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王妃有喜
賀淵聽得皺眉:“這一個月吃得很差?”
薛雲舟一臉戚戚焉,點點頭低聲道:“在古代長途跋涉,這日子簡直不是人過的,尤其是冬天,基本上一日三餐不是吃乾糧就是吃素,難得吃點肉都不夠塞牙縫的。這種季節打獵太難了,就今天白天我們吃的那兩隻野兔,真是瘦得我都不好意思下嘴。”
“真沒肉吃?你是不是誇張了?”賀淵盯着他仔細端詳了一下,疑惑道,“我怎麼覺得你比在京城的時候圓潤了點?”
“什麼?!”薛雲舟大吃一驚,瞪大眼看着他。
賀淵又看了看,不確定道:“或許是錯覺。”
“我每天都有鍛煉身體啊!”薛雲舟不太相信地揉揉自己的臉,又盯着桌上的美味佳肴發了半晌呆,最後還是扛不住誘惑,垂涎欲滴着重新拿起筷子,“不管了,我要好好吃一頓!”
賀淵看他恨不得擼袖子大幹一場的架勢,再次皺眉:“不能暴飲暴食。”
“哦……”薛雲舟習慣性收斂了一下,接着突然想起兩人目前的關係和上輩子已經不一樣了,忍不住笑起來,抬起頭沖他眨了眨眼,“知道啦!爹!”
賀淵看着他,面色發黑:“……”
薛雲舟報了上輩子被壓迫的仇,心情大爽,先夾了菜送到他碗裏,又給自己夾,接着就哼哧哼哧地埋頭吃起來,一邊吃一邊小聲嘀咕:“這算不算公款吃喝啊?知府大人不管外面那些流民的死活,倒是弄這麼多好吃的來討好你,一定是個貪官!”
賀淵見他吃得痛快,沒有任何不適的樣子,這才稍稍放心,不過看着這滿桌子的菜,確實心情不佳。
趁着陶新知敬酒的機會,賀淵道:“陶大人可知,本王今日在城外見到了什麼?”
陶新知手一抖,笑問道:“下官不知,王爺見到了什麼?”
“劫匪。”賀淵看着他,目光有如實質。
陶新知覺得他這目光異常迫人,忍不住縮了縮身子,隨即驚怒道:“竟然有劫匪?王爺沒事吧?”
賀淵放下酒盞:“沒事,不過城外不遠處有個土匪窩,陶大人竟不知情么?”
“這……這……”陶新知乾笑,“下官的確不知,不過王爺放心,下官身為此地的父母官,絕不會對此坐視不管,明日就安排剿匪!”
“那倒不必,土匪的事就不勞你掛心了。”賀淵看着他,“既然陶大人不知道外面有土匪,那想必也不知道外面有流離失所的百姓了?”
陶新知心裏咯噔一聲,連忙搖頭:“下官的確不知,既然王爺看到了,那定是下官的失職,下官明日就派人出城調查。”
賀淵畢竟是路過此地,對這個人並不了解,若完全不留情面,說不定會惹來一些麻煩,便點了點頭,道:“如此最好,那些流民雖然不是平城內的百姓,可也在陶大人的管轄之下,即便是從其他地方過來的,陶大人身為朝廷命官,也應當想朝廷之所想,急朝廷之所急,還望慎重處之。”
陶新知也看出來他不打算插手了,稍稍鬆了口氣,連忙點頭應是:“定不負王爺所託。”
賀淵又道:“平城這一代最近兩年都沒有鬧過飢荒,那糧倉里應當是不缺糧的吧?”
陶新知只覺得心抽抽地疼,連忙搖頭,笑道:“不缺不缺,若的確有流民逃難來此,下官定會開倉放糧。”
賀淵點點頭,給了他一個滿意的眼神。
兩人又寒暄了一陣,陶新知一轉就在心裏暗罵賀淵不是東西。
當初流民往京城趕,你直接一道清殺令,百姓死的死逃的逃,現在老子不過是將人趕一趕,你倒好,跑到老子的地界來裝什麼愛民如子,我呸!
薛雲舟正吃得滿嘴流油,抬眼看了看陶新知的背影,跟賀淵說悄悄話:“他一定在背後偷偷罵你。”
賀淵做過不少功課,自然知道清殺令一事,忍不住嘆了口氣:“他罵的是原主。”
薛雲舟在桌子底下摸摸他大腿:“以後慢慢來,形象會轉變的。”
賀淵連忙將他亂動的手按住,無奈地瞥了他一眼,低聲道:“老實點。”
薛雲舟嘿嘿一笑,把手收了回來。
用完飯,陶新知將一座別院供出來給他們落腳,別院裏樣樣精緻,仆婢們更是準備了足夠的熱水供他們沐浴。
一看那蒸騰着熱氣的大木桶,薛雲舟激動得一下子撲過去,抱着木桶興奮道:“我要洗澡!我要洗澡!這一個月在外面都沒好好洗過,早就忍不下去了!”
賀淵走到他身後,彎腰將他抱住,側頭在他臉上親了親:“一起洗。”
薛雲舟連忙扭頭吻他。
賀淵手臂微微收力,將他拉了起來,二人在一片白茫茫的水汽中緊緊擁抱在一起,用越來越激烈的親吻化解着分開至今對彼此深入骨髓的挂念。
衣衫落了一地,兩人這趟澡洗得異常纏綿,洗完之後倒在床榻上便不想動彈了,實在是這一路顛簸折騰,風塵僕僕,陡然轉到這種舒適的環境中,以致積累的疲倦全都涌了出來。
薛雲舟八爪魚似的抱着賀淵休息了一會兒,他知道賀淵必定比自己累,不免心疼,便抬頭看着他:“二哥,我給你捏捏肩?”
賀淵垂眼看他:“你會?”
“這有什麼會不會的,我試試唄!”薛雲舟說著便爬起來,推了推他。
賀淵輕笑,順勢翻過身去。
薛雲舟立刻跨坐到他身上,擼起袖子開始有模有樣地在他肩上揉捏,不一會兒就坐不住了,探頭問:“怎麼樣?舒服嗎?”
“嗯。”賀淵閉着眼點點頭,隱隱有些睡意。
薛雲舟看了他一會兒,忍不住湊過去在他額角輕輕啄了一口,手中的力道逐漸變小,最後自己也有點犯困了,迷迷糊糊就趴在了他背上。
賀淵一下子被壓醒,扭頭看了看,連忙小心翼翼地翻過身,將滑下去歪在床上的人挪正扶好,拉過被子準備給他蓋上,目光不經意間落在他腹部,猛地一個激靈,所有睡意全都跑了個沒影。
薛雲舟沉沉睡着,衣衫下平坦的腹部隨着呼吸微微起伏。
賀淵目光死死定在那裏,拉着被子的手猛地收緊,他想起之前薛雲舟吃完東西的一次乾嘔,瞬間就覺得全身血液都沸騰起來。
雖然明知道只是猜測,可他還是控制不住地心跳加速,激動過後又擔心是一場誤會,恨不得立刻去找大夫來給薛雲舟把脈。
可此時已經是深夜,他看着薛雲舟的睡臉,不忍心將他叫醒,只好按捺着焦急的心緒躺下來,蓋好被子后將人攬到懷裏抱緊。
這一覺,薛雲舟睡得異常香甜,賀淵卻熬紅了雙眼。
看到他眼底的血絲,薛雲舟嚇一大跳:“二哥,你怎麼了?沒睡好?”
“嗯。”賀淵目光深深地看着他。
薛雲舟皺着眉摸摸他眼角:“怎麼會沒睡好呢?你別想太多啊,反正我們到青州之後就是自己的地盤了,走一步算一步,不會有太大問題的,實在不行我們就去隱居好了,沒必要太拚命。”
賀淵抓住他手腕,在他手上親了親:“快起來。”
薛雲舟瞬間覺得一股電流在指尖竄起,直達心臟,忍不住露出傻笑。
一大清早就這麼感性,太刺激人了!
薛雲舟一抹鼻子,偷偷看了看,沒有流鼻血,連忙爬起來跳到地上:“我餓了!”
賀淵心裏一緊:“你慢點!”
“哦。”薛雲舟隨口應着,抓起衣服麻利地穿起來,“餓死了,趕緊洗漱吃早飯。”
昨晚一同住在這裏的還有康氏、顧氏與薛雲清,兩人走進飯廳時,他們早已經在那裏等着了,都是自家人,不值得見外,這裏也不是講究的地方,賀淵更不是真王爺,所以很自然地就跟他們坐在一起用飯了。
吃晚飯,賀淵問薛雲舟:“有沒有不舒服?”
薛雲舟愣了一下,搖搖頭:“沒有啊。”
賀淵心裏微微有些失落,可依然不死心,道:“我叫何良才去請個大夫來給你看看。”
“我沒生病啊……”薛雲舟一臉茫然地看着他。
賀淵怕是空歡喜一場,說話便有些保守,只道:“你昨天不舒服了,看一看也好,省得掛心。”
“我昨天也沒有不舒……”薛雲舟話未說完,猛然覺得胃裏翻攪起來,一股熟悉的反胃感再次襲來,連忙閉緊嘴巴,迅速跑到院子裏彎下腰,張嘴“哇”一聲,將剛吃進去的早飯全都吐了出來。
賀淵追出來,緊張地在他背上輕拍:“好點了么?”
薛雲舟吐得眼淚都出來了,一手撐着牆,長出一口氣:“還好,吐完就沒什麼感覺了。”
何良才一直在門外守着,見狀立刻叫人送了水和帕子過來。
賀淵急忙擰了帕子給他擦臉,手微微有些顫抖:“等會兒你先去休息一下。”
薛雲舟埋在帕子裏唔唔道:“怎麼回事,我消化不良了?”
這時薛雲清的聲音在一旁響起:“王爺不用找大夫了,我懂醫術。”
賀淵看過來:“你確定?”
薛雲清心中不悅:“自然。”說著便拉過薛雲舟的手腕,將手指搭在他脈搏上。
薛雲舟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他的臉,疑惑道:“我不用坐下來嗎?不用脈枕?”
薛雲清斜了他一眼。
薛雲舟立刻閉嘴。
過了一會兒,薛雲清收回手,嘴角勾起一絲笑,朝面前的兩個人看了看。
賀淵麵皮緊繃,雙手在袖中握緊,強忍着才沒有表現出緊張與急切來,沉聲問道:“脈象如何?”
薛雲清笑道:“恭喜王爺,王妃這是有了。”
賀淵猛地深吸口氣,因諸多情緒在胸腔里擠壓碰撞,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薛雲舟一臉迷茫:“我有什麼?”
薛雲清道:“恭喜堂弟,你這是喜脈!”
何良才一聽,連忙跑進去告知屋子裏的康氏與顧氏,康氏高興地站起來:“真的?真有了?”
顧氏也跟着高興:“自然是真的,雲清的醫術還是不錯的。”
所有人沾了喜氣,全都樂滋滋的,只有薛雲舟還懵在當場。
他轉頭看着賀淵,不解道:“他說我這是什麼?喜脈?”
賀淵心緒難平,一把將他抱住:“是!”