賀淵就回來了,他一進門便看到薛雲舟躺在床上神遊太虛,不由詫異,忙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摸摸他鼓起來的腹部,俯身在他唇上親了親,看着他低聲道:“這麼早就睡?”

薛雲舟正盯着房梁發獃,聞聲緩緩將視線移到他臉上,看到他的一瞬間,兩隻眼珠子突然黑的發亮,隱隱透着些興奮。

賀淵總覺得他這樣子有點像看到肉骨頭的狗,不由覺得好笑,伸手在他頭上摸摸:“怎麼了?”

“二哥!”薛雲舟一臉雀躍地抬手摟住他的脖子,瞪大眼看着他,“我要告訴你一件事!”

賀淵受到他情緒的感染,眼底透出几絲笑意:“什麼事?”

“你……你你……”薛雲舟想說的話太多,情緒一激動就全堵在嗓子眼裏了,連忙緩了緩,來不及組織語言,脫口便道,“你是個神槍手!”

賀淵:“……”

薛雲舟繼續激動,還衝他豎了豎大拇指:“你簡直了!”

“……”賀淵一臉莫名其妙,“一般般吧,沒你說的那麼誇張,再說就算真是神槍手,這裏也沒槍,你瞎激動什麼?你能造出來?”

“怎麼沒有槍!”薛雲舟勾着他脖子作勢要起身。

賀淵連忙托住他後背將他小心翼翼扶起來,正準備洗耳恭聽,身下某要害部位突然被一把抓住,頓時整個人都僵住了。

“這不是槍嗎?”薛雲舟在上面摸了一把。

賀淵眼角狠狠跳了跳。

薛雲舟沖他大笑:“我說的是這個!哈哈哈哈!你想到哪裏去了?”

身為一個正常的男人,剛嘗到點甜頭就要被迫禁慾,哪裏經得起這麼撩撥,賀淵當即就起了反應,頭都大了,一把將他亂動的手捉住,無奈道:“怎麼以前不知道你這麼流氓?”

“那不是沒機會嘛!”薛雲舟嘿嘿笑了笑,將頭枕在他肩上,湊到他耳邊低聲道,“我說的是真的,一發命中已經是神槍手了對吧?”說著在他面前比劃了個剪刀手,“你還中了——兩個!”

賀淵正因為他噴在耳邊的熱氣強自隱忍,聽到他的話一下子愣住了,看到他的剪刀手在眼前翻來覆去,眼眸變得越來越深,隨即猛地抓住他的手,扭頭看向他,深吸口氣道:“你說什麼?”

薛雲舟從他齜了齜牙,另一隻手拍拍自己的肚子:“兩個!”

賀淵直直看着他。

薛雲舟湊過去在他唇上親了一口,笑道:“雲清說還不確定,等過兩天再看,不過他這個人這麼謹慎,沒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肯定不會這麼說的,而且他之前就說我肚子偏大,我也沒有營養過剩,我感覺這可能性應該趨近百分百了。”

賀淵抱着他的手微微有些顫抖,目光移向他的肚子,壓抑着激動的情緒,澀聲道:“他真這麼說?”

“真的!”

賀淵沉默片刻,摟在他腰間的手臂猛地一收,狠狠將他抱住。

薛雲舟眼睛笑彎起來:“哈哈,看把你激動的!”

賀淵眼角滿是笑意,埋頭在他頸間深吸口氣,一時激動得失語。

薛雲舟之前已經激動過了,現在完全能夠理解賀淵說不出話來的感受,連忙抬手在他後背順順:“淡定淡定……”

賀淵抬起頭看他一眼,目光下移,對着他的唇重重吻下去。

薛雲舟搭在他後背的手瞬間扣緊。

這還是二哥第一次在他面前失態,他感覺有些驚奇,又隱隱有些得意,同時想到二哥在現代一直單身到三十而立,又忍不住有些心酸,畢竟到了這個年紀,多數人還是希望自己有個後代的。

現在他們不僅有了,還是兩個,這種意外之喜怎麼可能不令人激動?

薛雲舟讓賀淵吻得氣息急促起來,那些雜七雜八的念頭全都跑到九霄雲外。

自從知道他懷孕之後,賀淵處處小心,即便是親吻都淺嘗輒止,現在被這個意外的驚喜一激,頓時有些收不住勢,這帶着掠奪的強勢的親吻很快就喚醒薛雲舟全身的血液,讓他瞬間回憶起之前在京城時一根手指就數得過來的那幾夜激烈糾纏。

賀淵的親吻炙熱激烈,同時又很小心緩慢地將他放倒,過了許久才意猶未盡地鬆開唇,目光落在他的臉上,見他眼角微微泛紅,黑亮的眸子泛起水意,整個人都透着春意,頓時覺得下腹抽緊,忍不住再次俯下身去親吻,這次不再激烈,卻明顯帶上了情|欲的意味,唇舌四處遊走,手也開始輕扯衣帶。

薛雲舟大口喘息着,想到自己隆起的肚子,莫名有一絲尷尬,姿勢微微帶着閃避,啞聲道:“你不是說我不能激動嗎?”

“現在可以了,我會小心的。”賀淵扣住他的腰不讓他亂動,隨即在他肚子上親了親,“別躲。”

薛雲舟垂眼看他,正對上他幽邃溫柔的目光,心裏陡然一松,沖他笑起來:“噢。”

賀淵湊過來吻他,邊吻邊給他和自己寬衣解帶,又拉過被子將兩人罩住。

雖然屋子裏有熏爐,可畢竟是住在山上,這寒冬臘月的被凍一下不是小事,兩人就這麼在被窩裏一陣纏綿,雖然並不激烈,可賀淵的每一下撞擊都挾裹着十足的力道,又因為控制着不敢太過深入,將薛雲舟折磨得難耐不已,恨不得撲過去將他吃了。

兩人都有些隱忍,這種隱忍讓身體的每一處感受都變得綿長而記憶深刻,一通折騰下來,兩人俱是滿身大汗。

最後薛雲舟勾着賀淵的脖子昏昏欲睡,閉着眼睛嘟噥道:“還沒吃晚飯呢……我是先吃還是先睡?”

賀淵咬了咬他的唇:“先洗澡。”

山上雖冷,但薛雲舟因為閑得太過無聊,特地找了工匠倒騰出幾間小型桑拿房,洗澡倒是成了最享受的事。

薛雲舟懷了身孕后容易犯困,現在更是困得眼睛都睜不開,幾乎全程都是賀淵幫他洗的,直到穿好衣服飯菜擺上桌才勉強睜開眼睛,對付着吃了一頓,倒下去繼續呼呼大睡。

賀淵上床后將他翻轉過來,伸手環抱住,藉著昏暗的光線細細看了看他陷入沉睡的眉眼,心裏感到前所未有的滿足和安寧。

如果之前所說的是真的,他們即將擁有兩個孩子,那他們在這個世界上的羈絆又會增加一個,羈絆越多,他就越覺得這個世界真實,而懷裏的薛雲舟也的確是穿越過來的,並不是他一廂情願的夢境,同時他眼下所做的一切努力也就顯得越有意義。

翌日,天剛蒙蒙亮,玉山腳下就排滿了人馬車輛,平城新上任的太守是賀淵親點的,自然是第一時間前來送行,再加上決定一同前往青州的百姓正充滿嚮往地議論紛紛,往日偏寂靜的玉山此刻顯得熱鬧非凡。

賀淵與平城太守說話的時候,薛雲舟正扒在車窗上看好戲似的盯着旁邊薛雲清乘坐的馬車,沖跟屁蟲似的嚴冠玉招了招手:“老嚴吶,你乾脆跟我們一起走好啦!”

嚴冠玉剛轉頭看過來,薛雲清就抬手將帘子放下,擋住了薛雲舟的視線。

薛雲舟哈哈大笑。

嚴冠玉正盤腿坐在薛雲清面前,見狀不由笑得一臉燦爛:“我們又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你拉帘子做什麼?還是你希望我做些什麼……”

“閉嘴!”薛雲清有些惱羞成怒,拿起手邊的書就蓋在他臉上。

嚴冠玉將書拿下來看了看,挑眉道:“送給我的?我要醫書做什麼?又看不懂。我們缺的是大夫……”

薛雲清煩不勝煩,拿起另一本書舉起來看,順便擋住他的視線。

嚴冠玉湊過去將他面前的書往下撥了撥,看着他笑道:“雲清,你留下來可好?”

薛雲清深吸口氣,眼睛未抬,果斷道:“不好。”

嚴冠玉毫不氣餒,又往他面前湊了湊:“真不願意?”

薛雲清感覺到他溫熱的氣息在臉上拂過,呼吸微凝,迅速撇開頭:“靠這麼近做什麼?你下去。”

嚴冠玉將他面前的書拿開:“我真心誠意的。”

薛雲清往後靠了靠,抬眼瞪着他:“好大夫多的是,你還是另請高明吧!”

嚴冠玉鍥而不捨:“好大夫也要信得過啊,我只信得過你。”

“你信得過誰不關我的事,我為什麼要留下來?”薛雲清感覺他離自己越來越近,眼神頓時有些慌亂,後背迅速貼到車廂壁上,冷道,“你還不下去?想跟着去青州么?”

“你若實在不願意留下來,那隻能我去青州了。”嚴冠玉幾乎與他鼻尖相抵,笑道,“不過不是現在,等我殺了晉王就來找你。”

薛雲清避無可避,眼睛迅速眨了眨,偏過頭輕嗤道:“那也要你殺得了。”

“是不容易。”嚴冠玉笑着嘆了口氣,“你看我養着兩萬人呢,原先只打算增加點勢力好對付晉王,可沒想到人越來越多,讓這麼多人陪着我去報私仇,實在對不起他們,我如今可是進退兩難。”

薛雲清沒料到他突然說這個,愣了一下。

嚴冠玉雖然嘆着氣,臉上的笑意卻一直未減,神色輕鬆得彷彿根本不將這些問題放在心上,遺憾道:“你不留下來不行啊,說不定哪天我孤身一人前去行刺,萬一受了重傷,沒個大夫可怎麼辦?”

薛雲清怔了片刻,冷笑:“有這麼多人不用,自尋死路,死不足惜。”

“他們跟着我是指望有好日子過的,我若是帶着他們去對付晉王,殺得了倒是萬事大吉,萬一殺不了,這些人全都要跟着我陪葬。”嚴冠玉說著嘖嘖搖頭,感慨道,“你當真冷血。”

薛雲清嘲諷地輕瞥他一眼:“知道還不離我遠點?趕緊下去!”

嚴冠玉笑嘻嘻道:“急什麼?這不是還沒走么!你對別人冷血沒關係,對我熱絡一些就可以了,好歹一起做過夫子,一起對過敵,這都快走了,有沒有什麼臨別贈言?”

薛雲清想都不想,一口回絕:“沒有。”

嚴冠玉微微偏頭,湊到他耳邊低聲笑道:“真沒有?”

薛雲清臉頰騰地泛起紅暈,再次扭頭避開他的呼吸,生硬道:“下去!”

嚴冠玉緊追不捨,又湊到他耳邊:“萬一哪天我死了呢?今日一別,以後還能不能再見可說不準了。”

薛雲清身子微微僵住,臉上的血色稍褪幾分。

嚴冠玉看着他飽滿瑩白的耳垂,呼吸漸重:“雲清……”

薛雲清猛地咬住嘴唇,一瞬間感覺車內悶熱難當,就連呼吸都添了幾分滯澀。

“雲清……”嚴冠玉靠近一些,唇貼上他的耳垂,見他作勢要躲,迅速抬手托住他的頭,張嘴將他耳垂咬住。

薛雲清悶哼一聲,心口猛然漲開,全身血液都沖向腦頂,一時忘了做任何反應,只怔怔地越過嚴冠玉的肩看向另一面車廂壁,目光發直。

嚴冠玉含住他耳垂吮吸,心裏的渴望更深,呼吸透着難以抑制的熱度。

薛雲清似被燙到,猛然回過神來,頓時惱怒,抬手便要打他。

嚴冠玉迅速將他手腕握住,隨即鬆開他的耳垂,目光深深地看着他。

薛雲清臉上微燙,看向他的眼神卻如同寒冰。

嚴冠玉深吸口氣,笑起來:“你是不是有不少毒|葯?分我一些。”

薛雲清皺了皺眉:“做什麼?”

“有備無患。”

薛雲清眉頭皺得更深,沉默片刻,從袖中掏出一隻不大不小的錦囊遞到他面前:“全部在這兒,拿着滾。”

嚴冠玉伸手接過,沒有從善如流地滾,反而好奇地將錦囊打開,看裏面既有小罐子又有小紙包,拿手指撥了撥,發現每一樣都做了記號,另有一張紙詳細寫着藥性與用法,裏面不僅有毒|葯,還有治病的葯,不由受寵若驚,抬眼看着他:“全都給我了?”

薛雲清神色有些僵硬:“拿走趕緊滾。”

嚴冠玉笑着將錦囊仔細收好,又朝他湊過來:“你看你,明明心腸挺軟的,怎麼嘴巴就這麼硬呢?”

薛雲清不理他,撇開頭去撿掉在身旁的書。

嚴冠玉看着他,笑道:“我若是還能活着,就來青州找你。”

薛雲清手一抖,書再次掉了下去。

嚴冠玉笑意更深,幫他把書撿起來,塞到他手中:“我要下去了,你真沒話說?”

薛雲清低頭看着手中的書,沉默良久,最後低聲道:“你若是怕連累那兩萬人,完全可以投靠燕王,有燕王府做後盾,晉王不會將他們怎麼樣的。”

嚴冠玉聽到他這麼真心實意的話,心裏大感滿足,不過還是搖了搖頭:“燕王不會願意為了我的私人恩怨與晉王鬧得不愉快,再說,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薛雲舟瞥向他的手:“拿人手短?”

嚴冠玉按了按胸口的錦囊,笑嘻嘻道:“你不一樣。”

薛雲舟突然後悔自己一時衝動將那麼多葯送給他了,不由氣悶,轉過頭抬手便要掀一旁的帘子透氣。

嚴冠玉按住他的手,俯身迅速在他唇上輕啄一口。

薛雲舟心口驟然狂跳,臉色大變,手掙了掙想要打他,見他按得緊,又抬起另一隻手。

嚴冠玉將他那隻手也抓住,似有些意猶未盡,再一次吻上他的唇,呼吸漸沉,忍不住伸出舌尖抵上他的唇縫。

薛雲清被迫仰着頭,身子微微有些顫抖,見他得寸進尺,啟開牙關狠狠一口咬在他舌尖上。

“嘶——”嚴冠玉痛得臉都皺了起來,連忙將他鬆開,捂着嘴巴一臉哀怨地看着他,含含糊糊道,“你這嘴還真是刀子做的,痛死我了……”

薛雲清耳根紅透,若不是自己腿腳不便,必定將他踹下去,此時聽他這麼一說,撕了他的心都有。

“你幫我看看,咬破了嗎?有沒有流血?”嚴冠玉捂着嘴巴湊過來。

薛雲清抬手推他,冷道:“離我遠點。”

“就看一下,看一下。”嚴冠玉繼續欺近。

薛雲清兩隻手推他都推不動,愣是讓他擠到跟前來,只好冷着臉瞪他。

嚴冠玉將手拿開,又張開嘴伸了伸舌頭,一臉期待地看着他。

薛雲清猝不及防,臉都差點扭曲了,連忙轉開視線:“沒破。”

“哦,沒破就好。”嚴冠玉說著便張開雙臂,一把將他抱住。

薛雲清嚇一跳,立刻掙紮起來。

嚴冠玉力氣比他大,輕而易舉就將他抱緊,笑嘻嘻耳語道:“不咬人的時候還是很軟的。”

薛雲清氣息滯住。

嚴冠玉抱着他的手臂緊了緊,低聲道:“保重。”說完將他鬆開,迅速後退,沖他笑了笑。

薛雲清看着他,神色微怔。

嚴冠玉眨了眨眼,伸出舌尖沿着自己的上唇輕輕舔了一下,笑意更深。

薛雲清臉色微變,抓起一旁的書狠狠朝他砸過去:“滾!”

嚴冠玉閃身避開,掀開帘子跳下車,笑了兩聲迅速滾了。

薛雲清臉色異常難看,靠在車廂壁上微微喘氣,到這時才發現自己心跳極快,耳膜中嗡嗡直響,不由皺了皺眉。

沒過多久,賀淵一聲令下,所有人馬全部開拔,浩浩蕩蕩往青州方向前行。

薛雲清坐在車內,身子跟着馬車輕晃,出神半晌后掀開一側的帘子往外看去。

“嗨!”旁邊馬車內一隻手伸出來朝他揮了揮,薛雲舟將下巴支在車窗上,手往後側方一個小土丘上指了指,“姓嚴的在那邊。”

薛雲清隱約有種做賊被抓的感覺,隨即又因為莫名出現這種感覺而惱怒,冷冷瞥他一眼,沉默着放下帘子。

薛雲舟在那邊哈哈笑起來。

賀淵將他摟住:“別鬧。”

薛雲舟轉頭看向他:“我打賭,雲清肯定會掀後面的帘子往外看。”

賀淵問道:“嚴冠玉真在後面?”

“當然啊,不然雲清等會兒一看沒人,那不是要把我恨死,他這麼陰毒,我可不敢隨便戲弄他,也就嚴冠玉有這個膽子。”

賀淵嘴角輕輕勾起,抬手在他腦袋上揉了揉。

薛雲舟按捺不住好奇心,又轉身掀開後面的帘子,原本是想看看嚴冠玉是不是還站在那兒的,結果視線一轉,落在遠遠墜在後面的另一輛馬車上。

那輛馬車上有一個鐵籠,籠子上罩着一層黑色粗布,儼然一座囚車。

薛雲舟知道裏面的人是高子明,也知道高子明此時的狀態極為嚇人,明知他作惡多端,可還是不由生出幾分憐憫。

賀淵見他神色有些不對,疑惑道:“怎麼了?”

薛雲舟放下帘子:“我昨天去看過高子明,他已經瘦得不成人形了,現在的樣子估計小孩子見了能嚇哭。”

賀淵問道:“薛雲清還沒打算讓他死?”

“沒有。”薛雲舟搖搖頭,下意識抖了一下,“雲清確實比我狠多了,不過他有仇恨,可以理解,只是我以前真沒想到,飢餓也能成為一種酷刑。”

“不止是飢餓,還有很多心理因素。”賀淵道,“整天被關在一處黑暗的地方,不見天日,不聞人聲,想死死不了,再強悍的人都會崩潰,他沒瘋已經很了不得了。”

薛雲舟點點頭:“是條硬漢,不過罪魁禍首是薛沖,我還是盼着早點將薛沖找出來。”

賀淵神色微凝:“嗯。”

薛雲舟靠在他身上,煩躁道:“竟然會易容術,這要怎麼找啊?”

賀淵沉默片刻,道:“他的目的沒有達到,早晚還是會出現的。”

薛雲舟仰起臉看他:“要不我們再從高子明下手?”

賀淵在他額頭親了親:“這些事你不用操心,我已經派人去查高子明的原籍了,希望能將當年高家被滅門的事查清楚,之前那封信,可能高子明只信了大半成,如果能讓他徹底對薛沖恨之入骨,說不定能套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薛雲舟點點頭:“哦,那我得提醒雲清,別那麼快讓高子明餓死。”

當天夜裏休息的時候,薛雲舟就去和薛雲清通氣了,薛雲清答應得十分痛快:“我原本就沒打算讓他那麼快死。”

薛雲舟有點不放心:“也別把他逼瘋啊!瘋了可就一點用都沒有了。”

薛雲清點點頭:“我有數。”

之後很長一段時間,他們基本都是在路上度過的,雖然偶有風雪,但他們準備充足,安營紮寨暫停一兩日,並沒有太大的影響,而且隨着時間的推移,天氣開始逐漸轉暖,這也極大程度緩解了趕路的辛苦。

考慮到薛雲舟大着肚子,後面又有缺少交通工具的流民跟着,這一路行得並不太着急,主要是以安全為主,如此拖拖拉拉走了將近兩個月,終於靠近青州了。

所有人都興奮不已,雖然越往北越是地廣人稀,且處處透着荒涼,可賀淵已經成功豎立起威信,那些流民在玉山住了兩個月,又跟着大隊人馬趕了兩個月的路,早已相信燕王是個言而有信且仁義仁慈的藩王,與以往認知中那個殘暴不仁的攝政王完全不一樣,他們更相信自己親眼見到的,因此這一路走得十分安心。

青州在望,薛雲舟的肚子又大了不少,早在離開玉山後沒幾天,薛雲清就斷定他肚子裏懷的是雙胞胎,因此賀淵對他的照顧更是無微不至,生怕他磕着碰着,如今馬上就要到青州了,薛雲舟身子重了許多,賀淵再一次下令放緩行程。

薛雲舟已經從坐馬車改成了躺馬車,眼看着肚子一天天變大,心裏漸漸緊張起來。

這天,他正側躺在馬車裏,按照賀淵的建議哼歌做胎教,手搭在肚子上跟着節奏拍了拍,突然感覺某一處輕輕跳了一下,驚得一把拉住賀淵的手臂。

賀淵感覺手臂一痛,連忙轉過頭俯身看過來,緊張道:“怎麼了?”

薛雲舟瞪大眼,拿手指指自己的肚子,激動道:“動、動了!”

賀淵一向幽邃的眼睛猛然亮起,連忙將耳朵貼過來,貼了半晌卻沒有發現任何動靜,不甘心道:“你再唱一會兒。”

薛雲舟看着他這副模樣,忍不住哈哈笑起來,笑完了才接着哼歌,哼了兩句突然激動地大叫:“哎哎哎!動了動了!”

賀淵抬起頭,微露疑惑:“怎麼我感覺不到?”神色間頗有些失落。

“在我肚子裏,我感覺比較敏銳!”薛雲舟嘿嘿笑起來,拉着他的手伸進自己的衣服,“你再好好感受一下,兩次動的地方不一樣,你剛才可能位置不對。”

賀淵雙手掌心貼在他的肚子上,不僅仔細感受,雙眼更是緊緊盯着。

薛雲舟繼續哼歌,沒多久,肚子再次跳了兩下。

賀淵激動地手有些顫抖:“感覺到了!”

薛雲舟一臉驚奇:“好奇怪,你一來,跳得更厲害了。”

兩人對視一眼,都有一種初為人父的驚奇感,這種互動讓他們第一次真正感受到肚子裏面生命的存在,很真切,也很有衝擊力。

薛雲舟突然哈哈大笑:“兩個傻爸爸!”

賀淵這才回神,眼底含着笑意,將手抽出來,給他拉好衣服:“躺半天了,累不累?要不要坐起來?”

薛雲舟點點頭,撐着手肘抬起身:“起來喝點水吧。”

賀淵扶着他坐好,又轉身給他倒水。

薛雲舟喝完水長長出了一口氣,接着掀開帘子看向外面,一邊欣賞風景,一邊拿手指在肚子上點來點去,過了一會兒道:“太大了,肚子上皮膚緊繃繃的,你說我肚皮會不會被撐破啊?”

賀淵道:“不會,別想太多。”

“怎麼不會?兩個啊!這要是長到十個月,那我不是要成球體了?”薛雲舟越想越覺得恐怖,抓着他手臂,神色緊張道,“而且生完以後呢?肚子裏面一下子空了,我這肚皮會變成什麼樣?會不會像個癟下來的氣球?”

賀淵哭笑不得,捏捏他稍長了些肉的臉,安慰道:“雙胞胎生下來的單個體型比單胞胎的孩子要小,而且聽雲清的意思,不用等到十個月,會提前給你生,你別太擔心,肚子不會大得那麼離譜的,以後也會慢慢恢復。”

薛雲舟欲哭無淚:“提前生啊?我越來越緊張了。”

賀淵在他唇上親了親:“沒事,我陪着你。”

薛雲舟搓搓手:“不行了,緊張得手心出汗了。”

賀淵摸摸他的手心,確實摸到了汗,也不知他是熱出來的還是緊張出來的,便朝外面看了看,道:“要不暫停休息一下,我陪你轉轉。”

薛雲舟連忙點頭。

下車后,薛雲舟原地轉了一圈,驚嘆道:“比我想像的還要荒涼,不知道城裏怎麼樣。”

賀淵鎮定道:“你想像一下影視劇里六七十年代的黃土高原,再往下降低幾個檔次。”

薛雲舟震驚了一下,癟着嘴轉過臉看他:“我們不會被餓死吧?”

“別胡說。”賀淵在他腦後拍了拍,隨即牽起他的手,一邊欣賞風景一邊散步。

兩人轉了不少時間,薛雲舟終於盡興,心情跟着開闊了許多,很快就將那些無奈的事拋諸腦後,開始想像將來一邊帶孩子一邊開疆闢土的美好日子,想到得意處就自娛自樂地笑起來。

賀淵看着他:“笑什麼?”

“好玩的事。”薛雲舟停下腳步,看着他,“二哥,你希望這兩個是兒子還是女兒?”

賀淵道:“都可以。”

“那你更希望呢?說實話!”

賀淵想了想:“兒女雙全。”

薛雲舟愣了一下,哈哈大笑:“想得這麼美啊!兒女雙全,那是龍鳳胎好不好?這幾率比雙胞胎還小,要真是的話,就不是簡單神槍手了,你是神炮手,哈哈哈哈!”

賀淵無奈:“你讓我說實話的。”

“太不現實了,要真是龍鳳胎,我給你表演脫衣舞!”

賀淵笑了笑:“信口拈來,你會跳么?”

“不會,但是我看過。”

賀淵笑容僵住,臉色瞬間變得不大好看:“你看過?去哪兒看的?”

薛雲舟眨眨眼,一臉無辜道:“網上看的啊。”

賀淵:“……”

薛雲舟撐了撐腰:“累了。”

賀淵神色微緩,摟着他給他揉了一會兒,之後牽起他的手:“走吧,很快就要到青州了。”

薛雲舟抬頭北望,雀躍道:“走吧,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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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給攝政王[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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