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遺詔

第50章 遺詔

薛雲舟一早醒來就去看望康氏了,因為心裏記掛着薛沖那件事,便沒有多繞圈子,與她閑話幾句便道:“娘,我有件事……”

康氏正在做針線,見他神色鄭重,忙將手裏的東西放下,笑道:“什麼事?你說吧。”

薛雲舟剛穿越過來的時候什麼都不敢問,生怕暴露身份招來麻煩,不過現在他與二哥在一起了,又遠離了京城,便沒有了那麼多顧忌,更何況薛沖始終是他心頭的隱患,他不得不硬着頭皮來徵詢康氏。

略微斟酌后,他問:“娘可知道,外祖父手中是不是有一道聖旨?”

康氏詫異地看着他:“你竟然知道?的確是有一道聖旨。”

薛雲舟頓時精神振奮,急切問道:“那聖旨上面說了些什麼?很重要嗎?”

“這個……娘也不清楚。”康氏搖了搖頭,“娘只知道,這聖旨是當年太|祖皇帝的遺詔,康家世代留傳下來,已有六百多年。裏面究竟寫了什麼,只有當家家主才能看到。如此慎重,想必……的確是很重要吧。”

薛雲舟聽得瞠目結舌,考慮到如今龍椅上的皇帝年紀還小,而外祖父年事已高,他一直以為這聖旨是上一任皇帝留下來的,沒想到竟然還有這麼出人意料的內幕。

“太|祖皇帝的遺詔……六百多年……”薛雲舟覺得難以置信。

康氏微微點頭:“娘身為女子,原本是不該知情的,不過當年你外祖父對娘極為疼愛,讓娘與你舅舅一同念書,娘便經常出入外書房,後來有一次無意間撞見你外祖父與舅舅在裏面說話,這才知道家中有這道太|祖遺詔。”

薛雲舟張了張嘴,半晌后遲疑道:“娘,既然外祖父這麼疼你,你為什麼不回康家呢?我尚未被攆出侯府的那些年,你一個人在外獨居,日子太艱難了。”

康氏神色黯然下來,輕嘆一口氣,低聲道:“你外祖父重清名,他以前對娘有多疼愛,後來就對娘有多失望。娘是被休之人,又被薛沖按上莫須有的罪名,百口莫辯,你外祖父聽到這件事氣得大病一場,娘……沒臉回去見他。”

薛雲舟聽得氣不打一處來:“這件事不是娘的錯,外祖父不查清楚,反倒便宜了薛沖!那舅舅呢?這麼多年,他們從沒有跟娘聯繫過?”

“那倒不是。”康氏說完一愣,奇怪地看着薛雲舟,“你不記得了?”

薛雲舟嚇一跳,頓時頭疼起來,這就是他一直擔心會面對的情況,昨天差點在薛雲清面前露餡,今天又要在康氏面前露餡。

薛雲清那件事,他可以說年紀小不記得了,康氏這裏,他畢竟是五年前才被侯府趕出來的,年紀可不小了……

“我……”薛雲舟咧咧嘴,硬着頭皮道,“自從上回砸中了後腦勺,我這記性似乎不大好了……”

這借口真是……太蹩腳了!

想不到康氏竟信以為真,她頓時一臉擔心地站起身,拉過他在他後腦勺仔細摸了摸,緊張道:“怎麼會這樣?有多少不記得了?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早說?”

薛雲舟連忙笑着擺擺手:“沒事沒事,基本沒有太大影響,不然我早就說了。”

康氏不放心,堅持要找薛雲清來給他看看。

薛雲舟嚇一大跳,趕緊將她按着坐下來,目光不經意間落在自己的肚子上,頓時靈光一現,急忙道:“娘,我不騙你,真的沒有大礙,雲清眼下忙着呢,再說如果他真有辦法,恐怕還是要開藥,我這肚子裏懷着孩子呢,不能亂吃藥的。”

“可……”康氏似乎被他說動了,但依然有些猶豫。

薛雲舟安撫道:“沒事,你看我每日好吃好喝地養着,要那麼好的記性做什麼?娘若實在不放心,等孩子上下來,我再叫雲清給看看。”

康氏聽他這麼說,這才漸漸放下心來。

薛雲舟將她哄住,再次回道正題,這回乾脆破罐子破摔:“我不記得外祖父住在哪裏了……”

康氏擔憂地看了他一眼:“江南。”想了想,又道,“這記性,不會影響到孩子吧?”

“不會不會,這又不是天生的。”薛雲舟乾笑兩聲,道,“外祖父既然跟娘聯繫過,那肯定是不生娘的氣了,娘離開京城搬到青州住,要不要寫封信回去?”

“娘是有這麼個打算。”

“那……若是問一下遺詔的內容,外祖父會不會生氣?”

“胡鬧,這可是犯家規的。”康氏連忙搖頭,接着又疑惑地看他一眼,“你一直問這個遺詔的事,究竟是為什麼?”

薛雲舟沉默片刻,他其實私心裏不希望再讓康氏為薛沖的是煩心,可眼下事情與康氏娘家脫不了干係,他不得不實話實說:“昨天收到消息,薛沖還……活着。”

康氏臉色微變。

“娘你別擔心,王爺已經下令去查了,一定會將他找出來的。”

康氏嘆口氣,點點頭:“那遺詔與薛沖有什麼關係嗎?”

“有。薛沖一直想要這份遺詔,恐怕目的不簡單。我想先了解清楚這遺詔的內容,才能進一步判斷他的真實意圖,那樣對付他或許會事半功倍。”

康氏沉吟片刻,似下了一番決心:“娘寫信問問。”

薛雲舟微微詫異,因知道她所作所為都是為了自己,不由心中一暖:“讓娘為難了。”

“說的什麼傻話!薛沖覬覦太|祖遺詔,想必這件事關係重大,即便你外祖父不肯說,娘也是要告訴他的。”

薛雲舟想到薛沖的歹毒,心裏隱隱有些不安:“薛沖想要這道遺詔,早晚會出手,他一向手段毒辣,不達目的誓不罷休,我實在擔心外祖父他們的安危。娘只管將事情說清楚,我再另外讓王爺寫一封信,請外祖父他們搬到青州來,若是外祖父同意,就由王府派人去接。”

康氏愣了半晌,一方面是被他的話嚇到了,另一方面是沒想到他會用這麼鄭重的方式,不由問道:“王爺會答應嗎?”

“這個娘就不必操心了。”薛雲舟怕她聽完這些事心情沉悶,又開玩笑道,“如今王府的事都是我說了算,王爺什麼都聽我的。”

康氏忍不住笑起來,抬手在他頭上摸摸:“真的?”

薛雲舟早已適應新的身份,再加上這一路走來,與康氏近親了不少,因此對她這種舉止倒也不覺得太彆扭,便安心受着了:“當然是真的。”

康氏滿臉欣慰地嘆了口氣:“娘就盼着你過得好,王爺用心待你,娘看得出來。”

薛雲舟陪康氏吃了早飯,這才回去找賀淵。

賀淵聽說是薛沖一直想要的竟然是太|祖遺詔,神色頓時凝重起來:“想不到康家還有如此淵源的歷史,這遺詔中的內容,必定非同小可。”

薛雲舟點點頭,又說了寫信的事,賀淵自然答應。

賀淵有這層身份在,很多信息一查便知,很快就了解清楚康家的情況。

薛雲舟的外祖父名叫康興為,此人為官清明,注重名聲,或許是對朝廷太失望,早早就辭官歸田,在江南做起了教書先生。康興為另有一子,也就是康氏的兄長,薛雲舟的舅舅,在江南開了一家武館,父子二人一文一武,專心教書育人,在當地頗有名望。康家另外還有旁支若干,做什麼的都有,想必能在江南站穩腳跟,與家族淵源很有關係。

這樣的人家,必然不會輕易挪窩,再加上賀淵前身的名聲實在是不好,想必外祖父也不願意來青州與這種聲名狼藉之人為伍。

薛雲舟有些頭疼,將臉枕在桌上:“我跟娘就差拍胸脯保證了,到時外公不來怎麼辦?”

賀淵道:“你娘也未必將你的保證放在心上,來不來是以後的事,這封信還是要寫的,只是言辭要再斟酌斟酌。”

薛雲舟點點頭,他聽了康氏的話之後,再加上賀淵的調查,猜測康興為的脾氣很倔,不過想到康興為門生遍地,而康家在當地連官府都會給面子,舅舅又是開武館的,倒是稍稍有些放心了。

也是,若康家一點勢力都沒有,當初怎麼也不可能與侯府聯姻,而這樣的人家,薛沖想要招惹也必然要掂量掂量,不然想動手早就直接動手了。

不久,康氏的家書與賀淵以燕王府名義所寫的信一同交給信得過的屬下,專人快馬送往江南。

在等待消息的這段日子,平城又下了兩場雪,天氣愈發寒冷,離大年夜越來越近。

就在薛雲舟與賀淵商量着要不要給修路的人放一天假時,宋全帶來了平城知府的消息,說陶新知那私人糧倉有了動靜。

此時已是半夜,賀淵連忙披衣起身。

宋全道:“陶知府那些糧都是拿來賣的,他原先約定的買主是橋林山頭的土匪窩,橋林山頭被嚴冠玉佔領后,陶知府又另外找到了買主,是另一撥土匪,只是離平城稍遠,眼下恐怕運糧的車正在路上。”

賀淵眉梢微動:“土匪……”

“是。屬下還查到,這種事在民間並不少見,許多官府特地屯糧,就是為了賣出去謀取一己私利,雖然是賤價,但因數量龐大,仍然能賺到不少。”

賀淵眼角微緊,忍着怒氣道:“加派人手看着,務必看緊了,到時連人帶贓一併抓獲。”

“是!”

這是薛雲舟頭一次看到賀淵為這個社會真正動怒,別說賀淵,他都氣得恨不得將那些人殺了。

朝廷要求徵收一擔糧,官府就一層層遞增,到了下面可能就變成兩擔三擔甚至更多,最後百姓無米下鍋,官逼民反,有良知的如嚴冠玉這種,寧願餓着肚子打劫,拿着打劫的錢去糧商手中買,雖然本質也好不到哪裏去,但到底沒有給官府中飽私囊的機會,而沒有良知的同樣打劫,卻拿着打劫的錢低價從官府手中買,將那些貪官的荷包填得滿滿當當。

如此惡性循環,百姓落草的落草,餓死的餓死,當官的則欺上瞞下,一邊哭窮一邊享樂。

這樣的朝廷,這樣的社會,不亂才見鬼。

不久后,陶新知終於在半夜三更悄悄開了自己的糧倉,本以為神不知鬼不覺,沒料到正搬糧搬得起勁時,黑暗中猛地衝出一大撥黑衣人,將他們打了個措手不及,場面頓時大亂。

因賀淵這邊早有準備,所以幾乎不費力便將所有人都控制住,同時繳獲了大批糧食。

陶新知得到消息,嚇傻了,還沒來得及跑路就被抓住,頓時嚇得雙腿發軟。

賀淵沒有見他,只下令將他關起來,之後沉着臉,一道道命令發下去:糧食全部收繳,充作已收編流民的口糧;陶新知送交京城,如何治罪由皇帝看着辦;平城知府空缺,不等京城下令,他就挑了自己這一邊的人匆匆上任。

明面上,他已經歸政就藩,可不論是京城還是地方,依然到處有他的人馬,皇上如今看似掌握了京城,也成功開始議政,可想要真正掌握實權,非耗上數年大換血不可,不然的話,只要不是級別特別高的官職,賀淵都仍有定局的能力,只是沒有以前那麼直接,需要迂迴折騰一番罷了。

薛雲舟被賀淵的一系列動作驚到,等回過神后樂得東南西北都找不到了,他撲到賀淵身上,激動道:“二哥,你太棒了!”

賀淵連忙見他扶住:“小心肚子。”

薛雲舟不甚在意地坐到他腿上,抱着他的頭在他唇上狠狠親了幾大口:“太好了!這簡直就是年底最大喜事!放假!必須放假!”

賀淵看着他,嘴角微彎:“好。”

薛雲舟深吸口氣,低頭摸摸自己的肚子:“過完年就快滿三個月了,馬上就可以動身回青州了。”

“嗯。”賀淵也將手搭在他的肚子上,眼底透着溫柔與期待。

薛雲舟抓着他的手在肚子上輕輕拍了拍,笑道:“二哥,過年我們熱鬧熱鬧……”

話未說完,外面傳來餘慶急切的聲音:“嚴公子……嚴……”

餘慶還沒來得及通報,嚴冠玉就風一般卷了進來,定睛一看,“呦”了一聲:“這麼恩愛!”

賀淵黑着臉:“你把這裏當成什麼地方了?說進就進?”

“這是我的山頭啊,我當然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嚴冠玉面不改色,看看薛雲舟,疑惑道,“你叫他二哥做什麼?”

薛雲舟同樣面不改色:“我樂意。”

嚴冠玉顯得有點好奇:“總該有個理由吧?究竟為什麼?”

薛雲舟挑眉看着他:“什麼為什麼?王爺上輩子是我二哥不行?你來有什麼事?”

嚴冠玉“切”了一聲,道:“大冷天沒什麼野味吃,這日子簡直沒法過了,你們不是最近發了筆橫財嘛,過年不買些好吃的?讓我也沾沾光。”

薛雲舟從賀淵腿上站起來,從旁邊架子上拿出一本冊子扔給他:“採購的事交給你了,這上面是必須買的,其他還缺什麼,你看着辦,別光買吃的,也問問其他人的需求。”

嚴冠玉接過冊子翻開來,眼睛一亮,立刻當做寶貝收起來了,道了聲“我去安排”,轉身又風一般卷了出去。

賀淵看着他的背影,皺眉道:“賬務要看好了。”

薛雲舟嘿嘿笑起來:“知道了,先試探一下,看看他的人品和細心程度,我覺得他不是表面那麼糙。”

賀淵臉色不大好看:“還是缺規矩,以後我們說話要注意了。”

薛雲舟“嘖”了一聲:“你看,說真話沒人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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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給攝政王[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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